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團記:武夷山,讀你千遍也不厭倦

作者: 醉翁之意

導讀隨團記:武夷山,讀你千遍也不厭倦——子曰:溫故而知新,…… ——蘇子雲:舊書不厭百回讀,…… ——歌曲唱道:讀你千遍不厭倦,讀你的感覺像三月…… ——遙想公瑾當年~~~ 【隨思雜想】 1.公費旅游, 這是個“燙手的山芋”。給人的感覺總得遮遮掩掩,甚至是一個可以跟腐敗沾邊的令人“深惡痛絕”的話題。而公款吃喝,依舊在堂而皇之地彼此交際應酬著� ...

隨團記:武夷山,讀你千遍也不厭倦——子曰:溫故而知新,……

——蘇子雲:舊書不厭百回讀,……

——歌曲唱道:讀你千遍不厭倦,讀你的感覺像三月……



——遙想公瑾當年~~~

【隨思雜想】

1.公費旅游,

這是個“燙手的山芋”。給人的感覺總得遮遮掩掩,甚至是一個可以跟腐敗沾邊的令人“深惡痛絕”的話題。而公款吃喝,依舊在堂而皇之地彼此交際應酬著。雖說都促進著經濟指數的不斷攀升,但在消費報賬上卻有天壤之別。一個是羞羞答答地“顧左右而言他”,一個則理直氣壯地連明白寫著“小姐”費的也照報無誤。

看著人家玩也“阿公”,喝也“阿公”,難免會有嫉惡如仇的衝動,這是可以理解的嘛(開始沾染了官腔)!但是,矯枉過正地“一棍子打死”,或“兩個凡是”(凡是肥頭大耳的便是貪官,凡是西服革履的就是公款旅游),都是片面的。例如“部分土豆進城”詬笑“山水不系舟”先生一樣(山水先生,攜程游記作者,視文章如子女。但是防不勝防的“拐賣事件”時有發生)。

事情總是“一分為二”的(最近看了台灣教授胡仁強開講的《說易》,才曉得這個詞彙的陰陽變化),譬如我們的公費旅游就不怕人詬病,還可以是堂堂正正的。為什麼呢?道理很簡單——工會組織的唄!講到這兒,不得不提到咱們的“娘家人”——工會。大家都知道,在中國這是個共產黨領導下的務虛職能的工作者(以前只有工人,概括不全面的)俱樂部。遠的不說,就講我們曾經生活在“水深火熱”的資本主義制度下那會兒,那些個連自己都代表不了的工會代表,誰敢向老板吱聲來提這個,要那個的?其實只要有提案,人家還是會回應的。譬如第十三個月工資,例如公積金,比如“帶薪年假”(八天有薪假期),在那個還沒有此等概念或觀念的“改革開放”初期,咱們不都占盡了先機?

猶如“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工會有些人居然以“生吃都不夠,哪來的多余去曬干”(閩南方言譯文)為由,拒絕、阻撓了資方“包藏禍心”的公積金(私募性質)實施。在還不知公積金為何物的當下,我不敢講自己有多“先知先覺”,只是出於迫切改變窘迫的居住環境,才成為了“第一個敢吃螃蟹者”的。後來國家頒布了公積金管理辦法後,外方也就把高達百分二十八的比例,降低到最低標准的百分十二,基數也不是按實際工資了。原先參加的部分可以以購房名義全額提取。短短數年,我終於擁有了自己第一套兩居室的“商品房”(一比對,科級待遇呀)。您說我是應該感激黨呢?還是要感謝上帝?

2.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河西”,

一點都沒錯!區區十六年咱們又回歸了社會主義陣營,“主人翁”的優越感尤其突顯了出來。但是!在高唱著“社會主義好”中,還以為花“阿公”的錢是理所當然的,您就大錯特錯啦。深入“改革開放”的這些年已是“換了人間”,新的“聯產承包責任制”在國企也已大顯身手了。原先躍躍欲試、躊躇滿志的工會委員們,在“買斷工齡”、“優化組合”措施下又都啞雀無聲了。倒是“首長”盛明,體恤民情,在一年一度的豐收在望之際,總會組織一起聚個餐呀或旅旅游啥的。這可是多花一分錢都關乎自個業績的事,當然不“感恩戴德”的大有人在。雖說被“老外奴役”的時日也不短,但“國營”、“全民”底子的骨氣,與生

