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母崗歷險紀實2002年2月4日--王紹綱

作者: akwang5909

導讀諸母崗——又稱諸山之母崗!海拔 1835 M ,僅次於華東六省第一高峰黃崗山 (2157 M),與 五岳之首泰山等高, 位於武夷山市,邵武市,光澤縣交界處,方圓近百平方公裡內荒無人煙,原始植被生長茂密,古木參天,是多種野生動物的天國,據稱近年有華南虎的蹤跡在此出現。該山間澗水清澈幽藍,進山道路錯綜復雜,人跡罕至,地形無規,若無熟悉道路的向導,外人進山幾無生� ...

諸母崗——又稱諸山之母崗!海拔 1835 M ,僅次於華東六省第一高峰黃崗山 (2157 M),與 五岳之首泰山等高, 位於武夷山市,邵武市,光澤縣交界處,方圓近百平方公裡內荒無人煙,原始植被生長茂密,古木參天,是多種野生動物的天國,據稱近年有華南虎的蹤跡在此出現。該山間澗水清澈幽藍,進山道路錯綜復雜,人跡罕至,地形無規,若無熟悉道路的向導,外人進山幾無生還的希望,由於進山道路困難重重,撲朔迷離,且路途遙遠(近四十公裡),以致常人難抵,因此,它成為華東地區唯一未被破壞的自然莽荒之地,也是武夷山自然保護區的中心地區。由於它的歷經久遠,被一種自然的神秘感所籠罩。

據稱,1997年福建省武警總隊就把野外生存訓練放在了諸母崗,一隊大兵二十余人空投在山中,七天後才走出了八人,另外十幾人中一半是走不出來,另一半是被抬出來的!這就足以說明它的迷離與險惡。

做為愛好大自然和登山多年的我,對它仰慕已久,幾年前就想親睹它的芳容,但終因道路偏遠,無向導帶路實在是望而難及,所以此願一直為心中未了之願,久之竟成一夙願。

2001年底,據朋友推薦說龍湖采育場有大山若干,其荒涼和自然程度令所到之人嘆為觀止,這對我來說無疑是有誘惑力的。2002年 元旦,我與鷹、永平、林松、紹良等幾位朋友一道進山,想去領略那份自然的荒疏。

幾經顛簸,我們驅車來到了龍湖采育場與光澤縣坪溪農場交界處的偏僻山村———下寮。此地只有寥寥的幾戶外遷戶,都是由貴州和四川等地移來的外地人口,他們在此終日吃苦耐勞也只能聊以溫飽度日,唯一讓城市人羨慕的就是山裡那無染的純淨和幾乎讓人窒息的寂寞與孤單,在這裡,我們認識了王姓的一家三口———王家興和他的老伴及兒子王榮。他們用山裡人特有的純樸與食物匱乏的豐盛,對我們表示了最大的歡迎,讓我們感到了在城市的喧囂中沒有過的感動,人間畢竟情為貴,物欲橫流真情漠。

在酒酣耳熱之後的閑聊中,王榮說到了諸母崗!一聽見這久違的山名,我有如得到了久別朋友的信息,一種前所未有的衝動充盈在心中,我壓抑著激動詳細地問清了進山的一切可能之後,當即就提出了一個月後用七天的時間征服諸母崗的倡議,見我對此山有如此熱望,同行的朋友們也一乎即應,熱情高漲,畢竟大自然不是少數人的偏愛!

三天後,我們回到了城裡的家。由於心中有了願望,我開始准備,先是加強了對自身體能的強化訓練,然後開始了進山所需物資的准備,自做了帳篷和睡袋,購置了行軍背囊,添置了登山鞋……

畢竟我是女兒的父親,其他朋友也都有各自的家庭和子女,孩子沒有放假,我們還得在家盡呵護之職,不可能以己欲為上,拋家棄女而不顧地去親熱大自然,所以我們的計劃已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天氣晴朗和子女放假!

