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界印像

作者: dfdx

導讀在我三十年的生命中,去過的地方不少,但很多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我逐漸淡忘。而張家界則不然,峻峭的山、流暢的水和淳樸的人在我的記憶中非但沒有褪色,反而隨歲月的增長而愈加顯得清晰,有些細節回憶起來,仿佛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我去張家界的時候已經是五年前,為了避開人潮,我選擇了冬季。當時的東北已經是漫天飛雪,而張家界的陽光依然溫柔嫵媚。 張 ...

在我三十年的生命中,去過的地方不少,但很多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我逐漸淡忘。而張家界則不然,峻峭的山、流暢的水和淳樸的人在我的記憶中非但沒有褪色,反而隨歲月的增長而愈加顯得清晰,有些細節回憶起來,仿佛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我去張家界的時候已經是五年前,為了避開人潮,我選擇了冬季。當時的東北已經是漫天飛雪,而張家界的陽光依然溫柔嫵媚。

張家界車站離張家界市大概有10多公裡,而張家界市距張家界森林公園又有至少20公裡的路程。我已經記不清是如何從車站來到市區,只記得在市內某條大街的路旁小店裡吃了一碗面之後,便在店主人的指引下來到了通往森林公園的汽車站。

坐在小巴上,體驗著當地司機在彎彎曲曲的盤山道上飛車的驚險,伴著車內人的陣陣驚呼,到公園門口時才發現額頭竟然已經有了汗跡。張家界市並不是一個很有特色的城市,我現在已經記不清城市的具體模樣,但這段盤山道上的飛車經歷卻成為我對張家界作為一個城市的最深刻記憶。

我到森林公園的時候已經是午後時分,太陽從濃郁的樹蔭裡照射下來,照到路旁的溪水裡,於是整個樹林裡都映起了陣陣波光。由於是淡季,因此整個樹林內游人稀少,耳畔回蕩的滿是水聲與鳥鳴。那種遠離塵囂的感覺立刻讓我為之沉醉。依稀記得公園裡似乎也有一些奇峰異石和人文景觀,但給我留下最深印像的卻是森林裡的那份寂靜與安寧。

我大概是在下午3點鐘左右到達公園森林的出口,記得那裡有一座小石橋,過橋之後便不再有森林裡的那種青苔石板路,取得代之的是一條碎石路,通向前方起伏疊障的山巒,有一輛卡車或拖拉機正停在小橋旁,發出的躁音將你從夢境中拉回到現實。我已經不記得後面的路線是如何選擇的,現在回憶起來我的記憶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是一段空白,直到我遇到幾個軍人,並同他們一起來到一家客家客棧。

那時候的我剛畢業不久,好像還不曾聽說過“背包”、“自助”這樣的詞彙,但我喜歡背著包到處漂蕩,看各種各樣的景色,遇各種各樣的人。由於秉承了上學時期的儉樸風格,因此每次出行的開銷都不是很大,平時工作收入就完全能夠負擔得起。張家界之行肯定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之一,美景、軍人和客棧構成了一段精美別致而又興味盎然的時空片段,至今在我的頭腦中栩栩如生。

我記得我當天下午在人煙稀少的山路上步行了至少有20公裡,這時一輛小巴從身後開過來(此前我不知道張家界的山區內也通有小公共汽車),在我的身邊停下,三個軍人探出頭來向我喊:

“上車吧,天馬上要黑了!”

我看了看天,才發現太陽已經懸在對面的山尖上,霧氣已經開始在山峰間彌漫。山區的夜是危險的,這一點我在泰山的山林裡已經領教過(至今想起還有些後怕),於是我便毫不猶豫地上了車。

“你是走到這裡的?”他們中的一個人問我。我用微笑和點頭作為回答。於是他們三個人互相看著,笑容裡流露出贊許。也許在他們的心目中,只有軍人行軍才會在這種山路上行走這麼長的路程。