俱來。感什麼恩呀,還不是一樣的剝削階級~~~

說來也巧,在“還鄉團”還沒來得及感受“組織溫暖”的當頭,就遇上了“金融風暴”。不過“酒精”考驗的我們訂單依舊“雪花飄飄兆豐年”、“巋然不動穩如山”,以往依憑“台海局勢”起伏的“魔咒”也不靈了。“龍顏大悅”的“首長”,把我召去商討“公費旅游”大計。您說,人品怎樣?想什麼來什麼嘛。手心冒汗歸冒汗,場面話咱也得走一走的。然而,“民主集中”的結果卻選了武夷山,“首長”初定的“腹稿”裡,曾有我“暗戀”的“東山再起”之島。

難得的一次公費旅游,我還得像上回集團的泰寧大金湖一樣故地重游。所不同的,武夷山是一處讓人讀了千遍也不覺得厭倦的山水畫廊。

有人會說,邂逅浪漫愛情的地方,難免樂此不疲。

呵呵,武夷山確實和我的愛情有關,但純屬起因而已。在那個苦悶、渺茫的年月是扯不上浪漫的。然而,要是沒有了武夷之行,滾滾紅塵中就可能多了個苦行僧。後來有人也就把頗具慧根的我戲稱為“金腳趾”,所到之處如同春筍般紛紛地成為了“世界遺產地”。

真的,假的?最近的新證:福建土樓,以及即將的中國丹霞——大金湖。

閩南不是有一句話叫做:除了死以外,什麼都要趁早嗎?反正在我游走武夷山那會兒,坐竹筏不但可以隨心所欲地逆水行舟(導游詞曰:做上流人),或一瀉千裡地順流而下(導游詞又曰:成下流人),而且工錢僅區區四元七角,住店也不貴五元足矣。當然啦,那會兒的物價水平都一樣,就連現在高達百元的故宮門票,不也才三元嗎?

3.這次的旅行,

定在六十華誕的國慶“黃金周”末,可見“首長”的用心良苦——不扎堆!既照顧了喜歡國慶閱兵節目的(如我家“大領導”,一反常態地看了六遍,還歌功頌德似的念叨著:我們真是生逢其時呀),又兼顧了中秋佳節團圓的傳統習俗。“反季節”的好處就不必我多說了,但持不同政見者卻稱:這叫用心險惡。

——此話怎講?

——這不明擺著嗎?怕影響到正常工作日的“剩余價值”唄,比“老外”還鬼吶!

感恩,其實是一種心境,還是一種稀缺的品質。但是要讓大家都有共識,不被說成“工賊”,也難逃“拍馬”之嫌。換個立場,也蠻有道理的。難怪朱子會盛贊咱們泉州——滿街都是聖人,此地古稱佛國!

甭管是啥人了,我總覺得作為同舟共濟的同事,便是“修得同船渡”的有緣人。當然,有時候“獨樂樂”自有個人悠悠的天地。有時候“眾樂樂”也有浩浩蕩蕩的樂趣。正如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所說的:我愛熱鬧,也愛冷靜;愛群居,也愛獨處。

集體生活說白了就是人際關系的一門功課,即便“千裡走單騎”的“獨行俠”也難免會遇上志同道合的。只要是與人打交道的事,肯定會碰上意見相左的人,這會兒,有交際、妥協、協調能力的人,剛好有了英雄用武之地(在此對那些一路上為集體活動鞍前馬後的同事們道聲衷心的感謝!)。這也正是領導們發現行政、營銷儲備人才的最佳時機。愛唱“對台戲”的我(也有一種說法叫“打碎鼓”,“碎鼓”者鬥嘴也),總是高舉著毛澤東思想——與天鬥,奇樂無窮;與地鬥,奇樂無窮;與人鬥,奇樂無窮也!

【碧水丹山】

4.都說,心比天高。

轟轟烈烈的“戰天鬥地”,說到底還不是“愚公移山”和“大禹治水”的翻版。回過頭看,卻比老祖宗少了些“天人合一”、“順其自然”的精巧和智慧。即便鬥得其樂無窮的“文攻武鬥”,不也變得“禍害無窮”的窩裡鬥?!

