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南圍屋行(二)

作者: 憐花凋謝

導讀(二)我的旅伴小易出生在贛州城,在北京、上海都曾度過幾年的時光,年紀不大卻是個有閱歷的人,性格上比較灑脫。在我生活的地方,外鄉人只要來工作學習了一段時間,一般都能很快地適應,姿態、氣質逐漸向都市化靠攏。 小易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在夏季她辭去了收入頗豐的職位,之後並沒有留在上海尋找下一份工作,而是選擇回到家鄉陪伴父母過上一段時間,這種胸 ...

(二)我的旅伴小易出生在贛州城,在北京、上海都曾度過幾年的時光,年紀不大卻是個有閱歷的人,性格上比較灑脫。在我生活的地方,外鄉人只要來工作學習了一段時間,一般都能很快地適應,姿態、氣質逐漸向都市化靠攏。

小易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在夏季她辭去了收入頗豐的職位,之後並沒有留在上海尋找下一份工作,而是選擇回到家鄉陪伴父母過上一段時間,這種胸襟是很難得的,她那對家鄉的深愛之情自不待言。她並非是不能融入都市的節奏,相反地,從她的言行中,可看出她也十分通曉都市的人情世故。

在我的周圍,誠懇而大度的人成為我的朋友,我很喜歡他們,衷心地維護著友誼。我的朋友裡,不乏與我興趣相投之人,與他們談天說地快樂非常;但在另一面,旅行只是他們的一種休閑生活,他們內心深處並不像我這樣的懷著對鄉村強烈的親切感。因此,我常常感到,自己和他們本質上是完全不同的,孤獨的感覺油然而生。

我們經過了一座山神廟,順山道來到架於嶺間的太平橋。太平橋建於明朝正德年間,距今已四百多年,是座長約三十米的石拱橋。橋身全部由長條青色卵石漿合,橋中間有座供游人休息的涼亭,也由青磚砌成。遠看太平橋,好像是一條盤踞在山谷的青龍。

在楊村附近,像這樣建於中古的橋是很少的。因為田地和住宅都在河水下游,水緩且淺,村民可以淌水而過;而河的上游沿著山傾瀉而下,水流湍急,要去山裡沒有橋就十分不方便了。

我們放下背包,坐在橋頭,看著河水自腳底流過,到了遠處又化為數條支流,把村莊、田野一塊塊分割開,宛如少女的腰帶。陽光下,水波粼粼發光。

我對小易說:“要能有壺茶慢慢地飲就好了”。

那麼,究竟是喝綠茶、還是烏龍茶呢?在我看來,我染上喝茶的嗜好大概還是傳承於對山水的喜愛吧!

太平橋雖處偏僻卻很忙碌,常常有扛著釘耙路過的村民。村裡的牛羊也要趕過橋到那山坡上吃草,其中一頭牛不小心打滑,險些掉進河裡。看著牧牛的男孩慌慌張張的樣子,我們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們沒有循原路,而是沿著河對岸的山道回到了楊村。一路上,有幾處小型的塌方,好在並不十分危險。

問了路,得知燕翼圍在楊村車站附近,實際上就是我們來的地方。在一處牆壁上看到歪歪扭扭由粉筆寫就的“燕翼圍”三個字,我們按照箭頭的指示走進古老的巷子裡。在這僅容兩人行走的巷道,兩側高大厚重的青色圍牆壓迫得我們透不過氣,天空也變得灰暗起來。

燕翼圍是幢高達15米的建築,占地約五百多平方米,四周外牆上沒有開窗,僅由一扇門供出入,大門口上方胡亂扯了很多電線。這與其說是給人居住的房屋,不如說是一座堅固的堡壘。走進門,院子裡有兩排雜屋,一個正在井邊洗衣的客家婦女要我們買了五元錢一張的門票。

圍屋共四層,我們踩著木梯走了上去,梯子吱吱的響聲使我們不得不小心翼翼。上到頂層,我們試圖拍些照片,但很快發現這是種徒勞,無論在哪個角度,光線都顯得過於暗淡。圍屋的三、四層多數已人去屋空,一些屋子的牆壁坍毀,磚灰連同碎瓦片倒在木質的地板上;另一些屋子被牢牢地鎖住,窗棱上積攢著似乎已經是幾個世紀的灰塵。過道被踩得凹凸不平,好幾處已經塌陷了,空地裡曬著谷糠和霉干菜,發出陣陣的腐酸味道。

小易明顯不喜歡這裡的氣氛,她拉著我下到了二樓。二樓的居民還沒有搬走,雖然天色未晚,很多房間卻已點亮了燈。圍屋裡每個房間的結構都是相同的,只是都太狹小了。

圍屋的一切仿佛都鐫刻著血淚鑄成的歷史,在某個亂世,客家先人為了躲避戰害,在龍南縣各地建造了許多像這樣的堡屋。而在現代的眼光看來,這種堡屋的構造顯然是極不合理的,它的采光、通風、衛生條件都是很惡劣的,它正在走完它的最後一段裡程。

我們默默離開了圍屋,回首又看了一眼那深深刻在牆壁上的“燕翼圍”三個大字。這座經歷了三百多年風風雨雨的古屋依然巍峨挺立,它已經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但是,它沒有向我們透露往昔的秘密:圍繞在屋子內外多姿多彩的生活、新年祭祀的莊嚴肅穆、站在牆外痴痴等待心愛女孩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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