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之南端擬於天堂(二)

作者: 千秋不悔蝴蝶夢

導讀6月9日晨,吃過慈愛的東子媽可口的稀飯包子,我們一行六人踏上了赴茶馬古道的行程。 “茶馬古道——蜿蜒盤曲在中國西南橫貫山脈之間,聯結著內地與藏區民間商貿往來的主要交通要道。一千多年來,它將雲南、四川的茶葉、官鹽等生活用品運輸到西藏等藏區,又將雪域高原的特產運回到內地,為內地與藏區的經濟文化交流以及為各種宗教文化和沿途少數民族文化傳播,� ...

6月9日晨,吃過慈愛的東子媽可口的稀飯包子,我們一行六人踏上了赴茶馬古道的行程。

“茶馬古道——蜿蜒盤曲在中國西南橫貫山脈之間,聯結著內地與藏區民間商貿往來的主要交通要道。一千多年來,它將雲南、四川的茶葉、官鹽等生活用品運輸到西藏等藏區,又將雪域高原的特產運回到內地,為內地與藏區的經濟文化交流以及為各種宗教文化和沿途少數民族文化傳播,作出了重要貢獻。”

讀到了這段話,使我早就對茶馬古道心向往之了。看到攜程上有到茶馬古道的騎馬行程可預訂,我多少回地躍躍欲試,只因為媽媽懼怕動物,是決計騎不了馬的,才讓我打算放棄了。可就是這一“放棄”,讓我在麗江碰到東子哥後才有了無比大的“獲得”。第一天和東嫂說起茶馬古道,她說東哥尤擅騎馬,是經常去的,也帶客人去,會走到比較好的路線。我的興致來了,有熟人帶路,還怎麼能錯過?當即決定第三日跟東子去騎馬。原以為是孤單而行,誰承想出發前一天,我們湊齊了六個人,到了馬場再加上三個帶隊的馬夫,是九人九馬的隊伍,也稱浩蕩了。而這條由東子親自帶路的路線,豈止是比較好!簡直超出了我所有意想的美麗!為此,我絲毫不歉疚丟下了媽媽一天在麗江古城閑逛,由她獨自去“繁榮麗江經濟”了哈哈!

馬場派來的小面的似乎沒走多遠的路途,是我們一路說說笑笑不留意時間,總之很快就到了馬場。一看這就不是常有旅游團來的地方,當時就只有我們幾個客人在。馬有許多,都漫散在路邊、山坡上。馬場的辦公室也在一個小山坡上,不過兩間土房。但這原生態的景色就是我們要的呀!東哥告訴我們,旁邊那翡翠般的碧綠水面就是拉市海了,騎馬回來我們就在這劃船。北京的漢夫是個給周迅楊瀾都拍過照的攝影師,在這樣的景色面前,他的職業病怎麼還按捺得住?鏡頭不停移動,像個敏銳的神射手呵呵!捕獵的就是這天地造化的美景。

交割已畢,各自選好馬,九人九馬緩緩踏上了茶馬古道的征程。別看隊伍中有三個嬌滴滴的女同胞,開始一路馬夫都牽著我們的韁繩,但很快,我們就都克服了恐懼感,像模像樣地騎姿了。東哥那不用說,東北漢子的DNA,他騎在馬上的英風,真是有些遼東毛子的風味哈哈!

形容不出來路有多難走,這一下我就相信一般的旅人是不會走這條道的,也走不了。幸好胯下的坐騎是識途之馬,根本不需要擔心迷路。泥濘的路、窄得剛可通一馬而過的路、上下陡坡、茂密的樹林、溪澗,望不到邊的山巒,望不到邊的藍天......我相信,這才是真正的茶馬古道啊!愛幻想的我有那麼一刻,以為自己就是馬幫裡的一個女子,日日行走於這艱難的山間水間。至於原因,莫非是我前生愛上了一個納西的馬幫男人?......

馬似乎有些跟我過不去,很快把我從夢裡拉回來。馬兒淨往枝干茂密的樹叢裡走,我騎得高,樹枝先是刮走了我的帽子撿不回來,再後劃傷了手臂,最後干脆一根堅硬的枝條直接劃破了我的衣服,胳肢窩下裂了好大一口子!結果接下來的半天,再熱我都要穿著外套了。汗!

