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7東北游記（4）- 延邊見聞
D8 8.1 二道白河-延吉，市區
鎮上的客運站就在火車站對面，於老大家旁邊。6：00來到車站，裡面已開始忙碌了。買到6：50延吉班車的車票（40元/人），吃過早餐，登上大巴出發。一路多是普通公路，但路況不錯，途經安圖縣，10：30到達終點延吉火車站。
很多人搞不清延吉和延邊，其實很簡單，自治州首府和自治州的關系。對這座城市可謂既熟悉又陌生，曾多次出差來過，前後加起來一月有余，不過這已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延吉的生活安逸，朝鮮族人口占60%以上，充滿異域風情。
打車，橫穿市區的布爾哈通河，來到最繁華的百貨大樓地區。預定了解放路上的延邊成寶國際商務酒店（三星，豪華間330元），為的是轉街方便。前台在6層，兩個很漂亮的朝族小姑娘為我們辦理了入住手續。房間寬敞明亮，顯得很有檔次，衛生間還配備了桑拿浴房，有些賓至如歸的感覺。賓館地處繁華鬧市，往西是被稱為延邊州“門面”的西市場；往東幾十米是百貨大樓，再往東則是國富步行街；往北是城市主干道人民路，路口就是著名的延吉服務大樓 —— 延吉最正宗朝鮮冷面之所在。今天沒有特別安排，只想在市區逛逛，找找當年的回憶，感受朝族氛圍。
延吉市區雖然不大，但頗有大城市的風範。走在人民路上，遍地是朝鮮文字，周圍聽到更多的也是朝語，一不留神以為身在韓國。在路口看到了延吉服務大樓，不急，先在周圍轉轉。在路對面書店買了一張市區地圖後，正打算進服務大樓吃飯，卻看到不遠處一家紫菜包飯“好客紫菜卷屋”。小店寬不足兩米，由兩個朝族大媽經營，美味的金槍魚紫菜卷（8元）帶給我們意外的美味收獲。
來延吉的首要任務是吃一碗正宗的朝鮮冷面，雖然這種小吃早已衝出延邊走向全國。12：00，服務大樓生意正是火爆時，幾百平米的大廳，幾百個座位，幾乎座無虛席。點了一條紅燒明太魚（25元），每人一碗冷面（12元），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明太魚堪稱朝鮮的國魚，魚干是本地特產，但能吃到鮮魚的機會確實不多。旁座吃面的是一對父女，那位老兄見我們幾個是外地人，便主動搭訕。他是多年在延吉做生意的四平人，對當地非常熟悉，我們的許多問題都得到了他的專業解答。
時間很富裕，下午回賓館美美睡了一覺，16：40出門去逛西市。市場內商品、小吃琳琅滿目，打糕、米腸、紫菜卷等都是絕對正宗的朝鮮風味。走在其中，兩只眼睛簡直不夠使喚。天漸漸擦黑，往南繞道海蘭路回返。根據介紹，狗街應該就在附近。然而過了兩個路口，連一家狗肉館也沒看到，索性改變決定，直接打車前往人民路東頭的梅花狗肉館。
梅花狗肉館門外停了很多車，這通常是生意好的標志。店面很大，朝族風格的裝修，裡面隔出了很多小單元，幾已滿座。火鍋套餐（狗肉、狗醬、蔬菜、粉絲、豆腐、鍋底等50）+狗排（40）+果汁（15），只要105元，相當實惠。不一會兒菜上齊了，我們甩開腮幫子，開始大快朵頤。十幾年前在延吉與客戶一起吃過一次狗肉火鍋，可這麼長時間了，味道如何早已淡忘，只記得特別好吃，但當地有個說法至今還記得：這延吉狗肉只要一出延吉，味道就不對了。這句話是絕對的真理，三天前在牡丹江吃的那頓狗肉記憶猶新，當時已覺得那是人間美味了，但相形之下，竟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飯店雖在市區東邊緣，但離百貨大樓倒也不太遠，遛遛達達往回走，乘著晚間舒適的涼風，愜意無比。
D9 8.2 延吉-琿春，防川村
賓館提供免費自助早餐，盤子挺多，但除了花卷、稀飯外，其余都是各式泡菜，實在不太習慣。胡亂填飽肚子，打車來到火車站對面的長途客運站（非東北亞客運站）。發往琿春的班車15分鐘一班（票價25元/人），8：30發車，出市區北上高速，向琿春方向駛去。