最終山還是那座山,水依舊是那條水,這才叫自然。所謂“道法自然”,說白了就是“上善若水”。我們常說的“山不轉水轉”,“留得青山在,不怕有柴燒”、“人往高處走,水向低處流”就是最好的人生闡釋。

武夷山的山,九曲溪的水,也許是“淡泊名利”,或許是“空谷幽蘭”,更多的我想應該是有著“源頭活水”,才能依然這樣的“清如許”。山川山川,水注定是要成就山的鐘靈毓秀的。老話其實都在講,有山必有水。若不是為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若不是為了“逢山辟路,遇水搭橋”故,青山綠水都將永遠是那道最美的風景。

這不!武夷山一出名,飛機場、火車站、迎賓大道、賓館酒店都相繼地修在了景區周圍。如果不是為了“世界遺產”考察團的現場審核,那麼碧水丹山間,不但玉女峰前的玉女大酒店不會被強制拆除,而且不知還要冒出多少的別墅和山莊來。現在所謂的景區內,不還有著淵源背景的“漏網之魚”嗎——位於幔亭峰下的武夷山莊(這塊招牌可是由書畫大家劉海粟題款的)。

5.武夷山的導游詞,把碧水丹山的“精華”概括得是十分的簡煉——不坐竹排等於白來,沒上天游虛此一游。

坐竹筏子暢游的是“盤旋”於武夷山三十六峰的九曲溪,隨著竹排的漂浮沉降,不禁使人錯以為跌入眼簾的景致,居然活靈活現地全動了起來。鏡清說,好像跟火車停下來交彙面對呼嘯而過的列車一樣,瞧著不也讓人覺得是在動嗎?同事鏡清這名字叫得多好呀——明鏡似的,昨晚大家一陣“風卷殘雲”過後都安靜地躺著,此君才悄悄地摸出了一瓶地瓜燒來,看來起先的“啤酒會”沒過足癮吧。然而卻看他只呡了一小口,便銷聲匿跡了。害得我的酒蟲在黑燈瞎火中直抓狂。

玩過水後,再來登天游峰,這又是游武夷山的一個標志和像征。其實在我看來,大王峰、虎嘯岩和“一簾幽夢”的水簾洞也一樣不能少。如果一天內這樣地“連軸轉”,正應了導游那句話:上山氣管炎,下山關節炎。不上不下腦膜炎,回到酒店准得軟綿綿——我至今不能明白的是,“不上不下”怎就“腦膜炎”了呢?

我們一下火車,一臉疲憊的何導“三下五除二”便把同樣哈欠連天的大家拉下水啦,連個過門都沒有。據說這個“有史以來”最長的“黃金周”,他已經帶過三四個團了。因為客人太多,導游緊缺都“外借”了不少。

上水的碼頭,在過去是文人墨客從下流逆水而上,游覽九曲溪的終點。這恰好符合古人們“人往高處走”的天道。早年游歷武夷時,我是從六曲的桃源洞出來,逆水行舟地直上九曲,再回頭順流而下地漂到了二曲的玉女峰,才系舟上岸的。

九曲碼頭所在的星村鎮,原先只是一個村莊。我游玩的那會兒還很荒涼,以至於錯過末班車後,只好沿著通往邵武的縣道,摸黑地步行了近四十公裡(中間遇到好心的拖拉機師傅,搭了一程到黎源),才在江坊路口附近的周家農場“打尖”。如今整個鎮子都外移出了景區,過境的車輛也全繞道而行。封閉的景區環保車子(聽說投了一個億打造的)像九寨溝一樣,獨領風騷了。這也是目前游覽“世界文化與自然遺產地”武夷山,門票費用居高不下的緣故之一。

不過,也有人琢磨出逃車票的招來,此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是也。法子嘛,我聽來的——只買門票,不要搭售的車票,進入景點後盡管在站牌前大搖大擺地上車下車。在游覽景區中,我留意了一下,貌似很靠譜。