到了第一個歇腳地,三位女馬師合影一張。我也知道了我的馬兒叫“芝麻”!這,才是序幕。在接下來的幾小時裡,“芝麻”真正讓我見識了滇馬的耐力負荷力,難怪古代社會,輜重運輸首推滇馬了。

在馬夫放開韁繩,由我們獨自控制以後,我們漸漸走得不再像烏龜了,遇到開闊好走的地兒,馬兒自覺地小跑起來。漸漸,荊棘劃得腳背上一道道白痕;漸漸,胯由於撞擊馬案有點火辣辣的熱疼。當馬在一片大草坪真正意義上的奔跑起來時,我也在馬鞍上不穩妥地搖晃起來,那一刻,是有後怕的。但只是瞬間,仿佛是本能,我半站起來,離開了馬鞍。於是不再顛得難受,風吹起了頭發,我覺得我在飛,然後我聽見自己的放聲大笑!天啊,這是我第一次騎馬呢!我當時就佩服自己了!不是拿馬當騾子使地走在水泥地上,是真正豪邁的策馬狂奔。山坡頂上,東子哥問:“過癮嗎?”我說:“太過癮了!”

我們走的是一條最長的路線,當站在香閣裡觀景台往外眺望香格裡拉,往下俯望金沙江,那些景色是我無法找到詞句形容的。只覺得,胸膛裡漲滿了風,鼓鼓的,直想大吼大叫!《消失的地平線》描述的原型就是在這裡,從此,香格裡拉名動天下,成為了世人神秘的“桃花源”。而現在,我正站在這個傳說的起點,叫我還能用什麼詞語去形容這一刻的心情呢?!放縱貪婪的眼睛,盡情的看吧,一定要把腦子變成照相機,終生記住這一刻所見的壯美。即使真有2012的降臨,我也總算見識過天堂,不枉了!

東子哥的人緣真的很好,深山都有朋友,後悔沒記住那位大媽的家村子叫什麼名,慷慨的她一任我們一行人摘了許多她後院的櫻桃,那滋味,鮮甜極了,原來櫻桃也可以這麼好吃的呵呵!我記得嬌美的康迪拿著滿滿的一大枝,就在馬鼻子跟前晃,馬兒可愛的一口就嚼了起來。這個畫面那麼清晰,真是幸運,人的記憶是有顏色的,而且永遠不會退色。

開闊的草原,納西族的馬夫大叔唱起了馬幫曲,悠長嘹亮浩蕩,讓我想起了蒙古長調。同樣是一個字沒聽懂,但明白了只有在這樣的天地間人類才能發出這樣浩瀚的詠嘆,這樣與天地呼應的聲音,也才這樣令聽者動容。大叔知道了我是戲曲演員,應他和東哥的要求,我竟然也在草原上毫不推辭地唱起了亢亮的《荔枝頌》,同樣,他們也是一個字聽不懂的,我就一句句翻譯給他們聽。東哥領頭向著山巒喊叫,我說我一定比你響,那是自然,我們是專業訓練的嘛!一嗓門出去,好家伙,山巒間回音蕩漾,為自己的聲音能有這長空鶴唳的效果,我開懷笑了!

這一路事跡不勝枚舉,重慶的小強哥特有喜劇天份,他和他騎的大左為我們撒下一路的歡笑。小強嫂應該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否則怎麼受得了這一路的顛簸,而且在回來路上,大家都累得不行了,就她說,如果剛才能再跑一段就好了。暈!康迪的韌力也與她嬌滴滴的外貌嚴重不相稱呵呵!總之這一路走來,都覺得特佩服我們這幾個來自五湖四海的白領人兒,為了玩兒得盡興,都是能豁出命去的!

