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的藍----出希腊記(三)

作者: 魚魚1230

導讀這麼藍,那麼藍----聖托裡尼Santorini,通常有兩個譯法,一為桑托林,一為聖托裡尼,因為後者比較文藝,所以選擇了這個稱呼。 聖托裡尼,大概也是希腊最為聲名在外的一個火山島。村上春樹曾住此島一年,爾後寫出著名的《挪威的森林》。 我和LOMO,對這個美麗島嶼的最初印像,源自楊瀾多年前那本《憑海臨風》,當年她那個胖頭魚LG帶她去了希腊,書中放了N張她在聖島上作閉目� ...

這麼藍,那麼藍----聖托裡尼Santorini,通常有兩個譯法,一為桑托林,一為聖托裡尼,因為後者比較文藝,所以選擇了這個稱呼。

聖托裡尼,大概也是希腊最為聲名在外的一個火山島。村上春樹曾住此島一年,爾後寫出著名的《挪威的森林》。

我和LOMO,對這個美麗島嶼的最初印像,源自楊瀾多年前那本《憑海臨風》,當年她那個胖頭魚LG帶她去了希腊,書中放了N張她在聖島上作閉目陶醉狀的PP。我和小羅當場驚為天島。

而現在,我們就在米克諾斯島的碼頭,等著去聖托裡尼的快船早點進港。

說是碼頭,候船室卻像一個狹長的石頭做的豬圈,中間一長條石凳坐滿了各色人種。

船照例要延誤很久,陽光下的海水,由近及遠,從湖水藍到孔雀藍再變幻到妖異的藍紫色,吸引我們爬上了堤壩,用手中的相機向米島作最後的致敬。

給LOMO賢伉儷拍合影,在做完拉手,摟肩,擁抱等一系列代表恩愛的肢體語言後,他倆突然齊齊轉過身去,四只手三秒鐘內在空中搭出一個心形。

可憐的我被徹底雷倒,相機差點落地:“你們在家裡經常練的嗎?”

馬特哲人和卡哇伊小羅頭一搖:“沒有!你快點拍!”

就在我克服了帕金森症的復發,完成拍攝任務,並在心裡N次感慨“只羨鴛鴦不羨仙”之類復雜的心理活動中,船到了。

黑沙灘的夜

第一眼看到的聖托裡尼,果然像很多前輩描述的那樣,“像一杯卡布奇諾”,令人仰視的極高的火山石的懸崖,活像巧克力色的咖啡;而遍布島上的白色房子,宛如浮在最上層的白色泡沫。



(聖托裡尼遠景)

整個島非常大,大得超出我們的想像,不由暗笑自己是井底之蛙。龐大的BUS在環山路上熟練地拐著九曲十八彎,車上的乘客卻對著懸崖下的大海發出陣陣驚呼。

據說島上的小鎮分布得非常散,原本我們還想租輛車環游,經此一役,徹底打消了租車的念頭。每拐一個彎,小羅就把頭轉向馬特:“你的技術。。。。。咳咳。。。。。。還是小命要緊。”

可是我看那個胖司機還顧著看野眼,開得一點也不認真。可能和皰丁有得一拼:“無他,但手熟耳”。

在這裡要再次重申自助游的好處,我們雖然是半自助,玩的時候比較隨心所欲,住處卻無從選擇。沒有懸念的,我們不能住在最美的FIRA(費拉)和OIA(伊阿)兩小鎮上。而是住在了遙遠的黑沙灘。

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出團非要住星級的賓館,米克諾斯那個純白色的房間,美則美矣,窗戶卻開不了,我跟小羅說:“再住下去,要得幽閉症了。。。。”

黑沙灘的賓館也是典型的地中海風格,環繞著幾個泳池,散落著若干幢小白樓,每幢獨立的小樓只有兩三個房間,有落地長窗和開放式陽台。

造化弄人,和小羅又分在兩個樓,每天晚上只能在陽台上遙望小羅和馬特的房間,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感覺到我熾熱的眼光飛越夜空,穿牆入室。。。。

