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寧壩上紀行——為我日漸衰退的記憶留存

作者: 深深的北

導讀夢想已久的豐寧壩上之旅,終於在7月18日的上午七時,和愛人一起接上了她的兩個朋友,在北京陰沉沉的天氣中開始了。天氣預報說今明兩天壩上都將是艷陽高照,而此刻我們看著北京的天空,只能希望一切都能如其所說了。 去豐寧壩上有兩條道路,一條是京承老路,一條是八達嶺新路,在事先閱讀了數篇路書以及向我們在攜程預定的碧峰洲草原俱樂部咨詢以後,我們選擇了 ...

夢想已久的豐寧壩上之旅,終於在7月18日的上午七時,和愛人一起接上了她的兩個朋友,在北京陰沉沉的天氣中開始了。天氣預報說今明兩天壩上都將是艷陽高照,而此刻我們看著北京的天空,只能希望一切都能如其所說了。

去豐寧壩上有兩條道路,一條是京承老路,一條是八達嶺新路,在事先閱讀了數篇路書以及向我們在攜程預定的碧峰洲草原俱樂部咨詢以後,我們選擇了需要繞行近200公裡的新路,雖然路途因此變得漫長,但是時間卻沒有增加,而沿途的風景也證明了這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

沿著八達嶺高速去豐寧壩上的道路非常好走,即使下了高速,車速也基本可以保持在90公裡以上,而且沿途綠色的草原上,時不時突然出現的高大的白色的風車發電群,更是引得車裡的兩位女士尖叫不斷。這時的我們就像好奇的孩子,睜大了眼睛去探尋四周未知的世界。

車輛一路疾馳,穿過隧道,翻越山梁,天氣也隨著我們的起伏而不斷變化,甚至剛剛在烏雲的陰影下品嘗細雨,走出陰影就開始享受陽光,大地被雨雲投下的暗影分割成一塊一塊的,真是讓人感嘆山中天氣的多變。我們還沒感受完娃娃臉的天氣,面前卻突然出現了《非誠勿擾》中的一幕,因為我們出發的早,路上罕有車輛與我們同行,於是那烏黑的光亮的道路,清晰的白色的路基,一級一級高升的道路上,我們的車開始攀爬台階,眼前剎那間仿佛到了北海道,而耳畔甚至可以聽到那首感傷的日語歌曲,可惜此刻身後沒有人拍攝,不然一定會是一副非常浪漫而感傷的畫面。

我們四人都沒有看見過真正的草原,甚至連成片的草地都鮮見,因此當我們經過五花草甸的時候,漫野滿眼的五彩的不知名的野花夾雜在一望無邊的綠色之中,隆隆的衝擊著我們的神經,於是我們立刻就陶醉了,顧不上高速的氣流在車中撕扯帶來的不適,搖下車窗盡情的呼吸這草這花的氣息,空氣真的新鮮極了。這也讓我們對目的地更加的期待,是不是那裡會比這兒更加漂亮呢,此時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車速不由自主的繼續加快,終於在我們出發5個小時之後,來到了碧峰洲草原俱樂部,而這時的道路也從之前的流暢漂亮的高級柏油路變為了坑坑窪窪的土路與水泥路的交集,而下午在向我們的小馬倌打聽時才知道,原來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是那條京承老路,這也讓我們更加的慶幸了自己的選擇。

俱樂部有些破舊,不過相比農家院已經好了太多,因為來之前已經聽過了太多關於豐寧住宿的抱怨,所以看著相對干淨的房間也還是滿意的了。在前台辦好手續,放下行李,稍稍休整,就趕快去餐廳解決肚子問題了,畢竟下午騎馬是我們這次旅行的重中之重,要是錯過了,那可是不可原諒的失誤。

度假村的飯菜還算可口,只是價格有些不匹配,當然作為旅游景點的飯菜大家也都清楚,只要不是離譜的大家也都可以接受了。吃飽喝足,立刻向賓館打聽騎馬事宜,在前台的招呼下,四個都沒有什麼騎馬經驗的菜鳥,在興奮的購買了牛仔帽——事實證明這是非常明智的舉動——又租用了護腿之後,就飛奔向馬場開始准備挑選自己中意的馬兒。

