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紀行:一群丹頂鶴輕輕地飛過

作者: 醉翁之意

導讀東北紀行:一群丹頂鶴輕輕地飛過 (1) 一首歌曲,時常在我的腦海裡纏繞著,回蕩著。尤取是在策劃東北之行的時候,心想是該到扎龍濕地一趟的。隨著漠河開往齊齊哈爾的列車,呼嘯而來的,依然是到那片蘆葦蕩裡去。不為別的,只因一群輕輕飛過的丹頂鶴兒。 【艷遇】 漠河開往哈爾濱的K字頭火車只有一趟,來時的興奮勁當然來不及去挑剔漫長而又單調的旅程。人就� ...

東北紀行:一群丹頂鶴輕輕地飛過


(1)

一首歌曲,時常在我的腦海裡纏繞著,回蕩著。尤取是在策劃東北之行的時候,心想是該到扎龍濕地一趟的。隨著漠河開往齊齊哈爾的列車,呼嘯而來的,依然是到那片蘆葦蕩裡去。不為別的,只因一群輕輕飛過的丹頂鶴兒。

【艷遇】

漠河開往哈爾濱的K字頭火車只有一趟,來時的興奮勁當然來不及去挑剔漫長而又單調的旅程。人就這樣子,明明有臥鋪時,偏偏要坐在車窗邊,恨不能把陌生迥異的光景全扎進腦子裡。

回來只有站票的時候,又渴望起了臥鋪的好,尤取是那漫漫長夜的煎熬。列車長辦公席擠滿了登記排號的人群,只好打消了自己的奢望,做足了“持久站”的打算。可是連開水房,洗手間這些個“游擊區”都是人滿為患,先知者、強悍的都“占山為王”了。經過一番輾轉的“戰略轉移”,終於開辟出一塊群眾基礎濃厚的“革命根據地”——認識一位去往哈爾濱的女生,在狹窄的座椅上擠了一宿,算是艷遇吧。

周遭是一群同去收割棉花的“民工”,這些粗獷豪爽的東北漢子們吆喝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架勢“可不是一般”的壯觀呦,“那家伙是相當”的壯觀,豪氣衝天啊!難怪女生會心甘情願地要我挨著,讓她失望的居然是“引狼入室”。沒多久,我就和大伙混熟了,並喝上了。她心裡頭肯定在說,“天下男人一般黑”!不過這一晚她可睡得踏實安逸著啦。在我的嚷嚷下,喝趴了的弟兄全睡座位底下了。

——不會是“花胡蘭” 吧(非花木蘭之姐,閩南語!大意是:胡說亂扯。“胡蘭”原指老虎私處;“花”者,塗鴉或描述之意),你也能干這事?

——您還別不信。想當年(這口氣多半是“烈士暮年”)!“老子打江山”的時候,再擠的火車都經歷過。還不是裹著一件軍大衣,墊著幾張報紙,鑽進人氣旺盛的座位底下,於轟隆和咣當聲中,雲裡霧裡的。誰能沒有個把轟轟烈烈的“激情燃燒”的歲月呀!毛主席他老人家“鬧革命”那會兒,不也躲過雞窩嗎?

【蔔奎】

蔔奎,滿族語“伯克伊”的音譯。至於是啥子意思,連神通廣大的“擺渡”都無從說起,咱也只好收起好奇和考據之心了。總之蔔奎是大清帝國時代的邊疆重鎮之一,後來黑龍江首府齊齊哈爾的前身。隨著後起之秀哈爾濱的崛起和取而代之,齊齊哈爾才逐漸淡出了歷史舞台。

1

知道齊齊哈爾,跟“認識”包公老家的合肥是一樣一樣的。緣起於小學的暑假作業,一道“大家一塊笑”的謎面(猜一城市名)。當然了,“齊齊哈爾”這個謎底是沒有“兩個胖子”那麼能輕而易舉地猜到的,所以記得特牢。

一走出火車站,隨即被齊齊哈爾的這座具有俄羅斯建築風格的站台樓給吸引住了。尤取令我“觸目驚心”的是,那麼“老古董”的標語依舊保存至今(百感交集呀):

——中國共產黨萬歲!

——毛澤東思想萬歲!

