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夢為馬(初次入藏的12天)

作者: yayiyoho

導讀從西藏回來好幾天了,攏攏頭發,不再像干草一樣粘在一起;嗅嗅胳膊,不再有濃濃的酥油茶香;望望窗外,不再有廣闊蔚藍的天空;可是閉上眼睛,我就會回到那裡……6月16日,沒鍛煉過身體,沒喝紅景天,我和董欣坐上了北京飛往拉薩的飛機,5個小時後,當我們走出機艙門,撲面而來的是清新的空氣,張狂的陽光,蔚藍的天空,蒼黃的群山——我們在這空氣、這陽光、這� ...

從西藏回來好幾天了,攏攏頭發,不再像干草一樣粘在一起;嗅嗅胳膊,不再有濃濃的酥油茶香;望望窗外,不再有廣闊蔚藍的天空;可是閉上眼睛,我就會回到那裡……6月16日,沒鍛煉過身體,沒喝紅景天,我和董欣坐上了北京飛往拉薩的飛機,5個小時後,當我們走出機艙門,撲面而來的是清新的空氣,張狂的陽光,蔚藍的天空,蒼黃的群山——我們在這空氣、這陽光、這天空、這群山中的12天,開始了。

我們住在吉日,安頓好後,球就開始了。在院中的大棚子裡看球,直到結束,太陽才完全落下。後來我發現,在西藏,總是要到9點多才會天黑黑。記得一個學物理的朋友說過,光學裡有一個詞叫‘本底’,那麼在這裡,陽光就是世界的本底;配合著無邊無際的天空,哪怕頭頂正在下雨,你極目望去,總會看到一片鑲著金邊的藍天,就像站在東半球的黃昏,望著西半球的黎明。

晚上的時候,高原反應終於來了。低燒的感覺加上胃痛(高原真是試金石,我唯一的弱點恐怕就是胃了)。我從小就被灌輸‘十藥九毒’,於是,挺著。

第二天,渾身沒勁,貼了個欲往珠峰征友的貼子後,去了大昭寺。大昭寺香火極盛,門口‘游泳’的信徒終年不絕。每天上午是藏民朝拜的時間,男女老少排著隊,魚貫走入四方大殿周圍的各個小室,每個小室都供奉著不同的菩薩,藏民都是進去後順時針走一圈,用頭碰一碰佛像的底座,貢上一毛錢,添些燈油,出來,繼續。大昭寺最有名的是文成公主帶來的釋迦牟尼12歲等身像,在正中的室中,排隊參拜的人也最多。我和董欣奮力擠入時,濃郁的油燈味、周圍藏民的‘異族味道’以及佛像奕奕閃耀的金光使我差點昏過去。重見天日後,我們爬上了寺頂,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陽光下的金頂,美極了。盡管它氣勢不及布達拉宮,精美不及扎什倫布寺,但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下午我‘反應’在床,董欣去色拉寺聽辯經。晚上,同行的伙伴出現了——杭州的小範、小繆和龍哥。小範是建築師,安排行程;龍哥是會計,負責記賬;最妙的是小繆是醫生!見面就讓我們吃藥。可後來,這個醫生小病不斷,老讓大家擔心。最後才知道,他是假醫生,其實是賣藥的。呵呵,難怪!

商量好再過一天出發去珠峰,於是我們去布達拉宮。因為達賴的原因,那裡已沒有大型的法事,缺少了世俗的香火,更顯得肅穆輝煌。歷代達賴的修葺、歷代信徒的供奉,使那裡已經成為藏傳佛教的歷史見證和寶藏。其中,五世達賴的靈塔最為輝煌,高12.6米,用三千七百多公斤黃金和無數的寶石建成。這座有著近400年歷史的靈塔,至今還擁有招魂攝魄令人窒息的魅力,接近和仰望就是一種造化。靈塔在文革中也沒受到過任何破壞。是的,難道有人敢嗎?那靜穆和莊嚴足以安息任何浮躁和狂熱。

當下一個清晨來臨時,我們向著珠峰,在小繆突發的高原反應——打嗝的‘歐、歐’聲中,出發了(在此後的兩天裡,他除了吃飯睡覺一直打嗝不斷,直打到精疲力盡發了低燒,好像是看到珠峰才好的)。中午到達第一個目的地:羊卓雍錯。羊卓雍錯處在群山環抱之中,以靜聞名,永遠的波瀾不驚。下午到江孜,去白居寺。那是一個藏傳佛教四種教派並存的寺院,有描繪著地獄刑法的壁畫,由雌雄雙修的塑像,有凄凄陣陣的陰風。我不知什麼時候掉了隊,又流連於此,又想逃離。

又經過一個塵土飛揚的上午,到日喀則。可我們被擋在扎什倫布寺外。好說歹說,又加了導游費,總算過關。一個小喇嘛帶著我們,走進了這座西藏最精美的寺院。扎寺是班禪的住地,新近翻修,金頂、經幡、房屋都鮮艷耀眼。小喇嘛總催我們快走,還有好多殿堂關閉。等我們走到門口,才知道原因。另一個小喇嘛對我們的導游喇嘛說了一句藏語,於是他回頭對我們說:‘靠邊,班禪大師來了。’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一隊8輛豐田吉普開了進來。我瞪大雙眼,在第四輛吉普中發現了十一世小班禪。他笑了笑,可惜沒有拈花。

