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緬碎片

作者: davidcs

導讀最近電視上在熱播“我的團長我的團”,看了幾集,我不禁莞爾。不為別的,為的是開播時間之及時。 “那麼多的抗戰大戲,怎麼偏偏就沒有遠征軍時期的?那是中國軍隊雪恥的開始!” 就在兩個月前,我游蕩在滇緬公路上,為的就是去找一下60多年前,那些在“一寸河山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的號召下,毅然從戎抵抗外侮的人們留下的足跡。期間和一位老人聊天時,他 ...

最近電視上在熱播“我的團長我的團”,看了幾集,我不禁莞爾。不為別的,為的是開播時間之及時。 “那麼多的抗戰大戲,怎麼偏偏就沒有遠征軍時期的?那是中國軍隊雪恥的開始!” 就在兩個月前,我游蕩在滇緬公路上,為的就是去找一下60多年前,那些在“一寸河山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的號召下,毅然從戎抵抗外侮的人們留下的足跡。期間和一位老人聊天時,他如是說。 騰衝



在騰衝,和順必美大院的寸老先生帶我去看了他家二樓,當年葉佩高將軍帶領中國遠征軍198師的將士圍剿盤踞在來鳳山上殘寇,進而與退守縣城的敵人進行巷戰。

在盟國空軍的配合下全殲日軍56師團藏重聯隊,擊斃敵酋藏重康美,從而使騰衝成為國軍戰略主攻收回的第一座中國城市。 葉師長的指揮所就設在這裡,老人讓我抬頭看橫梁,上面有幾枚鏽爛的鐵釘,他驕傲的告訴我:這是長官以前用來掛作戰地圖的…… 有許多人到騰衝,因為騰衝很出名。“好個騰越州,十山九無頭”,騰衝的火山群在中國絕無僅有,地貌奇特的大,小空山、黑空山、柱狀節理、黑魚河,仙境一般的國家地熱公園,恍若世外的櫻花谷,那些走在水草上面如履平地的北海濕地,風景無處不勝。 還有一處,即便不去那幾個國家級名勝也要瞻仰的神聖高地叫做“國殤墓園”。這是一個讓男兒流淚的地方。 左右兩側廳內布展著滇西抗戰的實物與圖片,烈士的生平與功勛。詮釋了金戈鐵馬,崢嶸歲月裡不屈的民族驕傲。忠烈祠前,《答田島書》碑文上字字鏗鏘,“騰衝地方政府之一官吏”(答田島書原文)張問德縣長藉此展現中國人的錚錚鐵骨。 祠後山丘中間那座高大的火山石塔上鐫刻著司令官霍揆彰將軍手書的“遠征軍第二十集團軍光復騰衝陣亡將士紀念塔”。塔下忠魂環繞,漫山墓碑按著軍銜排列的整齊莊嚴,碑銘下埋藏的每一位“河岳英靈”(蔣中正題)鑒證了騰衝的復興與希望。 畹町



終於,走到了畹町。前一日,在緬甸木姐轉了一個上午,下午從木姐去臨近南坎市。連接兩地的是一條土不拉幾的公路,很不起眼。但就是那條不起眼的土不拉幾的公路,在60多年前的某日,把勞師遠征的中國軍隊迎回了家。 在這條公路被美軍戰機炸成通道前,在它向北一點的地方,那座克欽大山裡埋藏了數萬忠魂。多少年後,還是在它的兩側,國軍殘存的力量盡成了這裡的一股勢力。直到上世紀末,老泰緬三國的政府還為之頭疼不已。但無論如何:這條公路必隨修築它的人的功名彪炳史冊。 它叫史迪威公路。 畹町很小,卻很重要。在瑞麗的姐告口岸形成規模之前,全靠這裡的一座小橋連接緬甸的九谷。這是條大動脈,盡管這條動脈的本身並不像它建立的殊勛那樣大。 當年,中國的龐大身軀已奄奄一息,全靠這條唯一的公路動脈與同它一樣偉大而慘烈的駝峰航線一起輸送營養才得以生息。當年,十萬青年十萬軍就是從這裡奔赴緬甸,開創至甲午海戰以來中國軍隊第一次出境作戰的先例。 盡管敗了,敗的還是那樣的慘烈,但孫立人將軍和他的將士們的偉業卻永刻在人們的心田,在仁安羌,以800人的軍力故布疑兵,驅走十倍之敵,解救那些被圍困的已經准備投降的英國紳士們。戰役驚動英倫三島,讓那些傲慢的英國人對中國友軍感激涕零。 之後十萬遠征軍被日寇逼進了原始森林,衣不遮體,食不果腹,丟下了數萬忠魂。之所以我不敢以“野人山”這常用之名來稱謂克欽大山,一則敬畏山神,二則不堪面對那數萬將士不屈的靈魂,戴安瀾師長,齊學啟副師不屈的靈魂…… 歲月如歌,如今站在新建的畹町-九谷大橋上細看這座小橋,是那樣默默無聞,誰能想到,在當年的風雲叱吒中,那單薄的身軀竟承受著整個華夏之重,民族之重。令人敬畏,也讓人心疼。 陳嘉庚先生的塑像屹立在小城背後的山坡上,與他身後高大的南洋機工紀念碑一起俯瞰著整個邊城,祭奠著這光榮歲月裡海外赤子的一片丹心。祖國蒙難,3200名南洋華人青年拋家舍業,回國效命,大多開著老舊的卡車奔波在這條滇緬路上,充當著這動脈中的每一滴血液,頑強的拯救積弱中國危難的身軀。其中1000多人殉國。逝者長逝,來者可追…… 松山