OIA有號稱世界上最美的日落,但是算下時間,當天過去應該有點趕,再加上馬特哲人的脖子不幸在觀看裸女途中受傷,於是乎決定黑沙灘吃個飯,海邊走走作罷。

小羅師從於我,兩人輪番上陣對准馬特頸下三寸以拳擊法治療,效果不是很理想,因為我也師出無門。大半個小時後,馬特只好梗著脖子出門,我和小羅則各自捏著一只輕微紅腫的拳頭跟隨左右。

走七八分鐘,拐個彎,就到了海邊,海上停著一只黃色的小船,我是強忍著沒把相機拔出來。靠著海的街道自然做了露天餐廳,另一邊則酒吧,小超市,咖啡館林立。

這個夜晚我們沒有急吼吼地拍照。先是吃飯,海邊風大,後被迫換到室內。飯畢作悠閑散步狀,買點水,看看旅游紀念品之類,很好地詮釋了馬特哲人“Enjoy your life”的人生理念。

是夜發生的事情再一次證明了人不可打無准備之仗。

就在我和小羅馬特告別,回房間發了會愣,洗了幾件衣服,順便把自己也洗了的時候,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感情驅使我希望這是小羅,但是理智又告訴自己,不可能,這家伙除了讓我幫她去問前台他們房間為何沒有電吹風之類,是不可能來的。

開門一看,咦,果然是小羅,但見月色下,小羅身穿白色睡裙,外披一水紅夏衣,大眼睛水汪汪的,分外動人。

可惜我穿著一件四天沒洗的舊睡裙,像是竹竿上掛了塊布,更要命的是這根竹竿頭上還頂了個浴帽,活像個大廚。

我的形像極大地打擊了馬特一睡著就把門呯一記關上來找我的小羅,她眼中的晶光漸漸泯滅,然後對我下達了指示:“明早六點半,你來叫我,我們去拍日出,然後去海邊拍幾張

照片。。。”旋即轉身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心中無比惆悵,後又在陽台上,以憂郁狀面向小羅房間,呆坐長達一小時之久。

藍與白的FIRA

用小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了,我們當然沒有拍到日出,也沒拍什麼好照片回來,因為出門的時候,太陽已經老高了。

希腊七八月份的太陽真的很怪,每天升起開始就是明晃晃地,直到下山。這邊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早九點之前下午四點以後的最佳光線。說起來“攝影”兩字還是出自希腊語,意為光影的藝術,它自己怎麼不身體力行呢?

我和LOMO在海邊逛了一圈,反正是覺得光線很硬,也沒什麼好拍,就回酒店叫馬特起床吃飯,一起去今天的重頭鎮——FIRA。

走進餐廳的剎那,同團人員紛紛雷倒,因為我居然不小心和馬特穿成了情侶裝,身上均出現藏青和白。強烈的負罪感促使我對小羅說:“要不我和你換件衣服?”小羅大度地拒絕了。

總覺得身後的眼神似曾相識,哦,想起來了,在米克諾斯到聖托裡尼的船上。小羅一會去船頭和馬特說話,一會回來靠著我溫言軟語,同樣也收獲了對座老外不可理喻的眼神。小羅說:“他們肯定認為我是雙性戀。。。”這真是:雄兔傍地走,雌兔眼迷離,安能辯雌雄?

聖托裡尼很大,沒有車,靠步行是不可能的任務。所以我們吃過早飯,就去坐時間最近的一班公車,去FRIA小鎮。

沿途都是低矮的葡萄樹,在強烈的光照下有點蔫頭蔫腦的。車子開不久,就有藍色的教堂頂,我指給小羅看,小羅說:“教堂到底比廟好看啊!”馬特對我和小羅起早去拍照的行為已經忍無可忍,當下斥責我們:“你們不要崇洋媚外,國內有個廣告,一個和尚經過黃色的廟前,也是很好看的。”我和小羅當即噤聲。

到站後,我們先是仔細研究了下賴以生存的公交線路和時間,制定作戰方針,然後開始向鎮上走去。

鎮上有個書店,如獲至寶地撲進去,有很多漂亮的畫冊和明信片,就是太貴。我和小羅對著一本口袋書大小的影集愛不釋手,12歐,有些舍不得買。馬特一語道破天機:“再多買幾張明信片,一本書的價錢也在了。”我們倆馬上醍醐灌頂,一人一本。

