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柬埔寨，是一直以來的夢想，就好像我知道我一定會去一次埃及，就好像我計劃“十一”的時候抽個空去看看沈陽故宮。我總是對那些融入更多人文歷史的著名景點，表現出更大的興趣，或許這更符合我這種偽文藝女青年的特質，盡管隨著年齡的增長，傷春悲秋會越來越顯得做作。當年和我一起開博的那群小女人中，有一大半隨著嫁為人婦和人人皆博的到來而封封閉博。堅持寫的那些，產量也大減，好在仍然不時可以看到讓人眼前一亮的美文，讓人欣慰。那些我認識或不認識的惠質蘭心的女子，讓我覺得自己並不孤獨。 工作的忙碌讓我在出發之前沒有時間好好的做功課，好在自助多了膽子也大了，仗著同行有英國文學學士撐腰，抱著一堆功略就上路了。借道曼谷，轉車，轉TUKTUK，再轉車，撇去辦理泰國回頭簽和柬簽的時間若干，在出發之後第二天的中午，不眠不休將近30個小時自虐之後，終於到達了向往已久的柬埔寨暹粒。驕陽、酷熱、滿天塵土、疲倦，是這千年奇跡給的第一個下馬威。盡管在出發前還要面對眾多關心那裡是否穩定是否安全的無奈質疑，但到達之後面對早已進入成熟市場經濟體制的暹粒人民，仍然還是覺得寧可不要那麼的發達吧！ 號稱由於Chinese New Year的漲價其實只針對中國人，因為那個時間段本來就是西歐度假的高峰之一。所以盡管漲價是因為中國人，但其實我在那裡那些天，遇到最多的是歐洲人民（柬曾屬法殖民地），然後是日本韓國人（那裡很多遺跡是由日本韓國協助修繕的，亞洲國家中，印度協助修繕的最多），在然後是廣東話和台灣腔的普通話，真正的大陸人民，仍然是少數力量。當然，這樣的好處也在於，可以最大程度飽嘗世界各國的美食，不必擔心存在任何中國化的改良。 所以在那些天裡，柬式的美食暫且不提，濃郁的印度咖喱，經典的法式西點，純正的意式面食是支撐我忍受那些濕熱積郁的不二之法。而當然，吳哥遺跡永遠會是最大的動力。即使遭遇它的第一天因為疲累未能悟得精髓，但從第二天開始，一切慢慢漸入佳境。小吳哥的險峻，通王城的磅礡，女王宮的玲瓏，崩密烈的殘缺，在萬裡無雲的晴朗光線下，閃耀著眩目的光芒。因為沒有熟讀柬埔寨史，所以日復一日的面對雷同的建築形式難免產生審美疲勞，但卻仍然一次又一次樂此不疲的攀登那又陡又窄的石梯；即使早已知道攀登的盡頭大概是什麼，但每一次顫顫巍巍到達終點猛一抬頭，看見那永遠朝你微笑著的石像，心中仍然忍不住一顫。 在吳哥的那些日子，非常佩服曾經的柬埔寨國王，每天要這麼爬上爬下的，腳又那麼小（看石階寬度就知道啦，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以前中國裹腳文化的影響呢？），按正常人體比例計算，那每一級石階的高度都快到國王腰裡了，真難為他每天怎麼爬上去的。但是聽說，那時的吳哥遠比現在的更加雄偉輝煌（這是肯定的麼），所有建築石牆上殘留的小窟窿，曾經都有一塊寶石鑲嵌其中（哎，貌似全世界全人類的統治階層都是一樣FB的），不知道曾經促使那位國王日日攀登的動力，是那永遠的微笑還是那些光彩奪目的寶石。 似乎，我又不知死活的冒犯了佛國，但其實整個東南亞地區，泰國、緬甸、包括柬埔寨信奉的都是小乘佛教，簡而言之，那裡的人對佛的虔誠只是因為他們希望自己有更好的來世。所以在中國大陸境內（雲南除外）的廣大佛教信徒，與他們基本上很難有共同語言的。大乘佛教的“四大皆空”、“普渡眾生”在那些地區都是沒有市場的。所以如果有虔誠的佛教徒看到以上的文字，不必為我“阿彌陀佛”，因為在那裡的佛聽不懂這個。應該有更多的“佛教徒”根本沒有明白我在說什麼，那我只能說佛教並不是簡單的“見佛就拜”而已，“佛教徒”的資格並不是這麼容易獲得的（否則那些佛學院哪裡來的生源？），現在有太多自認為信佛的人，充其量不過是“香客”而已。 