……

站前廣場設有前往扎龍的班車售票點,一打聽!那個拿著旗子,戴著紅袖箍的工作人員熱情地為我“指引了前進的方向”——去扎龍的班車,龍沙公園是發車的起始站。每天從七點半開始共發出八班,返回的從十二點半開始有五次,最遲一班是下午四點半。扎龍濕地管理區,每天會安排兩次丹頂鶴的放飛活動,一般是上午下午各一次。

——如此詳盡的資訊,讓初來乍到的我受用非淺的。都說“東北人都是活雷鋒”,這話我信!

瞅著時間都快中午啦,第一次的放飛估計趕不上了,索性先去三公裡開外的城裡逛逛龍沙公園。不承想這又是一個無比英明的決定,下午觀看放飛後,管區臨時接到通知,有重量級領導“微服”視察,又臨時“加演”了一場。來不及被清場,或者說也確實需要現場有些自然觀眾的緣故。於是,咱意猶未盡地在茫茫的蘆葦蕩裡又看了一回,在蘆葦叢中撿了些許潔白新鮮的羽毛,留作紀念。且平生第一次活靈活鮮地看到了“人民公僕”的親民形像,由於事前被告知不能拍照,故而沒有可炫之資。

——這是後話!

2

始建於一九零七年的龍沙公園,號稱黑龍江省營造最早的第一座公園。那會兒正是風雨飄搖中的晚清,一眨眼工夫園子已歷百歲,最近齊齊哈爾市搞了個“百年園慶”。一號大門的入口處,赫然矗立著一塊“百年古苑”的石碑。其實,龍沙公園起先因四鄰多為糧倉,原名西倉。後來有人取自詩人李白的“將軍分虎竹,戰士臥龍沙”之意,易為今名。龍沙者,泛指塞外之地也。

買張地圖,是我迅速熟悉一座城市的捷徑。翻開龍沙公園的“索引”,圖上標注的景觀有望江樓、壽公祠、藏書樓和關帝廟等。隨著人群沿圖索驥,在高陽亭的路旁,一座墳墓卻引起了我的好奇。一般情況下,能安息於公園內的絕非泛泛之輩,特別是在東北,譬如哈爾濱的兆麟公園。而讓我驚奇的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題寫的墓碑——人民的藝術家王大化同志之墓。落款處沒有詳細的日期,只有孤零零的凱豐二字。

王大化是一名紅色的文工團戰士,1945年隨延安干部團來到了東北解放區,任東北文藝工作團的戲劇部長。1946年12月21日從齊齊哈爾前往訥河途中遇難,經中共中央同意授予了“人民藝術家”的稱號,由凱豐執筆。

凱豐?化名“開封”的凱豐?回去一查,果真是他。這是一位怎樣的革命老前輩呢?我們好像都沒聽過似的。其實他是一位中共黨史無法輕易翻過去的人物,如果看過與長征題材有關的影片,在“遵義會議”的情景中,那位真實代表一群人,且唯一一個站出來發言反對毛澤東的人,便是時任中共中央執行委員,紅九軍團黨代表的凱豐,真名叫:何克全。從此以後,革命的歷史進程中,他就像井岡山時期的何長工,紅四方面軍的陳昌浩一樣銷聲匿跡。在解放戰爭期間,他被委派去了東北,任過沈陽市委書記等職。在“抗美援朝”中的任上積勞成疾,於1955年病故,時年49歲。

要不是有爭議的“遵義會議”確實需要一個反對者的角色和聲音,他連莫名其妙地現下臉的機會都不會有的。正是這定格了的歷史一幕,人們才記下了曾經有位名叫凱豐的有血性的革命鬥士。

我想,他的英年早逝,從另一種角度看,惋惜之余又不能不說是他人生的幸運!

