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中的倫敦

作者: 竹林小語

導讀文/蓮葉何田田 旅程中翻開的書會讓人生故事變得無比豐富,而走進書中的旅程,又能使旅途的快樂更加悠長和深刻。所以我迷戀上了名著中的倫敦。但那卻不是莎士比亞、狄更斯筆下霧藹迷離的凄風苦雨,而是柯南道爾、J·K·羅琳、丹·布朗或懸疑叢生、或天馬行空的神奇想像。他們的世界雖然是虛幻的,但字裡行間卻都有著發生在倫敦真實街頭的鮮活故事。徘徊在維多利� ...

文/蓮葉何田田

旅程中翻開的書會讓人生故事變得無比豐富,而走進書中的旅程,又能使旅途的快樂更加悠長和深刻。所以我迷戀上了名著中的倫敦。但那卻不是莎士比亞、狄更斯筆下霧藹迷離的凄風苦雨,而是柯南道爾、J·K·羅琳、丹·布朗或懸疑叢生、或天馬行空的神奇想像。他們的世界雖然是虛幻的,但字裡行間卻都有著發生在倫敦真實街頭的鮮活故事。徘徊在維多利亞時代的小巷時,我突然想,某個東方女人仰望大笨鐘的神情,會不會也成為在角落中奮筆疾書的某位准作家下一本名著裡的細節?

“他們十點半鐘來到國王十字車站……一輛深紅色的蒸氣火車停靠在擠滿旅客的站台旁,列車的標牌寫著霍格沃茨特快,十一時。”——J·K·羅琳《哈利·波特與魔法石》

這世界上的確有著開往霍根沃茨的火車,為什麼不呢?因為我現在就站在倫敦國王十字火車站裡的9又3/4站台上。

在小說裡,哈利總是有韋斯萊先生的專車或騎士公共汽車護送他到達國王十字火車站,所以他從不會迷路,但我就沒那麼幸運。本來嘛,倫敦的火車站竟然有整整11個,而且並沒有倫敦站或倫敦中央站之說,全都是以特殊的歷史事件或人物命名。所有的火車站都連著地鐵站、長途汽車站,形成比蜘蛛阿拉戈克全家編織的巨網有過而無不及的管道系統,每天至少有數萬人在這個系統中流動。

巫師們出門不願選擇地鐵一定是不喜歡它的設計,因為所有的地鐵站台和通道都各具特色:極簡主義、後現代、未來派、波普……仿佛一座綿延不斷的現代藝術博物館,與魔法世界顯然格格不入。

還是火車站們與霍格沃茨更合拍,還保留著19世紀中期剛建成的風韻。國王十字車站至少有150年歷史,高達120英尺的鐘塔如同一支刺向天空的利劍;入口圓拱形的大門既莊嚴大氣又有著歷史的凝重。在海格和哈利曾經站過的天橋上停留片刻,只要不怕刺眼,還能看清站台上方由無數小玻璃組成的半圓形巨大玻璃幕牆,它們讓車站的所有過客——倫敦人與外地人、英國人與外國人、麻瓜與巫師,都能在最偏僻的角落裡沐浴到英格蘭溫暖的陽光。

由於擔負著倫敦市中心通往東部及東北部的重要交通樞紐的重任,國王十字車站站台眾多,但照顧到許多哈迷急不可待的心情,巨大的電影招貼畫就貼在9號月台的入口處。如果被突如其來的人群擋住了一角,經驗豐富的車站工作人員只要從南腔北調的英語中捕捉到“Hogwarts”,也會笑盈盈地引導膚色各異的麻瓜們走進以往巫師才能涉足的聖地。

只是霍根沃茨特快大概不會每天都有車,因為我面前9號與10號月台間的灰色磚牆除了年代久遠些,和北京站的磚牆一樣平淡無奇,更沒有羅恩一家七口浩浩蕩蕩地穿牆而過。剛對幾位戴著黑帽子、披著黑鬥篷故作詭異狀的年輕人產生警惕,卻又見他們笑容滿面地擠在“PLATFORM 9 3/4”(9又3/4月台)藍底白字牌子下合影……唉,還是和我一樣的麻瓜。

誰讓現在不是9月1日呢,我對自己說,畢竟在這個保守與前衛並行、孕育了無數創意怪才,且有著一切奇妙事物和突發奇想的城市裡,一切皆有可能。

按照福爾摩斯的安排,我們到……貝克街221號B看了房子。這所房子共有兩間舒適的臥室和一間寬敞而又空氣流暢的起居室。——《福爾摩斯探案集·血字的研究》

在21世紀尋找柯南·道爾筆下的舊式倫敦並不困難,福爾摩斯和華生居住過的貝克街221號B大門外的一切還是維多利亞時代的模樣。只是門上貼了一張不起眼的白紙,寫著:“這裡是福爾摩斯偵探和華生博士的住所,有事請按鈴。”

到福爾摩斯家拜訪顯然是不需要門票的,我付的6英鎊只是便於系著白色圍裙的客廳女僕給我開一張房東韓德森太太出具的住宿證明而已。

踩著嘎吱作響的狹窄17級樓梯爬上樓去,發現福爾摩斯和華生果然是走得匆忙,因為他們共用的書房裡爐火還燒得正旺,用於破解謎團的化學實驗用具和化學用品還在桌面上稍顯零亂地東倒西歪。華生更是馬虎,竟然連放滿了醫療器械的皮包也沒有帶,就丟在書桌前的椅子上。

