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麗江到梅裡雨崩:散落在滇西北的快樂時光

作者: aqi8899

導讀沒有說不完的故事,只有講不完的心情。在梅裡這片眾神共居的地方,注定了我們的相遇和離別是那樣的動人,一如雨崩那動人的冰天雨地。 麗江尋情記,無關風月 在麗江,除了老城的青石板路還透露著一些細節和生動以外,或許只有一群被小旗子吆喝來吆喝去的游人那咋呼咋呼的眼神和語氣,望著身邊行色各異的男男女女,贊美或討伐著,當然,還有那媚俗的曖昧,赤裸 ...

沒有說不完的故事,只有講不完的心情。在梅裡這片眾神共居的地方,注定了我們的相遇和離別是那樣的動人,一如雨崩那動人的冰天雨地。

麗江尋情記,無關風月

在麗江,除了老城的青石板路還透露著一些細節和生動以外,或許只有一群被小旗子吆喝來吆喝去的游人那咋呼咋呼的眼神和語氣,望著身邊行色各異的男男女女,贊美或討伐著,當然,還有那媚俗的曖昧,赤裸裸地理所當然。

有人說,麗江是一個罩在玻璃罩下的巨大盆景,精致但不真實,虛幻地像一副中古時期的美女圖。艷情之都,無非是你肆無忌憚地用眼神強奸某一個異性,對方卻還以相同的的目光,只是這中間多了一條河流,有些人可以到達,有些人則只能隔岸觀望。曬太陽、發呆、找艷遇……所有的一切都那麼地心安理得,若即若離、若隱若現。/ A$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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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麗江,是和一個心儀已久的女子的約定,只是她沒有來。於是極度惆悵和郁悶下在麗江DIY自助游論壇上發個了帖子,想找人一起喝酒。一個叫林子的人給了我消息,於是很自然的就認識了,還有一個被我們叫做老楊的人也聯系到了我們。於是,我們三人,整日閑逛在麗江古城裡面,像搜尋獵物似的尋找姿色可人的異性。晚上就去酒吧街,原以為是一個很浪漫的地方,可惜每次都在“啞嗦啞嗦啞啞嗦”聲嘶力竭的對歌聲後,環顧前後左右簇擁的紅男綠女,潸然地互相噓道“對面的,傻了吧,回家洗洗睡了吧”。

老楊是一個很實在也很有趣的人,也是艷遇的堅強捍衛者,常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翹起他的蘭花指,扭動著不協調的身軀,一邊唱著“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愛人是我的牽掛 ……”,一邊賊眉鼠眼地盯著某個姑娘。對於這一點,我和林子從來不反感,反而時不時會附和著幾句。喝酒的時候,他老對我們說起他的女兒,還有那要和他離婚的老婆。林子是一個典型的快人快語,後來被老楊戲稱為 “來自江西的爆竹批發商”,說出的話如鞭炮般絡繹不絕。在古城尋覓幾日艷遇無果後,我們總結出一個結論:我們還不夠淫蕩。於是三人把目光定在了女兒國——走婚之地瀘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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瀘沽湖,今晚我去你那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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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瀘沽湖有一段山路,林子總嚷著和我們換座位,因為他不敢坐在能看見懸崖的窗戶邊,號稱要珍惜生命。我們就笑他,你一定走不了婚,因為要爬很高的牆才能進入女人的房間,像你這樣的,只能“抬頭望姑娘,低頭思淫欲”。# h0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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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小時的顛簸後,終於到了瀘沽湖邊。藍天白雲下是沉靜的瀘沽湖,清澈的湖水印著更加清晰的天空,水天一色,幽深而迷茫。遠處的山巒,勾劃成一個睡美人的形像,清晰而逼真,柔和的臉龐,高聳的胸脯。那是一個隱藏著群山之中的湖泊,有著藍色一般的誘惑。古老的摩梭走婚習俗據說保留至今,多少人帶著空前的“性幻想”來到此地。瀘沽湖邊的楊柳和野鴨在傍晚顯得格外寧靜而安詳,像傳說之地,卻沒有傳說中摩梭姑娘的閨房,看不見也觸不及。晚餐飽食了一頓烤乳豬之後,便循著老板介紹的跳鍋莊的地方找姑娘,等我們到的時候,晚會已經散場了,於是三人趕緊拉著幾個穿著艷麗服飾的女人,拍了一通照,便屁顛屁顛地回去睡覺了。後來才聽人說,當地男人會和外來的女游客走婚,但是一般當地的女人是不會外面的男人走婚的,因為那樣會在當地人面前抬不起頭。這無疑是一個天殺的噩耗。