原本以為很是簡單的騎馬,在我看見那高大的動物時,自信一下子消失了,甚至開始有些恐慌,本來大家約好了不要當地人牽馬自己盡情跑個痛快的計劃,也在這些高大的馬兒面前立即消失了,隨便選了一匹看著還很健壯的馬兒,就在馬倌的幫助下騎了上去,然後就茫然不知所措了,驚慌的看看老婆和朋友們,大家也都是驚慌失措,於是只好又加個10元錢,讓他們幫我們牽著馬先適應適應,這樣價格就變成了40元一小時,可惜現在是旺季,要是平時你大可以花個100元包上半天,不過這時候這樣優惠的價格就不用考慮了,而後來給我們牽馬的小馬倌悄悄告訴我們,今天的價格已經是便宜的了,如果明天也就是周日去騎馬,每小時最少得收60元,還不算10元每小時的牽馬費用,這麼看來我們今天立刻去騎馬還是賺了的。在和小馬倌混熟以後,彼此約定,下次再來騎馬一定給他先打電話,到時候可以直接帶著他家的馬去山谷找我們,這樣的話價格會優惠很多,如此好事,看來再來一次壩上是不可避免的了。

豐寧的馬很健壯很漂亮也很溫順,我愛人慌亂中隨便挑上了一匹可愛的馬,等馬隊啟航了才發現屁股後面還跟了一匹小馬,小馬一直粘著媽媽,甚至時不時還要喝上兩口馬奶,調皮的不行。於是我們一行四人就這樣在馬倌的帶領下,緩緩的向著我們夢想中的草原進發了。

馬是溫順而充滿靈性的動物,但是騎馬卻絕對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們這些業余選手姿勢的問題,反正這半天屁股和大腿受罪不少。正當我們的馬隊緩緩前行的時候,一小隊人馬在牧民的帶領下,從我們的身邊飛馳而過,惹得我們羨慕不已,恨不得自己立刻也有了這樣的騎術可以放開韁繩策馬奔騰,正當我還在憧憬的時候,座下的紅馬卻突然發起了脾氣,馬倌連忙帶著她調轉了頭,一邊安慰她一邊對我解釋,原來剛剛過去的馬隊中,有一匹是它的媽媽,而它看見了就自然的想要追上去,呵呵,真是動物也有戀母情結呀,更要命的是,前面的馬隊經常從我們面前經過,而每到這是馬倌就非常緊張的遮住她的眼睛,深怕她做出什麼非常的舉動。

小小的插曲過後,我們的馬隊繼續前行,沿著公路邊的馬道一步步的溜達著,慢慢遠離了人群走進了田野,不過這時的草原雖然依然美麗,零星也能看見遠處的羊群和牛群,卻怎麼也找不到小時學習的“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氛圍,這讓我們不免有些遺憾,不過有著馬兒相伴,看著低低的天空和遠山,心情還是越來越清朗,越來越愉快。

我們的目的地是美麗的情人谷,而這裡也是張藝謀拍攝《我的父親母親》的外景地,景色自然很美,當我們的馬隊越過窄窄的谷口進入山谷之後,首先吸引我們眼球的不是那綠茸茸的山坡,不是那黑白相間的白樺林,不是讓棲息在草原上的馬群,而是路邊草原上一朵朵的帳篷,看著他們躺在藍天白雲之下,悠閑的散漫的享受著下午的陽光,我們也暗暗決定,下次一定也得帶著帳篷來這裡露營,那一定會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情人谷雖然帶了一個谷字,但其實更像是一個山坡,山不高卻坡度很大,遍地的綠色的草場上時不時看見一堆堆的白樺林,而山坡對面是一個小小的村莊,此時正是下午,牧民大都不在家,要是傍晚或者清晨,裊裊炊煙升起,再聽著王菲的歌曲,那一定會是一幅非常美麗的油畫。

村莊的前面有一條彎彎的月牙形的小河,水只淺淺的蓋了一層,甚至許多地方都露出了河床,只剩下以往河水充足時衝刷岸邊的痕跡,讓我們依稀可以想像水流充足時的美麗,而我們的馬倌這時也惋惜的告訴我們,今年的雨水不多,往年的這個時候,青山綠水白馬真的很美、很美。