不過也幸虧他這個暗示,否則我怎麼知道,面前嘎嘎作響的舊式書桌,就是厚達數卷的《福爾摩斯探案集》誕生的地方?聽,下面門鈴聲又響了,估計又是一個像我一樣謊稱報案的崇拜者。趁著客廳女僕詢問報案者來歷的空檔,我悄悄在華生的書桌前坐下,掏出筆記本,低頭在他的桌上寫起字來,恍惚間,我的靈魂仿佛飛進華生的體內,福爾摩斯就坐在我身旁千瘡百孔的沙發椅上,面對壁爐裡熊熊的火光,陰郁地抽著他的煙鬥,窗外則連綿著淫雨……以及與之呼應的、虛構和真實交錯的世界。

其實歷史上的貝克街221號B除了地名,和原著並無太大關系,據說其最初建於1815年。在1860年至1934年間,是供出租的房舍。而小說中的福爾摩斯恰是於1881年至1902年間在此居住。後來,有人買下了這所房子,但直到1990年,才正式建立了這座完全按照書中細節復制的博物館。

但所有福爾摩斯迷們都深信,福爾摩斯和華生就是在這座精致而古樸的小房子裡,解開了從“血字的研究”到“波斯米亞醜聞”,從“四簽名”到“冒險史”的一個個謎案,並從此名揚天下。

只是,不知道柯南·道爾是不是和福爾摩斯的死敵莫裡亞蒂是一伙的,竟然在“最後一案”中使福爾摩斯死去。這是成千上萬的倫敦讀者堅決不可以接受的!

他們抬著棺材,在貝克街221號B門前游行,一遍又一遍地高呼“福爾摩斯,復活!”這情景讓柯南·道爾熱淚盈眶,只好令其在“歸來記”中起死回生。但這還不能使福爾摩斯迷們滿足,他們夢想的,仍是時刻聆聽福爾摩斯的親身教誨,於是客廳女僕每年都要收到一大批寫著“Mister Sherlock Holmes, London ,England, 221B Bakerstreet”熱情洋溢的來信,有請他幫助分析案情的,有問他最近身體是否健康的,有人還會報告,他發現了拉登在阿富汗的行蹤!

“迄今為止,大約有三千多人的遺體安葬在威斯敏斯特教堂……雖然如此,羅伯特·蘭登對它的古代歷史毫無興趣,不過對艾撒克·牛頓爵士的葬禮除外。”——丹·布朗《達·芬奇密碼》

走進威斯敏特斯教堂沒一會兒,我就對羅伯特·蘭登的同事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說得太對了,“這是個名副其實的旅游陷阱……它的入口處設在教堂的一側,而不設在教堂正殿底部前廊的正後方,而且該教堂還附有許多迂回曲折的游廊……走錯一步……就會迷失在迷宮裡”,要沒有“密碼游”大隊隊長的指引,天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目的地。

但初次涉足的羅伯特·蘭登竟然稍加思索便就找到了牛頓爵士的墓,到底哈佛大學的宗教符號學教授的能力確非我輩凡人可比。其實,即使沒有丹·布朗的煽風點火,這座中世紀最大修道院之一,也是倫敦最宏偉的哥特式建築也已足夠出名,作為王室專屬教堂的它,從1066年征服者威廉的加冕儀式開始,他便成為絕大多數英皇的加冕地,同時又以皇室陵寢的獨特地位,見證著王室成員的輝煌與消逝,最近的例子便是戴安娜王妃的葬禮。只是羅伯特·蘭登和他手中的密碼筒給它平添了幾分神秘和詭異。“密碼游”也因此而興盛起來。

正殿—牛頓墓—游廊—牧師會禮堂,我們的路線和蘭登、索菲的一模一樣,雖然盡頭並沒有手持左輪手槍的雷·提彬,一陣陣莫名的緊張還是如寒風般陣陣襲來。既然這個在巴黎開始的秘密把傳自耶穌的古老血脈和一切陰謀的策劃者都留給了固守傳統的英國,“密碼迷”們又怎能不再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地下的名士的同時,又怎能不為親身發現正統宗教中所包藏的另類神秘主義而激動得發抖呢?

但是沿途很多精彩的人文遺跡還是不容錯過的,比如教堂最珍貴的皇家禮拜堂裡祭台最高處就是伊麗莎白一世的墳墓,而旁邊用五色中世紀騎士大十字旗職裝飾的純白拱頂亨利七世禮拜堂,則屬於1521年顯赫的巴斯勛位爵士,而皇家空軍禮拜堂的彩色玻璃窗上,還有著所有參加大不列顛空戰的飛行中隊的勛章。

令我同樣心潮澎湃的還有詩人角,這裡到處都是文學巨匠的墳墓,莎士比亞、狄更斯、哈代,還有許多英國歷史上的桂冠詩人,猶如一本完整系統的英國文學史。好事者甚至還會猜想裡面有沒有聖杯的追隨者,因為郇山隱修會的名人實在太多,一定不止達·芬奇、牛頓和雨果。

遺憾的是,這些歷史古跡兩個羅伯特·蘭登都沒有機會欣賞到,一是小說裡的主人公,他在漆黑的深夜裡只顧著為解密殫精竭慮;二是電影飾演他的湯姆·漢克斯,由於《達·芬奇密碼》的所有內景戲都被威斯敏斯特教堂以“原著的描寫與傳統神學明顯不符”為由拒拍,因此劇組只好轉道在倫敦以北3小時車程的林肯大教堂才算大功告成。

然而教堂和原作者的對立並沒有影響參觀者的情緒,小說和現實的偏差與矛盾,反而又為讀者們帶來了尋找真相的興趣,或者就可以套用《達·芬奇密碼》最後的話:“尋找聖杯之旅……就是……探索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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