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記游

作者: 春天又回來了

導讀婺源記游時間:10月2日 線路:曉起——官坑——徒步古驛道——浙源嶺腳——浙源——理坑(沱川、板泰茶莊) 約定的時間到了,我准時下樓來。2個黑衣男子照舊是牛仔褲,套頭黑色T恤,舉手投足之間儒雅得體。透過鏡片,我看見了他們善意而真誠的目光。個子高高的2個大男人一齊站到面前,只覺得眼前一黑,好似面對著一堵牆,局促的很!總是抬個下巴說話,好累!瘦� ...

婺源記游時間:10月2日

線路:曉起——官坑——徒步古驛道——浙源嶺腳——浙源——理坑(沱川、板泰茶莊)

約定的時間到了,我准時下樓來。2個黑衣男子照舊是牛仔褲,套頭黑色T恤,舉手投足之間儒雅得體。透過鏡片,我看見了他們善意而真誠的目光。個子高高的2個大男人一齊站到面前,只覺得眼前一黑,好似面對著一堵牆,局促的很!總是抬個下巴說話,好累!瘦些的那個是L桑,另一個就是M桑。他們來自福州。

吃過早飯,去找Kelvin,而Roy與我們兵分二路已於清晨5點先期出發了,大家約定晚上在理坑會合。Roy未能與我們一起完成古驛道的穿越。

我們幾個在晨曦裡與古樸典雅韻味悠長的曉起作別,興致勃勃地踏上新的旅程。它的美麗別致就這樣永遠定格在了記憶的天空裡,在這裡我們偶遇,歡歡喜喜、志同道合地走在一起!車子順著山道慢吞吞地前行。路況實在差,車子也很破舊,人坐在裡面像是在彈簧上東倒西歪地亂蹦。對面的車子一過,我們就不得不趕緊關上窗玻璃,有一扇窗戶是壞的,我們只好使勁屏住呼吸少嘗些“胡椒粉”的滋味,到了後來我們帽子上、臉上、衣服上全撒過胡椒粉末末後,也就不在乎了!一路行去,青山、碧水、粉牆、黛瓦、老樹、古橋,聯翩而至,一幅幅濃淡相宜,水墨畫般呈現到眼前,猶如身在桃花源裡,灰灰的幾個人長一聲、短一聲沒有停止過贊嘆!實在舍不得的地方,我們就讓司機把車倒回去,停下。站在高高的山岡上,四周一片靜寂!只有清爽的風兒滑過面頰,在有些灼熱的陽光下送來一襲清涼。眺望著對面山巒疊翠,俯瞰腳下層層梯田規則有序地鋪滿整個山谷,好一個收獲的季節,好一派美麗的田園景致啊!面對這一切,我們常常就忘了言語,長時間地默默不作聲,只有手裡的菲林走片時的哢哢聲響個不停。

車子在山和山之間忽上忽下地翻越穿行,從山的這一面進去,又從山另一面竄了出來,同樣的一片湖水,由於角度不同,魔術一般地切換著畫面……就這樣走走停停的,不知什麼時候眼前出現了大片班駁的院牆,還有田裡勞作的農夫正在收割,在這麼偏僻不便的地方竟然有如此生機勃勃的生活畫卷!我們到了車子能夠到達的路的盡頭,官坑到了!

有備而來的我們,躊躇滿志地下了車。在路旁的小雜貨店裡買了些橘子蘋果的吃起來,稍事休整。這裡的古驛道始建於唐朝,相傳徽商將這裡的茶葉等由古驛道運出來,現在留下的主要為明朝修建。找來當地的壯漢當向導還有他瘦弱清秀的兒子一起來為我們挑行李,我注意到壯漢的後腰裡插了把大砍刀,心裡想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的樣子就激動起來。我們幾個“手無寸鐵”的家伙輕裝上陣了!隨著向導在村子裡七拐八繞地走著,家家戶戶門前的空地上,支起的竹扁裡鋪曬著黃澄澄的谷子,或是將紅艷艷的辣子青青的毛豆子和老玉米粒混曬一起,在陽光下泛起耀眼的光澤,煞是好看!有個同志(我不點名了,就是連累了另外2個清白的同志Kelvin和L桑了)還情不自禁地伸過手去抓了個老玉米棒子,起先還知道藏著掖著,後來在古驛道上歇腳拍照時,竟然得意地亮起手裡的戰利品來!看著五谷豐登的富足場面,真想就此停下腳步,坐在自家門前的院子裡一邊揀著菜,教身邊的孩子識字,做相夫教子的新式模範村婦。

人煙在身後漸行漸遠,穿過田埂,走過古橋,我們終於見到了古驛道。

抬眼,目力所及,除了天空的顏色,我們已經身在群山的環抱之中,遠遠近近、高高低低綠意迫不及待、鋪天蓋地湧來。古老的橋也被綠色藤幔牽扯纏繞著,枯黃的野草在橋下無所顧忌地肆意自由瘋長,隨著腳下的流水,在山谷間蔓延、奔流而去,與深深淺淺的綠色世界和諧地交織在一起,我們看見了大自然中生命的最美麗的輪回……我們雀躍起來,看!大自然以它最純粹、最本色、最原始的方式接納了我們的到來,一如我們想像中的動人!