還好，吳哥盡管市場化，但或許因為有千年底蘊，尚不至於恬不知恥。不會好像國內大多數著名景點有事沒事建個小廟，收點“香火錢”，弄得原本自成一派的風景統一成了一片煙霧騰騰。它按入內的天數售門票，雖然用美金標價，但相比國內大多數景點，仍然合理的多；它也有越來越多因為影視作品而成為熱點的景區，但它決不會在那些被取入鏡頭的地方設一個XXX留影處之類的拍照位；說著英法德俄日韓粵閩各種流利語言的導游當然會盡責地告訴你XXX曾經到過這裡，但他們會更盡責地闡述這座建築的歷史以及所代表的像征意義。由此可見絕對的市場化也許少了淳樸，但至少也確立了標准化，怕就怕那些在什麼過渡時期初級階段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更值得一提的是，盡管吳哥古跡因規模過於宏大，很多遺址一直處於修繕的過程中，更有很多只能保持殘存的現像。但柬埔寨一方面聯合國際組織借助各國文物學家的力量共同保護，另一方面對於暫時沒有能力或無法維修的也決不掩飾，不封閉更不粉飾一新。所以即使很多時候我會又錯覺怎麼又看到一座“圓明園”，但好歹從那些雕鏤精美的殘垣斷壁中仍然可以窺見到曾有的繁華，好過看到一座光鮮嶄新卻完全不知所謂的替代性建築。或許因為中國人民對於古跡的破壞太過聞名於世，至今為止，由中國參與協助修繕的吳哥遺跡，只有一座非常不起眼的小神廟，不起眼到即使知道我們是中國人，我們的TUKTUK司機兼導游也沒有特意為我們介紹，甚至差點因為時間不夠而直接就路過了。 另一項值得表彰的是，盡管吳哥遺跡人流如織，但所有的小攤販一律定點銷售，絕對不可能出現一下旅游車就有無數的人拿著紀念品衝上來圍住你，當然缺點就是，哪怕你快渴死了，不走出景區大門，肯定找不到賣水的，出10美金也買不到。回想到之前關於故宮裡面能不能開“Starbucks"的爭論，哎，為啥泱泱大國的智慧和管理能力遠遠比不上一個貧窮落後國家呢？中國人不適合去貧窮落後國家旅游，通過這一次我再一次深刻覺得。因為害怕付小費，不得不對所有企圖搭訕指路或充當導游的人Say no；因為國內養成的習慣，對於所有路邊擺攤“乞討”的藝術家視而不見，直到回國後才發現人家那是慈善募捐團體；因為囊中羞澀，即使知道人家賺錢不容易，卻仍然不得不狠心殺價，否則自己回家的路費就要成問題了；因為我們還遠遠不夠富有不習慣用美元為單位，所以無數次拒絕那些賣明信片的小孩，即使那只要1USD，即使他們稚嫩的聲音讓人心碎。 我想我並沒有資格去同情柬埔寨人民，因為在中國絕大多數地區，有比他們更貧苦更需要幫助的人，盡管他們沒有黨的陽光，但他們至少有成熟的旅游業的眷顧。他們的國家有英明的政策保證旅游經濟的和諧增長，保證那些遺跡不會因為過度開發而過早的消失，從而保證他們的人民可以更長久更可持續的溫飽。我想，這是所有歐洲客不能體會的，日韓粵閩的亞裔同胞或許也不會有太多的體會。而我，在入柬埔寨向一位泰國人咨詢如何填表的問題時，仍然用了一點時間才解釋清楚我到底come from 哪個China。國內所看到報道，未必就是事實，或許絕大多數的國家最高領導人都有足夠的智囊團為他收集信息保證最妥善的發言，但其實各國普通人民對中國的認識才是最真實的。我因為遇到過太多次，所以早已習慣第一反應時come from Shanghai，也許這樣的回答，會更加讓廣大國際友人理解和接受。 言歸正傳，回到吳哥。柬埔寨政府苦心把游客集散中心安置在離吳哥遺跡六公裡之外的暹粒，這個小鎮從此越來越出名。古墓麗影之後，Red piano跟著塔布籠寺一起走向了全世界。這一區域的酒吧和餐飲也就日復一日蓬勃起來，在那個小小的方寸之間，宛若回到麗江的感覺。而其實，我更願意把暹粒當作是康定。