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中奔走-6

作者: fylfeimi

導讀在夢中奔走-62002,09,17 扎達古格 1,走入南線 清早4500駛出獅泉河,阿裡北線就走完了。 在拉薩集結的時候,很多同伴都曾質疑過計劃中我的“先走北線”,因為很多游伴都咨詢過更加“很多”的曾經走過阿裡的人:據說阿裡北線的風景遠遠沒有南線的好。 我“先走北線”的理由剛好就是因為這個“大家說”:既然是南線的風景好過北線,就更加應該先走北線,否則走完 ...

在夢中奔走-62002,09,17 扎達古格

1,走入南線

清早4500駛出獅泉河,阿裡北線就走完了。

在拉薩集結的時候,很多同伴都曾質疑過計劃中我的“先走北線”,因為很多游伴都咨詢過更加“很多”的曾經走過阿裡的人:據說阿裡北線的風景遠遠沒有南線的好。

我“先走北線”的理由剛好就是因為這個“大家說”:既然是南線的風景好過北線,就更加應該先走北線,否則走完南線之後再走北線就會失去感覺,麻木的只剩下一味趕路了。漸入佳境是很過癮的經歷和體驗,退而求其次則不那麼容易做到了——不管是對生活還是對旅游。我實在是不想將自己的阿裡之行打上一個五折。

先走南線大概就只有一個“省膠卷”的理由:在南線先行拍過了很多絕美的風景,走入北線興奮點衰減,摁動快門的頻率自然降低。——這就像是一位走過阿裡之後再從青藏線出藏的朋友,當青海的司機好心地給他指車窗外的雪山看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地說:別給我說雪山,看膩了。——雖然我個人且不會看膩阿裡的雪山,但理兒是這個理兒。走阿裡難道還想省膠卷嗎?

然而先走北線也有一個“打折阿裡”的潛在風險:就是很有可能看不到古格遺址。在拉薩的時候,剛剛走完阿裡的人以及剛剛從阿裡返回拉薩的司機都說最近扎達的路徹底走不通了,因為大雨衝斷了去扎達的路,並且估計一個星期之內都難以恢復交通。阿裡北線雖然比南線長,但是因為人文節點少,反而比走南線更快抵達扎達,因此更難預留出“一個星期”的修復道路的時間。

扎達依舊下雨,很難說什麼時候可以通車,走南線說不定會遭遇兩次打折,因此同伴還是最終通過了先走北線的方案。

(完成阿裡行程之後有的同伴說:北線的風景其實比南線的好呀!——所以預測阿裡至少是難以准確的,僅是不同的氣候就可以營造不同的感覺,我因此再也不會說是北線的風景好還是南線的風景好。但是先走北線還是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歪打正著的好處:就是通常只有先走北線的人才會在黃昏的時候抵達塔欽,因此我們拍到了金色的神山崗仁波齊。先走南線的人通常是清晨駛出塔欽,由於大部分人先走南線,因此夕陽下的崗仁波齊的攝影作品相對比較少。)

我一直不喜歡自己頭腦不清醒、反應遲鈍的感覺;還好我一直沒有什麼高原反應,因此思維脈絡還算清晰。北線的行程到底給我留下來些什麼呢?有什麼東西於無聲中潛入我的身體?

桑桑的夕陽和生羊肉……

草原上的藏羚羊……

安靜的措勤湖……

高原上的大雪……

班公錯的野馬……

這些都是風景。根植於心中的風景是有生命力的,可以在身體中不斷生長,漸漸的讓自己的胸膛中有了點無所不包的寬闊感。這些有生命力的風景會形成一種固執的心理暗示,在某個瞬間會糾結在一起催促一段時間沒能出來撒野的我選擇再度出走。

5000公裡碑路旁信手彈奏扎棉的少年人……

薩迦肆意罵人打人的狗腿子……

在溫泉裡面洗裕的藏民……

笑的直接而燦爛的轉山歸來的藏族女孩……

騎車上珠峰的男男女女的老外……

徒步走阿裡的獨行俠……

這些也是風景。不同的人以不用的姿態存在著,無論如何存在,都是草木一秋。我只不過妄圖在屬於我的“一秋”中多擺出來點不同的姿態罷了。你不能將我肆意游走時候的模樣和坐在辦公室電腦屏幕前的模樣疊置,我自己也不能,因為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姿態。一種是開花,一種是蘊集,興許在我近十年的生涯中,後者很多時候是為了前者而存在的。