3

望江樓,又名未雨亭,位於龍沙公園的勞動湖東畔。據說黑龍江巡撫周樹模因“思泛舟江湖,以謀臨流之勝”而籌建的,由張朝墉設計鑿溝引人嫩江,在溝西覆土為山,建一草亭,名曰未雨。登亭西望,波光粼粼,綠樹成蔭。

1964年7月的一天,朱德、董必武、劉伯承三老游覽了龍沙公園。登未雨亭而遠眺嫩江,水碧波蕩,風光怡人。朱老總即興揮毫題下了“望江樓”三個大字,後人將其制成長匾懸掛於飛檐之下,這便是望江樓的更替。

登上樓來,由湖及江,舉目所至煙波浩渺,茫茫千古滾滾而來。思緒也由此飄蕩,從朱老總那看似

憨厚的題字,想起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年月。這字字渾厚,筆筆大氣,蘊含帥氣和玄機的題額中,雖說隱去了“未雨”的意境,卻多了份“江湖”的直白。

下樓來,路過的關帝廟正在整修,在門外遙拜一下。右側相鄰的不遠處,有一座陌生的廟堂——壽

公祠,這是一座青磚灰瓦的二進式祠堂建築。由山門、前殿、後殿、東西配殿組成。進門探個究竟,原來是祭祀一位叫壽山的將軍。

壽山,好熟悉的詞彙。腦子裡一激靈,不就是福州出了名的壽山石嗎?難道那石頭與這位將軍也有

淵源?或許吧!

進了前殿,這裡又稱將軍殿。殿內有一幅壽山將軍威猛的畫像和一些生前的遺物。從那掛滿的生平

介紹中,知道了壽山將軍抗擊沙俄入侵,英勇殉國的歷史事跡。不知是哪位“迂腐”的考據癖探究出來的,說他雖出身漢軍正白旗的璦琿鎮人,卻本姓袁,為明末被“巡首九邊”的袁崇煥八世嫡孫。

我卻依稀記得,早年研究明清興衰史的閻崇年老先生在《百家講壇》講過,經他的史海勾陳,袁崇

煥是無子嗣的,即便有也被誅了九族了。

步入後殿,一尊高約三米,金身泥塑的壽山將軍像,氣宇軒昂地聳立著,仰望之間,眼神透露出的

絲絲無奈和哀怨,直通古今,想必是讀透了那段歷史的藝術佳作吧。

據說,原先這裡是供奉壽山將軍之父富明阿的畫像的,現已毀失。富明阿也是位響當當的吉林將軍。真可謂“虎父無犬子”呀!

附錄:壽山將軍生平

壽山(1860年~1900年),姓袁,字眉峰,明末兵部尚書袁崇煥後裔。出身於漢軍正白旗,黑龍江璦

琿人。光緒二十四年,率部參加中日甲午戰爭,任步兵統領。其間歷經草河嶺、四棵樹、鳳凰城等戰鬥,英勇殺敵,屢建戰功。甲午戰後,壽山受到清廷嘉許,擢升知府賞花翎。光緒二十六年,升任黑龍江將軍,駐齊齊哈爾。同年,庚子之亂爆發。是年6月21日,清政府發布《宣戰詔書》,向俄國等十一國宣戰。8月4日,沙俄軍隊攻陷璦琿,直逼齊齊哈爾。8 月28日,俄軍逼近齊齊哈爾城,並炮擊府城。壽山堅守“軍覆則死”的諾言,自臥棺中,命衛士槍擊,壯烈殉國。中華民國17年(1928年),黑龍江省公署於齊齊哈爾關帝廟右側建壽公祠以紀之。

4

沿著龍沙公園的湖畔出來,才覺得真餓了。看看離去扎龍的班車還有兩三個小時,便信步沿街走到齊齊哈爾第二百貨公司,背後的一處市井老街叫白頭山。這裡旅館林立,酒肆遍布。正是進一步認識這座原先名曰蔔奎的老城,臨時決定今晚就下榻於此。

在朝鮮風味店,點了一大份的酸菜泡飯。也許是走得太多路,竟狼吞虎咽了起來。不過癮,再叫了

碗冷面。方才酒足飯飽,雇了輛車說到黑龍江將軍府。卻陰差陽錯地開到了博物館邊的黑龍江督軍署,司機一臉無辜,哪還有什麼將軍府呀。

這條街叫蔔奎大街北段。想必就是老城了,要不咋會有督軍署呢。既來之,則安之。不是還有博物

館嗎?