忙亂的腳步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過悉悉嗦嗦的荒草,青青的石板路面便一點點浮出來,漸漸清晰起來,一人寬的路側,枝椏交錯,頑童般嬉鬧著不時過來牽住我們的衣袖,向導告訴我們古驛道是2個月前剛剛清理過,哦,是這樣呀~

官坑與浙源之間,自古便是婺源東北境的主要交通干線,雖然有崇山阻隔,卻有分布廣泛的很多條古驛道貫穿其中,幾乎是每個村莊之間都有古驛道相連,一色的青石板鋪就,盡管歷經百年風雨滄桑卻依舊平整光潔如昔,先人們的勤勞和智慧叫我們折服!

一路上,我們說說笑笑,興致極高,山道彎彎,我們箭步如飛,轉過一個彎道,眼前便豁然開朗起來。對著大山,Kelvin 和M桑扯開渾厚低沉的嗓門開始嚎叫起來,以男性特有的粗曠宣泄著他們的內心情不自禁的摯愛和狂喜!大山一聲聲回應著,悠長纏綿地回應著……此刻,我們不記得自己是誰,不在乎自己是誰,我們就是自己!我們只要這樣清閑、散淡、不刻意的游走!自在快樂一如孩子!

漸漸地,小道開始順著山勢向上伸展。陽光下空手行走的我們開始出汗,開始喘氣,開始不停地擦汗喝水,越來越頻繁的需要在綠蔭處的台階上歇腳了,而向導挑著行李仍然穩穩地朝前走,太陽一直與我們形影不離,Kelvin 索性褪下鞋襪和上衣,光著腳走起來,哈哈,白花花的肉暴露在陽光裡,大飽眼福!大概是我存在的緣故,Kelvin 有些不好意思地聲稱衣服沒有干,包裡的衣服也都是濕的。大家紛紛建議他穿上所有的濕衣服,又隔熱又防曬,不僅衣服干的快,還可以減輕向導的負荷呢!看著青潤光潔的石板路,我早就想光腳走路了,要不是聽說草叢橫生的地方是蛇最喜愛出沒的棲息之所,才不敢輕舉妄動的,為了這前思想後還差點斷送了我的這次穿越計劃。沒走多遠,Kelvin 便重又套上他的徒步靴。頂著石板縫隙探頭探腦的野草讓他有點承受不起,它們太熱情了。可他沒能拒絕陽光的熱情,那天,他曬傷了。

坐在青草蔓延的台階上休憩,清風徐來,使我們大汗淋漓之後又痛快地大呼:爽!M桑將沒有起蓋的農夫山泉遞給向導父子,他們輕輕一推手婉拒了,起初以為他們是不好意思,一番推讓後,終於明白是嫌我們的水不好喝。

路邊隨處可見的泉眼,泉水一點一滴地從岩縫裡慢慢滲透出來,滴落下來,在岩石間儲下清冽冽的一池,父子倆總是探下身去捧起來掬上一口,每每這時,我們就過去洗洗手和臉,然後不擦干,讓清涼的感覺在路上持續一段。我們就這樣踏著古人的足跡翻山越嶺地穿行在古驛道上。

太陽繼續熱辣辣地曬在頭頂上,在經過一處積水的地方,向導又停下來喝水。這是這條道上最後一處泉眼了。向導對我們說。這一處水依舊清澈,只是它是積在一窪凹進的土裡的。而且淺淺的一灘,稍不小心就會帶上土攪渾了。一路上,無論在哪裡我們的手裡始終沒有離開過農夫山泉和娃哈哈的,可今天走了太多的路,早就已經彈盡糧絕了。要不我們也喝點,不知誰提議了。好啊好啊,可是都坐在路邊沒動靜。後來大概實在是渴了,我們幾個一致推舉醫生同志M桑先行示範。M桑推辭不過,從泉眼邊支起的竹竿上取下“水杯”,水杯其實就是毛竹鋸斷的一截,淺淺嘗了嘗,說好喝啊!做出一副很陶醉的樣子,大家定定神後,看見M桑大口大口地猛喝起來,就都衝了過去了……然後我們想起喝完水後帶出來的那些空瓶子來。想不到這個時候它竟然變廢為寶了。我們細心地舀水,讓所有的瓶子都裝滿水,從那時起,我們都喜歡上了這可口清冽帶著甜味的礦泉水來,在後面的那些日子裡,我們都和向導那樣掬水喝,我們改稱農夫山泉和娃哈哈為假冒偽劣礦泉水。事後想想,當時的我們犯了嚴重的決策錯誤:若是我們倒下了,還有醫生在;醫生倒下了,我們再倒下,風險就大了。