疾走瀘沽湖,一段短暫的插曲。如同麗江一樣,從容的過活。

再次回到麗江,艷遇似乎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老楊不死心,總找各種理由認識女孩子,這一次他們認識了一個特例獨行的女人——十三,十三叫阿梅,因為在麗江待的時間比較長,客棧的阿姨叫她的時候前面都帶個“阿”字,後來朋友們都這麼叫她,但是認識了我們以後,不得已被我們改成了數字。那天我在自由生活驛棧的櫻桃樹下一個人閑待著,接到林子的電話,說明天要一起去虎跳,晚上讓我一起出去吃飯。於是我回房間拿了錢包,背著包就去找林子了。原來老楊和林子在戶外店買東西的時候認識了十三,臨走的時候要了電話號碼,互相短信約定去爬虎跳。晚上和林子一起吃飯的時候,突然來了兩個女人,一個是十三,另一個長著副娃娃臉的叫阿晴,後來又來了個叫阿易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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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麗江待了這麼長的時間,虎跳是很久以來的一個想法,但一直沒有去,或許因為覺得太簡單,趁這個機會,去一次罷了。從橋頭到HalfWay ,再到虎跳石、爬天梯,已經沒有了在瀘沽湖的悠閑,走過虎跳,才知自己畏高,那奔騰的江水一路歡唱一路跌宕。十三總是走的很快,這個纖瘦的女子身體裡蘊涵著巨大的能量,林子總是哼著流行歌跟在十三後面。林子愛唱歌,但是不離那兩首,一首《月亮之上》,一首《壯志在我胸》。阿易是做 IT 的,以前在網易做過,現在則打算和朋友一起做公司。他喜歡攝影,總是能拍出一些特別的照片。阿晴就像一個孩子一樣,也喜歡拍照,不過是喜歡給自己拍照。所以,很多地方都留下了她同一個POS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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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一個晚上我們住在大具的飄飄客棧。那是我喜歡的地方,突兀的江邊高地上的幾棟房屋,被銀色的大山環顧四周,荒野之上,滿是蒼涼,那是一種孤獨的震懾。我們爬上房頂,圍坐在一起,數漫天的星星,玩對歌的游戲。

三天後,當我們回到麗江。老楊說要離開了,帶著沒有找到艷遇的抑郁去另一個地方。我和林子都很舍不得這個快樂的大男人,但離開的終究要離開,彼此道聲珍重便各路天涯。後來老楊去了西藏、青海很多地方,但是有沒有找到艷遇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認識老段純屬偶然,老楊走的前一天,我們在自由生活驛棧的院子裡鬥地主,旁邊有個胖胖的男的再看。林子贏錢了,我們就讓他請吃飯,這小子摳門地一個勁地的說不請,後來那胖的說話了,“明天我就要回去了,這頓我請吧” 。老段的爽快立刻贏得了大家的好感,但後來還是沒有讓他請,但是他明天的機票卻被我們忽悠改簽了,因為我們要去香格裡拉,去梅裡,去再遠一點的地方。 # s3 E. b/ I. z