一月二十八日,陰雨了多日的天空初現了晴端,我們再也坐不住了,相約只要明天天氣依然如此就按原計劃行動。天公做美,次日,久違的陽光格外溫暖地照耀著陰濕的土地和我們惴惴然又蠢蠢欲動的心。下午三點,我們整裝待行,由於我們攜帶違禁物品,進入保護區當然要小心從事,所以我們選擇了將暮時分進山,不會引起注意。

一路無話,我和鷹、永平三人准時於掌燈時分到達坪溪。當晚,我們夜宿坪溪,羅姓一家人對我們也表示了熱情的歡迎,醇香的紅酒使我們忘卻了山鄉的寒冷,微酣裡我們伴著潺潺的水聲,依偎著大山,憧憬著明日漸漸地融入了山鄉的夜色……

夢是五彩的!

次晨,一地銀霜,低窪處都是晶瑩的冰,起床,伸一伸懶腰,呵出的氣都似乎要被凝凍,但我們誰也沒覺得冷,因為心中有了願望,有了對即將要去的那山神秘的向往,每個人都忘卻了寒冷,心裡是熱的。

終於上路了,最初的一段路,我們是小跑的,因為要先走出保護區管理員可達行程之外才能安全,否則一旦被查出我們身帶違禁物品進入保護區,那可不是小事!

接下來的路,我們所見的是保護區內特有的景致:所有的植物都未經破壞而欣欣攘攘,朽腐的樹木上面長著勃勃生機的可食菌類,有天然鳳尾菇、天然香菇、天然茶菇……望著這大自然的恩賜,我們都忘了身上的重負,在爭先地采摘著。

往前,山越來越大,路越來越小,坡越來越陡,一條山澗,蜿蜒地引領著我們向大山的縱深行進…….

我們每人背著二十多斤的行囊,實話說,我登山多年也從沒有過如此沉重的背負,就連我們的向導王榮和小羅他們整天都在山裡生活也沒有過如此長而重的行程,走出村莊沒有多遠,我們就對身上沉甸甸的行囊開始無奈,但畢竟所攜都是維持生命的最低所需,又掐又算的,不能再減了,好在心裡有一種對未知的探索欲望在激發著我們的體能,再說誰的身上都沒有一點的余量可以讓人有寄托之想,人在這種環境下除了奮然前行之外還能有什麼想法呢?

經過五小時的山道,我們在一條明淨的山澗溪流旁開始了我們的午餐,午餐後我們稍事休憩又開始了下午的行程,不料的是下午一開始,由於向導王榮和小羅為了趕時間而行進得快了一些,我們在緊追不及之後居然迷路了,所有的呼喚都被密林凝固在很小的範圍裡無法遠傳,面對大山,我們不知所措,依稀的山道不知道哪一條才能通往“羅馬”,好在我們相信王榮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我們只有在原地等待。

不一會王榮他們來了,我們又隨著他們繼續前行!

下午四點,我們在行進了八小時的攀登後,抵達了預定的宿營地:龍井!—— 一個頗具氣勢的懸崖瀑布!多股清澈的山泉從百余米高的懸崖直貫而下,咆哮著,吟唱著,山石被不懈的水流衝刷出深深的溝渠,崖下是幾眼深深圓圓的石井,想必也是山水衝刷所致,被水衝出的井有三米見方,井中的水碧綠幽藍,有一種深不可測的迷離,傳說井底有一只成精的水下動物,有人說是龍,有人說是怪,但誰也沒見過!於是只有一笑!但龍井也許因此而得名。

從水的衝刷程度來看,這個瀑布少說也有上萬年的歷史,它是藏在“閨”中的美景,其氣勢絕不遜於九寨溝、黃果樹等名瀑,只是不見經傳而已,水中的石斑魚每只都有巴掌大小,它們似乎不怕人,在清澈中悠然自得地戲耍著,信手扔下一個石子,它們也覺得是食物,蜂擁而來搶奪,但瞬間又游開去,看它們失望的沮喪,我們有一種親切感,在這荒無人煙的大山深處,只要你用心去體會,任何一切都會覺得讓人親切。

當晚,我們夜宿在山澗邊,依偎著歡鳴的溪水,在特有的寂靜與喧囂的交織中,在大山厚重的夜幕挾裹下,於半醒半睡間度過了進山的第一個夜晚。

次晨,天剛放亮,我們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匆匆上路了,今天的行程與昨日相比,將更加艱難,昨天在林中還可依稀見道,今天將完全在無人走過的山中覓徑前行,而且還得留下自己的標識以備下山之辨,這可是件不可忽略的大事,沒有標識,在這荒莽之中我們將迷途難返,困死山中。

