07年3月河南開封和四川大邑

作者: 四季天

導讀去年三月我承諾過的游記拖了好久。實際上我很想把它快點完成,以紀念我“人不痴狂枉少年”的信念和歲月。只是,在路上的時候確實有很多話想記錄,但回來之後,心裡想的就完全是下一個出游計劃了。發現我的心一直在路上,沒有片刻想要逗留。我時常好奇自己的體力上限在哪裡,無奈這個疑問無人可以解答,於是,我忍不住一次次試探。所以拉,你聽我講我旅途上的� ...

去年三月我承諾過的游記拖了好久。實際上我很想把它快點完成,以紀念我“人不痴狂枉少年”的信念和歲月。只是,在路上的時候確實有很多話想記錄,但回來之後,心裡想的就完全是下一個出游計劃了。發現我的心一直在路上,沒有片刻想要逗留。我時常好奇自己的體力上限在哪裡,無奈這個疑問無人可以解答,於是,我忍不住一次次試探。所以拉,你聽我講我旅途上的故事,是需要做好心理准備的---有點誇張、有點BT,甚至超乎你的想像。

第一次獨游河南四川的那次,其實是很復雜的。有一些快樂和滿足的時候,也有某幾個孤立無助的片刻,現在回想起來,依舊像初發生般清晰。盡管如此,旅途上的或苦或澀,在我看來都是值得的,因為那是青春的印記。

這次的游記從我登上上海開往成都的普快列車開始說起……

火車

車票是在3月16日買的。寫著:2007年03月18日,1352次,上海開往成都,11車103號,13:47開。

出發的這天早上,我因為16日的淋雨和17日家教的牢累,有點鼻子堵塞喉嚨啞,狀態有點不妙。媽媽讓我延期出發,我想改簽,但是改簽要去火車站;想放棄,但是想想126塊錢我得做5個小時家教。思想鬥爭了一陣,最終克服感冒困擾,背上行囊,告別媽媽。

乘上隧道六線,再換一號線。趕到新客站的時候,候車室人非常多,等了很久才進站。

我的座位是二對二的,坐下來的時候斜對面已經有人了——一個看起來滿老實的小伙,後來,對面又來了個阿姨,最後我右邊又來了個大叔。人越來越多,不由得讓我感嘆:好一個14億人口的國家,首站尚未啟程,車廂就人滿為患了。

阿姨上海人,本來應該坐前面一列車去無錫,但是檢票口進來後發現火車已經開掉了,所以她和她老公跑上了我們的車,他倆各自見縫插針找座位坐。因為沒有票,所以兩人看到列車員就躲。真是作孽,說不定他們本來的列車還是新空特快。我旁邊的叔叔應該是民工,因為他真的粗獷無比,不僅行李袋很粗獷,他還帶了個很滄桑的杯子和很多裝著食物的馬夾袋,開車後不久他就一個人悶吃白煮蛋喝起白酒來。對面的小伙跟阿姨聊天,說自己是被派到上海出差的。聊阿聊,就聊到關於成都的話題了,說他還是喜歡成都,說房子漂亮啊氣候宜人阿……再聊阿聊,大叔也加入了。大家基本觀點一致,主要是說,上海已經被過渡開發,居住環境不好,還是成都好,要不是那邊工資低、賺不到錢,他們根本不會跑出來……

過了幾站,人越來越多,走道都被占滿了。每次列車員推著小貨車穿過,都要驚動一波又一波人,一一給她讓道。車上差不多都是四川人,列車員都用四川話和乘客交流。反正我很少開口,聽不懂也沒所謂。其實,我上了車之後一直在想:按照我的身體狀況,我要不要坐到終點站成都?還是中途轉簽?中轉的話把行程安排得簡單點,那就可以當個緩衝。車票上 “4日內到有效”,火車全程3天,人要4天到的話,我的理解是中途只可以下去一天。如果下去的話,哪一站下呢?開封?洛陽?西安?