接下來的一天,翻山越嶺奔向珠穆朗瑪,如果說蒼山如海,那天際的連綿雪山則是翻卷的波濤。一路都是土道,錯車時塵土飛揚,像汽車拉力賽似的。偶爾會有一個藏民站在路邊山坡上,雕像一樣,那麼自由,又那麼孤單。

當轉過無數道山梁,眼前出現一片雲霧,開車的師傅指著前方:‘珠峰,珠峰’。我們探出車窗,好不容易在雲霧中間分辨出那從明信片上早已熟悉的小鈍頂。我們大叫停車,跑出車外一陣亂拍,又興奮又緊張。小範說:‘快拍,一會兒可能就看不見了。’董欣說:‘珠峰看見我們了。’

經過絨布寺,我們駐扎在珠峰一號大本營的帳篷裡,換上最厚的衣服,迎著山風,向珠峰靠近。我們走在幾億年前的海底,踏著圓滾滾的鵝卵石,走向世界的最高峰。感謝上天,漸漸帶走了珠峰的面紗,使他最終清晰的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坐在地上,以我24歲的身軀面對這億萬年的龐然大物,以我短暫的悲喜面對這億萬年安定和緩和的成長。自然力博大得超乎想像,除了服從和膜拜,別無選擇。回來後,有朋友說藏民成天拜來拜去,無所事事,還有錢什麼的。也許我們在城市住慣了,與人打交道太多了,努力的太多了,得到的太多了,自作主張的太多了,所以我們總以為我們可以把握什麼,控制什麼。可是當你真到了西藏,看到那山那湖,你就知道你是多麼渺小,是絕對意義上的‘不知天高地厚’。我知道,不可能讓我們都到西藏去,我們多數時間還是要待在這裡,努力!奮鬥!(呵呵)盡管不太清楚是為了什麼。但至少,我們應該知道在這一切之外,還有另一種生活:信仰與生俱來,而且此生不渝。想到這裡,我不禁要對喜悅暗笑(比如巴西隊),對悲傷暗笑(比如阿根廷),對‘豪情萬丈’ 暗笑(比如韓國)。

太陽落山時,珠峰金頂出現了。珠穆朗瑪以他的高度獨攬這種美麗,我真的無力形容了(此處省去XXX字)。

晚上,帳篷裡爐火升起,燒的木柴讓我咳嗽不止。下了半天決心爬起來,一看董欣已經不在了。我想她當然不會有雅興坐在山坡上看星星,就循著藏民的歌聲去找她。跟不上他們的舞步我們就看,看完了我們給他們蹦的。快樂簡單加缺氧直到深夜。

清晨,告別珠峰的日出,我們奔向樟木。從聶拉木到樟木30公裡的山路,要從3800下降到2000,攻略上說就像坐滑梯一樣。樟木是中尼口岸,終年雲霧繚繞,很難想像這竟是西藏,仿佛到了四川和雲南。但那氣勢又絕不是川滇能比的。哪怕只是山壁上的一股細流,你抬頭望去,都像是從雲中而降,望不到源頭。山間綠樹成蔭,山路峰回路轉,人總說巧奪天工,其實這天工之巧,又豈是人所能奪!在樟木的尼泊爾餐廳裡,還遇到了一個尼泊爾帥哥,穿著水洗布的長褲,白色Tshirt,白色襯衫,微笑著,沉默著。

接下來的兩天是回頭趕路,風塵僕僕直到日喀則,才走上了一段公路。跨過當雄草原,翻過XX山口,聖湖那木措出現在我們眼前。那木措於羊卓雍錯截然不同,她就像大海一樣廣闊和洶湧。我們五個坐在石灘上,享受了一番難得的愜意。陽光和雲彩的變化,幫我們欣賞著她不同的顏色;海鷗,小狗和小羊在我們身邊追逐嬉戲著,我們對著‘大海’唱歌。一時間,烏雲從我們來的方向湧起,我們為了躲雨,向相反方向走去,不覺繞著扎西半島走了一圈,也算小小的轉了一把山。我心中祈禱,原上天把這點修行賜福於爸爸媽媽。

回到拉薩,在啤酒中看土耳其對巴西,爽!坐在亞賓館的長椅上靜觀日落,爽!在回來的飛機上,看遠處雲團中的閃電,爽!趕到朝陽公園,已經曲終人散,爽!晚上,對文靜說,一切都沒變。文靜說:‘傻瓜,你以為天上一日,人間三年嗎。’想想也對。

我的悠長假期結束了,回來了,好多事等著呢。呵呵,一個一個解決吧。兩個月的假期,幾乎都在山裡轉了,朋友說我是仁者。關於未來,沒時間認真想,但似乎已經很清楚了,比如要做一個自由的人,比如要讓老去的自己愛上年輕的自己。我知道,漸漸的,那些曾經捶胸頓足發誓要記一輩子的人、記一輩子的事,都會像羊卓雍錯的湖水一樣平靜無波,但,時間雖然能改變一切,去不能改變未實現的夢想留在心中的遺憾。

以夢為馬,以夢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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