山,越登越陡,路越走越無,林越行越密,所見也越來越荒涼,林間,完全無規而自然生長的各種樹木在大自然規律面前無可抗拒地自生自滅,這裡是菌類和孢類植物的天國,它們在死朽的樹木上肆無忌憚地繁殖,貪婪地汲取著朽腐,厚重的腐葉在我們的腳下像軟軟的毯,一種原始森林中獨有的氣息彌漫在林間,也隨著我們的腳步在漫延,我們幾乎就是沿著野獸隱約的蹤跡,背負著沉甸甸的行囊,在一步一停,一步一喘中,緩緩地前行著……腿,是軟的,行囊,是沉的,吸呼,是上氣不接下氣的,長時間的攀登,已經耗盡了我們的體能,每前行一步,都要以巨大的體力支出為代價,只有此時,人才會體驗到生命和體能的極限,一行中,我的年齡雖然最大,但我卻始終行進在前端,登到高處回首時,可見落後的人正在長氣短出,步履艱難,好似落敗而逃的散兵游勇,人的體能與耐力此時才見分曉。

一路上,我看見了許多的蘭花生長在我們走過的林中,這裡無疑也是蘭花的天國和樂園,做為市蘭協會員的我,多想停步去采選它們,但是時間和現實不允許我有這種奢望,我知道,一旦我停下來,不要多久,我就會失去前進的方向,就會被大山迷困。

在向著山頂登攀的最後一段行程中,我們是沿著一條山澗逆流而上的,澗水的清洌我們已沒有多余的感覺去體味了,眼裡只有攀不完的巨石和陡崖,縱是身疲腳軟,我們也不敢放松一點自己,一行之間除了相互偶爾提醒:“注意腳下”的寥寥數語之外,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寂靜中有一種恐懼感在彌散,我們心裡很清楚,面對懸崖峭壁,腳下的每一個大意和疏忽,都有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五個小時後,我們在體能消耗殆盡,思維也幾近停頓的狀態下,來到了距巔頂不遠處的一道山梁,這裡生長著數棵碩大的紅豆杉(紅木),一見到它們,我們眼前一亮,疲憊頓消,哦!這裡每棵樹都有上千年的樹齡,由於地處太高,它們都曾被雷擊,焦黑的枝椏在主干旁扭曲地向側面生長,就連側長的枝椏都已有兩人合抱之徑,可見它們都歷經了大自然多麼久遠的洗禮,它們面對來自天籟的雷電,於焦炭中倔強地掙扎出生命的頑強,以扭曲的軀干在抗爭天道的不幸,以斑駁的雄渾傲立在大山之巔,用碩大無朋的翠綠在不屈地領唱著荒莽中的生命的旋律,它的斑駁之軀使我們肅然起敬,在它的面前,我們這些地球的主宰者也自嘆不如,哦!傲然的古木!

下午兩點,天空開始悄然地飄落起鵝毛大雪,短短的十幾分鐘,地上就開始積存白色,我們這些多年沒有見過下雪的城市人此時面對漫天的大雪也毫無欣賞的興致,人人心中都有一種莫名的耽憂在心裡擴散,要知道,這裡可是方圓數百裡內荒無人煙的莽荒之地呀!在這大山之巔,在這原始森林中,如果大雪封沒了我們的進山道路,後果將不堪設想,就連我們的向導王榮和小羅也開始擔心,要知道,我們此時已沒有了退路,下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天黑之前趕到安全地帶,再說我們也已是筋疲力盡,飢腸轆轆。

情況已不容我們做過多的思考了,只有孤注一擲地往前向上,快!快!快!我們都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拼出最後的一點體能,只想盡快地到達山頂,趕在大雪封山之前搭起夜宿的帳篷。滿山皆白,一切都被大雪覆沒,明天能否安全下山都是個懸念!此行登山賞景探奇攬勝的願望看來只能做罷了!

用迷信的說法,大山都有它不可征服的神秘,它不歡迎外來的不速之客!也許真是這樣!它在用它的方式表示對我們的不歡迎!山下的村莊裡此時也許還是陽光明媚呢!