一樣承載著美麗的傳說，一樣路途坎坷千裡迢迢，一樣有旖旎的河在城中蜿蜒而過，甚至一樣的萬裡無雲……我日日在河邊搶購打折面包，日日去河邊的郵局寄postcard（到現在還沒受到，昏），日日順著河前往吳哥古跡，日日徜徉在河邊考慮晚上去吃排檔還是吃柬餐。 就這麼徜徉數日，直到最後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覺得對吳哥的不舍，覺得它有一種奇怪的魔力，不在它身邊時候很向往，到它身邊卻似乎不如期待得那樣精彩，等要離開的時候卻又覺得和它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了解不夠。帶著這樣一種莫名的情感，開始又一次的自虐行為，坐超過10個小時的車，從柬埔寨的最北端去往最南端的西哈努克。車上看不到任何類似中國人的面孔，出了柬埔寨人之外的亞裔面孔也不多。在那10個小時裡，我幾乎覺得這是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直到，最後，我終於到達了那裡，然後在第一時間用在暹粒一般的價錢找到一家條件翻三倍的住宿，瞬間對西哈努克好感倍增。而這樣的好感在吃了一段超級濃郁的Cheese pasta後又遞增無數。 而這還僅僅是一個開始，第二日，吃了一噸超級豐盛的柬式三文治早餐，前往西哈努克連綿的海灘，把幾個著名的一一瀏覽，再隨便找了沙灘酒吧開始了一日的暴飲暴食。烤魚，加黑胡椒和青檸汁的烤瀨尿蝦，甜美多汁的芒果，肥嫩的血蛤，鮮美的蔥姜超級瀨尿蝦，咖喱炒蟹，外加超正的東陰功海鮮湯。除了因為暴曬而導致身體局部曬傷以及未能看見日落，對於西哈努克的印像是超滿分。如果下次有機會去柬埔寨的話，那麼首選肯定是西哈努克了；如果下次想要去三亞的話，那肯定直奔西哈努克更超值；如果下次有機會在去普吉，那麼那麼，我想我要考慮一下。嘿嘿，所以如果去了柬埔寨，最好還是不要錯過西哈努克了，相對於東南亞地區的其他海灘，至少它的性價比絕對是最高的。 因為要轉機的緣故，最後還是要回到首都金邊。我會把它比作成都，因為我也只在那裡匆匆停留半日。去了博物館，因為衣著的關系被皇宮拒之門外，也沒有覺得十分遺憾，沿著洞裡薩河散步看到岸邊開滿粉紅色花的樹（不知道是桃花還是櫻花），還有眾多的路邊攤和圍成圈一起踢毽子的人。整個城市一直是很瀟灑很休閑的氛圍，基本上下午5點之後，景點就關閉，游人也好，本地人也好，都會出現在洞裡薩河邊，談個小戀愛或者看人家談個小戀愛，踢個毽子或者看人家踢個毽子。Oh, dear,或許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每天5點鐘可以下班，然後去個什麼河邊走走，作作運動，我知道我成不了女強人，因為我不會願意為之付出代價做出犧牲，那也不是我的夢想。 排長隊付了25美金的金邊機場離境稅（哎，搶錢啊！），柬埔寨就此遠離。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會再進入彼此的生命中，但每一次的再見都是為了下一次的再見，我會記得那永恆的微笑，那金色的海灘，那滿樹花開的洞裡薩河畔，當然仍然有更多的在心底。我不會說吳哥真得很美，但它一定值得去一次；我不會說西哈努克必須去，但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再去一次；至於金邊，或許也會像成都一樣，有一次再一次的美好。每當面對困境的時候就會像要遠行，但其實遠行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頂多只是暫時的逃避一下。Anyway,漫天神佛之下，對自己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