想啊想,天就黑了。過道裡站著的人看起來都已疲憊不堪,憔悴無比,只能趁著有座位的人去廁所,見縫插針歇歇腳。大家都是坐長途車的,都不容易,所以有座的人從廁所回來後往往要站一會兒才把無座的請走。我邊上一女的問我哪裡下車,我說還不確定,她沒懂我意思,也沒再問,繼續絕望地站著。夜深了,過道裡的人基本上都睡在了地上,有的頭壓著行李直接躺在過道裡,有的蜷縮在座位下,露出半個腦袋。坐這趟火車對我而言是一次主動的體驗,所以我雖然身體不舒服,但心裡並不覺得苦。可是,如果這樣的體驗是謀生的必須,那未免太叫人絕望了。我看著地上歪七歪八的大家,決定開封下車,把座位盡早讓出來。那女的醒來後,我告訴她我開封下,然後在接下去的幾個小時裡,她都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心情迫不及待地等待5點半的到來和我的消失。開封快到的時候,她看我還沒把行李拿下來,還提醒了我。而事實上,我從三點半開始就沒敢睡,一直在看時間。

列車進了開封站,離開座位的時候沒人對我說再見,也沒人感激我雪中送炭的座位。心酸阿!車門口的列車員專門為我開了門。凌晨5點半不到,周遭還籠罩在漆黑中,無法分辨,只能從顯示著”開封站“的電子站牌上看出,我已真真實實地來到了河南省開封市的境內。

開封

下了火車,頓覺格外冷。反正站台人不多,又黑黑的,我就擱下了包包,取下掛在包包上面的羊毛中裙,把它套在了褲子外面。在沒人認識我的異鄉,我完全不介意被看成土包子。武裝完畢,我背起行囊,走進了出站方向的過道。

第一次試驗“轉簽”,有點不放心,所以出了站馬上到售票處辦理。售票廳不大,凌晨6點不到,只有一個售票員,是個純樸的小美女。我說我要轉簽,她說他們這不售這趟列車的票,讓我去鄭州試試。我不明白轉簽的原理,所以不是很懂到底怎麼回事。她問我什麼時候走,我說明天這個時候,然後她讓我要離開的時候再到她這裡來。這樣啊?……那就這樣。

我在售票廳,翻了翻自助行寶典,然後徘徊等天亮。一個人在外,絕對安全第一。而在我的概念裡,天黑是首要不安全因素。

6點過一點,天開始亮了。

我在火車站對面找公車5號線。花了1塊錢到了大相國寺。按照網上的介紹,不久就找到了蘭夢旅社的指示牌。穿過小巷,來到他們家門口,發現大門上的鏈條還掛著,料想是還沒開門,我就先去別處逛逛。

大相國寺所在地屬於鬧區,旁邊還有類似步行街的區域。早晨的空氣挺好的,吹著吹著人就精神了,雖然挺冷。另外,想到上海還在持續陰雨著,我更是滿足,像是賺了。街上來來往往的男女老少各有各的忙,而我一個穿著奇形怪服的大閑人背著大包在街上慢慢地晃。途中經過了兩三家看起來還行的賓館,便宜的那家也要70元,想了想,還是算了。

再次來到旅社,還是沒開門。走出巷子,我打了個電話,是個阿姨接的。“請問這裡是蘭夢旅社嗎?……你們幾點開門……”阿姨回答說一直有人的,叫我過去吧。於是我折回巷子。快到門口的時候看到一個中年婦女已經在那了,用微笑迎接我,看起來是個善良純樸的人。她說我應該敲門,她聽到就會開了。我說沒關系,我來得確實太早了。她家的旅社是民宿,就是私房改建的。在前台登記的時候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問了一下,才知道這裡沒浴室,洗澡的話要去別處的澡堂。阿姨說20元一天,我問“網上說的不是18元一天嗎?”她說她這裡的單間有兩個價位,1樓15元,2樓20元,一樓已經有人住了,所以讓我住二樓。不過,因為我是慕名而來的,所以還是給我18元的優惠價。付完押金10+房價18,阿姨提上一個大號熱水瓶,咱就上樓了。樓上第一間是雙人間,隔壁就是我的單人間。洗漱是在走廊上,上廁所得回一樓。開了門,看見一床一電視,其他沒了。不過還行,18元能住個單間已經不錯了。放下行李,整理了一下,泡了奶茶,洗了臉。再翻了翻《中國自助游》,把想去的地方圈了出來,稍作休息之後就拿了小包、掛上相機,出門了。