過路中甸,似沒有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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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入夏的滇西北,充滿了嫵媚的溫情,那是另一個世界,出現在夢中很多次,而這次,我真實的行走於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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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們六人就踏上去中甸的汽車。中甸不比麗江,有點陰冷。相對於麗江放縱的痛快淋漓,中甸更像一個矜持的處子,守護著她的面紗。中甸古城很小,四方街每天晚上也有篝火晚會,但總覺得比麗江缺點什麼。應該是水,沒有小橋流水的的中甸,卻平添了一份大山的渾厚與沉穩。我們住在青年旅社,這個季節游客很多,除了我們,還有一個從路上撿來的東北人——老周,和一對丹麥夫婦。老周生的白淨高大,得知我們要去梅裡的消息,便把機票退了,與我們同行。. M# U* N, H# ] s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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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起吃飯,林子主動提出喝酒,席間胡亂說了一通。還給我們每個人提了點意見和忠告,說阿易太單純,要多磨練磨練;說十三太冷漠,也搞不清來頭;說阿晴人很好,但還要長大;說我太善良,別讓人騙,惟獨沒有說老段,因為老段實在是太好了。當時很納悶,卻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林子開始抽泣。他真的哭了,這個平時嬉笑辱罵榮辱不驚的男人此時卻變得如此脆弱。阿易喜歡和林子爭論,十三一直保持著沉默,阿晴和老段一直在安慰他。他說家裡給他電話了,讓他回去。照例大家一個接一個的忽悠,吃完飯,林子突然突然站起來,用指點江山的氣勢大聲宣布“我不回去了,我們繼續走下去”,接著一通狂笑,這才是我們的林子。

這是我們一群人中,最初的眼淚,卻深深撥痛了那根不願過早暴露的神經。; h7 ]l8 i By

十幾天的同甘共苦、一路走來的相濡以沫讓我越來越喜歡和這群快樂的人在一起。一直以來我都帶著莫名的抑郁上路,都認為旅行只是各自的幻路,沒有方向,萍水相逢又何必相互煩擾,可是這次,我感受到了,旅行本該是快樂的。無關夢想、無關人生,只是一群年輕的人快樂地走在路上,如同走在古城的青石板路上、走在瀘沽湖美麗的月色下、走在虎跳險峻的山路中、走在犛牛坪燦爛的日光下、走在那一路的默默陪伴中……$ R v! wp3 C7 _% j# ~2 f* H

老段是湖南衛視的編導,很真誠的一個人,看的出來他喜歡和我們在一起。沒事的時候,林子,老段還有阿易總在一起玩鬥地主。剛開始的時候,老段總是贏,贏了之後老是說“謝謝CCTV 、謝謝湖南衛視……”。而且他總拉著阿晴展示他身上戴的紅繩、金飾,還得意的說以前拜過很多佛的,他們怎麼能打得贏我呢?自從說了這些以後,每次打牌都輸,而且總瞪著一雙大眼睛,無奈的唱一句“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老段人很好,因為丹麥夫婦身體不適應高原,而且語言交流也不利落,於是和我們商量遷就一下老外,陪他們玩兩天。$ b4 K- }% o4 j. x

送走了老外,便開始起程去飛來寺了,那裡是觀看卡瓦博格最好的觀景台。4 d# }% b. O& s8 l& b3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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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從虎跳回來,便計劃著去哪裡。麗江的柔軟是我不能消受的。於是,梅裡這個充滿詩意的名字,這個被洛克博士稱之為“世界上最美的雪山”,便成了我們的目標。梅裡是藏區八大神山之一,雲南的最高峰,至今無人登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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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中甸,我們七人早早來到車站,尋著去飛來寺的車。一頓砍價之後,很順利的找到一個商務面包。但是那時候,老段卻顯得很沉默。我們已經預感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於是在我們的追問下,他說他要回去工作了,但是不想告訴我們,只是想看見我們上車以後再一個人悄悄地離開。我能看見他眼眶裡滾動的淚珠,後來又在大家的積極忽悠下,他終於答應和我們一起去飛來寺,然後搭返程的車回來。在車上,大家極少說話,老段卻一直紅著眼睛,和我們說他以前的往事,他唱歌好聽,還說在大學的時候出過一張專集,可是已經記不清裡面的歌了,就像記不得初戀女孩的模樣。車子在山谷裡奔馳,剛路過的納帕海還只是一片干涸的草床,或許兩個月之後才會有雨露的甘霖。遠處山巒層疊已經開始翠綠,只是還沒來得及綻放那夏日的激情罷了。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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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裡西當,瞬間停留的時光6 j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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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到飛來寺,飄著小雨,細細地打在臉上、背包上,緩慢地滑落。讓我想起那家鄉煙雨朦朧的曖昧與凄涼。卡瓦博格則更像個羞澀的女子把自己藏在那雲霧深處。身處飛來寺,那卡瓦博格巨大的身軀像一面巨大的屏風展示在我們面前,沒有驕傲、沒有欣喜,那是一種靜默的力量在無聲的蔓延,無以言說,若是遠方的家園。老段並沒有像原先計劃的那樣踏上回家的路,反倒和我們住了下來,在飛來寺靠近桑爐一個小旅館。入夜有點涼。

