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都市——馬尼拉

作者: 佟胖子

導讀欲望都市——馬尼拉 “人在欲望中創造一切,改變一切,又毀滅一切。”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夜無眠 從前了解的菲律賓,有菲佣、有台風,還有就是沒完沒了的政變。今天真的來到這裡,誰知道等待我們的又會是什麼? 走近馬尼拉是在一個華燈璀璨的夜,濃濃的黑緊裹著海灣邊上點點亮光,使得這座欲望都市顯得神秘而媚俗。花枝招展的吉普尼和衣衫襤褸的行人交織� ...

欲望都市——馬尼拉

“人在欲望中創造一切,改變一切,又毀滅一切。”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夜無眠

從前了解的菲律賓,有菲佣、有台風,還有就是沒完沒了的政變。今天真的來到這裡,誰知道等待我們的又會是什麼?

走近馬尼拉是在一個華燈璀璨的夜,濃濃的黑緊裹著海灣邊上點點亮光,使得這座欲望都市顯得神秘而媚俗。花枝招展的吉普尼和衣衫襤褸的行人交織在一起,像大峽谷裡的激流,夾雜著看不見的欲望和數不清的秘密,迤邐向前。晃動的霓虹投影在街道上,街道兩邊的高樓鱗次櫛比地聳立於天地之間,是人類發明的瘋狂產物,而日常生活的卑微像塵埃一樣懸浮在空氣裡,組成後工業時代千篇一律的主題。

海關小姐明媚的笑容可以衝淡了機場pre-pay taxi官員的無禮與粗鄙;小旅館龍頭噴出冰涼的水也能洗去連日旅途帶來的疲憊;唯有落日海灣吹來海風的吟唱無法掩蓋欲望都市裡重鐵屬的嚎叫;馬尼拉夜無眠。

我們昏昏噩噩爬起床的時候,太陽才剛剛露出頭,馬尼拉可不是一個睡懶覺的好地方。在街邊小店喝一杯冰冰的綠芒果汁提了提神後,我們開始今天的馬尼拉之旅。

從海灣出發,沿落日大道,過美領館,進黎剎公園。走出黎剎公園,我們上了迎面過來的一輛老式的馬車。馬車夫是個黑瘦的老漢,他天庭塌陷,下巴窄小,雙耳如鼠,嘴巴小且薄,眼珠淡又濁,笑起很齷齪,仿佛帶著傳說中守株待兔者的得意。

馬尼拉的歷史中心“國內城”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這裡曾作為西班牙殖民者建立的都城輝煌了三百年,隨後這裡又成為美國殖民統治的中心點。可以說國內城曾親歷了三百年的西班牙修道院生活後,又在好萊塢一住五十年。馬鈴當當、馬蹄慢慢,拖車老馬晃悠悠的步子錯亂地踏踩著街道,絮絮叨叨的馬車夫不知所雲,而我們則窩在馬車後面的包廂裡冷眼旁觀這欲望城市充斥著的各種文化之間的碰撞。隨便瞅瞅,滿街都是咖啡膚色、身材纖細的本地人;街邊滿眼都是英文標志,滿城隨處可見尖頂石徹的西式建築和教堂,再加上滿耳吉普尼刺耳的喇叭聲和頭上滿天雜亂無章的電線,這就是今天的馬尼拉。

馬車穿過了鱗次櫛比的高樓,穿過了青苔斑駁的城牆,穿過了車水馬龍的街道,駛進了一片密密匝匝的鐵皮房之中。大半個小時過去了,馬車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不禁心有些心慌。看看街邊的路牌再對照一下手中的地圖,馬車已與國內城愈行愈遠,再回想初見車夫時那齷齪的笑容,難道我們遇到吃人不吐骨頭的黑車?果然。

可憐我二人身在異鄉為異客,遇人不淑,只落得引頸就戮,說好的10個盧比變成了美元,好在他沒要英鎊,要不我還真沒地方給他找去。出來消費就要有被宰的覺悟,馬夫拉偏道,也讓我們看到了一般游客見不到的風景。入鄉須得隨俗,於是我們開始學習當地人的樣子掙扎地擠上了一輛回“國內城”的吉普尼,溶入馬尼拉當地人的節奏中。

來到國內城,看了世界遺產名錄裡菲律賓巴洛克教堂群中一座,聖奧古斯丁教堂。刻薄點說,這樣的教堂在歐洲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多座,匆匆看罷,下一站才是我們此次馬尼拉之行的主要目標——椰子宮(Coconut Palace) 。

I guess in certain houses…fairy tales do come true.

我知道就在某些房子裡……童話故事正在變為現實,椰林宮就是個夢上演的地方。

流金歲月

在“國內城”通往椰林宮的出租車上,我們認識了一位四十多歲很健談的司機先生,羅德。“這個國家最關心政治的人是出租車司機”羅德先生不無嘲諷地說著。

“二次大戰後,菲律賓是東南亞第一個獨立的國家。二十世紀60年代,她的經濟在亞洲僅次於日本,馬尼拉曾被稱為亞洲的紐約。但今天,菲律賓的經濟和政治表現卻讓人沮喪。香港與新加坡的人均GDP比菲律賓多出二十多倍。海外當菲佣的收入甚至比菲律賓的大學畢業生高出許多。而政治上,菲律賓二十年來政變不斷,現任總統阿羅約自2001年上台以來,就化解了幾百起軍事政變。”