高速到圖們便結束了，之後中巴都是沿著圖們江北岸的公路行駛（南岸是朝鮮）。琿春距延吉約100公裡，途經密江，10：10到達市區。中巴停在客運站對面，眾人還未下車，便圍上一群出租司機，嘴裡喊著：“防川，防川”，看來這裡的旅游市場挺不錯。防川只是一個小村，但地理位置極其特殊：從地圖上看，防川在我國版圖的“雞下巴”尖上，其東部是俄羅斯，西部是朝鮮，所謂“一眼望三國”之地。
到車站售票處看了看回程的車次，順便躲開出租司機的包圍。回延吉的班車晚上6：00以後都還很多，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在站外攔了一輛出租，司機老王，第一印像感覺很實誠，去防川包車標准價150元，他130就願意做（最後我們還是給了150）。攜程上關於防川的游記很少，網友做功課不太方便，所以這裡順便推薦一下（13019238569，7668369）。
車子出了市區一路往南，公路左側是綿延不絕的原始森林。老王說林子裡時常有東北虎等大型猛獸出沒，當地人進山，最有可能遇上熊瞎子。一旦遭遇，千萬不要跑，最好的辦法是躺在地上裝死，熊瞎子對死人不感興趣。如果受驚亂跑而被熊攆上，後果很嚴重：先舔後揉，幾百公斤的體重坐到你身上揉，揉啊揉，直到把你揉死為止。聽著很有意思，但也很恐怖。
過了敬信鎮，越往前感覺路越“擠”。的確如此，這時已進入“雞下巴”的狹長地帶，左側是圖們江，右側遠遠可見被鐵絲網隔離的緩衝區，緩衝區的另一端就是俄羅斯了。臨近防川時，經過路邊一座很不起眼小房子 —— “張鼓峰事件戰地博物館”。老王建議我們進去看看，不巧這時館裡正停電，所以3人只收了10元門票錢。博物館面積不大，裡面黑乎乎的，牆上的圖片和文字對發生在1938年的張鼓峰事件進行了介紹。
張鼓峰，也就是博物館後身那個山包，恐怕沒有太多人知道，但1938年發生在日蘇之間的“張鼓峰戰役”，卻對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格局產生了重要影響。1938年7月，日軍在張鼓峰與蘇軍發生了大規模武裝衝突，雙方均出動了飛機和坦克。十幾天後，戰鬥以日軍失敗而告終。此次戰役（以及另一場諾門坎戰役）的失敗，使日本放棄了北進蘇聯的念頭，轉而將矛頭指向太平洋，發動了針對美國的太平洋戰爭。蘇聯則在這兩場戰役後完全削除了來自日本的威脅，放心地將部署在遠東的蘇軍大量調往蘇德戰場，第二次世界大戰從而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階段。
中國本與張鼓峰事件毫不相干，卻因此遭受了無妄之災，這還得從《中俄北京條約》談起：1860年，沙俄借口調停英法聯軍進攻北京有功，脅迫清政府簽訂《中俄北京條約》，割去了我國烏蘇裡江以東40多萬平方公裡土地，將我國與日本海的通道擠到了一個狹小的地域。光緒十二年（1886年），湖南人吳大瀓奉命作為欽差大臣。在岩杵河－琿春同俄國進行了勘界會談，據理力爭，收回了被沙俄非法霸占的百余裡領土，將“土” 字界牌立於距圖們江口 30 裡處，並爭得了中國船只在圖們江出海的航行權。
再回到張鼓峰事件。蘇軍得勝後，趁機在防川洋官坪一帶將其控制區向前（中國）推進至圖們江邊，僅給我國留了一條通往防川的小道。同時日軍又將防川一帶劃為禁區，並在圖們江上立樁堵江，封鎖圖們江航道，使得我國利用圖們江航道的出海活動被迫中止，中國從此失去了極具戰略價值的圖們江出海權……
院裡生長著一種野玫瑰，果實正是成熟時，微酸帶甜，生津止渴，為旅途添了些不同的味道。遠遠向南望去，日本海隱約可見，朦朦朧朧似有薄霧聚集。老張催我們快走，趕在霧升起之前，到防川邊境看日本海。