雪,在越下越大,我們的身上已開始被積融的雪水浸濕,我們終於登上了距最高點還有近百米的一處山凹,掃開地面的積雪,我們開始搭帳篷,王榮和小羅則開始生火……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我們的帳篷搭好,但王榮的火卻一直無法燒著,原來由於海拔太高,終年霧氣彌漫,濕度大,所有樹木的枯枝都在濕潤中朽蝕了木質,已難起火焰,再說由於下雪,朽木就如干燥的海綿一樣開始吸取水份,越加難以點燃…… ……帶去的酒精用完了,所有可以想的辦法都想了,火,依然還是沒有點燃,要知道,在這荒無人煙的大山之巔,在這漫天大雪天之將暗的薄暮時分,在這勞頓登攀之後的疲憊中,在這飢腸轆轆、冰天雪地的飢寒交迫裡,火,對我們來說將意味著什麼,沒有火,我們將一籌莫展地以弱小的身軀去與大自然無情的寒冷做一夜無奈的抗爭,結果是顯然的,我們不是被凍死就是被餓死……

在對起不著火的原因做了仔細的分析後,我發現:原來我們一直都是在用松樹的枯枝在引火,而松樹的枝椏一但朽腐或潮濕,則朽質疏散,極易吸潮,根本不起火苗,原因找到之後,我開始用剩下的最後一點酒精,以小灌木的枯枝為主,做最後的一搏……

天不絕人!!我們成功了,在天之將暗的時分,熊熊的火在大山之巔也在我們的心中燃起了生命的希望。

火越燒越大,照亮了山凹也照亮了夜暮中的大山,驅趕了寒冷驅趕了飢餓也驅趕了我們心中的憂懼,我們都松了一口氣,在心底吶喊:生命萬歲!快熟面萬歲!……

我們誰也沒有想到,新的危機正在悄然向我們走近……

吃完晚飯已經是二十點了,雪積起了十公分厚,滿目皆白,但能見度很高,我們的帳篷已被積雪壓得變形而顯得低矮,但我們還是爭先恐後地鑽進帳篷,都想體會這風雪之夜帳篷內的溫馨,可我們很快就發現我們高興得太早,由於氣溫太低,帳篷內外的溫差太大,我們呼出的熱氣和體溫在帳篷上都變成了水,大滴大滴的順著篷布往下淌,而我們的被子貼著蓬布簡直就是汲水的海綿,沒有多久,睡在被子裡的我就感到一陣陣冰涼開始貫透我的全身,伸手一摸才發現被子和衣服全濕透了……

由於高山缺氧,帳篷內空氣越來越稀薄,我們的呼吸開始困難,寒冷的暗夜裡,除了能聽見帳篷內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聲外,似乎水滴落在被子上又被被子無聲地吸收也能感覺得到。

夜,越來越深,雪,越下越大,溫度,越來越低,被子,越來越濕,我們的體溫,也在隨著下降,似乎正在向冰點接近,在向死亡的臨界溫度接近……

長夜漫漫……似乎時間也開始凝固,我們的信心在隨著體溫的急劇下降而慢慢喪失……

天,何時才會亮?帳篷外萬賴俱寂,只有沙沙的雪聲在增加著我們的擔憂。

我們能安全度過這漫漫寒夜嗎?誰也不敢往下想……

夜裡零點,我們再也頂不住了,只好從潮濕的被子和帳篷裡鑽出來,從雪裡扒出自己凍硬了的鞋,穿上哢哢做響的冰衣,不能再睡了,這樣的條件,強睡下去對身體會留下無窮的後患,我心中只有祈望昨晚的火還能接下去。這可是我們生命的最後希望了!

好在天不絕人,沒有花太大的努力我們就把火吹著了!火光再一次照亮了雪夜,照亮了山坳,也點燃了我們接近冰點的生命!

有了火之後,寒夜很快就過去了,在天亮之前,我們已經開始吃飯,在匆匆填飽肚子之後,我們開始輕裝,為了減輕重量盡快地趕到山下,我們丟棄了一些生活必須品和一些行裝,每人只帶一包方便面做為中午的干糧,火是奢望,只能干啃。

天剛放亮,我們就開始了下山的行動,諸母崗之行就這樣被大雪匆匆地封殺了!

