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常冬旅（三）——之海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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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南國風光美，輕茅綠椰總關情——
除了不能違法犯罪，人類所創造的一切文明都應該享受和體驗，不然就枉過了一生。所以，凌晨5點，天還黑咕隆咚、伸手不見五指，就被自作孽的 “毛人拷”醒（Morning Call），只是為了去看一下野生海豚。
打著連綿的哈欠，不情願地從床上起來，怎麼感覺有點傻乎乎的。
從80年代末的香港海族館看海豚表演，到現在隨時可以觀賞的上海“海底世界”海豚，何必跑那麼遠，又摸黑起來看嘛海豚麼？
可能就因為這海豚是在浩淼海洋的自然表演；可能因為她是正宗野生的；也可能就因為她的神出鬼沒，不大容易看到，所以才多了份期許，多了份親切，才會為之“發瘋”。
因為是玩海，所以穿著游泳褲外套沙灘褲、T恤，再披了條毛巾毯，便睏勢懵懂，昏昏沉沉，邁著僵直的雙腳，隨大部隊走向那個有著美女般好聽名字的海灘——阿羅那（ALONA）海灘，等待小船一船一船將游人駁到停在海灣中的大螃蟹船上。
近海的沙灘椅已經被早到者占領，似乎這些人昨晚就睡在海邊？只好就近椰樹，背靠著坐在沙地上。
——舢小悠悠能短駁，船大隆隆去遠行——
黎明前的黑暗，真個黑得烏鐵墨脫。天是黑的，海也是黑的，分不清那是海那是天。
夜主宰的阿羅娜海邊，空氣清新，帶著有幾分涼意。海風襲來，一個寒顫，趕緊捂緊了披在身上的毛巾毯，精神為之一振，再無睡意。
耳畔聽“嘩嘩 ”海浪低吟，“沙沙”蕉葉輕唱；眼前是滿天的星鬥，像晶晶亮亮的碎銀，從頭頂直倒瀉入海平線。
月亮不知躲那去了？星星如鑽石，放射出冷峻的光，被飛雲遮弄，一會兒眨麼著笑眼，一會兒閉上眼睛。唯見二、三點星光並不閃爍，特別明亮。定睛細覷，原來是拋在海中央船只闌柵桅燈。
黑黢黢的夜將人整個包裹著，只有星星在窺聽你的心事，可此時的心靈卻是無未有過清澈，居然沒有一絲塵世的念想。
正值退潮，人坐多了，連短駁小船也擱淺，不得以已，游客只得趟海走向再深些的礁盤再上駁船。
——海中有星宿，礁上布炸雷——
一路上腳下海參、海星巨多。女生們見一個，一陣驚叫；撈一個，一聲歡呼。
有位嬌小活潑，大學生模樣女孩，興致勃勃，兩手抓了好幾條海參海星。不料海參一離開水，便撒了脬“尿”癟了下去，有的還吐出了白色肚腸，女孩嚇得扔了手中所有，驚叫起來，一個趔趄差點濕身。
腳下除了海參海星海草，黑不溜湫的海膽無處不在，這一簇那一群，就在珊瑚海草叢中布雷，毒刺張揚，非常恐怖。別看形像不濟，卻味道好極了，那是後話。
因為有同仁游泳時被海膽扎腳的前車之鑒，以後凡下海玩耍一直穿著Crocs沙灘鞋，沒了破腳之虞。
趕海的隊伍中，特別顯眼的是一對抱孩子的年輕白領夫婦。約模三歲男孩，頑皮出奇，一會兒要媽媽抱在胸前，一會兒又要背在身後，過一會又拉著媽媽長發爬到頭上，弄得體態優雅的母親裙褲盡濕。
高大俊朗的父親一把抱過，在小屁屁上輕扇了一巴掌，跨在肩頭，男孩一下子沒了聲響。但只屏了二、三分鐘，又折騰起來。
——陽光既出天地開，濱海風光無限美——
“帶這麼小的孩子出來玩，他不記事，你們也累死。”身旁相互攙扶的白發老夫婦，愛憐地對孩子母親說。
“沒事，我們也習以為常了。”孩子媽小心地扶著老公和孩子，深一腳淺一腳趟海，“誰讓我們倆巨貪玩，家中沒人帶，孩子從一歲開始就和我們出來旅行，已經周游列國，歐美都去過啦！”
和睦的家庭，可愛的孩子，愛玩的天性，游歷的快樂，讓人好生艷羨哦！
幾番折騰，終於坐上了大螃蟹船，這種船大概是菲律賓特有的捕魚與運輸工具。
應該有兩種不同船型，去卡兒哈甘島坐的是單體船，當地人叫它“邦卡”（音）；這次是艘雙體船，實際是兩只船並列的，掌舵主管叫它“卡塔馬朗”（音）。