一個曾經充滿希望的國家,如何會在過去50年裡淪為亞洲三流?答案也許就是椰林宮。

椰林宮的女王

出租車停在背倚風景優美的馬尼拉灣的一座房子前,這裡就是椰林宮。

宮殿是1981年馬科斯夫人為了迎接教皇保羅二世的來訪而建的。但教皇卻因為這裡太過奢華而拒絕住在這裡。椰林宮的構造非常獨特,整體以椰子樹為主要原料,各套房間的裝飾又有不同,材料包括了椰木、香蕉木、竹子、貝殼等等。馬科斯夫人的故事在這裡達到了頂峰,因為在椰林宮的一個房間裡曾經擺放了她的三千雙鞋子。

每個女人都有一個魔鬼終生伴隨著自己,那就是腳上的鞋子。如果這個女人擁有了三千雙鞋子,那麼她就是一定是撒旦的情人。

馬科斯夫人(Imelda Marcos)的閨名喚作伊梅爾達。她於1929年7月2日生於馬尼拉,是家中6個子女中的老大。伊梅爾達有中國血統,她的外曾祖父是湖南人。1952年23歲的伊梅爾達走入了馬尼拉的花花世界。年輕的伊梅爾達充分發揮自己貌美、善於演講、歌喉甜美的優勢成為菲律賓的娛樂界的明星,並在菲律賓全國選美賽中爭到了一個“馬尼拉女神”的稱號,不久後,她遇到了眾議員馬科斯。傳說她們在相識11天後就走就進了婚禮的殿堂。

嫁給馬科斯之後,伊梅爾達利用自己在娛樂界和政界積累的人脈關系,積極為馬科斯奔走造勢。在夫人的協助下,馬科斯仕途順暢。1965年36歲的馬科斯當上菲律賓總統,而伊梅爾達也如願成為第一夫人,人們開始叫她——菲律賓的鐵蝴蝶。

鐵蝴蝶的魅力

鐵蝴蝶的魅力在菲律賓與中國建交過程中幾件小事上盡顯無遺。

一次晚宴上,伊梅爾達向她旁邊的中國外交部副部長韓念龍推薦一種菲律賓冷菜,味道類似泡菜。韓老嘗了一口,禮貌地說:“很好,又甜,又酸,還有點辣。”伊梅爾達風情萬種地一笑:“是啊!就像我們女人一樣嗎?”這讓老外交家韓念龍都一時窘迫,不知如何對答。

1974年,不顧美國的反對,伊梅爾達親身來華,為馬科斯訪華作前期准備。當時毛澤東並不在北京,所以伊梅爾達一行在受到周恩來總理接見之後,就被告知毛澤東主席這次將難以接見她。面對前來告知的國務院副總理李先念,伊梅爾達表示非常失望和難過,希望中方能夠重新安排。在被李先念再次告知難以安排之後,只見伊梅爾達沉默了幾秒鐘,便從包中取出手帕來,開始擦眼睛,接著整個會場都聽見她細微的抽泣聲。伊梅爾達的這一哭使得中方人員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在這種尷尬的局面下,李先念也無可奈何終於答應重新安排,伊梅爾達立即破涕為笑,與李先念熱烈握手後告辭。果然中國政府安排專機將伊梅爾達一行送到武漢,伊梅爾達如願以償地見到了毛主席。

毛主席的專職攝影師杜修賢回憶說,那天毛主席站在客廳的門口親自迎接客人,天生麗質的馬科斯夫人出現了。她文雅地將手背直伸到主席的胸前,毛主席的臉上隨即浮現出了慈祥的笑容。他從容地托起這只手擱在嘴邊輕輕地吻了一下,瀟灑自如行了這個“洋人”的禮節。伊梅爾達笑著對毛澤東說:“我很榮幸。”主席的這個意外舉動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要知道是這是主席在外交史上唯一的一次“洋節”。

女王和她的三千雙鞋

在這個物質時代裡,大女人只要高跟鞋上腳,就再也別指望她們腳踏實地地站在地上,她們只會越來越高。就好像《欲望都市》Carrie說的那樣,“站在高跟鞋上,我才能看見真正的世界。使腳不舒服的不是鞋子的高度,而是欲望”。

馬科斯連任菲律賓總統,執政22年,據說他侵吞了數百億美元的財富,分為若干個賬戶存放在瑞士、美國、香港等地銀行。圍繞著他海外巨額遺產的爭奪戰至今沒有了結。1986年,數十萬憤怒的菲律賓群眾走上街頭,推翻了馬科斯的獨裁統治。那個被人民從高台上拉下來,又踩上無數之腳的獨裁者與家人倉皇出逃流亡到美國。在他們一家逃離菲律賓的當天晚上,英國《觀察家報》的記者蘭斯納是第一個進入馬科斯夫人的椰林宮的記者,他親眼目睹了伊梅爾達高級時裝百貨商場般的藏衣室,還有那傳奇中的3000雙鞋子。

當媒體質問伊梅爾達時,她這樣對記者表白:“鞋是菲律賓最主要的外貿出口商品之一。身為第一夫人,我有義務充當國產鞋的模特兒。”

20多年後的這個下午,胖子與3000雙鞋子的粉絲木木走進了椰林宮。這裡是不允許執照的,胖子很規矩地交出了D200。令人遺憾,3000雙鞋子並不在這裡,聽說被送到郊外的一個小博物館,以專門展示伊梅爾達的鞋子了。伊人遠去,但椰林宮繼續著自己的奢華,馬尼拉的名流們還醉心流連於宮殿廊前,杯觥杯交錯,歌舞升平,演繹著欲望都市舞台上的悲喜劇。

從窗口俯瞰美麗寧靜的馬尼拉灣,海面上有飛翔的海鳥,天空中的雲彩不斷變幻著形狀與色彩,就像時間的魔法師把灰暗的青春生生染成了流金的歲月。



(教堂)



(奧古斯丁)



(鐵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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