下山的情況比我們預計的還要嚴重,離開營地才幾十米,我們每人就摔了不下十幾個跟頭,雪已經積了二十公分厚,在厚厚的雪底下,我們不知道哪裡是坑哪裡是地,一腳下去也許會摔到幾十米外,我們的安危已經無法把握在自己手中,只有憑著感覺和幸運一步一步地挪動著……

半小時才過去,我們的一身就都被雪滲透了,只要一停下腳步,寒意就會令我們從內到外地戰粟,從山頂到現在,半小時過去了,我們才走了不到幾百米的路,上山時的路已無從辨別,腳下的岩石被雪凝凍之後,就像塗了厚厚的油,稍有不慎,人就會像山石一樣失控而墜落山底,

村莊,在十幾個小時的路程之外,照此行進速度,我們將如何面對今晚的飢寒之夜?誰心裡也沒有底,但是誰也不敢說破,人人心裡的希望就像是一個汽球,一但漏氣,就再無鼓起的希望,我們只有小心翼翼地捧著這微弱的希望在冰天雪地中摸索著依稀的生還之路……

樹上的積雪,厚厚的壓在不堪重負的枝葉上,稍有搖碰,大團大團的雪塊就像雪崩一樣地鋪天蓋地,從我們的領口直貫而下。身上的行囊越來越重,衣服也越來越濕,肚子也開始餓,但誰也不舍得吃掉那一包維系生命的方便面,仿佛有它在就有生的希望一般。

找到了!!找到了!!

走在前面的王榮在招呼著我們,他找到了進山時留下的印記,我們圍向前一看,真的!清晰的刀痕正在向我們印證著曾經走過的路,我們都松了一口氣!畢竟從茫然和無望中走出來了!

…………

由於找到了路,我們的行進速度加快了,恐慌在慢慢地淡去,希望開始明晰起來。

唰、唰、唰!寂靜的山林中只有我們的腳步和雪塊墜落的聲音,在荒涼的大山中顯得格外的單調。

上午九點多,我們已從懸崖峭壁的山頂進入了比較平緩的原始林中,我們的腳步更加快了,斜斜的山道,我們都是連滾帶滑地下去的,每個人的身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但誰也沒有叫疼,在這種時侯,人人都知道疼痛是微不足道的,時間就是生命,只有在體能還沒有消耗殆盡的時侯,盡快地走出大山,才能活下來,我們在與寒冷和潮濕對峙,要與飢餓和體乏抗衡,腳,已不是自己的腳了,它只在麻木中毫無自覺地機械地邁動著,思維已淡化成單一的一條直線:走、走、走!盡快地走!走出大山,走出森林,走出危機,走進希望。

雪,還在下著,夾雜著雨,森林中偶爾間傳來的樹枝斷裂聲及沉悶的墜落聲好像在身後追趕著我們,我們在用逃命的速度,機械而麻木地小跑著!

我終於體會了疲於奔命的感覺!那是真的,是一種任何力量都無法阻擋的求生的本能!

薄暮時分,我們終於帶著一身的疲憊和一身的雪水,趕到了村莊,這時的我們已經連解下身上的行囊的氣力都沒有了,松散了的一身好像不再由自己支配,身上的衣服已經比原來重了幾倍,緊貼在冰涼的身體上。貼身的褲頭也都是水,那曾經雄勃引為自豪並像征著陽剛的那物,也被水泡得極度萎疲,一失往日的雄風。伸出手來滿是發白的水皺,全身上下沒有一寸布是干燥的,我們甚至不敢相信是怎麼逃出大山的…………

我們開始爭先恐後地圍坐在火塘邊,在山中奔命的時侯,我們心中只有對生存的渴求,感覺裡也只有逃命的欲念,一旦安全了,人的自我意識開始恢復,對生存的渴望又轉化為對溫暖的需求,這也許就是人欲念無止的另一種表現罷!

在火的溫暖中,人的知覺開始一點點地恢復,我們又開始對此行的恐懼做不無懷念的憶想,人的一生畢竟像這樣的經歷不是人人都能有幸遇見的,只要生命還在,那過去的一切,終會成為美好的回憶。

久違了!諸母崗!!不曾想你留給我們的會是這樣一種痛徹的記憶,

再見!我還會再來的!我會征服你的傲慢揭開你的神秘!再見!

諸母崗!

(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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