離了德宏,在保山龍陵縣住下。所有的人驚異於一個背著大包的家伙的停留,這裡沒有任何的旅游資源,游客來干嘛?

我知道我來干嘛,我來坐縣城去腊猛的小面的。 這車走的是老路,老路的名字雖然被新路替代了,但它依然不朽,依然是不朽的320國道,不朽的滇緬公路。 這段老路到頭是怒江紅旗橋,過了橋沒多久又上了新路。新路是直的,打山洞過,又近又快。老路呢,盤山,再盤山,曲折的就像是八年抗戰。 到怒江前最後那座大山很普通,是一條很普通的山脈中很普通的一段。 但在60多年前那很普通的四個月裡,這裡卻發生了一件非凡的事——松山大捷。 松山的山頭很平,老人們說,他是被國軍的炸藥炸平的。為了掀掉那座怒江西岸日軍苦心經營數年的最後的堡壘。國軍耗費了8000多個弟兄的生命。 從數字上計算,這實在不能稱作大捷,8000:1400,國軍傷亡7倍多,但是,中國軍人以血肉之驅,60度仰攻一座火力交叉配置完美,縱橫守望,絲毫不懼航空炸彈的堅強堡壘,更何況那堡壘裡是1400余全師團三項比武冠軍的精銳敵寇。 臨近主峰的道路非常陡,很多地方幾乎需要手腳並用,一路上的碑刻,提示這片區域曾經有過的慘烈,一條條被黃土覆蓋的戰壕縱橫交錯,其間彈坑遍布。 峰頂上存留的地堡的射擊口清晰可辨,主峰往怒江方向的一片區域看上去就像個火山口,那國軍以坑道作業,用7噸TNT炸掉的主堡遺跡,莫不是就在這裡? 下了主峰,遠遠的看著怒江,按照自己有限的軍事常識品味這裡的戰略地位,一條小路通向兩邊的山腳,真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主峰腳下殘破的103師抗戰陣亡將士公墓的墓碑令我們這些子孫永遠記住了李彌將軍和他的光榮部隊。 60年過去了,黃土覆蓋了當年的壕溝,高大的亞熱帶植物以頑強的生命力在這片曾經的焦土上茁壯的成長,生生不息。埋藏於地下的那些人也許還在回味當年歲月的輝煌。而我們又能做什麼? 走了滇西這許多路,幾乎是流著淚看完了每一處的戰爭遺跡。中國人是寬容的,但是太寬容了。抗戰的紀念地門可羅雀,松山戰場除了幾塊破舊的紀念碑更是人跡罕至,那扭轉乾坤的惠通橋已被74年建造的紅旗橋替代…… 感懷之余更不由的佩服起了敵人,不是佩服他們的軍事素養,是佩服他們的民族精神,靖國神社供奉著他們的英雄,每年香火不斷。可我們的英雄至今還是默默無聞,又有多少人記得他們曾經存在過?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後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英雄凋零了,我們這些後世子孫們不要讓他們的英魂再凋零罷! 附: 騰衝和順的私人“滇緬抗戰紀念館”被某集團並購成為和順8景區的其中一個,賣聯票80元一張,當我向門口解釋我們對景區並不感興趣,只想入內緬懷下先烈,可以只就這個館支付捐贈(事實上很多國家的私人藏館是只接受捐贈而不賣門票的,而捐贈一般被完全用於藏館的更新和維護,可何況是於其他景點一起賣聯票?),但被拒絕了,原因是紀念館是景區的一部分,所以必須買聯票。呵呵,我們沒進去,票和捐贈不同,因為票裡有利潤。也就是說,子孫在靠賣先賢的血賺錢……如果還有點良知,我建議該集團把展館從景區大名單上獨立出來免費開放,在館內設置“捐贈箱(Donation Box)”並承諾所有捐贈只用於該館的維護和人員的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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