FIRA的美景,以我們都沒有想到的速度和方式,突然就出現在我們面前。那大概是只走了十分鐘後,鑽入小巷,然後完全沒有方向感地向左一轉,那明信片中最經典的景色就讓我們激動了一通。

就是明信片,水洗過的長空,愛琴海像一塊巨大的藍寶石,陽光下,不費吹灰之力地讓你五體投地。茶褐色的懸崖上,各種款式的白色房屋錯落有致,藍色的教堂圓頂和藍色的泳池點綴其中,清新得接近透明。

抄襲一下王朔,就是一半是海水,一半是房子。



(典型的場景)

我大概是太過激動了,原地就開始拍照,什麼前景後景都沒顧到,後來看小羅拍的,才醒悟到那個白色的夜壺(瓷壺)完全可以做為前景。

天才和豬頭,有時候真的只有一線之差啊。

FIRA給我們的衝擊,還遠沒有完,小鎮建立在懸崖之上,所以需要不停地走台階,鎮上另有一重要交通工具是騾子,可以馱你上下。不過我們都沒有坐,在騾糞的臭味中,用腳開始丈量。

走台階其實就等同於難度不大的爬山,這不是小羅的強項,幾步下來,她就掛在馬特的手腕上,氣喘如牛;我雖然貴為拖鞋黨,走幾步台階倒不在話下。

原諒我用移步換景四個字,因為當我那樣說的時候遭到了馬特哲人的嘲笑,他認為只有學建築的他才有資格說。。。。我們在攀爬中,走過無敵海景,走過北非情調的CAFÉ,走過花團錦簇的庭院,走過白牆藍門的民居。

如果說米克諾斯像個精致的布景,那麼聖托裡尼的美則顯得隨心所欲得多,偶而我們也會走過一段全無風景的台階,但往往幾步以後,三個人就會各霸一角,瘋狂拍攝。

最誇張的是那個建在FRIA鎮大概一半高度的公車站,以整個愛琴海作背景的簡陋的車站,最大角度地展示了那片深藍。

不做文青好多年,我找不出適當的形容詞來復述當時的感覺。甚至不知道用“純”還是“醇”還形容這片海水。

只記得我們三個人像三根鹽柱,杵在當地,嘴巴呈大小不同的三個“O”形。

魚:真藍啊!

LOMO:原來真的可以這麼藍啊!!

馬特:原來真的可以像書上一樣藍啊!!!

甜蜜的FIRA

天氣實在是熱,除了馬特哲人膚白貌端,抗曬指數較高以外,我和小羅已經淪為偽黑人,再怎麼SPF60抹著,暴露在外的所有皮膚,依然晚節不保。

何況我們又那麼敬業,有一次躲在樹蔭裡,已經累得像三只吐舌頭的某種動物,把自己比成動物是非常不人道的行為,可是實在是太像了。正互相往身上塗防曬霜,突然瞥見一黑衣老太蹣跚而過,人文啊!!!馬上扔下防曬霜衝出去,等我對好焦,老太漸行漸遠,只拍到一張背影。。。



(傳說中的人文)

FIRA小鎮上有很多家甜品店,這是小羅的最愛,隨便走進一家,人手一杯冰水,再吃一點東西,就是我們的休息方式。

小羅通常點個甜品,她有時候很像個小孩子,看到冰淇淋糖果之類,眼睛就像狼一樣發出綠光,那個時候我和馬特就知道,應該把手伸進口袋掏錢了。我通常點個無敵大面包,因為面包是我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十大理由之一。馬特白哲人則比較令人欽佩,他繼續嘗試不同的食物,繼續 ENJOY他的LIFE。

甜品店除了是我們的補給站以外,還是我們攝影小組的清潔點。通常一坐下,我和小羅就拿出氣吹,鏡頭筆,開始一一清潔,當然這些都要在馬特BS的目光下進行。

我們第一次去的那家甜品店,一個胖胖的男人負責烤吃的,一個女的負責收錢發貨。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對馬特特別客氣,送馬特橙子吃,我也因此揩油蹭了根香蕉。第二天我們再去的時候,她居然還記得,又送馬特一個橙子。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馬特在國內的時候,走到廣東,人家說他像廣東人;走到上海,人家說他像上海人。可是現在走到希腊,再怎麼看,他也不可能像個希腊人啊。。。。