“加入我們吧。”於是我便成了他們中的一員。

那家客家客棧並沒有武俠小說中的那種飄逸或詭異,只是一家很普通的旅館。旅館的櫃台裡坐著一個俊秀的年青人,告訴我們每間房的價格是15元,但經過幾位軍人同伴“霸氣”十足的侃價,最後降到了5元。“旺季價格可要80多呢,”那個年青人冤枉地笑著說道。

張家界地區主要以客家人為主,坐在我面前的這個客家族年輕人與後來我所見到的其他客家人一樣,滿臉都是未經都市生活腐蝕的率真與誠實。當時的我對這個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年青人產生了極大的好感,而他對我這個唯一沒穿軍裝的人也明顯充滿了好奇。於是經過幾分鐘過後,我們便成了朋友。這時我才知道,他就是這家客棧的老板。在我的三位穿軍裝朋友的強烈要求下,這位年青的老板同意為我們這四個人燒洗澡水。

“我一個人做不了,你幫我一下。”於是我便擔負起了鍋爐工的責任。當地的山上沒有自來水,但每家都建有一個不小的蓄水池,用來盛裝雨水,再經過管道將水引到各個房間。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我享受了一次近乎奢侈的熱水澡(別忘了我們一共才付了20元錢)。

晚飯過後,年輕的客家老板和他的廚師到我的房間裡,我們喝著啤酒徹夜長談。白天的勞頓使我不知不覺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自己的身上蓋了兩層毛毯,讓我再一次感嘆客家人的善良。

第二天的行程我是與軍人同伴們一起渡過的,由於他們只有一天的剩余時間,因此我們拿出了急行軍的速度,在一天之內游遍了附近所有的主要景點。這些景點的名稱我大多忘記了,只記得一個“土匪窩”,還看到了幾十年前湘西土匪留下的一些痕跡。現在想起來當時的情景一定很可笑,幾個人在空無一人的山野中像躲炸彈的逃兵一樣四處奔跑。

第三天一清早,軍人同伴們便踏著朝陽離去了,雖然只有不到兩天的相處,但分別時我還是感到了一絲淡淡的離愁。有相聚就有分離,這是我在旅途中悟出來的。用不著為別離而過分感傷,因為你還會遇到別的人,別的事。

我前後在客家客棧共住了六天,每天起來就帶好食物和水到附近的景點轉悠。由於是淡季,年輕的客家老板也經常有時間領我到附近探幽攬勝。記得最美的一處景點就是“後花園”,這裡的山峰鬼斧神工,比盆景還要精致。據說在雨季,這裡總是雲霧繚繞,無異於神仙境地。但令人扼腕的是我的相機快門偏偏出了故障,我的張家界之行在我的影冊裡沒能留下完整的記錄。

山區的夜晚還是很涼的,每天晚飯後我便與年青的老板、廚師和一位來串門的女親戚圍坐在火爐旁烤火聊天。當地的火爐與東北農村所用的爐子有很大差別,它的外形甚至不能算是完整的“爐子”,只有一個圓桌大小的鐵環,底下焊著只能裝一塊蜂窩煤大小的鐵容器。煤在容器中燃燒,人們把腳登在鐵環上,這樣腿腳便不會覺得寒冷。但由於沒有任何排煙設施,因此房間內總是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煤煙味。那位女親戚是當地著名的巧手藝人,她繡出的鞋墊精巧得不遜於張家界的風景。

離開客家客棧的時候已經是第七天,年青的朋友囑咐我再三路上應注意的事情。由於我決定步行至天子山,因此他們送出我很遠才返回。我不記得那家客家客棧所在的山峰叫什麼名,可能帶有一個“劉”字,但我在那裡的度過的幾天至今仍歷歷在目。“天子山”這個名字我至今記得很清楚,但我對張家界之行的記憶卻在那裡嘎然而止,除了名字之外,我幾乎不記得有關這座山的任何事情。我敢肯定的是天子山的頂峰絕不是一處景觀,否則我不會忘得如此徹底。我只記得從天子山的另一側山路走下來,走了大概有大半天的時間,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那段公園森林。走出森林時已經暮色蒼涼,暮靄中我遇見了一對年青的外國人,手中拿著旅游圖,背著很大的行囊,正在向我來時的方向行進。


精選遊記: 張家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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