除了一票制的門票和車費外,“等於白來”的竹排費用還得往外掏銀兩。這還不算完,“黑白通吃”的艘公艘婆,不但有紅利可分(當地戶口的),工資可拿,而且還向游客索要“導游費”。原本客人主動給的小費都嗅之以鼻,非得按人頭收取了“介紹費”,才一路“觸景生情”地講起了腥味濃濃的“傳奇段子”。否則一路狂奔而下,連起碼的照相都以安全為由予以制止。我們給了錢的,路過雙乳峰、和尚背尼姑、磨盤石、玉女峰,就可以聽到許多富含“人生哲理”的解析——諸如什麼女人的驕傲,男人的愛好!叉叉深深,害人至深;某某淺淺,害人一點點。最後連漢堡堡、奧特曼、金剛“一個都不少”,不得不佩服人家超酷超炫的想像力。

實際上,游山玩水靠的就是想像力。雖說咱們沒有抽像派們眼中的有如桂林漓江的“九馬畫山”什麼的,但是瞧出個青蛙,石磨,猿人啥的並不在話下。當然啦,還有一種玩法,便是酣睡或濫醉如泥。不護短地說,一年夏天和“大小領導”游九曲溪。小的忙著喂魚戲水,大的則一路上“尋夢周公”。還好意思講,這是她第一次游武夷山。不庸諱言,此情此景也確實——宜游,宜醉,宜睡~~~

6. 上天游峰,有種說法——不亞於爬長城的“好漢坡”。

五年前的“五一”節,我帶“老領導”來武夷山。因人滿為患沒買到竹排票,看著老媽那渴望與不甘的眼神,狠下心來我找上了從來不屑的“黃牛”。眼看著都快大功告成了,最終還是被忠於職守的便衣“抓了個現形”。竹筏子是沒法坐成,錢人家給退了,只做“內部整治和處理”——就是說嘛,沒“內鬼”哪來的“外賊”?話又說回來,沒咱這“助紂為虐”的市場,又怎會有鋌而走險的呢?

既然“白來”了(以後每每坐著竹筏,我都要想起這一幕。看到“山水不系舟”君在黃果樹瀑布下的唏噓,我是能夠感同身受的)總得不虛此行吧。也就帶著“老領導”跟隨著人潮亦步亦趨地湧上了天游峰。當年的“好漢母親”,前些天在電話裡告訴我,她在北京爬長城,結果沒當上好漢。

好漢,更多時候是做給別人看的,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最清楚。有的時候是可以堅持的,正如歌詞所唱的一樣“該出手時就出手”;有的時候也可以放棄,該放手時就放手,正是所謂的“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會兒,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不上不下”啦——露怯。而現實中是沒有什麼過不去的火焰山的。

爬天游,需在景區口換乘環保車。不知何時,昔日冷清的地方樹立著一塊江澤民的字碑。由此走進新設的檢票口,就是宛如小火車狀的電瓶車搭載處。我們這兩日游的團隊,用鏡清的話講,叫做像上下班一樣,一天重復兩次打卡。

不過,每日重復的路上景致多多,風光無限。路經的大王峰、鐵板峰和玉女峰,依舊在重復著透過鏡台峰和二曲溪水,繞開鐵板峰的阻隔,訴說、演繹著亙古不變的愛情故事。愛情總是一個永恆的話題,連經過雲窩景區的“叔圭精舍”不也沾上了狐狸洞的“風騷”?難怪何導那不標准的國語——雲窩,讓鏡青的閩南腔一重復就變味了——淫窩。

走在雲窩,昔日古人們吟詠的氤氳仙氣不見了,倒是腳下的溪水還在潺潺流動。叔圭精舍的石坊門、匾額依舊笑看著人來人往的雲卷雲舒,當年(北宋)隱者江贄(字叔圭)的“蛛絲馬跡”被嵌刻在東側的巨大岩石上——雲窩居徑,叔圭隱居之處……,巨石上的狐狸洞也是此地空余狐狸洞了。不過仙浴潭的狐仙蹤影,還是吸引著撞大運的人群。倒是山崖下的那片茶園,少人去光顧。茶洞的石碑卻被渲染得人人必去一摸的。何導的說辭(拆字把戲)——摸一摸,可以長壽的。您認真瞧一瞧,不就二十和八十八組成的嗎?這麼相加不就活到了一百零八了嘛。其實還可以這樣講,堅持喝茶的人,保准您從二十八變回永遠的一十八。這種游戲古人玩得更絕,據說蘇東坡差人頭戴草帽,腳穿木屐去向蘇小妹討一樣東西。謎底便是茶也。