走過一段陡峭泥濘得不敢回想的下坡山路,我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人和馬能走的路,連馬兒經常都有片刻的猶豫是否下腳了。我盡力往後扳著腰仰著,不讓自己從前面翻下去。還好,有驚無險。然後,平安到達指雲寺。下了馬,我的手和腿都因為緊張疲勞過度而在發抖了。篤信佛教的我居然因為過度疲累而放棄了進去參拜這座有名的藏傳佛教大剎,只在門外照了一張遠景,真是越想越後悔的,將來,必要再來參拜寶剎的。更要感謝偶然路過的一個小喇嘛,應允與我和小強哥合影,這是最有風情的一張照片了。小喇嘛的臉上有最干淨的笑。

回程路上,納西的馬夫大叔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我閑聊,他穿了衣服背上有許多補丁,他說他們每人都有三匹馬,每跑一趟一人只有四十塊;他說他們祖輩都在這裡,沒有錢,也走不出這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拍拍胯下被養得皮毛光亮的馬兒,懊惱剛才中途為什麼沒給它喂料呢!說不清我同情的到底是馬兒還是他的主人。在我們看來天堂一般的地方,住在這裡的人也應該是最淳樸最幸福的,可是世事永遠都是那兩字“圍城”啊,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裡的人想出來。

下午兩點多才開桌,都餓瘋了。午飯吃的是馬幫飯,很簡單,但那炒雞蛋的鮮美是我從來沒有嘗到過的。(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餓的緣故呵呵)我問東哥是不是生態雞蛋的緣故,他一邊扒拉著飯一邊很肯定地說當然是!那當然,麗江的一切他嘴裡說出來都加倍的美!!哈哈!

泛舟拉市海。記得哪本書裡看過,海子就是水窪的意思。在水源不豐富的北京,有北海,什剎海、海澱等等,其實就是湖。而拉市海,當然也不是海。大海我見過,也游過,但這湖,卻有大海也沒有的一份神秘。看似很淺,水生植物滿布,平靜的水面上滿是叫不上名字的昆蟲魚類螺類。那潔淨的雪山水,我覺得不往被太陽照得發燙的臉上撲去都是委屈自己了。遠處的水草地,馬兒安逸地吃著草,馬腿半陷在水裡。東哥說那是懷了孕的母馬,哈哈誰知道是不是,他就蒙我們吧!

很慶幸我們這一行裡有個大攝影師王漢夫先生,他拍出來的拉市海比眼裡看見的還要美,連媽媽看了圖片都說美得窒息。那懸浮在不含一絲雜質的藍天上的,朵朵形狀各異的白雲,美得就像假的似的。

海子裡有一個木浮床,聽船夫說原來是烤魚的,後來不讓賣了就丟棄了。一船人立馬全體爬了上去,也不怕弄翻了浮床!一個賽一個臭美的擺甫士,折騰漢夫同志,絕對一個物盡其用哈哈!還是想引用漢夫同志那句話:這樣的風景,想拍出不好的來都難。

這一天的行程歷史五六個小時,卻一點沒覺得長,匆匆而過了,直至回程的路上,除了小強嫂實在撐不住入了夢,我們都仍然興致勃勃地侃著,沒片刻消停,是想把這熱情延續下去。回到客棧,才覺得渾身的肌肉都在抗議。更嚴重的是,因為丟了帽子,我的臉直面強烈的陽光好幾小時,此刻已經成了燒豬一般,火辣辣地疼!而這“沉重”的代價,在我回到廣州幾天後也繼續付出著,掉了皮兒,新長出了新皮都是紅紅的,而且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恐怕我要擁有古天樂一樣健康的巧克力臉色了呵呵!只是這一切,都太值得了。當媽媽心疼責怪時我說,如果讓你看見天堂,小小的曬黑了又算什麼呢!

在大研古鎮裡不調鬧鐘,睡到自然醒,是多難得的奢侈美事。6月9日,逗留麗江的最後一天,我們把所有的時間都消磨在了古鎮裡,原來打算去的束河也放棄了。是因為前一天騎馬的勞累今天有增無減,身上許多筋鍵都在抗議,還因為已經沾染了麗江慢而庸懶的氛圍,無可無不可了。之前的幾天都忙著到處跑,這最後的一天,就讓我們徹底留給大研吧。