因為按計劃明天還會過來這裡,再加上對馬兒的熱情此刻也正高漲,所以此時的我們只是匆匆休息了一會兒,就開始催著馬倌返回了,經過2個多小時的熟悉,對馬兒的恐懼也消失了,於是和馬倌打了招呼,回去的路就由得我們信馬由韁的跑了。這時才發現,騎著馬兒飛馳,真的很美好。老馬識途,我們只用松開了韁繩,馬兒就自然的沿著原路返回了,這時我們發現路邊的高地上,一只灰色的京巴正直立著上身,深情的凝望著遠山,似乎那你有什麼正等待著它,直到我們走遠了,回過頭,那弱小的身影卻還依然一動不動的凝固在那裡,讓人忍不住的心酸起來。

事情從來就不會完美的沒有一絲缺陷,而此刻我就遇到了一點,當然不是針對我,而是我的馬兒受到了朋友馬兒的不公平對待,這才發現原來人類社會中早已習慣的不公正待遇即使是在馬群中也是存在的。我們四人四馬一起奔行,人沒有先後,馬兒卻非要分出一個等級來,每當我催著座下的駿馬想要從朋友的身邊超過時,他的馬就霸道的阻攔干涉,甚至武力威脅,在幾次嘗試和幾次被欺辱之後,我的不爭氣的馬兒就再也不敢超越它了,每次靠近朋友的時候,就會自覺的放慢腳步,乖乖的跟在它的身後,害的我這個主人都面上無光,下次一定得挑一匹厲害的馬也揚眉吐氣一把。而我愛人的馬則是時刻擔心著她那調皮的小馬駒,不願跑快,每跑幾步就要停下張望,深怕弄丟了她的孩子,看來要是想了無牽掛的好好跑上一跑,這樣的馬兒也是不能挑選的了。更奇特的是,一路上,還有兩只小京巴一直與我們相伴,每當我們停下,他們也停下,我們奔跑他們也奔跑,更逗的是,當一次我們在樹林休息的時候,小狗也停下腳步,趴在了一個小土坑裡,開始我們還沒有太注意它,不過後來卻發現他時不時的站起身刨去一些土然後再趴下,過一會兒又繼續這一過程,這才發現原來小家伙是跑的熱了,每當把身下的土捂熱了就刨去一層繼續取涼,真是聰明的不得了,真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美麗的草原才孕育出了如此聰明的生靈。

馬背上的時光過的很快,1點半出發,等我們回到馬場不覺已經6點半了,問了牧民,這才知道我們今天一共跑了30多裡地,來回快16公裡了,等於跑完了北京的半個二環,這時下的馬來,在牧民的提醒下方才發覺渾身酸痛,尤其是屁股和大腿,回想古時的八百裡急報,那消息真是送的艱辛呀。

草原的陽光沒有遮擋,格外的熱烈,因為穿了長褲短袖,雖然已經塗抹了防曬霜,但是胳膊露出的地方依然曬得有些疼,幸好出發前一時興起都買了牛仔帽,這才使得我們可愛的臉免受太陽的荼毒,這也算是一次無心插柳了。

來到草原,烤全羊是必須考慮的,可是由於我們一行只有四個人,雖然牧民一再慫恿我們一只羊毛重也就30斤左右,按20元每毛斤算也就六七百元,不過想想我們每個人都得分擔至少4斤左右的羊肉才不算浪費,於是只好還是忍了,等下次人多的時候再來解饞吧。

回到俱樂部休息一段時間過後,下午騎馬帶來的疲勞症狀卻越發的明顯了,不過大家還是不忍錯過夜晚的星光,於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們裹著被子,開著車再次出發了。夜間的山路一點燈光也沒有,我們胡亂開了一段就選了一個空曠的地方,熄滅了車燈,席地仰望星空,那本來還是漆黑的毫無美感的草原隨著我們的仰望立刻熠熠生輝起來,雖然以前在南京的紫金山看過流星雨,在五台山的佛寺前看過獵戶座,可是草原的星空依然讓我震驚的無話可說,因為直到今天我真的沒有看到過這麼美麗的星空,真的沒有看到過這麼多的繁星,真的沒有看到過這麼渺渺的銀河,朋友開始還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那只是天空中飄渺的霧,於是我將望遠鏡借給了他,當那密密麻麻點點戳戳的星光在他的視野中出現的時候,那麼大個的男人居然像孩子一樣的叫喊跳躍起來,也許真的是我們在城市中已經太久的遠離了自然,以至於這些在我們祖先眼中再普通不過的景色,如今在我們看來卻毫不懸念的感動了我們自己,唯一遺憾的就是中學的地理沒有學好,這麼美好的星空我們卻分辨不出那麼多浪漫的星座,除了那勺子樣的北鬥七星。