我們的第二個補給站,是一個有超級無敵大海景的空中CAFÉ,它突出在懸崖之外,因此景觀極佳。我們在那裡逗留了許久,也完成了小羅事先布置的拍攝一張小品的任務。接下去就是人肉布景大組合。

每到一個地方(當然不是每個),拍完風景照後,會開始規模浩大的到此一游拍攝活動。正常順序如下:

A:馬特單人照。(小羅掌鏡)

B:小羅單人照。(馬特或我掌鏡)

C:馬特小羅賢伉儷照。(我掌鏡)

D:魚單人照(小羅掌鏡)

E:魚羅背背照。(馬特掌鏡)

因為訓練有素,MS復雜的工程,我們完成起來還是比較快的。由於我患有輕微的帕金森症,直接後果是小羅馬特的合影有幾張不是很清晰,在此誠懇向他們表示一下歉意。

戀戀不舍地最後又看了下無敵海景之中的白色輪船。我們走去鎮上最高處的公交車站,從那裡我們要坐車去OIA,就是那個號稱有全世界最美麗日落的小鎮。

OIA-----童話世界

和藍白的FIRA不同,OIA完全是一個彩色世界,一幢幢彩色房子仿佛從動畫片中走出,氣氛好像也比FRIA熱烈許多。

我們到OIA是下午最熱的時候,戰鬥力明顯下降。不要說我和小羅,馬特的語錄都少了很多。但是看到大片的色彩映著藍色的海水,還是有種驚喜的感覺。

OIA比FIRA小得多,也不是建在懸崖之上,因此小巷顯得平易近人,可以任意游蕩。OIA的甜品店卻仿佛更多,走進巷口第一家,LOMO一看五彩繽紛,就像被點了穴位一樣,不會動了。我們就也順水推舟,打著讓她吃的幌子,自己也休息一下。

LOMO和馬特輪流參觀衛生間的時候,我去陽台張望了幾下,哇,居然被我看到一個拍圓頂教堂的好地方,馬上招呼小羅馬特人手幾張。



(不能脫俗拍個藍頂)

在等甜品的時候,小羅問我:“你是喜歡有一張自己好看的人頭照呢?還是喜歡自己拍了一張很好的照片?”我說“當然是拍到一張好照片了,有一張好看的人頭照有什麼用,長相還不是擺在那裡?And you?”小羅回答和我一致。於是我們徹底奠定了自己是一名攝影愛好者的看法。

不過馬上小羅又將她甜品愛好者的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家店的甜品異乎尋常地好吃。布丁和起士蛋糕都好吃得想把勺子一並吞下。小羅以准確的挖食手法,精到的挖掘技藝,敏捷的挖掘速度,完勝我和馬特。

我付的錢,所以比較刻骨銘心,17歐好像。不過貴有所值,應該是我們一路吃到的最好吃的一家甜品店了。本來打算傍晚再吃一次,後來三個人飢累交加,只顧找飯吃,忘記了。

沒來希腊之前,也找過一些攻略來看,很奇怪OIA怎麼會被念成“伊阿”?這個“O”怎麼也不可能發成“伊”啊,後來聽到鎮上公車站的人伊阿伊阿的在叫,才明白原來是最正宗的譯音啊。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就完全奇怪於OIA的童話世界裡,因為有太多鮮艷的色彩,被大膽地刷在了外牆上,深淺不一的粉紅,深淺不一的檸礞黃,深淺不一的綠和藍,讓我和LOMON次猜測有沒有人居住在那房子裡面。

累,熱,暴走,暴拍。我和LOMO終於倒下了,因此在OIA上的PP明顯縮水,我們開始更多地坐下來休息,一塊石頭能讓我們坐半天,對著蔚藍的海水,不想移動。

回來以後我有次跟小羅說起,覺得在OIA上彩色房子拍少了,她馬上說,想想馬特哲人的話,立即釋懷。

世界上最美麗的日落??

世界上最美麗的日落,這個稱號實在是雷人。因此似乎去了聖托裡尼的人,都必須要去OIA看一次日落,不然就跟沒去過一樣。

從踏上希腊的土地開始,我就對這一說法深表懷疑,就算一年有幾個日落是比較美麗的,也不可能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吧。再加上我們去的季節,正是最熱的時候,縱然碧海藍天,天空卻基本看不到一絲雲彩,沒有晚霞的日落,如何美麗?