第二天,我們便坐車直接來到了西當溫泉,那是坐落在山坳平台上的幾排房子,是汽車能到達的最後一站,從這裡以後就要靠著雙腳徒步進入雨崩了。西當有溫泉可以洗澡,但山裡的濕氣和冷氣都很重,所以大家都沒有去洗。西當溫泉的廁所門口有一眼溫泉,每次如廁後都要去洗個手,在寒氣逼人的山裡,是如此奢侈的待遇。那個下午,佇立在山間的西當備顯寂寥,是氤氳的山氣,也是有人離開帶來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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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西當只有一個老板娘在,忙裡忙外。後來索性我們自己做飯,美美地吃了頓雞宴。閑下來的時間,我們便玩起了殺人游戲。阿易是一個心裡不藏什麼心事的人,玩殺人的時候,一旦他拿到殺手牌,臉立刻就會紅通通的,而且用那種微笑而善意的眼神在表達著他不是殺手的無辜,被我們洞悉了這一點後很快就會被我們揪出來。當其他殺手每次一殺完人,阿易就會激動地說“阿七,一定是阿七,先把他冤死再說”,弄得我極其郁悶,每次都我第一個被謀殺掉。老周不怎麼愛說話,所以一般很少有人懷疑到他。林子最郁悶的是,每次十三都會把矛頭指向他,估計十三對林子老是對她出言不遜的懲罰。游戲的懲罰很簡單,誰輸了誰就要站在門口大喊“我有病啊,我真的有病啊”。歇斯底的呼喊伴隨著狂笑,響徹山谷,很舒服。卻不小心把同路的人給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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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是一個瘦小的男子,穿著一件黃色的衝鋒衣,自我介紹道叫阿狼,還有個女的,叫莎莎,原來在成都是做記者的,我們笑,這下媒體的同行算是全了,電視、雜志、報紙、網絡都齊了。另外兩個男的不是怎麼熟悉,一個叫膠布,一個叫繃帶,醫療用品全派上用場了。我們介紹的時候,他們也奇怪的問,怎麼這麼多數字呢?我們笑稱,要不你們也加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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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異常吵雜和喧囂的夜晚,那種如同身處深山野店的恐懼和同伴在一起的坦然相互交織傳遞,但這種感覺又好像流星般轉瞬即逝,大家偎在火塘旁邊,看那忽而跳動的火焰,有人沉默、有人亂語、有人調侃人生、也有人戲謔同伴。不可否認,這是一次溫暖的旅途,但是明天,迎接我們的又將是什麼呢?