你體驗過自己開花的感覺嗎?習慣蜷縮的身體舒張了敞開了,盡情盡興地接納和吸收著新鮮的養分;一直含而不露的骨骼開始隱隱作響,讓你毫不費力的就知道什麼才是自己的真正內在,你因此本色的就像是個只會直截了當的孩子;思維在擴張,像春天的野藤絕對因循著自然的姿態到處攀爬,將觸角摸伸到很多你未曾涉足的領域……

這時候你笑,笑的徹底。

這時候你哭,哭的真實。

我喜歡自己開花的感覺,甚至於著迷。我必須先讓自己真實了,才可以走向開放;於是對我個人而言,我經常毫不猶豫地選擇出走,因為出走很容易就可以讓我真實,繼而忘乎所以地來它個一次性的怒放。出走是我個人可以找到的最好出口,有的人憑借著愛情開放。不知道為什麼,我像是再也找不到一次可以開放的愛情了,似乎這個時代的愛情拒絕真實,需要運用手段和借口。

我因此遠離那個我玩過的游戲。

我家徒四壁,並且我的家是暫時租住的。我的存款從來沒有超出10萬這個數字,因為一旦手頭有了可供出走的數目,我就要出走。

但這並不影響我去開放,我因此居然可以如此這般地在一個物欲橫流的城市裡面做到安居。

一切,都是因著我不能只生長不開花地走過自己的“草木一秋”。

2,久違的羞澀

車前出現的一大塊平整的空地打斷了我自顧自的胡思亂想。扎桑說,那裡就是將來的阿裡機場。

阿裡要修機場了,對阿裡地區經濟狀況的改善有著很大的現實意義。鴨子們該樂了,因為他們可以將“N日游”的觸角大批量地伸到阿裡;自助游的驢子們該郁悶了,因為他們又將被夾雜在一大群鴨子中徒勞地走出個驢子的架勢來。

沒辦法,這就是現實。

我說過,旅行者都希望目的地靜止不變,但是目的地並不是為了旅行者而存在的。

越野車在空寂無人的曠野中飛奔,我的心情忽然很搖滾。我高亢著嗓門大吼了一段自己在獨旅甘肅時候學到了一段秦腔,然後又唱了一首自己前不久在新疆學會的維吾爾民歌。爽!

車上的人開始輪流唱歌。

阿腐唱鄧麗君和許如芸,小Y唱朱明瑛和蘇曉明。唱的倒是都不錯,可是我總覺得這四個人的歌和窗外的曠野難以吻合。

扎桑唱藏族民歌,起初聲音總是很小;我便和他一起唱,扎桑便痛痛快快地提高了嗓音。

我唱騰格爾的《故鄉》、許巍的《故鄉》、崔健的《假行僧》、何勇的《鐘鼓樓》、唐朝的《送別》、子曰的《門前事兒》、黑豹的《別去糟蹋》、崔健的《最後的抱怨》、面孔的《影子》……要是你喜歡搖滾音樂的話,就會知道這些歌都可以送給眼前的阿裡以及阿裡中的自己。

在阿裡經常會遇到這種情況:兩條路,一條路很陡的徑直地上山或者下山,一條路彎來彎去地繞遠。當扎桑的車選擇了一條徑直下山的路時,車上的歌聲就驟然停住——太陡了,這個陡度只可以下不可以上;且越野車下山的時候你必須抓緊車廂裡的把手好像才不會從座位上溜下去。

溜下這個山坡後扎桑說,我們在前面的小村子裡吃午飯,不然後面一路上就再也找不到地方吃東西了。

走進路邊藏族人家的房間裡坐定,兩個藏族女孩子忙著給我們倒開水泡方便面衝藏粑。當填鴨出其不意地用閃光燈閃了兩個女孩子一次後,我們就再也拍攝不到女孩子們完整的肖像了:不管誰再端起相機,女孩子們不是咯咯笑著飛快地逃出小屋就是用手遮住自己的臉。

女孩子美麗而透徹的眼睛在光線陰暗的房間裡格外引人注目。在我忍不住數度衝著她們端起相機的時候,她們依舊笑嘻嘻地害羞地逃到了屋外,良久之後再從門口慢慢地探出腦袋。

太久沒有看見過如此動人的羞澀表情了——好像是城市裡面太多的女孩子早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害羞了吧?——尤其是年紀偏小的那個丫頭,同她一搭話她就會用手捂住自己微微泛紅的臉,語言遲滯地慢慢做答。

我還要搭話的時候,同伴一聲暴喝:喂!我說那位小辮,你倒是想留在這兒呢,還是跟我們抓緊時間趕路?

