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春節非常規路ˇ日本四日游-3ˇ長崎上

作者: shairmao

導讀2/15中雨—〉陰早晨六點整,小和尚在本堂門前敲起了鐘,聲音甕甕的,通知“宿坊”的住客們“勤行”開始了。 這是每天清晨例行的為供養在本堂內的先人牌位念經祈禱的儀式,主持的是副住職:在一乘院的主頁上查到他名叫佐伯公応,和住職大僧正佐伯公隆不是父子就是叔侄關系——這家人的姓氏和空海的俗家姓一樣。昨天的眼鏡哥在一旁當副手。來這裡宿坊的多是被供� ...

2/15中雨—〉陰早晨六點整,小和尚在本堂門前敲起了鐘,聲音甕甕的,通知“宿坊”的住客們“勤行”開始了。

這是每天清晨例行的為供養在本堂內的先人牌位念經祈禱的儀式,主持的是副住職:在一乘院的主頁上查到他名叫佐伯公応,和住職大僧正佐伯公隆不是父子就是叔侄關系——這家人的姓氏和空海的俗家姓一樣。昨天的眼鏡哥在一旁當副手。來這裡宿坊的多是被供養者的遺族,老老少少的一大家子,早已在前排跪好了。我對自己的僵硬程度很有自知之明,況且供的也不是自家的祖宗,不搭界的人就用不著太起勁了。躡手躡腳地走到後面找了個矮凳坐著,這種矮凳本來是給腿腳不便的老人家准備的。

勤行進行大約一個小時。本堂內光線昏黃,耳中聽著單調的誦經聲,越聽越是犯困,可又不好睡——已經安了兩個電暖爐,還是抵不過冬日凌晨的凜凜寒氣。感到身體的熱氣不斷的消散掉、消散掉,心中叫苦不迭。以一個姿勢僵坐著連腳都不敢挪一挪,因為除了踩過的一小塊地方以外,地板涼得好像冰塊一樣。

之前看別人對“勤行”的感想:盡是“靈魂的洗滌”啦、“在清晨沐天地之靈氣,通過冥想與佛、先祖以及自己的心靈交談”雲雲,不惜溢美之詞。可對於我卻只留下抖抖瑟瑟+昏昏沉沉的一段回憶。是別人附庸風雅,還是我自己鄙俗不堪已經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總算熬到了結束。大家依次膝行趨前,先拜一拜,撮一簇香料粉末投入前方的香爐,再磕三個頭。我也看樣學樣,自認為作為業余水平這個頭磕得相當不錯,不禁洋洋得意。最後得以參觀平時不對外開放的一乘院的本尊:鐮倉時代的彌勒菩薩像。算起來有800年的歷史,這樣的文物能夠完好地保存於民間,也算難得。仔細看才發覺本堂四壁的架子上密密麻麻供奉的全是牌位、遺影,還有骨灰盒。原來昨晚就是在距這些骨灰盒幾十米遠的地方酣睡一夜。

回到溫暖的房間,精進料理的早餐已經擺好了。把腿鑽在熱烘烘的炕桌裡,吃著吃著,不知不覺又舒服地倒了下來。如果不是為了把JR PASS的價值用足還要趕去長崎,真想再住上一晚啊。不得不忍痛收拾起行囊,依依不舍地向一乘院,向高野山say good bye。揮一揮衣袖,帶得走的只有短暫一夜成為地主婆的幸福回憶。

今天的天氣十分糟糕,差不多整個本州都是陰雨綿綿。如果不是逃往九州也只有北海道可以投奔。先原路返回新大阪,乘山陽新干線ひかり的 「Rail Star 561」,11:59發車經由新神戶—岡山—福山—廣島—新山口—小倉—博多,單程耗2小時又40分鐘。從新神戶再往西還是第一次走陸路,感覺風格一下子粗獷起來:鐵道沿線不止一次出現巨大的化工廠區,叢立的煙囪和巨大的球形金屬罐在關東地區絕少見。越是向西行駛,列車越是頻繁地穿越一段段黑洞洞的隧道,睡魔再度襲來。間中在博多醒來一下,夢游一樣地去換乘長崎本線「特急かもめ29號」15:01發,經鳥棲—佐賀—肥前山口—肥前鹿島—諫早—浦上,一路繼續昏睡,16:55到達長崎。

站前廣場布置得喜氣洋洋,天井上還掛起好大一條龍,在風中搖頭擺尾好不威風。長崎這座城市的賣點:一是中華街,現在正逢春節期間,跑到哪裡都在掛紅燈籠寫“歡迎光臨”;二是借今年的NHK大河劇——福山雅治出演阪本龍馬的東風,拿維新英雄大做文章。作為日本對外開放的第一座(在相當長時期內也是唯一的一座)門戶港口,長崎在日本人的心目中代表的是西洋風——不過和橫濱、神戶等其他港口城市相比就很鄉下了。如今九州最主要的港口也不是長崎而是門司。長崎的輝煌已成過去,留下對往昔的回憶還有淡淡的惆悵。