經歷了幾個小時的徒步後,我們成功地穿越到了浙源嶺角,激動興奮占據了我們的心情。在路邊的“嶺角店”內,老板娘差不多拿出僅有的蔬菜,為我們奉上了有滋有味的“全素宴”,青青的炒青菜,黃黃的炒雞蛋,還有白白的冬瓜湯,邊上一群亂舞的蒼蠅不時超低空飛越我們的飯桌,這是我們連日在江西吃到的最合口的飯菜,最難忘的一頓,真是不可思議啊!Kelvin還在那家小店坐在小板凳上吃了一地的香瓜子,像裝米的口袋那般大的包裝裝著的香瓜子,自說自話地拆了吃起來……

租好車,我們與老板娘到過謝,合過影後,心滿意足地前往我們今天的目的地——理坑。這個中巴車早上是用來做班車的,諾大的車廂裡空蕩蕩的,我們各居一角,路照舊還是塵土飛揚的那種,照舊顛簸不平。間或路邊閃過的依舊是一處處的寧靜的村莊。路上遇見3、4個學生模樣的背包客,以為是班車,使勁地揮手。也是要去理坑玩的。拉上他們,我們與司機合計收入55分成,按班車5元一位的標准價計收。我們掙到了10元錢。我們為自己能合理利用資源,為自己的商品經濟意識再次激動不已,它的意義遠遠超越了錢本身的價值範疇了。

伴著落日的余輝,我們浩浩蕩蕩地進了沱川,直奔名聲在外的“余地主”家去。印像中該是那種院牆高大逼仄透著霸氣的大院子。近了一看,就一路邊小店!在所有的公路邊都能見著的寫著蹩腳的“酒菜面飯”字樣的房子,2、3層高呆板呆滯地立著。倒是主人“余地主”守在路邊笑臉迎客,我實在難以相信,一遍又一遍地問他,你們這裡有幾個“余地主”?來也來了,就看看吧。悻悻地上樓,余地主將我們引向一間大統鋪屋子,12個床位的高低床橫著豎著占據了整個房間,除了它,所有的房間都滿了。暈!我死也不要住!幸好計劃上還有一處“雲溪別墅”,據說是很所詩情畫意的老房子!它就在不遠處的理坑,走路也就10分鐘路程。可是到了村口一打聽,“雲溪別墅”早已客滿了!那個不死心啊,執意要親自去一趟雲溪別墅瞧瞧,眼見為實嘛~

雲溪別墅是不用奢望了,連村民家都沒有我們的棲身之處了。傻傻地楞在那裡,盯著河水出神。Kelvin 果斷地在給余地主打電話,懇求他一定要將房間留給我們還有另一隊人馬——Roy他們。我極不情願,很沒面子地落在後面跟著。M桑陪著我靜靜穿過一片田野,向著暮色中的沱川走去。

走在幽深的巷子裡,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有昏暗的光線瀉出來,夾雜著溫熱的菜飯香,散發著很煙火,很溫情的生活氣息!就這樣經過了一家又一家。再拐個彎,余地主家就到了。左側一戶院門敞開著,中式的古典庭院風格,舊舊的小小的院子中央有個圓圓的池塘,院牆下一株大樹遮去了小院上方的半個天空,身不由己地邁進去,喜歡得不的了!和M桑倚著池塘邊的木雕花護欄上看荷包紅鯉魚在水裡自在地搖擺,晃頭晃腦的樣子好可愛!2個年輕的男女主人因為我們喜歡而歡喜,這裡是個喝茶賞月的好地方,名字叫阪泰茶莊,我個人以為如果我是這裡的主人,我更願意叫它閑人居。說好晚上就來喝茶。

手機響了,猜想是Kelvin 在催促我們了。果然!Kelvin 通知我們又找好新的住處了,是沱川鄉政府邊上的接待站。走出去轉角上便是了,原來它與阪泰茶莊竟一院之隔!這個接待站還真沒說得,走廊寬敞明亮,粉色床單和被子整整齊齊疊放好了,床單上的折痕還清晰可辯。啊呀呀~~~絕處逢生啊,驚喜一個接著一個來,從黑暗到雲端!

