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下午兩點，在埃菲爾鐵塔附近的天天鼎鼎中餐館用餐後，便和巴黎說再見了。我們乘大巴去布魯塞爾，行駛在法國北方的原野，農村景像展現眼前。其實旅游既可以在目的地展開，也可以在旅途中進行。由於時間短，每個目的景點停留的時間都很有限，但是旅途的時間卻長得多，途中的許多事物也可看可想可感，所以對旅途的時空可以自主開發，以為計劃旅游的補充。有種說法，上車睡覺下車拍照。我覺得睡覺可以在旅館裡完成，花一兩萬塊來旅游大巴上睡覺，太奢侈了；而忽略沿途的自然與社會景觀，太可惜了。
大概持有相似的看法，不少人在行車途中興致勃勃地觀賞窗外景色，大片大片的田地，油菜花正黃；大片大片的草地，牛群在吃草。帶有教堂尖頂輪廓的村莊一般都遠離高速公路。偶爾有村莊靠近路邊，正想看看，隔離牆出現了，待牆消失時村莊過去了。
這種隔離牆可能主要是保護村莊的寧靜，減少噪音的污染。想起前天晚上剛到巴黎市郊安頓下來，忽然發現窗外不遠處公路運輸繁忙，於是擔心睡不好覺，後來睡眠完全沒有干擾，原來旅館的窗上安了雙層玻璃，隔音性能良好。這邊在抵制和治理噪音污染方面的人文關懷值得借鑒。
快到法比邊境了，大家都興奮起來。穿越邊境，我有兩次經歷，一次從廣西東興到越南，另一次從雲南瑞麗去緬甸，邊境有莊嚴的國門，國門都是武裝把守。恐怕世界上接壤國家邊境的情況大抵如此。我們的大巴進了收費站，導游說這是在和法國結帳並且告別，出站不遠路邊有一塊小碑，上面一圈星（歐盟標志），中間一個“b”。導游說這是比利時邊境的標志，比利時到了。沒有隔離帶、沒有軍警、沒有停車檢查，就跟我們在國內省際間過境一樣。據說在高速公路進法國的另一側，路邊是法國的標志：一圈星，中間一個“f”。能在歐盟成員國間自由通行，對我們旅游者來說是再方便不過的了。歐盟這樣做，是歐洲經濟政治發展和世界形勢發展相互作用的產物。
過境不久，進加油站休息一會兒。歐盟有統一規定，司機開車兩小時要休息一次，不准疲勞駕駛，而且一天開車不能超過8小時。每輛車都有一個紙盤上面自動記錄每天行車時間，休息次數，有交通管理人員隨時檢查，有違罰款。司機都怕自己車上的小紙盤，一般都謹慎行事。
布魯塞爾到了。雖然六點鐘，因為歐盟國家實行夏時制，實際上只相當我們的五點鐘。我們在老城區下車，步行觀光。走過酷似巴黎聖母院的聖米歇爾教堂，走過精致的步行街，說精致主要是房屋建構精致，街心和街邊的雕塑、噴泉爽心悅目，商店櫥窗有精心的布置。特別是有的老房子，裡邊明顯是重修重建了的，但在店面上仍然保存了幾百年一貫的小巧和精致。
不一會兒來到一個街口，許多人在圍觀，是俗稱尿尿小孩於連的青銅雕像，雕像油黑發亮，立在半空中向下撒尿，調皮又可愛。據說他用尿尿澆熄了侵略者點燃的導火索，挽救了布魯塞爾，所以他的尿尿不是隨地小便的不文明行為，而是愛國的大智大勇。他是比利時人心目中的小英雄，是布魯塞爾的永久居民。小於連站在這裡已近四百年，作為民族精神的像征鼓勵著一代又一代的比利時人。他人小精神可不小。今天在世界各國人民心中，小於連是比利時乃至歐洲傳統文化的代表之一。他早已走向世界，連我們武漢東湖的歐洲園裡都有他的身影。
從於連像回頭，沒多遠就是大廣場，它南北長110米，東西寬68米。它還有兩種叫法，一是市政廣場，因為市政廳是廣場邊的標志性建築；二是黃金廣場，因為許多建築立面上裝有金飾，刷有金色。廣場四周金光燦燦金碧輝煌。和巴黎的廣場不同，在廣場中沒有特定的主題建築。來這裡就是發思古之幽情，觀賞古老的建築，追尋歷史的遺跡，從而認識布魯塞爾和比利時。
在廣場上流連徘徊盡管放心，因為是鋪著小石塊的步行廣場，什麼車也沒有。東西兩面連接六條小街，人的聚散流轉便捷。廣場上最引人注目的建築有三座：