說是這麼說,既然來到了OIA,也就履行這一莊嚴的儀式吧。

OIA正對日落海面的地方,有一個突出的類似碉堡一樣的平地,從傍晚5.6點開始,就開始變為人肉碉堡,各個地方趕不定期看日落的人們,各自用身體填充著每個縫隙。當然那個碉堡比較巨大,足以容納二三百號人吧。

要我在烈日下暴曬3。4個小時,等著看一場不太可能美麗的日落?對於相機包已經成為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的我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小羅和馬特也持同樣觀點。因此我們三人就繼續悠閑地逛,等找一個人少點的位置,看日落就好了。

OIA還有一個名氣很大的藝術村,專門賣畫啦,相片啦之類,我和小羅相當地不藝術,看到心儀已久的卡紙做的相框也依舊吝嗇,回來後才追悔莫及。

終於在一戶人家的後院找到一堵矮牆,既吹得到海風又不會被太陽暴曬,還能看到日落。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旋我的偏振,剛才轉得過緊,居然取不下來了。LOMO和馬特則依偎在我對面的石檻上,繼續扮神仙眷屬狀。

那戶人家的主人後來看到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他家附近,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PRIVATE”算是抗議。起先我們還怕會不會妨礙人家,後來聽那家的小孩說“JAPANESE”就更不動了,嘿嘿。

等身邊已經圍滿了人,太陽終於開始慢慢往下落,回頭看那個人肉碉堡,已經相當地人肉。



(我身邊等候日落的人們)

我像狙擊手一樣,躲在矮牆後面,隔幾分鐘探頭看下日落,太陽還是那個太陽,不過是往下降而已,沒覺得什麼美麗的呀。一直等到掉進海裡,也沒覺得好看。而人肉碉堡方向居然傳來鼓掌聲,真是人要昏倒。

我不是國家旅游局的,可是真想在那時候有一大疊傳單,讓我可以分發給這幫傻子,讓他們來我們偉大的祖國,見識見識什麼是最美麗的日落。

在這種盲目的追捧下,OIA每一條向東的道路,都擠滿了游客,我們三個要側著身子才能穿過人群,去鎮的另一頭找飯吃。

太陽一下山,氣溫就下降很多,海風吹過來居然微有涼意,我左肩一個相機包。右肩一個相機,左牽黃,左擎蒼,被小羅封為丐幫幫主。

這次希腊之行讓我和小羅真正感到拍照是個體力活,連穿衣服都受制約。穿個裙子,一蹲下海風就把你的裙擺整個掀起!!馬特馬上在一邊喊:“走光咯,走光咯。”小羅還要雪上加霜:“你穿得這麼PL有什麼用?還不是像個丐幫幫主。”而這種無情奚落背後的真相是什麼——無非是,在炎熱得不能再炎熱的天氣裡,我,一個對氣溫有正常感知的人,穿了一條裙子而已。多次的實踐使我們得出一個公理:短褲。唯有膝蓋以上的短褲,才能滿足雙人攝影小組人員跑跳坐立蹲等變幻無窮的姿勢。

快到OIA入口處的時候,黑衣神父撞響了教堂的鐘聲,人們停住腳步,側耳傾聽,悅耳的鐘聲,一下,兩下,回蕩在這個彩色的童話小鎮上空。。。

最後的FRIA

今天是在聖托裡尼的最後一天,把行李寄存好,暗自松了口氣,還好只在這個酒店住兩晚,要是天長日久,黑沙灘極有可能多一樣景觀:望羅石。

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遇到一點小麻煩,島上的公交車居然去時和來時走不同的路線,搞得我們惴惴了好幾站路,最後在馬特哲人的智慧下,順利化解。

今天再次義無反顧地向公交車站進軍,馬特跟在我們兩個後面,忍無可忍地說:“兩個農民又去耕耘了。。。”

小羅回頭反駁:“對,秋天是收獲的季節!”