或許只有遠離我們生活的城市,才能窺到我們彼此的本質。在路上,其實是一種選擇。選擇想要的生活,有些人,有著從頭到腳的戶外裝備,卻被行程牽著疲於奔命。幸運的是,我們遇到了彼此,並選擇了我們想要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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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南宗山,和雨同行 5 }/ s8 T" h/ D3 b4 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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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我都想表達出這次徒步的艱苦與幸福。因為有雨,我們看到了另一番景像,那是許多人未嘗體會到的。但是很多次,我都無法表達,那個時候的南宗山已經是屬於我們的了,我們看見了,經歷了,而且永遠不會消失。- i$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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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醒來,下著蒙蒙的細雨,可惡的天氣。用溫泉洗臉刷牙之後,便開始了從西當到雨崩的徒步。剛開始的路面又濕又滑,像是在熱帶雨林中穿越,大概走了三公裡的時候,到了一個叫“達真鼎”的地方,其實也就是山腰上的一個小木屋。此時的小雨已經變成了大雨,漫山遍野。木屋裡有兩個當地人,我們買了幾包方便面和酥油茶,他們告誡我們說,這麼大的雨,路好難走,你們能走進去嗎。看著外面白色精靈使勁地在空中飄舞著,青翠的樹枝一不小心就會被折了腰,剛踩出來的路一會就被雨水衝刷,這個時候,你一點不會覺得下雨是件浪漫的事情。繼續走吧,我想沒有人會想到後退。 o- p6 y& ^# I/ t& J

從達真鼎到南宗山埡口有四公裡左右,那是一片被山林包裹的世界,腳下沒有路,只能沿著空白的泥濘地裡前進。整個人被籠罩在巨大的樹木之下,透過樹埡也只能看到稀稀朗朗的天空。在漫天風雨的夏天,這裡除了我們幾個行人,便是靜謐一片,而我們卻是用一種最自豪,最暢快的心情在這裡行走,笑聲、喊語,在林中交織回蕩。從西當溫泉到埡口,海拔要上升將近1000米 ,卻只有短短的七公裡 。雨衣外面是全是雨,裡面卻早已被汗淋濕。十三一直在走在前面,林子照例纏著跟在後面,一路上又哼起了流行小調。十三顯然對他在這種環境下還能哼出這樣的歌不滿,一路鄙視他。過了中午,我們到達了埡口。在這裡也碰見了先前出發的阿狼他們四個人,還有一個向導。

埡口有一個房子,門口還有一張台球桌,向導告訴我們,只有夏天的時候這裡才會有人,我當時就很詫異,這麼大一個台球桌,要多少個人才能把它從山下搬上來啊。我們紛紛圍在火堆旁邊。大家紛紛把早已被雨打濕的鞋襪脫掉,圍著烤火。雨依然沒有要停止的跡像,向導告訴我們,只有到了山下,才不會有這麼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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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輪到下山了。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一腳下去,誰知道雨路下面是什麼呢?五公裡的下坡居然走了一個多小時,走著走著,突然雨變小了,接著就停止了。路在林中拐了幾個彎後,眼前豁然開朗,就像桃花源記中所說“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視線給我們開啟了一道塵封已久的門。下面是一道山谷,對面又是山,群山之山,皆為茫茫,再走幾分鐘,便開始看見房屋了,那便是上雨崩村。

雨崩村,隱秘在神山背後的桃源之地9 X5 Y/ O9 |( {# ^2 k5 Y. ?

雨崩,是梅裡雪山腹地山腳下的一個藏族村子,這裡是距離雪山最近的一個村落,隱藏在神山之下,山巒之中。在這裡看不見卡瓦博格,只能看見緬次姆峰和五冠峰的三個指頭。雨崩就是這樣一個神奇美麗的地方,行走其間讓人有曠世桃源之感。6 R%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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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的一塊平地上,層次不齊的布滿了幾十座民房。雨後的上雨崩村,有著勝過色彩的震撼美麗,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景像。一副巨大的綠白視界猛烈地衝擊著我的視覺感官,寧靜而沒有喧鬧、古樸透著神秘,灰黑的建築和凌亂的雜陳點綴在群山的白霧中,融為一體。是傳說,還是夢境?世外桃源或者人間仙境?所有的溢美之詞都開始顯得蒼白無力,當沉默開始變得成為一種語言時,說話似乎變得多余。6 V. a9 B; Y