一是西邊的市政廳。咋一看像哥特式教堂，建築頂部中央偏北前部有一座高近百米的尖塔，尖塔四周，逐層還有一些小尖塔拱衛，像一把高擎著的火炬。建築的四角上也都有尖塔矗立。十分壯觀。在二三層之間有一條立像帶，很像巴黎聖母院的一二層之間的立像帶，不過這裡站的一大排都不是國王。最能表明建築性質的是尖塔頂部的五米高的城市保護神米歇爾，而不是十字架。它雖不是教堂，我們還是可以把它看作是仿教堂式的市政廳。它始建於15世紀，分三次建成。這是廣場上最高最大最氣派的建築，人們都好以它為背景拍照，因為太高太大，想拍全也不容易，相形之下廣場顯得小了。
二是東邊中間的國王大廈。比市政廳矮小，但它勻稱輕盈和諧統一，正面三層每層都有立柱支撐的觀景走廊，立柱細巧，而且往上一層比一層細。屋頂中央的前部也有尖塔，屋頂兩側也有一些小尖塔拱衛。在二三層的前面和四角，屋頂和大小塔上分布著許多警衛和侍者的銅像。有人說它是廣場上最美的建築。現在是國家博物館。名為國王大廈，其實並沒有一位比利時國王在此住過，住過的國王只有法國的路易十四。這裡曾經是他的行宮。
路易十四留給比利時人的印像完全不像盧浮宮前雕像那樣。正是路易十四在1695年下令炸平廣場附近4000座建築物，給布魯塞爾人民帶來巨大的災難，暴露出侵略者野蠻殘暴的嘴臉。至今我們仍然不難在廣場上找到這次災難的歷史遺跡。如多數建築標明建築年代為1697、1698等等。為什麼一個始建於12世紀的大廣場上，卻有一大批建築產生於17世紀末呢？這樣就會揭開城市對1695年浩劫的記憶。
三是獨占南邊天地的布拉班特公爵大廈。建於1698年，19根浮出牆面的立柱柱頭是金飾，柱的下半部刷成金色，屋頭的半圓形浮雕公爵出行的圖畫也是貼金的，真是一座黃金大廈。在19根立柱的中間是19代布拉班特公爵的半身像。據說布拉班特家族在布魯塞爾的城市發展中起過重要作用。這座家族性紀念建築現在也是一座博物館。
其他的建築也都有三四層樓，雖然比較小，但建築和雕刻、裝飾方面都個性鮮明各有特色，無一雷同。有的屋頂跑金馬，有的屋上飛金鷹，生動活潑的人的雕像隨處可見。屋徽店牌有的做成鑲金的紅寶石圖案，有的做成鑲金的藍寶石圖案，鮮艷奪目。能把這些美麗的建築保護幾百年，沒有公眾的文明素養和堅忍不拔的努力是很難做到的。
每座建築不僅有漂亮的外觀，而且蘊藏許多動人的故事。當馬克思被德國驅逐後，他來到了布魯塞爾大廣場，住在市政廳南側的白天鵝咖啡館，並且在這裡起草了著名的《共產黨宣言》；當雨果不見容於法國時，他也來到了布魯塞爾大廣場住下。正是他對大廣場作出了世界最美廣場的評價。比利時在德法等大國的夾縫中生存，不止一次受欺負，但總努力保持國家的獨立性，對不同文明和各方人士的包容性。
比較四面的建築，北邊的一些建築特別具有滄桑感，灰蒙蒙的，原有的顏色正在褪去，其中有座樓還建於浩劫前的1591年。凡是做政府機關用、做博物館用、或者門前開設露天酒吧、做各種經營活動用的建築，都得到更好的保護，於古老中煥發出青春的活力。門前冷落的古建築怎樣把利用和保護結合起來，還是值得研究的。
告別大廣場，在去鄉間旅館的路上，經過易多明市立公園，導游讓我們下車看一看原子球塔。斜風細雨中遠遠看去，只見九個連接的銀色大圓球矗立在雨天中，給人怪異的感覺。據說這是為迎接1958年萬國博覽會和歐洲原子能合作而建的。設計者把鐵原子結構放大1650億倍，做成這座高120米的建築，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我們在布魯塞爾的觀光活動總共兩小時左右，只能說是布魯塞爾一瞥。給我們印像最深的是這個民族善於小中見大，把小做大。他們經過許多代人的努力，把一個60公分高的小於連像做成比利時的精神品牌，把一個學校操場大的地方做成各國人民來此尋古賞古思古的廣場。他們也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用現代構思、現代材料、現代手段把一個肉眼看不見的鐵原子做成遮天蓋地的原子球塔。這一瞥是永遠忘不了的一瞥。
(說明在照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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