下午四點多的船回雅典,相比OIA的斑斕,我們都更喜歡FRIA的藍與白,覺得沒看夠,要再去。

這次就熟門熟路了,故意挑了和昨天相反的路線走,發現昨天的下意識選擇是正確的。鎮的東邊,也就是地勢相對較低的地方,風景的確不如山頂。

馬特的人生理念多次受到扼殺後,終於爆發了,他果斷地率領我們穿街走巷,讓我和小羅領略不同的聖島。結果我和小羅在看了N家不同的小店,走了若干條古舊的巷子後,終於提出抗議:“海,我們要看海!”

重返正道頗花費了一點時間,我們小迷了一下路。。。直到背上爬滿汗,眼前才陡然豁然開朗,愛琴海,又出現在眼前;永恆的藍,終於讓我們明白什麼叫做憑海臨風。

還是那片藍天,還是那片海水,還是雪白的房子和藍色的門窗,還是艷麗的紅花,還是潔靜的小巷,還是我們三個。

今天的陽光,和昨天一樣明媚,突然有一個很奢侈的想法。我想看看四季變幻的聖托裡尼,雨中的島,陰霾密布的島,海風呼嘯的島,是不是也一樣美麗?

馬特念叨昨天山腰上看到的那個手工飾品攤,他看中了一根火山石做的手鏈,5歐,因為“No discount”,被小羅無情地勸阻了。

那個小攤也還擺著,馬特終於再次見到了心儀的手鏈,這一次,他絕不放手,手鏈戴上了手腕,就再也不曾取下。我也看中了一條項鏈,黑繩子串著一顆藍色的火山石,2歐,問小羅要買嗎,她說你又不會戴的,想想也是,就放下了。

後來在雅典,手鏈戴到了小羅的腕上,那樣奪目的藍,一次次地劃過我的眼睛。開始變成馬特第二,念叨那串項鏈:“曾經有一根項鏈放在我面前,我卻因為兩歐,沒有買它,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假如。。。”小羅終於打斷了我:“好了,回去拆一顆給你,你自己找根繩子掛。”嘿嘿,我的險惡用心,終於達到了目的。

其實很簡單,在島上那種大面積純淨的藍色背景下,幾顆小小的藍色火山石,就不那麼跳眼了。而一旦離開愛琴海,很難見到那種藍色,火山石也變得彌足珍貴。

再怎麼不舍得也是要走的,島上的公交車也不配合,只有14。45那趟去碼頭,離開船時間足有近兩個小時。我和小羅在馬特“走,天竺!”的命令聲中,相當不情願地上了車。

去碼頭只要20幾分鐘的車程,我和一個疑似中國人坐在一起,她一直盯著我看,直看得我心裡發毛:“莫非,難道,她。。。和小羅有一樣的愛好??”直到左邊面頰有幾顆雀斑都被她數清楚了,才終於發問:“你,是中國人嗎?”

靠,我不是中國人,還能是什麼人?不過表面上還是很虛偽地微笑著:“是啊,”我指指前排:“我們三個一起的。”她馬上話匣子打開,問我們去哪裡,我說我們回雅典,她說她去NAXOS(納克索斯,另一個比較有名的島),還問我FIRA怎麼樣,她只是住了一晚,沒逛,昨晚看了OIA的日落,今天就走了。

我馬上極盡描繪之能事,向她描繪了FRIA的美景,又批判了OIA的日落,直把她說得差點吐血,但是接下去她說的話就開始令我吐血了。

她說OIA小島上的房間,看得到無敵海景的,也不是很貴,她住的就是35歐,最好的她問過一家,80歐!至於為什麼她在希腊行程這麼趕呢,是因為她已經出來一個月了,德國,

瑞士,意大利,羅馬,希腊是最後一站,還有三四天她就要回去了。然後她拿出一個尼康,MSD50那樣子,讓我看回放,呃呃,果然非常地令人羨慕呢,我適時地發出幾聲驚嘆,表示對她一個人長途旅行的敬意。

我發現喜歡上拍照以後,看到人家拿相機,會不自覺地拿眼角去掃,力求看清是什麼相機+鏡頭,在雅典就曾經看到一個很大的老外MS拿了一個350D,因為看不清楚,我繞著他360度轉了個圈,搞得他大笑,搞得馬特不好意思地解釋:“Same camera”。

最後我看那女的一口國語字正腔圓,問她:“你從北京過來嗎?”她說:“不是,從美國。”。。。。。。

到碼頭離開船時間還很早,我們三個坐在街邊的位置。馬特一邊感嘆美女真多,一邊再次說教:“你們兩個不要局限於淘寶,內網,你們的世界在希腊,在American!!”