巷口有很多吃的,燒餅、罐湯包啊什麼的,我在不愛說話的阿姨那裡買了個燒餅。大相國寺很多人在燒香,望了望,沒什麼興趣,就離開了。我就這樣隨意地走著,騎車的路人一個個從我身邊經過,而我還是慢悠悠地走著,看著,然後用相機隨意拍拍擦身而過的片斷。開封府一帶,是我逗留時間最長的地方。在整潔得有點刻意的開封府湖畔,我跟那裡的老人用互相似懂非懂的語言說了說話。我遇見了語氣中有點憤憤的老奶奶,說著我無法確定的內容;也遇見了個有趣的老爺爺,看我東張西望就推著自行車跟著我好一段,以為我掉了東西還想幫我找。

開封是那樣的純樸祥和,連人力車夫的自我推銷也讓我覺得是那般親切。開封的小吃攤隨處可見,雖然好多簡陋得和大家所習慣的發達背道而馳,但是只身處於那樣一個安詳的小地方,想必誰都不會有太多顧慮。五毛錢一串的鐵板魷魚,五毛錢一串的烤羊肉……開封的小吃沒有添加太多的有害調料來隱瞞食物的不新鮮,吃在口的,其實是最真實的感覺。中午回去的時候,我又在巷子口的阿姨那裡買了個燒餅,還買了些其他小食。

下午,首要便是澡堂之行。這澡堂,倒是挑戰到我底線的。澡堂是在巷子裡沒錯,但是巷子內部的小路簡直跟迷宮一樣,雖然旅社的阿姨告訴我走法,我還是問了幾次路之後,才兜兜轉轉找到巷子深處的它。付給老板三塊錢,我就進去了。裡頭一片霧氣朦朦,更衣處和洗浴處沒有隔離,第一感覺就是很惡心,放在哪裡都嫌髒。但是,一天火車下來,再不洗澡的話我要難受死了,所以硬著頭皮上。走進裡頭,哇靠!場景真是震撼:浴室一端有個一平米多的水泥平台,中年女人把塑料布攤在上面,然後她的婆婆(或是媽媽)就平躺在水泥平台上,中年的給老年的擦身,渾身皺巴巴……老人還在發出奇怪的聲音,像念叨又像喘吸(太恐怖了,我又惡心又害怕)。洗完澡出來,得到解脫,才頓感重生。

下午剩下的時間,我繼續亂走亂逛,相機有一張沒一張地拍著,一直逛到天黑。買了兩袋糖炒栗子,還拍了大頭貼。回住處,我開上電視機,整理一整天的收獲,然後發簡訊告訴大家我的動態,給關心和擔心我的人送去肯定的回音。然後,早早睡覺。

第二天四點多,我的手機鬧鐘響。趕緊洗漱整裝,然後凌晨從開封搭上去往鄭州的火車,然後從鄭州出發,經過一天一夜火車,在天未亮的時候到了成都,然後輾轉長途汽車,包車去了西嶺雪山沒有索道的那個坡。在山下工作人員詫異和新奇的目送下,我一個人出發,上山看雪。

一個人走,會少了一些顧慮,不必費神照顧別人,也不必擔心會不會拖累別人,全程我只需要負責我自己。卸下平日與人同行的責任,只背上行李,別人大概還會懷疑我背不動,但是我知道我可以。到第一個休息站的時候,管理員叔叔用不可思議和質疑的語氣跟我說話。我在人跡罕至的日子裡獨自上山,還背負“一座山”。只是他不知道,這樣的我,已經用一張火車無座票經歷了一天一夜。他更不知道,其實我還有點感冒。

上山一個多小時後,我才發現,手機完全沒有信號。這個問題很嚴重,因為我沒有告訴爸媽我這一天的行程,如果收不到我的報平安,他們一定會擔心我。但我也沒有選擇了,既然來了,就繼續爬。我爬阿爬,直到下午才看到融化中的雪,手機依然沒有信號。用去整整一個白天才爬了半座山,當晚住在沒有電的半山腰休息站,和唯一的管理員大叔一起吃了晚飯。天亮後道別大叔,穿上他給的一次性雨衣,繼續上山。用去整整一個白天爬剩下的半個坡,。然後時不時在雪山的台階上累到仰天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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