站在江叔圭隱居的山洞,我不由得想起了咱們泉州南門的李贄(明朝思想家),此贄非彼贄,所以說人真的應該生逢其時的。如果李贄出現在北宋,那麼我們讀到的就不止是《焚書》和《續焚書》了(關於李贄,我在《閩南隨筆:彎街僻巷》中有過介紹)。

由此仰望,丹霞崖壁的棧道上人如螻蟻蠕動。俯首下探,泛著淡藍清澈的溪水中繞舟如同浮萍片片。遠足至此,開始漸入佳境。游九曲時,朱熹就在崖壁上告誡道:莫言此地無佳景,自是游人不上來。

然而一千多級的棧道,確實考驗著每一個人的意志。如今都修建得穩如泰山的台階,少了些許的驚心動魄。松樂、鏡清、鵬舉(瞧瞧,咱們隊伍中人光聽名字就多有氣勢)一馬當先,如履平地。女生中如淑蘭、燕紅和嚇靜都是“新生代”,巾幗不過須眉。小芳、冬龍呢?哦,差點忘記介紹了,這裡的小芳可是“純爺們”。冬龍還處在“瘦身運動”初級階段,屬於我的後軍行列。您瞧連“插班”女生小沈(人稱小沈陽)、亞雲也是身手敏捷,身輕如燕。中軍在“首長”的率領下,也是個個英雄好漢,寶刀不減當年。而我殿後“收容”的後軍,用老謝太太的話講叫——殘兵敗將。實際上此話謬也,不都上來了嗎?除了小謝的髖骨有點損傷外,何敗之有?

待三軍會師“雲游霄漢”,於山巔臨風處,個個酣暢淋漓。極目所至,山巒疊嶂,雲霧升騰,宛若仙境(剛才攀登過程都老實遵循著“走路不觀景,看景不走路”的原則,無法真正地心曠神怡),這就是爬山的魅力所在。

而驚呼不斷的是,或用望遠鏡瞧見了聞名遐邇的武夷懸棺,或面對崇山峻嶺發自內心的吶喊,或發現新大陸似的,找到了傳說中的“宋美齡舞廳”——民國二十五年(即1936年)駐閩綏靖公署主任蔣鼎文,為了迎接蔣介石視察,特意從天游峰後山開辟了一條平緩的山道,並立了一塊石坊門,刻著“中正公園”(解放後被磨掉,我上山那年舊牌坊上字跡依稀可見)。又把天游觀改做了行營,最終蔣中正沒來成的主要原因是,接下來發生了一九三七年的“七·七事變”。

咱們下山走的正是蔣先生沒有成行的那條山道,岩壁上眾多的摩崖石刻,以“第一山”的字體最為碩大無比。令人嘖嘖稱奇則是那一幅,題款為:軍管區政治部廿九年春,並描上罕見的青藍色的石刻“漢奸汪精衛”!

“精衛填海”的神話故事,讓我從小就喜歡上這個名字,盡管老汪或許想學一學精衛,沒料到反而“畫虎類犬”地糟蹋了——有些時候,心裡想做的和實際在做的,往往天差地別~~~

【地靈人傑】

7.一線天和水簾洞,

是游了山玩過水後的“得隴望蜀”。如果還想“蛇吞像”的話,可以覬覦青龍大峽谷,和溯源九曲溪至自然保護區什麼的。

一線天屬於虎嘯岩的八景之一,而水簾洞則與大紅袍、鷹嘴岩和天車架連在了一起的景區。其實以前就賣單道門票,可以繞一圈的。現在分處在各自不同的點,同樣的要在站牌下換車。問題是“虎嘯岩沒虎,水簾洞無水”,有人覺得與其跑那麼多的山路去看什麼都沒有的風景,還不如換成去青龍大峽谷這般飛瀑如龍似絮的自然景觀。

這卻是必須要走的行程,盡管在團餐上咱們可以追加比如禁止捕捉的“紅眼睛”(九曲溪魚),或“天上飛的,地裡爬”的。但是行程表上的項目,何導只能根據客流人潮前後調整,“大政方針”則有如憲法一般神聖不可侵犯。