我的腳此刻像是被灌滿了鉛,走一步退兩步,走一步退兩步,為了走出小屋只好倒著走。一邊走一邊努力地將女孩的羞澀表情刻錄到自己的記憶之中......還有她的微笑......她的眼睛......

“嘣”!·¥#—%#*(—*…—…

我的腦袋重重的撞在了低矮的門楣上,估計伸個煙頭在眼前,就可以被我雙眼冒出來的滿天金星點燃。

女孩止不住咯咯咯咯地前仰後合。

她笑的毫無遮擋,天真爛漫……

那個地方是嘎爾縣孔桑鄉乃日村,小女孩的名字是貢桑措姆。

回味著貢桑措姆的笑聲,我們繼續趕往扎達。

扎桑開始笑我。我揪住扎桑不放:你不是說把你那個貌若天仙的並且還是屬羊的妹妹介紹給我嘛?!

扎桑狂笑:我妹妹早就結婚啦,都有一個三歲的兒子了!

他奶奶的!

3,翻越大雪山

革命和扎桑選擇了一條老路去扎達。

老路雖然稍近,卻異常難走:平地上縱橫交錯著很多混合著冰碴的溪流,越野車要不斷地在泥漿中粗粗地喘著加大油門的哼哼聲;盤山路彎多坡陡,有的地方路基松動,有的地方要加大油門從剛剛塌方的橫在路中央的松軟土堆上衝過去。革命師傅開車倒是不怕繞遠,而扎桑師傅每逢近路——只要不是實在爬不上去陡坡——就一准選擇衝上去或者踩著剎車溜下去,開車的扎桑興許自己心中有數,而坐在前排的我雖然走過很多險路,有時候也難免惴惴不安:萬一一把輪沒能及時掰過來,或者衝坡失敗倒滑,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越野車駛過沼澤地的時候總能夠看到很多肥肥的旱獺,不緊不慢地跑到自己的洞口,再回頭好奇地看著眼前飛奔而過的龐然大物。扎桑說,藏族人稱呼旱獺為“其比”,有些藏民偶爾也會捉來食用。

遠處的雲鋪陳開來,幾乎占據了一半的天,氣勢相當恢弘——刺眼的白色洋溢著高原的霸氣:高原上的雲絕沒有風花雪夜的纖弱。

雲一直伸展到雪山之顛;順著雲的伸展方向,越野車再一次向雪線攀登。

走了一個多小時,雪山依舊像是高高地壓在腦門之上;車後面的雲卻在不知不覺中從必須仰視下降到可以俯瞰的高度上了……

扎桑依舊不大願意繞遠,數度掛上四驅耀武揚威地徑直衝上陡坡;在最後一個陡坡上,牛氣烘烘的4500三度衝鋒未果,終於掉頭折回,向阿裡的高度致以無可奈何的尊重。

我們終於登上了海拔5157米的“老子大板”。

並不見得兒子就一定怕老子——再往前走,那塊面積龐大的白雲盡頭就是海拔5240米的“兒子大板”。

越野車在山口的經幡邊停靠。風出氣的勁,扯的經幡獵獵作響。

陽光暴烈,車外卻依舊寒氣徹骨。

你不能迎著風撒尿,那樣只能尿褲子。端起相機剛拍了一張雪山,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下來——並非因為感動,風實在是太大了。

一縷雪就在腳下,沿著雪迎著風向眼前的緩坡剛走出數十步就徹底喘不上氣來。我才發現在巨大的風壓面前人居然很難呼進空氣——似乎張開嘴甫一呼吸,風就會長驅直入地灌進來,像是能壓爆你的胸腔!

可是我一定要登上那個山坡,那個只比我站立的地方高出五十米的山坡,因為我要過去俯瞰這片高原,還有那一大塊雲!

迎著風走,背著風換氣、擦眼淚。那感覺與其說是爬山,不如說是潛泳。

我潛泳到坡頂,盡情地伸展開手臂。

為了抵抗大風,我必須向前傾斜著站立。

我解開了我的頭發。頭發刷的一聲被扯直了。

像是在飛。

4,扎達土林

同伴們都縮在車裡面等我。回到越野車上,我就有一點輕度的缺氧感覺了。

反正越野車不缺油,可以繼續趕路。

從艷陽天趕到層雲密布。

翻過大板之後,越野車就一直在干涸的河谷裡行進了。河岸兩側頓時換上了與雪山之顛迥然不同的畫卷:波瀾壯闊的土林。

連綿起伏的嚴整的山體上刻錄著洪水衝刷過的溝壑、風沙剝蝕後的痕跡,像是巨大的泥石流忽然死死地凝固了一般。相同的自然機理、整齊的凹凸隊列,宛若一座座渾然天成的城堡;襯在高原的雲天之下,讓我止不住地嘆息:同樣是岩溶地貌,新疆的魔鬼城要是往這裡一站,簡直一點都不夠“魔鬼”。