屋子裡外兩間相連、一門相隔,裡間3個床,外間2個床,陽盛陰衰,我只得與Roy那伙中的一個MM住在外間。男士們每有進出,必先敲打自己的房門,極君子地請示彙報。

那個夜晚枕了疲憊和無憂睡去,沒有夢和尷尬,只有與家人守在一個屋檐下的踏實和平靜。睜開眼又是一個可愛的早晨!心情特別好地抓過小本和筆,一路上我常常是這樣以不一樣的心情做著同樣的事,自己與自己對話。我叫住了正好從我床腳經過的M桑,他確是一個很好的聽眾,非常耐心,安靜地在邊上聽我讀著那些時而歡快,時而落寞感傷的句子。那個早晨,我扔下所有的偽裝和不自信的笑容,盤腿坐在被窩裡,隨意地讓被子裹起自己,沒有刷牙,沒有洗臉,來不及顧影自憐,用不著咽淚裝歡,專心地毫不防備地在一個“朝夕相處”整二十四小時的“陌生”男子面前,溫婉緩慢地訴說曾經經過的心情和感受。

夜裡,坐在阪泰茶莊的堂屋前的美人靠上,每人腳邊放了方正的幾,女主人輕快地端上茶水,利落、安靜卻有禮!美人靠下便是一池碧綠的塘水,朦朧的夜色下,若隱若現之中閃出不可測的幽深。我們面向堂屋坐,不時轉過臉半個身子探向池水,其實除了安靜的水面什麼也看不清楚,可是我們分明感覺到了它在呼吸!不時有魚兒“撲通”越出水面的響動,那是池塘心動的聲音。堂屋的正中中規中矩擺著桌子和牆案,上面照列陳列著左瓶右鏡,寓意家人出入平安,吉祥如意!吸引我們的是屋子右邊那一長溜的年代久遠的中藥櫃子,上面布滿了無數個大小一致的抽屜,抽屜扁扁窄窄的,與我們平時常見的不同。男主人自豪地說起這是家傳的物品,祖上有9代行醫的歷史。輕輕地拉出抽屜,似乎還能聞到一味味藥材苦而清的幽香撲面而來!L桑和我都很鐘情於它,老板豪爽地承諾:你們倆個若能將它搬出門,就是你們的了哦~隨後還添了句:不賣的!我們試著靠向它騰挪,紋絲不動!呵呵,存心捉弄我們啊!不過能觸到它,聞到它,面對它,我們很知足了!

美人靠上,我們4個捧個茶碗,排排座,將怡人的芳香暖暖握在掌心裡。左右兩旁的Kelvin 和M桑2大肥美人仰起脖子愜意地攤在美人靠上,舒適慵懶宛如貴妃娘娘。我和L桑看了很不平衡,也想效仿,基於對文物的愛惜和對生命的熱愛(萬一美人靠就差我們這點力量吃不住,我們就統統掉下池塘了),我們只是一再請求和抗議他們能否也讓我們領略一番躺在美人靠裡的人生樂趣,我這個真正有資格享受這番樂趣的人只有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充耳不聞的得意樣子!嗚呼!哀哉!

挪了位置,坐到院子裡。舉頭,視線越過屋檐上高高懸著的紅燈籠,繁星滿天,在夜空裡閃亮,惑人魂魄,這麼久違的星空讓我們激動的不知所措,怎麼有這麼多的星星啊!這個時候我們竟會純真的像個孩童!感慨萬千著……像我的被子上的圖案一樣,Kelvin 再也找不出更直觀的比喻。是的,一夜一夜我們神往、苦苦找尋的不就是這一幕黑暗之中的鬼魅一般的閃爍嗎?夜深了,初秋的山裡涼意襲人。我與L桑人單薄,衣著也單薄,總是不約而同地在桌子底下跺腳,我環抱手臂輕輕摩挲,他就彎下身子細細摩挲小腿,無意識地本能地條件反射似舉動,後來覺察了,心照不宣地相視苦笑。引來一桌人的嘲笑和調侃。

老板與我們聊得不亦樂乎,熱情地端來家釀的特制葡萄酒請我們品嘗,醇厚甘甜,非常好喝,人是醉到底了!不在酒,不在茶,在於這難得的聚首和投機!Roy一直和他的鏡頭、機器膩在一起,從樹下竄到牆頭上,喊也喊不過來,忙碌的只關心著鏡頭裡的屋檐和散落在院子裡的各處安靜的畫面了。他刻意地折去橫在鏡頭前的樹枝,或者讓院門半掩半開,制造著鏡頭前虛虛實實的意境。不知什麼時候起,院子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他們好像去堂屋裡關起門來在“密談”什麼重大的事宜去了。女人是不便去參與的。靜靜地一個人也好,在這個充滿了安全和浪漫的夜裡,想像著置身於“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旗子落燈花”的閑適與孤寂的情景之中,一時竟不知今夕為何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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