11:35到達防川景區（門票20元/人），這裡本是哨所，與漠河的北極哨所有幾分相似，現已開發為景點。雖然防川並不太知名，但出乎意料，景區游人很多。登上瞭望平台，美麗壯闊的景色盡收眼底，這就是所謂的“一眼望三國”。站在中國，一邊是隔圖們江相望的朝鮮，另一邊是廣袤富饒的俄羅斯土地 —— 那本是我國領土，離開祖國已整整160年了。這裡距日本海只有15公裡，而對於我國來說只能望洋興嘆了。從瞭望平台往南還有一段鐵絲網隔出的幾米寬的小道，通向真正的瞭望塔，土字碑也在前面，但均禁止游客參觀。
12：10離開防川北返，經過沙丘公園時上去看了看。這是一塊面積不大的沙漠，沙子很細，光腳踩在上面暖暖的，感覺很舒服。再往北行車10分鐘，在路邊的小公園裡看到了巨大的吳大瀓雕像。在國力貧弱時，他為民族爭得了一點應得的利益，值得我們尊敬。
13：00經過圈河口岸，下車參觀拍照。2010年3月，媒體報道了一則令人振奮的新聞：中國取得了朝鮮羅津港1號碼頭10年的租用權。作為普通老百姓，如果了解防川那段歷史，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而圈河口岸正是進入羅津港的最重要通道。今天是周末，口岸好像關閉了，兩岸都冷冷清清。一座漂亮的大橋橫跨圖們江，將我國與對面的朝鮮相連。對岸除了一座氣派的海關大樓外，還有一些顏色鮮艷的類似倉庫的房子，老張說這大橋以及那些房子都是中國出資建造的。岸邊有一座觀景亭，看樣子是為了方便游客，不過此時被兩位農民大姐的小攤占據著，攤上擺著一些松子、榛子之類的山貨。無意間發現了東北另一種小吃“黍耗子”。什麼是黍耗子呢？就是用黍子葉包起來的粘豆包。黍耗子除了粘豆包特有的味道和口感外，還帶有黍葉的清香，非常可口，也很解飽。
13：20回到敬信鎮 —— 琿春與防川的中間站。鎮上見不到什麼人，老張說年青人基本上都去韓國打工了。路邊有幾家飯館，來往防川的游客多在這裡吃中飯。老張推薦我們在蓮花飯店就餐，單間是那種朝族的矮炕，吃飯需要盤腿打坐，LP、兒子都覺得很新鮮。點了醬燉梭魚、紅燒老頭魚、肉片炒木耳，共計100元。魚是圖們江的特產，木耳是正經的山貨，雖不便宜，但味道蠻好。
14：40回到琿春。還想在市區逛逛，因此在經過一條比較繁華的街道時，下車與老張告別。琿春市容不錯，至少這條街是這樣，周圍店鋪不少，還有商廈，只是不知身在何處。最奇怪的是先後問了四個過路的當地人，竟然沒有一個知道這是哪條街 —— 也許市區太小了，街名根本不重要。好在地圖上每家商店標得都很清楚，所以圖物對照，終於判斷出我們是在沿河街上。路對面是琿春購物中心 —— 一座大型商場，裡面各色食品、商品琳琅滿目，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是韓國貨。兒子收獲了兩個玩具，對他來說可謂“不虛此行”。在二樓的一個櫃台買到了找尋已久的90年代以前的那種老式燈口，這東西在北京幾已絕跡，此時機會自然不能錯過，只是旅游買電料，有點怪怪的！
打車來到客運站，坐上15：50回延吉的豪華大巴（21元/人）。說來也巧，前天在二道白河碰到的幾個東北師範大學的學生剛好也在車上。他們去防川的方式經濟得很，坐琿春到防川村的班車，到終點後再加5元/人便送到景區。向他們推薦了梅花狗肉館，不過這些孩子當晚就要乘火車回長春，也不知是否嘗到了美味。
17：30回到延吉，晚上去逛國富步行街。延吉步行街的夜晚比哈爾濱中央大街熱鬧了很多。從局子街路口走到進學街路口，很想收獲一些特色小吃，結果卻令人失望，可吃的東西不少，但盡是些烤串之類的全國性普及食品，最終只好再吃了一頓金槍魚紫菜包飯。轉到海蘭路回返，也就是狗街，從頭到尾，確實沒看到狗肉館。
D10 8.3 延吉-圖們，圖們口岸，返京
今天回北京的航班是在下午17：45，因此決定再續房半日。吃過“全泡菜”自助早餐，再次打車來到火車站前的長途客運站。發往圖們的班車（12元/人）更加頻繁，差不多10分鐘一班。坐上8：35的中巴，1小時後到達圖們客運總站。
客運站同樣在火車站旁邊，偌大的站前廣場空蕩蕩的。對比琿春市，圖們市區也不大，甚至比琿春還小很多，路上也看不到多少行人。出租車幾乎是清一色的奧拓，在站外打了一輛（4元），幾分鐘後來到市區東南角的圖們口岸大橋。