我們沒有在上雨崩村停留太長時間,一陣欣喜過後,繼續趕往位於上雨崩和下雨崩之間的徒步者之家客棧。遠遠就能看見幾個木屋矗立在山腰掏出一塊平地上,走近前看到屋前堆滿了燒火用的木柴,一個掛著鼻涕的小男孩用好奇的眼神望著我們這群外面來的人。客棧的住宿房間是一個二層的木質小樓,旁邊的屋子進去是一個小的廚房,最裡面有個很大的客廳,整齊地擺放著幾張飯桌。我們幾乎用最快的速度卸下背囊,直奔火塘,脫下鞋襪,伸出早被凍麻木的腳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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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很簡陋的木招牌上寫著簡單的“徒步者之家”幾個字。它位於上下雨崩之間,無論是去神瀑、神湖還是去大本營,都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老板叫阿腊主,能說很好的普通話,這在這個與外界聯系甚少的小山村裡已經是個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因為他很早以前就就開始接觸外界,曾經為91年中日聯合登山隊做過向導,雖然那支登山隊17個年輕的身影已經長眠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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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個很漂亮的老婆,那個先前望著我們的小男孩是他的兒子,有個很特別的名字,叫丹尼庫就(音譯)。5歲的庫就很可愛,老三和阿狼經常逗他。庫就經常一個人拿著撲克牌玩,還會斜躺在門檻上,唱拉薩的酒吧。那稚嫩的發音立刻會引起一片的哄堂大笑。. ( ^, }- i9 c* {1 H

我們住在二樓的三個房間。那是一個美麗的住所,每天早晨推開窗戶,緬茨姆和五冠峰就在我的頭頂,我就那樣靜靜的仰望著它,與她用心訴說一切快樂。永遠的雪山,亙古不變的容顏,任憑時世變遷,挺拔的身姿依然。抬頭就是入雲的雪山,眼前雪把這裡渲染成了一幅黑白水墨畫,大筆一揮暢快淋漓繪出了兩旁的高山,淡筆細描勾出了枝丫。. a& T; A: ?4 i R# @& U2 w3 [

極至之遠又極至之近。神瀑在哪裡

去雨崩的人一定會去神瀑,這裡是梅裡轉山的終點。在朝山的信徒心目中,雨崩神瀑是卡瓦格博神取自天庭的聖水,朝聖者以能沾淋聖水為福氣。

雨崩村有上村和下村,相距很近,但走起來其實很遠,從上雨崩下到一個河谷,過去就是下雨崩。下雨崩是去神瀑的必經之路。/ L: c* C0 I2 # w

第二天我們一行便起程去神瀑,一場大雨剛過,雨早已把去神瀑的路弄的很泥濘。過了下雨崩的草甸,便沿著小河谷進入了樹林。路變覆蓋著草和花,顯然沒有人走過的痕跡。沒走多久,鞋縫裡邊滿是水,在溫度的作用下,走起路來咯吱咯吱的。路邊的灌木叢裡有很多被我們的腳步攪擾地跑來跑去的野雞,平坦的河灘上堆滿了瑪尼堆,那是曾經虔誠的朝拜者留下的美好祁福。

越往前走,林子就越深。路面越開闊,就越找不到路。走了不知多久,出了樹林,但呈現在眼前的綠油油的景像不但不能使我們興奮,而且已經沒有了路。到處都是霧,白白的一片。我們摸索著前進,有時候一腳下去會陷進一個泥濘裡,於是我們把自己用繩索連在一起,盡量沿著淺一點泥路痕前進。累了就僕在草地裡坐坐,渴了就喝口水。t% T) ?% M" i4 j, m- z R2 W/ ?8 l7 d- R9 o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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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那些冰棱大概5米的地方我們停住了,如此神聖的地方。望著那千百年來被人膜拜的聖水,我忘記了朝拜,也忘記了許願,來去不為什麼,興之所至,緣之所達吧。

但是在離開神瀑後,還是忍不住望它一眼,用一個俗人的眼光。

下山的路走的很歡快,我們甚至用草塞進鞋裡。或者找個有水的地方,把鞋脫掉,倒出裡面被蹭的髒水。一路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客棧。