我覺得水簾洞壁上的三賢堂,一線天的蝙蝠洞(又稱風洞,朱熹洞),虎嘯岩的半入雲道觀,天成禪院遺址,以及羽化登仙的定命橋,還是可以去走上一走的——私語道,一線天的虎嘯岩是我當年的“漏網之魚”,有如泰寧大金湖的上青溪和寨下山谷一樣。

水簾洞,那年還山泉充沛。遠觀如飛泉瀑布一般,近看則像“一簾幽夢”。不過那會的三賢祠荒廢得不見蹤影,更不用說有直面攀登的石階。如今卻一應俱全了,連帶鴿子照相的攤點都生意興隆啦。只可惜水簾變成了依稀可辨的水滴了,游人們也只好“舍本求末”地“放鴿子”,這可是女生們最愛了,代價是女孩們粉嫩的手臂上“傷痕累累”;或男左女右地繞著尚未干涸的水池走圈圈,相傳一圈財運,兩圈官運,三圈桃花運,走的人可多啦;還可以“攀岩”直上,去參觀摩崖題刻和修舊如舊的三賢祠。三賢祠顧名思義(雖有三為復數之說)供奉的自然是三位古代的先賢——劉子翚(hui),朱熹和劉浦。祠堂為二進三開的無瓦木屋,巧妙地利用岩石角度構造而成,即使飛瀑如注也“澆灌”不到屋頂房前。我們又得欽佩古人們“順應自然”,有如天成的奇思妙想和精湛技藝。

三賢祠,原先是劉氏族人紀念齊國公劉子翚的屏山先生祠,有關屏山、籍溪、白山先生(朱熹早年的三位啟蒙老師,也是其父朱松托孤的好友),我已在《八閩履跡:尋訪“半畝方塘”》詳細述及。而劉浦則是和朱熹同拜屏山先生為師的同窗學友,終身不仕,以屏山先生祠堂為“據點”開壇講學,終老於斯。後人將他和朱熹增祀於此,始稱三賢祠。這一理學聖地,也曾數次被僧道所占損毀。

站在懸崖峭壁邊仰望,朱熹為其恩師題匾的“百世如見”,已重光溢彩了。然而他的理學觀——存天理,滅人欲。卻依然被世人們所詬病,無知的背後總是“人雲亦雲”。什麼叫天理,什麼是人欲?不是有句話叫做“沒有欲望社會便無法進步,而過度的欲望就會變成魔鬼”嗎?不是老說“人心不足蛇吞像”嗎?諸如“全球氣候變暖”以及太多的“人禍天災”不都是人類的欲望所造成的惡果嗎?

——認真地想一想,還真的是“百世如見”呀!

從武夷宮一直逛到武夷精舍,乃至五夫故裡的紫陽樓,重建的都是光有其表的富麗堂皇,沒有靈魂的宮廟,意義又何在呢?即使身著旗袍,在古香古色的茶館,一五一十地演繹著古籍上的茶藝,難道就叫做茶道了嗎?沒有與生俱來深入骨髓的氣質,又怎能再現神韻呢?“文化遺產”的基因缺失了,一切也就似是而非了。

正如柳永紀念館一樣,除了炫耀,又有誰理解這位“白衣卿相”心中的苦悶和無奈。浪跡青樓的表像,不正是對“且去寫詞”的抗爭嗎?落了個客死異鄉,最終又得由歌妓們湊錢為其安葬的結局,不又是對情義二字的嘲諷嗎?

一曲《雨霖鈴》傳唱的也許正是風流才子柳永的心聲,也許沒有也許——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裡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茶顏觀色】

8.大紅袍,

仿佛一夜之間紅遍了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已然成為武夷山岩茶的代表品牌,大有蓋過閩南安溪的鐵觀音之勢。所不同者,鐵觀音走的是“酒香不怕巷子”老路子,最後還是被“好事者”的乾隆皇帝“慧眼識英雄”,賜了個響當當的“鐵觀音”茗品。而大紅袍,雖然也有著些許傳奇色彩,但是給人覺得還是傍了武夷山這塊“世界文化與自然遺產”的“大款”更多些。

後來隨著《喬家大院》的熱播又挖掘出了下梅“萬裡茶路”起點之說,茶香、茶鄉反倒成了主旋律,景區內的第一泡館——御茶園,天游峰下的茶洞,九龍窠的大紅袍祖樹,晚甘侯的摩崖題刻,無不在訴說著武夷山茶文化的淵源和博大。就算凡夫俗子的居家過日子,哪少得了“油鹽醬醋茶”呢?