它們有一個共同特點，船長體窄，且船體上梆有竹竿做的平衡器。兩頭尖尖的船長約10 米，單體的寬2米多；雙體的每只才1米多寬。從船頭至船尾，將粗毛竹竿接長，分四段，用繩索鐵絲緊緊地捆綁，橫貫在船體上。
——螃蟹八腳開，為覓“豚”蹤來——
竹竿伸入海的兩邊下彎，直接探向海面，每根竹竿端再接平衡杆，咋一看，還真是只八腳橫爬的巨大螃蟹。
由於平衡杆起作用，船行非常平穩。隨浪濤的起伏，風擺船搖，一會兒右杆入海，淺起白浪無數；一會兒左杆浸水，抄來海花撲面。
東方漸現魚肚白，天光青藍，雲層黝黑，海水尤如醬油色，突起座座小山，從船底湧過。
突然，東邊海平面晨曦輝耀，太陽“欲彈琵琶半遮臉”，只在雲與海的交界處眨了一下眼，就羞答答地拉起了維吾爾族少女般的面紗。
一縷縞雲如絲如帛將陽光掩起，卻把大海罩上朦朧的暈光。太陽抖擻了精神，一如既往雄赳赳直奔蒼穹，無數的金箭從雲端直射天際，天明晃晃地亮了！
耳畔仿佛響起德彪西交響組曲《大海》。整個樂曲就如眼前的夜幕、晨曦、光輝……展開的一幅大海黎明景色，甚至白色的浪花拍擊的音響，清晰可聽。
——雲開升金烏，水瀾復萬物——
雲散霧盡，太陽“（足扁），（足扁）Pia Pia”地磅礡而出。海卻粘粘糊糊的拉扯著不肯離開。終於金盤跳了跳，一下子扯開海的束縛，躍向天空，只將一點碎金灑在了海裡，變成一棱棱金條般的波浪，從天際滾滾而來。
陽光直射下的海灣，重現奧運會賽艇項目才能見到的壯觀場面：百舟齊發，千帆競弛。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向海豚出沒地進發。
也許是船多影亂，也許是馬達聲響，也許是人多嘈雜，把魚都嚇跑了，蹺首以待，累壞了眼神連片魚鱗都沒見著。
“追蹤海豚需要耐心和經驗，更要看你的道行深不深，運氣好不好。”帶團的導游看到滿船的客人沮喪的面容，指著海上巨多的船只開腔解釋，“海豚只會現身一個小時左右，在哪裡現身，沒人事先知道。海上這麼多追蹤觀賞海豚的船，要這在一個小時裡，有運氣見到海豚的，可能不足一半。”
這話似有推脫責任之嫌！怎麼聽都像在說：如果看不到海豚，是你們自己運氣不好，可不能怪我們，旅游交通費可不能退噢。
——百舸爭流，只為一“豚”——
細問才知道，清晨7點到8點左右，持續一個小時裡，太陽剛出，陽光未烈，光線柔和，水溫適宜，海岬中的浮游生物便浮到海水上層活動，引來成千上萬小魚兒前來覓食，小魚又召來了大魚，最後海中食物鏈終極者——海豚便出現了。
等到太陽中天，水溫升高，浮游生物沉到海底，帶動這些食物鏈全部深入海中。本來就不喜強烈陽光的海豚，也吃飽了肚子，躲進深水玩去啦，自然不再洋面現身。
物競天擇，弱肉強食，從來就是生物界的鐵律，人類社會焉能免俗？
人們抻長了脖子，睜大了眼睛，動員起身上所有的器官，向大海作雷達般掃描。猜測著海豚躲在那裡？會在那裡突然現身？可是，眾人尋她千百度，豚兒不在海浪處。
人們百般無聊地坐於船頭，吃早點的、抹防曬油的……原本沒睡醒的臉上更多了份失望。
豚無蹤，話來湊。人們的“囧”樣，引來導游的側隱之心，安慰道：“別著急，我們的船老大過去就是專門捉海豚為生，他熟悉海豚的生活習性。現在不允許再捕海豚，他改行做游船生意，在他船上，十有八九都能看到海豚。”
——長槍短炮設備新，未謀豚影真掃興——
“世界最大的哺乳動物是什麼？”
“鯨魚。”那個學生樣的女孩回答。
“海豚也是鯨類。這裡海洋中生活的是一種體型較小的海豚，學名樽鼻海豚。可能和你們在水族館看到的有點區別。”台灣導游見有人附合，來了精神。“海豚不僅有高超的游泳和異乎尋常的潛水本領，腦袋也是動物中最發達的。太平洋海洋基金會的博士曾經教會海豚700個英文詞彙……。”
豚影難見！原先提足的精神一下萎靡，困倦上身。後話未聽，就在船尾甲板上，墊著救生衣，裹著毛巾毯，倒頭便睡。
突然發現有個人從船艙裡拿了個碟子，碟子上有一個雞蛋。只見那人走到船首，輕輕磕碎蛋殼，將蛋黃倒在了大海裡。海水沸騰起來，緊接著二頭碩大的海豚從海中一躍而起，差點掀翻了船。
“劉謙，劉謙，魔術師變出了海豚！”人們歡呼雀躍……
——“海豚噢！！”滿船歡呼——
“海豚，海豚，好大一群海豚哦！”好夢正酣，突然被一陣叫喊聲和馬達轟鳴聲吵醒。