圖們口岸大橋橫跨寬闊的圖們江，全長五百多米，連接著圖們和對岸朝鮮的南陽市。其實口岸大橋包含了公路和鐵路兩座大橋，兩者相距大約1公裡。游人所參觀的，或者說對游客開放的實際上是公路大橋。橋頭矗立著雄偉的國門，國門正上方刻有1992年時任總書記的江澤民的題詞“中國圖們口岸”幾個大字。
這裡雖已被辟為景區（門票20元），但仍為軍事管控。橋面上距岸邊約三分之一處標有分界線，並有中朝兩種文字的“邊界線”三個大字。一名便衣武警戰士在那裡執勤，我方游人是不能跨越分界線的，哪怕腳踏上去也不行。一名女子不知好歹，偏偏一只腳踩在上面照相，當即便遭到了執勤戰士的喝止。
對岸的南陽市更像一個小村子，沿岸稀疏地分布著一些房屋，整個市區寬度目測不足2公裡。在大橋附近有幾座白色的樓房，聽旁邊導游說，那些樓房大多是用來充門面的，裡面根本沒人住。再回頭看我們這邊，雖然圖們是座不很知名的小城，但嶄新的樓房林立，海關大樓更是氣派非凡。只一橋之隔，差距是那麼的明顯！昨天在延吉坐出租車時，曾向司機打聽有關朝鮮一日游，司機覺得很奇怪：“去那邊干嗎！沒什麼好看的，相當於中國的60年代。”是啊，倒退四、五十年，我們國家還不是一樣嗎！對比之下，更令人深刻感懷偉人鄧小平的“建設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以及30年改革開放所帶來的巨變！
登上國門，視野更加開闊。在二層的觀景平台上有兩部望遠鏡，供游客免費使用。這東西果然好使，可以清楚地看到對岸的士兵，當然最清楚的還是牆上巨幅的金日成畫像。平台上有很多朝鮮紀念品出售，像朝鮮郵票、朝鮮撲克等。出於好奇，買了一盒朝鮮香煙（5元）和一套郵票（15元）以作紀念。香煙的包裝風格酷似紅塔山，味道也還不錯，只是一直也搞不清叫什麼牌子；郵票是金家題材，包括金日成、金正日、第一夫人像等。竟也有江澤民、胡錦濤像的紀念郵票（當然是朝鮮發行的）擺在攤上，可見中朝友誼真的不一般。
景區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偶爾有一兩個旅游團。周邊也有一些小攤，無非是經營些紀念品。見到有朝鮮民族服裝出租，LP最喜歡這個，租了一套（5元）在江邊狂擺POSE，拍照留念。
10：40從口岸打車（4元）回客運站。本想在市區再轉轉，但街上空空的沒有人氣，感覺索然無味，於是進站買票回延吉。下一班回延吉的車剛好還有最後一排三個座位，上車後便出發了。車子很新，干淨的地面，白白的座套，空調一吹，很是舒服。右前排坐了兩個朝族女子，正忙著吃冰棍。只見靠外側四十多歲的這位，冰棍還剩三分之一便吃不下了，竟然順手扔到地上；手上粘了些冰水，也直接抹在座套上，留下兩個黑黑的指紋。地上的冰棍漸漸融化，流出一條長長的水線……。此情此景實在令人汗顏！
11：45回到延吉。我們在局子街提前下車，邊走邊逛。路過團結路時，看到一家甲山石鍋飯莊。此行最後的午餐，當再品朝族風味。飯點已過，飯館內空無一人。點了鍋包肉、石鍋拌飯、米腸飯，只消費53元。原汁原味的朝族飯，就連老板娘和伙食也都是正宗的朝鮮族。
酒足飯飽，回到賓館休息。LP在對面超市買了很多人參、木耳、蘑菇、明太魚干之類的土特產，此行可謂滿載而歸。美美睡了一覺，16：20退房，打車去機場（20元）。與十幾年前相比，延吉機場變化很大，當時的幾間平房已被眼前的二層候機大廳所取代。想找當年的老客戶敘敘舊，可這時機場已經下班了。十多年沒有聯系，電話也早已找不到，略感遺憾。
航班基本准時，經停長白山機場回京。長白山機場位於松江河，也就是長白山西坡，同機有很多北京人周末游山而歸。機場開通時間不長，一切都很新，以後來長白山旅游倒是方便得多了。
整理於 2010-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