有人留下,也有人離開5 _, T, F, R#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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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中每一天都是快樂的,在我們之中,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事情發生。

林子總是把“忽悠吧,盡管忽悠吧”放在嘴邊,盡管他是最能忽悠的一個人,其實這些善意的謊言在我們看來其實是一種調侃。林子一直說要追十三,但是從麗江一直追到雨崩也沒實現。十三是一個內斂的女人,從來不和我們說她的事情,林子一直對她的身份感到懷疑,直到臨走前丟下一句“十三絕對是哪個國家派來的特務”後悵然離去。 d% K% r9 ?0 `6 i: 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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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神瀑回來的那天晚上,一群人圍著火塘海闊天空的海侃。雨崩沒有手機信號、也沒有網絡、沒有電視,唯一的對外電話要2塊錢一分鐘。在客棧80%的時間我們都是在火塘旁度過的。聚在一起玩殺人、鬥地主和聊天成了我們唯一的消遣。因為簡單,那是段與世無爭的日子,靜靜地在這塊桃源之地享受著無盡的平靜。+ DE) ` w1 @"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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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的飯菜很單調。晚飯後,老段很傷感地說真的該回去了,林子、阿易、老周也因為工作的關系,決定第二天就回西當,然後回家。老段說他是被我們騙到雨崩的,有點冤枉但是更值得,回去以後要寫篇文章,叫《傷心雨崩》。- + J* E* [; H; W# {

該發生的事情總會發生,只不過遲來了幾天而已。我知道有人會離開,而有人會留下,可有誰能承受這分離的傷。即使把回憶埋藏在了這個凝固的時空裡,然後黯然離去,又怎能釋懷?不忍看他們收拾行囊,於是把自己藏在火塘旁。那個夜晚,本不屬於傷感地。

第二天,要上路了。那是我經歷的最漫長的時刻,照完最後一張集體照,老段忍不住又哭了,林子也哭了,阿易也哭了,阿晴也哭了。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裡有一種被針扎一樣的刺痛。他們走了幾步,又猛然回頭和每一個人擁抱,沒有太多的語言,只能一句輕輕的保重,嗓子哽咽地說不出話。直到我看不見他們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路的盡頭。我一轉身,落淚,對身邊的阿晴說,回去吧,他們走了。

你看不見我的眼睛,因為那已滿是淚水。當情感超越了旅行,歸家的路已是那麼的孤寂,那麼,朋友,雨崩,再會……9 l4 a# F% B: S6 }! B0 b0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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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極度空虛的一個夜晚,客棧了只剩下我、阿晴、十三、阿狼還有莎莎。6 A! V% Q1 k# R(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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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相遇; {: ?$ a# r% `: M _!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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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後,雨崩的雨開始小。( E9 {# X @# dM% c3 ]7 A1 s

我和阿狼還有十三去了趟大本營,從上雨崩的枯樹林翻越一個小的山頭,便進入了一片廣袤的樹林,依舊是漫山遍野的樹,還有那火紅的杜鵑花。山腳下零落地分布一些木頭小屋,凄冷而肅穆,神山沉默的像一個古老的智者,無聲地訴說著千百年來不可褻瀆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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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棧,已經多了幾個新來的人。之前兩天雨太大,一直沒有人進來。坐在一起聊了幾句,他們就問:你們是不是有個叫阿七、阿晴還有一個叫十三的?我們笑笑說就是我們,他們告訴我們,有個叫老段的和林子的人向我們問好。後來也陸續有好幾個這樣的人給我們帶來這樣特別的問候。- e. r) m: b2 N& d.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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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老段和林子在回去的路上,遇見徒步進雨崩的旅人就會和他們說這樣的話。以至於我們都快成了雨崩的名人了。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到了什麼地方,一切都還好嗎?. {6 B4 A$ U. S1 R7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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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們走了以後,客棧就顯得冷清了多了,沒人玩殺人,沒人鬥地主,盡管多了一些同樣的旅人。他們從神瀑回來、從大本營回來都會和我們說說路上的故事,還說泥地裡已經有人踩出了一條路,我笑笑,那是我們踩出來的路。$ s3 W$ [/ w+ W/ Z) G- B+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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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阿狼和莎莎和十三突然決定再去一次神瀑,這個時候應該有很大一練水簾了吧。我和阿晴就呆在客棧裡發呆,下午的時候,突然來了個電話,是老段的,他說他和林子要回雨崩。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不得而知。於是那個下午,我趕忙奔向南宗山埡口去接他們。在山口的一個大樹上,我睡著了,我夢見我們這些天、這些人。不知道過了多久,“阿七、阿七……”的聲音傳來,不用多想,我就知道是那個口如陀螺般的林子。我跳下去,盡量掩飾心中的喜悅,莫明的問道:咋又回來了,是不是舍不得我們啊?哈哈。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只見老段騎著個馬也上來了,還一個勁的喊累,我和林子都笑,估摸這馬比你還累。; M0 i* o( b& Q1 J. p& H