此言一出,我和小羅徹底雷倒,我伴裝不動聲色,一口檸檬茶拼命含住不讓它噴出去;小羅則站起身去買了兩個土耳其烤肉卷。。。

船上的歡樂時光

聖托裡尼坐船回雅典要八個小時,船票是53歐,加20歐可以坐相對舒服很多的空調艙,有舒適的長沙發和圈椅。我終於不用像第一次在雅典去米克諾斯的船上那樣,當馬特小羅去學老外曬太陽的時候,要把兩個相機包的背帶圈在手腕,把馬特雙肩包的背帶套在腳踝,才敢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小羅帶了很多吃的,(據小羅所列清單為溫州初旭鴨舌半斤,靖江雙魚肉脯一斤,抹茶麻薯8個,7D芒果干5袋,金針菇榨菜5包、綠盛手撕牛肉干1包、鴨肫干若干。。。。)快回去了還有多的,我吃著她的7D芒果干,伸直了腳,真舒服,有錢就是好啊。小羅在看相機回放。邊看邊說“魚啊,我們的照片會不會通透啊?”這也是她在整個行程中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我好幾次跟她說:“你敢再跟我提通透二字,十年友誼毀於一旦!!”

她能不說一會,過幾分鐘又開始了:“魚啊,你說我們的照片怎麼就不通透呢?”真是令人抓狂。

馬特突然想起他的致命傷,從包裡抓出一本書來。卻原來最近馬特由於工作需要常駐佛山,公司不是講粵語就是英語。他卻除了大吃廣東菜令小肚腩較原來突出幾公分,大練無影腿以完敗告終之外,廣東話一點也沒長進。我倒是很理解馬特的,像他這樣能把KTV的每一首歌的每一句歌詞的每一個字的音都唱跑調的麥霸,學發音語調完全兩樣的粵語,可能比新學

一門外語都要難。

小羅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當下施展老手藝,在淘寶上給愛夫買了一本《自學粵語三月通》,現在拿在馬特手裡的正是此書。

我接過來一看,差點笑岔了氣,那本書真的暴搞笑,就像我們以前看的英語書一樣,有音標,有解釋,每個章節後還有課後練習。。。馬特還MS很用功,有折了書頁的,有劃了線的。於是我肩負起培訓馬特的重擔,國語譯粵語,粵語譯國語幾個回合下來,我大比分完勝馬特。最後我跟小羅說:你夫馬特雖具哲人天分,卻在地方話一環節較為薄弱。我無力執教。。。

這趟旅行讓我和馬特徹底現形,各自看清了對方的真面目。以前看到馬特,他總是手執一書作斯文狀;他眼中的我也一直不苟言笑。

馬特很頑強,拿出IPOD開始聽廣東歌:小羅的眼神漸漸迷離,終於她躺在沙發上去了蘇州。

一邊看書,一邊看著窗外的藍色慢慢消失,最後黑夜來臨,整個愛琴海被吞噬。艙內一片安靜,偷眼看看馬特,明顯已經在《風該族吹》的歌聲中開始夢游。。。

後言

回程照例是漫長的飛行。徹底死了心,把自己交付給海灣航空的藍綠色毛毯和屬於我的那個座位。

小羅再次發揮睡神本色,飛機還沒起飛她就沉沉睡去。馬特則在看書。

希腊比北京時間晚五個小時,因此飛行中出現金色的日出過後重又陷入黑暗的非正常現像。

在意識沒有徹底消失前,我掙扎著對睡夢中的小羅說了最後一句話:“小羅,你不是一個人在睡覺,你不是一個人!!!!”

然後我繼馬特後,第三個進入夢鄉。

睡了醒,醒了吃,吃了睡,最後上海也到了。

回家的出租車上,小羅問我:“你現在覺得有一點留戀嗎?”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那麼文藝,我小心冀冀地回答:“有一點點。。。”

其實我知道,現在,馬特想的是陽春面,LOMO想的是白斬雞,我想的是綠豆湯。

各自心懷鬼胎的我們,在上海凌晨粘濕的空氣中,結束了我們的旅行。

(全文完)


精選遊記: 愛琴海諸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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