最近在閩南也熱炒起了武夷岩茶新品:金峻眉,據說極品的高達數萬元一斤吶。泡過一泡(也不知是真金的還是鍍銀),味香如桂圓,不是很對我的胃口。當然了這桂圓之香絕不是人工調制的,也不是有如咱們永春佛手茶嫁接柑樹的神奇。大家都知道,一般制茶的青材都是由“兩葉一芯及茶梗”炮炒出來的。細瞧茶葉後覺得可能是光有茶芯的緣故吧。要我說,還是晚甘侯(這是武夷岩茶中和水仙、肉桂齊名的又一種老品,土名叫:管家婆)的“先苦後甜”甚合吾意。

——管家婆、晚甘侯不但普通話讀起來很是押韻,而且用當地方言叫起來幾乎是沒有區別的。

既然是隨團旅游的,又是閩南團。上了武夷山,不用說,品茶是水到渠成的事。說到喝茶,自從春節在閩北書林樓與泥鰍師傅的茶照,讓洞察秋毫的“商益堂主”點破後,每每飲茶,我再也不敢露出“酒國英雄”的本色,優雅地學起了蘭花指。這回又讓武夷茶館的小妹拿來說事了。

古香古色的茶樓,琴音繞梁,一律身著棗紅色旗袍的女孩,熱情洋溢地把我們一行人領進了烏龍閣。“隨手泡”升騰起的氤氳,讓人仿佛進入了一種如夢如幻的仙境。連一貫大大咧咧的人,也不禁屏住了氣息。耳邊飄來了仿如《赤壁》小喬煮茶的悅耳之音,眼前分明展示著的是優雅的茶藝,除了關公巡城、韓信點兵聽說過外,諸如:焚香靜氣,葉嘉酬賓,孟臣沐霖,烏龍入宮,懸壺高衝,春風拂面,重洗仙顏,若琛出浴,玉液回壺,關公巡城,韓信點兵,三龍護鼎,鑒賞三色,喜聞幽香,初品奇名,再斟流霞,領悟岩韻,盡杯謝茶等十八道茶藝,還是第一回如此賞心悅目地過了一遍。

要是這樣子的美事,一直下去該有多抒情呀!可惜得很,小妹們都沒被這嫻雅的氛圍熏陶得忘了本分。極具煽情的氣氛過後,接下來就不用我多費口舌了——地球人都知道的。本來這也是無可厚非的,“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原本都是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心太軟”者,往往是要血本無歸的。

故而,面對著磨刀霍霍的溫柔之刃,我只好睜一只眼,閉三只眼。本來就是“周瑜打黃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也犯不著去拆台什麼的。難而靚麗大氣的“梅莓”,卻找上了門來——大談了蘭花指的功效(讓我想起了《決裂》中的“馬尾巴的功能”),說譬如這位“衰鍋”的指法就很標准。可是指尖所向其實是代表著您暗戀或喜歡的人哦。

——對曰:哈~哈,不好意思,我對著可是你耶!

哄堂大笑~~~

後來統計,二十多人的團隊居然沒人在此成交哪怕是一罐的茶葉。行程結束前的一刻,導游帶大家到了他的一位朋友家喝茶送行。在村姑貌似質樸、平和的言談氛圍裡,竟然都“晚節不保”地滿載而歸——紅菰、大紅袍、金峻眉,一樣都沒有少。

另一種可能,或許是昨晚的博餅(紅包兌現),大家都有所斬獲的結果吧。

——火車站候車廳,有醒悟者向我討教。

——推己及人曰:巧言令色者,鮮仁矣!


【曲終人盡】

9.歌曲《讀你》,

讀你千遍不厭倦,讀你的感覺像三月……

讀你千遍也不厭倦,讀你的感覺像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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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武夷山,在老歌的飄蕩中,我想起了羅葉紅的新作《湘行散記》:曾經的美是曾經的,再次走進時,又是一番風景,用更開闊的胸懷去接納,不流連於記憶,更不必固守於遐想中的印記,走去,又會是一片廣闊的天,藍藍的,高高的……







2009年10月6~9日組團玩樂武夷山







2009年10月22日定稿於寸本堂


精選遊記: 武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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