在土林稍微平整的岩壁上零零星星地畫上了佛像或六字真言。

西藏,信仰的虔誠與執著無處不在。

可惜沒有夕陽。如果有……

沒法說了。

走到河谷的盡頭就可以看見縮在土林裡的扎達縣城。扎桑指了指西邊說:那裡就是古格。

同伴們全體決定徑直趕往古格。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古格的正面是適合拍夕陽呢,還是日出?

革命的前車已經馬不停蹄地從扎達縣城的旁邊擦過了……

5,古格

古格這個字眼讓所有的人都心跳加速——尤其是即將伸手可及的時候。

於是,盡管看到扎達河谷裡的樹林子正展示著深秋飽和的金黃,盡管看到藏族民居院牆邊擺放著整齊的犛牛頭骨,也沒有任何一個同伴喊停車。

讓同伴們先吃一驚的卻並不是古格的姿態,而是小Y——她心不在焉地對前來一一收錢准備買票的填鴨說:不就是一個光禿禿的城堡嗎?有什麼好看的?我就不看了。

小Y走阿裡不帶相機,沒有人驚訝。

小Y在走北線的時候非要對比著證明阿裡就是沒有雲南玉龍雪山好的時候,也沒有人驚訝。

可是這一次一向沉穩的填鴨也真有點摸不著頭腦了,一邊去買票一邊喃喃自語:難道小Y走阿裡就是來吵架玩的呀?

我已經心無旁鶩:古格就在眼前,活生生地從模糊的概念中走下來。

數百米高的城堡廢墟上,滿是和沙土、大地顏色一樣的破舊的建築群和洞窟;大量的房屋都已經倒塌了,只剩下一道道斷壁殘垣……

爬!

爬的時候不由得不感慨:在貧瘠的高原之上、在這樣的選址前提之下,興建如此規模的一座城堡需要多麼驚人的人力物力,多麼高超的土建技術。

看的時候不由得不惋惜:歷數百年不衰的古格王朝、西藏曾經的佛教復興之地,曾經文化成熟、文明燦爛輝煌的王國怎麼就只剩下如此的一座早已死去多年的城堡了呢?

城堡因山而建,四周都是懸崖,到達山頂還必須經過唯一的一個長長的甬道,狹窄的只能以單兵行進的方式通過。

山頂的王宮很小,比山南的雍布拉康還要小,頂多是個“一居室”。

山頂有歌舞台、議事廳。從一個不起眼的十分狹窄的小門鑽下去,沿著只可以容納一個人通行的隧道下行幾十米,就是國王的“冬宮”。“冬宮”基本上就在山體的心髒位置了,十幾間房屋,有的還開有可供采光的窗子。——這就需要高超而精確的生土建築技術了。

下山之後,忍不住站在山門下仰望古格。

不用多說,很多文化人都在面對古格的時候很是“文化”過了一把。近百年來,大量的旅行家、探險家、攝影家、文學家、藝術家、歷史學家源源不斷地跑到這裡來吸附各自感興趣的層面,卻依舊沒能給我們這些平庸之輩講清楚古格的秘密。古格的歷史和古格一夜之間的坍塌雖然還沒有最終定論,但是很多書籍都已經迫不及待地追逐過這一學術潮流。

毫不文化的非一郎此刻正異常安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廢墟,由於膚淺他並沒有像那位只出過一本好書後來就自甘墮落地越寫越爛越活越商業的十分文化的余秋雨《廢墟》文中他的一位朋友那樣——“一次,他走進一個著名的廢墟,才一抬頭,已是滿目眼淚。”

因為此刻我的眼睛裡面填滿了疑惑,沒多余的地方放眼淚。

如果你也曾像我這樣定定地仰望過座死寂了350多年的古格王朝遺址,你就會承認我疑竇叢生的原因還算真誠:在冷兵器時代,如此險要的一座城堡是怎麼被攻克的呢?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古格城堡都比我曾經登上過的江孜宗山古堡要險要的多:整個城堡只有一條路可以登上山頂,並且還有一道長長的甬道。在冷兵器時代,如此易守難攻的城堡幾乎就不存在被武裝攻克的可能。