原來是南柯一夢，卻發現座下船艇發了瘋似地鼓動馬達奔近，人們爭先恐後跑到前甲板上。沒等我來得及睜眼，這撥海豚演出已經結束。
大家指手劃腳興奮地訴說海豚跳出海面的壯觀景色，讓人好生羨慕，更多的是遺憾。
不過真能看到海豚，立馬就來了精神，一翻身起來，直接就坐在了艇首的竹竿上，手拿相機翹首以望。
船老大真是有經驗，似乎和海豚有著特別的感應力，對海豚的出沒習慣了然於胸。洋面“平安無事”，他關小了馬達，倚在船舵旁抽煙，看上去一副悠哉游哉的篤定樣子，兩眼卻在不停掃描海面。
不一會他扳轉船頭，加速疾駛。果然就在航線前船右舷十幾米海上，六、七只黑黝黝的海豚你追我趕，優美的拋物線線條或沉或浮，個別的還竄出海面，煞是可愛！
人們狂呼亂叫，引來了周邊眾多的螃蟹船，瘋狂聚攏過來。當照相機按下，海豚又一下子沒了蹤影，只把一圈圈旋渦丟給了游人。眾人回看相片，空空如也，掃興！
不過也暗自高興，後來趕過來船，連海豚影子也沒看見，我們還是很有運道的哦！
——跳這麼高的夢見了，網上宕一張殺遺憾——
有了這次經驗，不敢有絲毫懈怠：把照相機調整到連拍功能，將身子坐到靠近船幫的舷旁，防止高興的忘乎所以翻到海裡。就這樣全神貫注，嚴陣以待，等著丫的再現！
功夫不負有心人。不久，船再次突進。海豚，六七只大大小小的海豚，像魚雷般前撲後擁，就在船艏出現。油光錚亮的流線型身體，似魚雷飛彈，時隱時現；墨黑堅實的背鰭，像金戈鐵鉞，犁水激越，與水族館裡的海豚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格。
屏住氣脈，按捺心跳，“嚓、嚓、嚓”不管三七二十一，對之猛拍。
只激動了十幾秒鐘，一切又歸於平淡。日頭已上二竿，氣溫開始燥熱，海豚大戲只好閉幕了。
歸途中，游客們拿著各式各樣的照相機，互相察看有沒有留住海豚的倩影。最後，惟余二組連拍，攝到海豚。大家興奮地傳看後，紛紛留下“伊妹兒”，以便以後將照片傳給他們。
三次見海豚，並將其攝拍入囊中，真是幸運！
境由心生，這話一點不假。運氣好，心情自然好，看嘛，嘛美！又是陽光和熙，順風順水，快船如箭。
全船洋溢的快樂，感染了船東。“我們的船主說，今天大家福氣好看到那麼多海豚，他將再為大家助興，品嘗海膽刺身。”台灣籍導游翻譯了船東嘰哩咕嚕的土語。
船錨定在一處岬灣，一位結實敦厚的土著漁民小伙子，持一木柄魚叉、一張漁網兜，像極古希腊神話中手持三叉戟的海神波塞冬(Poseidon)，一躍入海。
——豚群獵魚忙，蟹船追豚暈——
游客中的善水者得到允許也紛紛跳進海裡。這裡是個平礁盤，平均水深約3——5米，魚並不多，就獨多海膽。三五成群，就在海底張牙舞爪,盡顯恐怖；幾十只作堆，在礁石上揚刺舉棘,實在嚇人！
我們跟在漁民後面，卻到不了他潛入的深度，只能在2米多深處觀賞他捉海膽。
只見那漁人一個猛子扎向海底，邊游動，邊用魚叉對准海膽一勾一只，有時海膽抱團緊了，一勾能勾上一堆，就網口一抖掉入兜裡。
到底人家是海上往來人，我們蹩口氣潛海，短者幾十秒，長者也就一分多鐘，沒氣就得上浮。那漁者一口氣可以潛三到四分鐘，我們已經換了好幾口氣他才出海換氣，真了不起。
幾番潛水，漁民拖著滿滿一網兜黑黲黲的海膽上了船，隨即全船漁民一起動手，剖開海膽，取其硬殼中一點點，淺灰色粘稠的肉，集中倒在碗裡。估麼著有百多個海膽，只得一小碗肉。
台灣籍導游一看就是老手，摸透了國內游客的口味，居然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瓶“龜甲萬”醬油和一支芥末，就在碗裡拌好了海膽，讓大家嘗鮮。
“味道真的好極了！”余將面包掰開，把海膽醬像黃油般撻在裡面，坐在螃蟹船那張到海中的竹竿上，駕海馭風而餐。
坐下海水黯黑，像一座座湧起的小山，就在屁股底下疾馳而過，遇激浪把清涼鹹味的飛沫拋上甲板，飛濺身上，是快意的激爽。口中面包夾海膽就海水沫子，甜中有鹹，鮮中帶腥，干濕相宜，鮮美無比，是另類早餐，頗有蠻荒與文明融合的味道。
[未完]
(南國風情)
(濱海風光無限好)
(螃蟹八腳開，為覓“豚”蹤來)
(雲開升金烏，水瀾復萬物)
(拍到海豚，不容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