今晚下宿的旅館叫作business hotel ROYAL,在4travil上預訂時看介紹說離長崎站僅需步行5分鐘,其實是隱蔽在一條小路裡,害我找出一身汗。ROYAL照字面上是“皇家”、“王室”的意思,就好像名字叫作“富貴”的多半都是苦哈哈一樣,這一家ROYAL除了老舊以外實在想不出和“王室”這樣的字眼有什麼聯系。況且素泊也要4500元,在九州算不上多便宜。值得稱道(?)的是電視居然收得到無料的AV頻道,想來是吸引出差business man的慣用手段。稍事休息之後又匆匆忙忙出門,為的是趕在華燈初上時分登稻佐山看城市夜景。

長崎的稻佐山夜景與函館的函館山夜景、神戶的摩耶訕夜景並稱日本三大夜景,宣傳口號是“價值1000萬美元的夜景”。吼吼,不知道說這話的人給香港太平山夜景標什麼價。我突然節約欲發作,為了節省120日元大約相當於八九塊人民幣的有軌電車費,沿著電車軌道從長崎駅前走了兩站路到寶町站,然後又繼續走了差不多一公裡,爬了一段很陡的上坡路,千辛萬苦才終於到達上稻佐山的“淵神社”纜車站。

看到賣票窗口空空蕩蕩,我還木知木覺地慶幸今天人少不用排隊。正從襄陽路版LV皮夾往外摸1200日元,賣票弟弟滿臉沉痛地告知我一個壞消息:因為刮大風,纜車從下午5點半起就停開了,而且大風到現在還沒有要停的意思。走了這麼多路以後得到這樣一個結果,如同五雷轟頂。嗚呼,要想看夜景,除非步行吧。但我的計劃裡可沒包括登山啊。(其實也可以選擇打的上去,比纜車至少貴2000多日元,而且是單程!像我這種連120元電車費也要省的人……)失魂落魄地從售票處走出來,在門口另一個工作人員的小姑娘送我一套五張稻佐山的明信片,聊以彌補遺憾。看人家反復表示歉意的樣子,好像刮大風也是他們的責任一樣,還能抱怨什麼呢。這輩子未必會有第二次機會來長崎,所謂“價值1000萬美元的夜景”和我無緣啊。

還得再走1公裡的回頭路才走到有軌電車的寶町站。還好有B套方案:從這裡乘電車到築町,去中華街看春節燈會。

橫濱的中華街、神戶的南京町和長崎的新地中華街是日本的三大CHINA TOWN。江戶鎖國時期日本對外僅與荷蘭進行貿易。但中國商人是例外,最盛時期長崎總計7萬人口中有1萬是來自福建的中國人,他們留下了唐人屋敷跡、孔子廟、崇福寺、興福寺、稻佐悟真寺的中國人墓地等諸多歷史文化古跡。現今長崎的華僑已經不多了,但中華文化對於這個城市的影響仍長久留存。中國元素——或者說日本人眼中代表中國的符號最為集中的自然還在中華街:大紅燈籠小籠包、舞龍舞獅、中國功夫,還有中華料理店裡穿旗袍梳春麗式鬏鬏頭的年輕姑娘。隨便拐進一家舊書店。背景音樂居然是那首十個中國人裡八個都會唱的懷舊金曲——《讓我們蕩起雙槳》。

位於中華街南側朱雀門外的湊公園有江南傳統建築式樣的石制牌樓,這裡是每年例行春節燈會的主會場。現場的巨型彩燈流光溢彩:有今年的生肖主角老虎,福祿壽三星、西游記和三國人物;搭了一個拜關老爺的祭壇:二十只大豬頭對中國人來說都是強烈的視覺衝擊:尾巴被切下來按在額頭上,每一個表情都像是在眯眼偷笑。舞台上來自中國的雜技團在做露天表演:用椅子一張張地疊到三四層樓那樣的高度,再在頂上作出驚險動作,小朋友千萬不可以學哦;然後是據說非常有名的某川劇大師表演“變臉”,聽到身邊一個披肩發大胡子的型男老頭得意洋洋地對周圍人解說:“嗐,就是帶了很多張面具在一張一張地往下揭嘛”——如果只是看一遍就當場悟出來這個道理,老頭真是太聰明了;再後來由六個穿肚兜的壯實姑娘表演疊羅漢,引起台下驚呼連連,主持人還在一旁拼命地煽:嘩,才16歲耶,在日本還只是高中生耶。我心想廢話,這個年紀在中國也一樣是高中生。難道你以為我們中國人個個都從小就會拿大頂、折筋鬥的?

在國內的每個春節都是宅在家裡看電視渡過,這樣一個中國人卻千裡迢迢跑到日本的中華街來逛廟會,聽上去有點十三點。如果說有所收獲的話,那就是相比曾在某些場合見到的指向中國的公開的惡意(就如同中國憤青對日本那種故意大肆張揚的惡意),能夠看到許多普通日本人如此興致勃勃、喜笑顏開的觀賞中國雜技,也能感到一種欣慰。哪怕這種對於中國的好感,僅僅是停留在功夫和雜技這樣的淺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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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的大助櫸)



(微笑的大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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