督軍署是一幢二層磚木的樓房和一組凹字形的三棟平房構成,屬於前後二進的晚清建築。方形大門

氣派恢弘,上面用黑體大字寫著:黑龍江督軍署,和房屋的青磚素瓦融為一體。據碑文記載,督軍署營建於清末黑龍江將軍程德全任期,在周樹模任黑龍江巡撫之期落成,至今已歷百年。清末、民國、偽滿直至解放初期,這裡都曾是黑龍江省的最高政權機關所在地。

百年之間,走馬燈似的,你方唱罷我登場。如今人去樓空的房子,留給人的是一種穿越時空的嘆

息。博物館收藏的往往都是深厚的歷史寶藏,而鮮活的市井生活演示的卻是活靈活現的當下。看門的老大爺說,今天下午整理內務,不對外開放。從他的口中,我才知道,原址位於齊齊哈爾市中華西路六號的黑龍江將軍府,已移建到嫩江的明月島上。

5

老人家還向我推薦了一個好去處蔔奎清真寺。

在齊齊哈爾,流傳著這麼一種說法——先有清真寺,後有蔔奎城。可見這座寺廟的古老和久遠,當然比起關內動輒上千年的古建築來說,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來到位於位於齊齊哈爾市建華區的清真寺胡同,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會是一座清真寺。與其說是一座伊斯蘭教的聖地,還不如說是一座金碧輝煌的佛門淨地,反倒比較貼切。連門票上的介紹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具有中華民族特色的伊斯蘭宗教建築”,寺門上龍飛鳳舞的題額,不用說是毛澤東的字體。毛主席在寺廟上的題詞原本就比較稀少,更令人稀奇的是落款處的“中華民國二十九年九月,毛澤東”。也就是說是在新中國誕生前的一九四零年,那還是抗日戰爭時期呀!特別是東北淪陷區。

帶著一個謎團,我走進了時不時有頭戴白帽的人員出入的大門。又帶著一絲不解離開了這座由大殿、拜殿、窯殿、拱廓組成的,占地六百多坪的,可同時容納四五百穆斯林朝拜的清真大寺。

【扎龍】

一走近扎龍這片蘆葦蕩,《一個真實的故事》開始清晰了起來。人們都說濕地是地球的腎髒,其實濕地也是“孤僻”潔淨的丹頂鶴和水鳥們的家園。

來到鶴鄉扎龍的人,跟深入巴音布魯克沼澤了望白天鵝的人一樣,都是“鳥人”。“鳥人”並不是個新詞,在《水滸傳》裡俯拾皆是,這裡是專指喜歡觀賞鳥類的愛好者。譬如我這等門外漢的好奇之徒,是不配的。實際上還應該有一個詞——“偽鳥人”。

在一望無際的茫茫“草原”上,風吹草低過後現出來的則是“汪洋”,在我眼裡卻變成了“殺敵的好戰場”,想來當年的“抗聯”到底是沒派人到關內“取經”吧。

丹頂鶴是這片樂園裡的主角,閑雲野鶴已經不是現代生活的主調了。圈養的好處被看作是雙贏的,

既保護了瀕危的特種,又能“定時定量”地收費放飛,籌集資金還不是為了更好地保護野生動物?對丹頂鶴來說,首先就不用顧慮“生命安全”的問題,又省去了覓食的辛勞。還能一樣地過著風光無限的浪漫生活。這不就是現如今孩子們的“城鄉差距”的真實寫照嗎?可能有人會說,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您想呀,園區裡不是也來了不少的野鶴嗎?有關專家正在試驗著“野圈結合”哪。

我承認咱是一廂情願地贊成和欣賞“閑雲野鶴”的,但是能夠近距離親眼目睹丹頂鶴們翩翩起舞的

時候,心情同樣無比激動的。總比巴音布魯克草原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般的眼巴巴好得多。就算看得著摸不著,俺不也能撿幾許帶著溫度的羽毛嗎?

丹頂鶴又再次放飛了,在一片驚嘆聲和相機的哢嚓中,那首歌曲又伴著鶴鳴,在我腦海裡響起,催

促著我走進那座靜寞的紀念館,去傾聽一位姑娘,徐秀娟的故事:

走過那條小河你可曾聽說

有一位女孩她曾經來過

走過那片蘆葦坡你可曾聽說

有一位女孩她再也沒來過

只有片片白雲為她落淚

只有陣陣風兒為她訴說

喔~啊~

還有一群丹頂鶴輕輕地輕輕地飛過

……

——朱哲琴的歌曲《一個真實的故事》

附錄:扎龍濕地管理局徐秀娟紀念館的檔案

1964年10月,徐秀娟(滿族,1964年10月~1987年9月)出生於黑龍江齊齊哈爾市扎龍屯的一個養

鶴世家。她爸爸是扎龍保護區一位鶴類保護工程師,媽媽也曾在扎龍保護區養鶴十多年。徐秀娟小時候常幫著父母喂小鶴,潛移默化中愛上了丹頂鶴。

1981年,因當地中學高中停辦,17歲的徐秀娟到扎龍自然保護區和爸爸一起飼養鶴類,成為我國第

一位養鶴姑娘。她很快就掌握了丹頂鶴、白枕鶴、衰羽鶴等珍禽飼養、放牧、繁殖、孵化、育雛的全套技術,她飼養的幼鶴成活率達到百分百。她的出色工作得到國際鶴類基金會主席阿其波爾德博士的稱贊。

1985年3月,徐秀娟自費到東北林業大學野生動物系進修。盡管學校考慮到她的實際困難,為她減免了一半學費,她仍然吃不起一天六角錢的伙食,一直靠饅頭就鹹菜維持每天的緊張學習。第二學期,因交不出學費,生活又難以為繼,她曾背著老師和同學,數次獻血換來一些錢來維持學業。後來,她又決定把兩年的學業壓縮在一年半內完成。經過艱苦的努力,最後考試十一門功課中十門功課成績為“優”或在八十五分以上。這期間,她還自學了英語。她靠獻血換錢的事,是她去世後,人們在她用英語寫下的幾頁日記裡發現的。

1986年,徐秀娟遠赴丹頂鶴的遷徙越冬地、正在籌建中的江蘇省鹽城自然保護區,啥也沒帶,就帶

著三枚鶴蛋上路了。這是秀娟帶給鹽城保護區的一份禮物,三只鶴蛋對她來說是三只未來的小鶴。迢迢五千裡路程,徐秀娟用一個人造革包、一個暖水袋、半斤脫脂棉、一個體溫計來照料著那三只鶴蛋。蛋裝在人造革包裡,溫度、濕度只要稍有變化,小鶴就孵不出來了。如果火車上斷了開水,她就得把鶴蛋貼肉揣在懷裡,因為人的體溫正好是三十七度左右。就這樣一路火車一路汽車,小雛鶴最後破殼而出。那三只小鶴分別被秀娟叫做龍龍、丹丹和莎莎。沒有人知道,對那三枚鶴卵秀娟付出了怎樣的關愛;但是人們知道,在美國進口的最先進的孵化器裡,也死過小鶴。經過八十三個日日夜夜的細心照料,三只小鶴終於展翅飛向了藍天。徐秀娟深深地愛著這些生靈,鶴已經成了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1987年6月,徐秀娟從家裡趕往鹽城,與她同行的還有從內蒙古帶來的兩只天鵝。她叫它們黎明和

牧仁。一下火車,迎接她的卻是丹丹的死訊。這是她最心疼的一只鶴。丹丹一只腿有毛病,走起路來就像跳一樣。秀娟帶它到野外捉蟲子時,它對秀娟特別親近。沒有人知道在那種情況下,秀娟流了多少淚。

因為黎明生病,秀娟在宿舍裡養護了它八天,黎明康復了,她卻病倒了。病還沒好,她又經歷了一次打擊。她萬沒想到,龍龍會在打針時吐血而亡。 秀娟嚎啕大哭,她在日記裡說:從沒在人面前這樣哭過,丹丹去了,龍龍也去了,可憐的莎莎嚇得轉身就逃,難以平靜。

1987年9月14日,黎明身體康復後,和牧仁在復堆河裡洗澡嬉戲,因玩得過於高興兩只天鵝忘了回

家。秀娟找了它們兩天兩夜。16日人們在復堆河裡發現了秀娟。她的身體蜷縮著,仿佛還在為丟失天鵝而內疚,為丹丹、龍龍的死而自責。 9月18日,白天鵝黎明和牧仁飛了回來,可它們再也見不到挽救過它們生命的秀娟姐姐了;它們看見一千多人聚在一起舉行了一個儀式。那天,天空中出現了日全食。

徐秀娟走的時候還不足23歲。

2007年8月7~8日游歷齊齊哈爾、扎龍濕地,2009年6月根據《旅行日記》追憶於寸本堂


精選遊記: 齊齊哈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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