關於古堡被攻克的原因的推論很多,我記住了一個帶有人性味道的版本:

古格王的弟弟勾結同宗的達拉克武裝攻打古格,由於根本不可能從古格城堡唯一的一條狹窄甬道攻打進去,達拉克人就只能用堆山之法攻城。他們凶殘地逼迫古格百姓通宵達旦地在古格城堡旁堆建石頭城,等石頭城和古格城堡一樣高的時候就可以拿下城堡了。

古格國王聽到了城堡下百姓們凄慘的悲號之聲,痛苦不可自抑,遂走下城堡,率王室和官員投降,以期拯民於水火。

我臆想這位末代國王定是篤信佛教,此等做法可勘大慈大悲之舉了。然而達拉克人並沒有善罷甘休,他們還是將城堡中所有的人斬頭滅族了。

(事實上這個版本也依舊不能解釋數十萬之眾的古格人何以沒能留下任何後裔。)

斬頭之後古格人的屍體被達拉克人統統扔進了山下的藏屍洞。大家下山再去看藏屍洞。

洞口很小,距地兩米多。據說洞內深達幾十米,堆滿無頭干屍,我爬上去的看了看,除了幾副黑乎乎的狀似遺骸的東西外,就什麼也沒有看見了。

後來從小菜的攝像機裡看到了他拍下來的一只手。這個時候的觀看僅僅就只剩下獵奇的味道了。

沒有陽光,即使有也沒辦法拍:古格的正面向東。

攻略盲第一次感覺到不做功課的麻煩。

看樣子明早還得再來一次。

6,住宿

從古格返回扎達縣城天就徹底黑了下來。

填鴨和我去找招待所,由於天冷其他的同伴就在車上等。

扎達縣武裝部招待所客滿,縣招待所客滿,其余的兩家旅館也全部客滿!根本沒有地方住了!

一打聽才知道,今天地區(獅泉河)來了工作組。

無奈,我和填鴨商量著能不能找到一間空房,哪怕是打地鋪湊合一晚也勝過在越野車上過夜吧!——何況明天就到塔欽,後天就要轉山,大家都打不起一夜無眠的消耗。

再去武裝部招待所,說盡好話,也依舊是吃飽了愛理不理的白眼:沒有空房沒有空房不是都說過好幾遍了嘛沒有空房!

再去縣招待所,也是沒有空房。所有可供住宿的地方都沒有空房。

革命師傅出了個主意:找一家餐館吃飯,吃完飯和老板商量商量在餐廳裡打地鋪。

這是最後的辦法了。

找到一家餐廳,好說歹說餐廳老板最終答應給我們這些准難民提供一間餐廳的空地。

我和填鴨長出了一口氣。

跑回停車場,我和填鴨分別通知自己車上的同伴。

我對阿扛阿腐小Y講明了情況後說:“大家今天只好辛苦一點了。”

阿扛阿腐說:“還算好還算好,有個地方落腳就可以了。”

小Y反詰:“非一郎你再去好好找找呀!”

我一言不發地背上自己的背包,實在是懶的理睬。

吃飯的時候我和革命師傅商量著明早再去古格一趟拍日出,革命不干了。

這倒是可以理解。說了幾句好話,扎桑表態了:“那你們看著給加點油錢我們就再去一趟,也不好讓你們留下什麼遺憾吧!”

“好”,填鴨問:“我們去的人分攤一下油錢,都誰去?”

除了小Y,大家都決定去。

我問革命:“您看多少錢合適?”

革命還沒有表態,小Y就蹦出來爆炒黃豆了,她用城市轎車往返40公裡算出來一個精確的油錢。

革命和扎桑都生氣了:“別算了,別算了,說什麼我們都不去了。我們早上還想睡會兒。”

大家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小Y。我怒了:“小Y你又不去,就別瞎摻和了行不行?”

眾怒難犯,小Y終於閉上了她那張驚世駭俗的嘴巴。

革命師傅說:“我們是越野車,路又難走,總比你們北京、廣州開車廢油吧?我們也沒細算什麼工錢對吧?你們六點鐘起床,拍完日出還可以在車上睡覺,我們能睡嗎?”

結果大家集體給小Y“擦屁股”,七嘴八舌地說了半天好話,才算擺平了這次麻煩。

吃過晚飯撤去桌椅,老板給我們找來一大摞報紙。大家就在餐廳的地板上擠靠著湊合了一晚上。

非一郎2002,11,27凌晨於北京


精選遊記: 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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