後來老段告訴我們,那天他們到了西當後,剛好有一輛車要去飛來寺,可是林子說他餓了,非得吃飯。於是阿易和老周先走了,老段留下來陪林子。等到吃完飯,車子已經走了,於是兩人住下,可是第二天天也沒見一輛車有空位,可憐的是西當僅存的兩只雞全讓他倆吃了。第二天的時候,終於來了一輛車,結果車到離飛來寺只有幾公裡的地方,遭遇塌方,路斷了。他們本想徒步過去,但是觀察了幾個小時,只見幾個藏族的婆婆哧溜哧溜地跑過去了,但是林子怕死,轉頭就對老段說,回去吧,回雨崩。o$ `1 D, T9 g)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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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段還模仿著林子看石頭的樣子,把我們逗壞了。為了這,我們老取笑林子,林子倒是挺開心的,畢竟大家又回到了一起。這太短暫的分離,實在對不起之前流的淚,為了給大家補償一下,晚上林子做東,請大家吃雞,當時客棧只有三只雞,是老板昨天帶回來的。結果沒想到,這三只雞就被我們三天消滅掉了。; C! B: b/ |2 t* Y7 P

聽放肆幻聽,裡面有這樣一段話:在路上的時光,有時候並非你的想像,很多故事、很多人、很多景像。撲面而來,有時迅猛、有時短暫、有時突兀、有時猝不及防。

最後的停留

這是在梅裡七月初最後的停留,也許曲終人散後的從此形同陌路。落幕了,總有點留戀和不舍,總想牢牢抓住一些美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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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輾轉德欽、中甸。

林子從中甸飛昆明了,回家已經定好10月就結婚了;老段從中甸走的時候,選擇了悄悄一個人;莎莎和阿狼繼續在中甸,遲點再離開;我和十三、阿晴又回到了麗江,十三選擇繼續留在麗江,我和阿晴回到自由生活驛棧住了一個晚上,瑜飛和石頭出去旅游還沒回來,本想和他們小喝幾杯,鬥幾把地主再走的,結果第二天汽車去了昆明,倉促地離開了這彩雲之南…

出雨崩的時候,老段在徒步者之家二樓中間的房間裡,寫了篇文章。這是後來十三告訴我的。使得我總想找個時間再回去看看,只是是否那山依舊、那雨依舊?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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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後,大家各自過著不同的生活,偶爾會聯系一下。也有些人,因為忙於應付平淡的生活而失去了聯絡,突然想起這群在路上的朋友,翻開照片,也會不自覺的會心一笑。梅裡,一個容易讓人相許的地方,可如今,卻是用來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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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還會去很多地方,不管和什麼人在什麼地方,也許都已經沒了當初在梅裡的感覺。很想念那幸福的旅途,雖然這一路,有寂寞、有平淡、有意外、也有分離,但是那麼真實地感受卻一直深深銘刻在內心的深處。明年夏天的時候,曾相約一起回到梅裡,或許也是一個無法實現的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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