從清冽如水的夜空回到車裡,朋友感嘆道,即使現在就回北京,這一次的壩上之行也已經圓滿了,可惜他不知道,還有那美麗的草原日出我們還沒有欣賞呢,怎麼能就這樣的滿足了呢。

草原的日出很早,按牧民的提示太陽4點多就出來了,於是我們定好鬧鈴,第二天3點半就又裹著被子出發了,山路依然籠罩在黑暗之中,我們按照前一天晚上牧民的指引,沿著道路一路往東行駛,期待去尋找我們的太陽。這時,遠遠的天邊已經開始有了一點光亮,而我們卻依然被群山阻隔著,找不到直接面對太陽的地方,只能像飛蛾撲火一般朝著這亮光不斷前行,可惜我們忘記了這是在山中,一山更有一山高,每當我們學著誇父一次次的翻山越嶺,卻發現太陽卻總還在另一個山頭的那邊等待著我們,終於我們放棄了,因為天邊已經隱隱的出現了紅霞,而我們的面前卻依然是無盡的山巒,人力在此刻與自然相比真的是渺小的毫無著力之處,看來日出真的是要與我們無緣了。

放棄了執念的我們,焦急的情緒也被悠閑替代,雖然還有一些不甘,可是看著周圍青青的山,悠閑的牛羊,心情慢慢的又好轉起來,畢竟這樣一來我們的下一次的壩上之行更有期待了。

回家的路比來時好走的多,因為有了光明的指引。正當我們全心全意的要返回俱樂部的時候,卻忽然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去往情人谷的指示牌,而這裡正好也是我們今天本來就預定了的目的地,於是一幫人立刻改變主意,開著車進軍情人谷。

此時大概6點多鐘,牧民們大多還沒有醒來,我們沿著空曠的馬道一路前行,慢慢又看見了昨天的村莊以及那些帳篷,還有熟悉的白樺林……路越走越窄,前面的車痕也越來越輕,漸漸就找不到路了,我們小心翼翼的行駛在山坡上,直到無路可去。停好車,呼吸著濕潤的清晨的空氣,泥土和青草的香味一個勁兒往著鼻孔裡面鑽,擋都擋不住,忽然一抬頭,卻發現太陽正在山坡上一點點的往外探著腦袋。“快,爬上山坡,說不定還能趕上日出!”也不知道是誰發了一聲喊,於是四人立刻一起大呼小叫著奔向山坡,可惜昨天騎馬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體力,而常年的辦公室的生活也早就讓我們失去了攀越的能力,所以當我們氣喘吁吁的站在坡頂的時候,太陽已經樂呵呵的看著我們了……草原的日出,我們還是晚了一步。這時候回望我們停車的地方,汽車正像一只小小的甲蟲一樣隱伏在草叢中,真沒想到,這不知不覺中,我們居然已經爬上了這麼高的山梁。

站在山巔,呼吸著清晨最新鮮的空氣,吹拂著清晨最涼爽的早風,我們一起在山腰的白樺林裡刻下了自己的名字,雖然這樣的行為很弱智,可是這一刻,你卻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覺得自己曾經這麼純潔這麼自然的站在了這裡。

回去的路大家都有些沉默,因為都清楚,很快我們就得離開這片淨土,不舍的情緒已經開始蔓延,這時一陣清風從車旁吹過,牧草高低低伏,面前居然現出了一群花白的奶牛,立刻大家又開心起來,不由分說,停車留影,這才發覺原來這裡就是昨天騎馬經過的地方,只是那時坐的太高以至於錯過了這樣的景色,是不是在平時的生活中,我們也這樣理所當然的抬高了自己而錯過了太多的美景呢!

從情人谷出來,已經七點多鐘了,沿途也開始看見有些早起的牧民已經帶著和昨天的我們一樣的游客開始沿著馬道緩緩的前行了,而我們則將遠去……

一樣的路途,不一樣的只是心情,一來一去擁有太多的感慨,可是我們終將回到城市,不得不再次繼續戰鬥在戴著面具的爾虞我詐的人海之中,這樣的清澈的清晨不知道會在何時再次回到我們的生活中,也許永遠只能在夢中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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