是往木王府走的。迷戀金庸小說,以至一想起雲南大理呀,就滿腦子的沐劍屏段譽的。只恨知識淺薄,不知道金大俠彼“沐”影射的是否此“木”。沿著官院門一直走到了“天雨流芳”牌坊下,看介紹才知道“天雨流芳”納西文裡的意思就是:去看書吧!納西是從古就那麼有素養愛讀書的民族,這個牌坊見證了當時土司統治者木王,“得教養、開慧眼、修民性、定城邦”,以文治天下之道。而今的大研街頭,客棧裡,水邊,咖啡館裡,依然處處可見捧著書本發呆的人們。曬太陽、發呆、看書......這美麗從容的文化得到了很好的承傳。

古色古香的木王府,建築之宏偉,屋宇之堂皇,令人嘆賞。盡管經過戰火的洗劫,相信如今的木王府不會完整是當年的盛況了,但依然當得起徐霞客“宮室之麗,擬於王者”的絕妙佳句。王府裡最妙是“玉溝”縱橫,活水長流,建築因有水而靈動。以此,雖然無法和紫禁城的中央政權大氣相比,卻也自有麗江特有的風水建築文化特點。尤愛“萬卷樓”,這般氣勢的書樓怕是放眼少見了。拾級萬卷樓,古城盡在腳下,四面環山氣概肅然,遠眺玉龍雪山峰頂長年積雪不化,雲藹霧繞!這般神仙似的讀書地,就是紫禁城裡的皇上見了,都要羨慕的。

從木王府正院到後花園,過一道長長的天橋。天橋下是繁華的街市。據說,當年建造木王府,為保存這條百姓的通道和熱鬧的市面,木王下令建了這座大概是中國最早的天橋。寵大的王府大院因此被一分為二。“給百姓讓出一條道來!”古時木王深諳“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之理,對黎民又是何等胸襟?木王朝二百年天下,出現過經濟繁榮、社會穩定、人們安居樂業的鼎盛時期。然而,木王朝終究消逝凋零了。一代木王木增文武雙全,也難挽回歷史的定局,傳說他棄王位出家入道歸隱山林。沒有城牆的城堡,原本是為避諱木氏王朝被“困”,但在封建社會頹廢的制度下,自然未能使木王朝逃脫“困”字的命運。如今,一切的一切已成煙雲,那像征著東巴文化的納西古樂在茫茫天空飄蕩。

晚餐吃的是拉市海裡的雪山水三文魚,與常吃到的別有不同,肉質沒有那麼厚膩,卻口感清淡怡人,我和媽媽兩人“一魚三吃”吞下了兩斤六的分量哈哈!

入夜的古城有川流不息的人們,燈籠閃爍、石橋流水,古意盎然,大家都舉著相機捕捉著鏡頭,照片是一定會漂亮的,可古城的意韻又是什麼鏡頭才能捕捉完美的呢?佇足水岸,頓覺迷離。

明天就要走了,這樣留戀著留學生客棧裡的氣氛,晚上九點,我們盡早回到了客棧,依舊圍坐在小院子裡閑聊。重慶的小強哥兩口黃昏後趕飛機去了;我們明天走;漢夫與康迪還要逗留幾天。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的道理誰都明白,但到曲終人散時,卻總會覺得快樂的時間太過短暫。記得回來後康迪在Q上跟我說,如果大家能天天這樣快樂在一起就好了,我說如果天天都這樣過,你就不會覺得那是快樂了,越是難能的,才越會懷念珍惜。於是這一夜沒有離愁別緒,叫來了燒烤吃了月朗星稀,允諾著歸期,仿佛飛機一到廣州我們就會再飛回來似的。這一夜,我睡得很好,其實,到了麗江的這幾夜,我都沒有失眠過。

匆匆四夜,別了麗江別了玉龍雪山別了茶馬古道別了大研古鎮;別了留學生客棧別了東哥東嫂別了我初識便一見如故的四方良朋。在這短短的幾天裡,這山水、這人們,都給了我太多太多,而我能給你們的,就是永遠的銘記與思念。還有,爭取盡快回來!

雲之南端,擬於天堂。



(香閣裡觀景台消失的地平線)



(策馬茶馬古道)



(與指雲寺的小喇嘛)



(古城夜色)



(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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