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尋四十二年的遺落

作者: fingo19

導讀 找尋四十二年的遺落 說真的,是二件物事,促使我對文字有了訴求。一是主席。如果不是起初他那有些層疊的情感,以致彙築於無比至深的文字進而感染,我決不會想到生命裡還會有這麼一招。另一,則是旅行。 筆墨游戲爾來四五年了。無論數量,還是大抵的形式,都及不過主席如此龐雜。還是一味一招地寫著旅行。寫攻略,寫心情,寫攻略中的心情,總之一切參雜 ...











找尋四十二年的遺落

說真的,是二件物事,促使我對文字有了訴求。一是主席。如果不是起初他那有些層疊的情感,以致彙築於無比至深的文字進而感染,我決不會想到生命裡還會有這麼一招。另一,則是旅行。

筆墨游戲爾來四五年了。無論數量,還是大抵的形式,都及不過主席如此龐雜。還是一味一招地寫著旅行。寫攻略,寫心情,寫攻略中的心情,總之一切參雜。漸漸地,文風變得過猶修飾而寬泛起來。例舉了,初走西川;重陽,我本在高處;為了將來的紀念;金陵有約;婺源故事;導游三十六計;上海接客;守望決絕;他們,我們;寄徽州友人;走合杭州。

寫游、寫精神、寫豪情、寫樂趣。

寫人文、寫感懷、寫團隊。

寫家庭、寫父母、寫愛侶、寫朋友、寫導游。

寫引子、寫短詩、寫故事、寫過程、寫思緒。

記得去年,有些特別寫了那篇走合杭州。寫的是‘一家’。令許多人投來歆慕的目光,褒揚於‘孝心’昭昭。為免於羞愧,時隔一年,仍舊是旅行,仍舊要寫‘家’中的主角——父母。

今日之題,掰掰指頭讓時光逆流,與父母同齡的人,也許已曉得了晚輩的表達之意。然而,就在回來後,我反復在問父親一些當年細節的時候,他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當然了,他並不知道,聆聽過後,我要寫下有關這樣的文字。從文字中,去找尋自己一種無以名狀的情緒。

1968年的12月9日,離我的出生還有11年的光景。二個素不相識的年青男女邂逅了。在這個偏僻荒蕪的島上,還有無數像他們一樣豆蔻年華的男男女女。何為宿命?一個來自靜安中心區‘上只角’,一個來自昔日大楊浦‘下只角’,在不知怎麼著的情況下,二個同齡人被無形的推手推到了這裡,這雙推手就是宿命。而當年,這曾是使命,無比榮耀的使命。許多人都不曾想過回頭,甚至沮喪得忘記了未來的樣子。哪怕等到若干年後真正回來的時候,卻依舊一如初之來時,不滿十七歲的那副懵懂與茫然。

那是一個北風乍起,蕭索的季節,江面上的風更是猛烈,吹在臉上跟刀割一般。江風猶如哀號,大自然尚且如此,或許人世間的道途可以更惡劣。即便陽光燦爛,沒有父母依傍的離家小孩,對於彼岸的那頭,決非是該留戀的地方。

2010年的6月15日,游崇明島。端午時節。

今番對於小波,我已經駕控自如了。臨出發前,卻問父親,‘去程要不要儂來開?’按理一個多小時百公裡的單程,哪需換人駕駛!可是我卻是提了,父親也欣然應允了。這就是父子間的默契了,他不會狐疑我是不是偷懶怕累;我也知道他的心思。

心思正合,與一年前走合杭州的一樣。只是那股得意自在的神情氣消淡了些,口中自問自答的嘟囔之語寡少了些,但怎能與平時在城市中央裡跑相比?這就是出游的心情,油然而生,尤其是舉家一塊的時候。是由於路程不長,後座的母親也沒有坐臥不寧的難耐。還是這片島土令她顯得沉靜而內斂起來?

小波一上高架路便一路飛馳。很快開始過長江隧橋。只是到西沙濕地,還得沿著陳海公路開行60公裡。第三大島,崇明,這就算到了?如此輕而易舉。這是我第一次來。先前到過海南,想去台灣。而後者的抵達,有些人用了幾十年。

即使幾十年過後,有些地方滄海桑田,有些地方還是落寞無垠。與四十二年前相比,在父母的眼裡,崇明依舊還是那個崇明。人煙稀少,無繁華景像,乏人問津。冬天的風,會刮得你在路上站也站不穩。或許是當年那幫人的無私開墾還未盡到職?如果一直下去倒好,辛酸與榮辱共與這片島土承當。而不像現在,來了還走,卻曾經把最美麗的韶華生生留下。

插隊,老三屆。一個個帶有鮮明時代特征的名詞,崇明也逃不過劃上它的歷史遺痕。與動輒遙遠、無法想像的邊疆邊塞相比,去崇明插隊,宛如自家門口的雜耍一般。殊不知,這雜耍起來,竟忘記了回家。雖近咫尺,但心靈上的距離絲毫沒有縮短。於是,他們想家,想父母,想兄弟姐妹,想老師,想書包,想課本。但從來沒有去想將來。那幫人失落給那個時代的東西太多太多了。今日車上,就有其中的那幫人和他們的兒子。當年情竇初開的年青人,如今已斑白了雙鬢的青絲。其實,那幫人的故事樸實無華,今日踏上這片有滋有味的土地,徒留的,只是愛和敬意。

當得知西沙不用花門票。父親便不對陳海公路上那六十公裡的飛馳嘮叨妄言了。之前,很不情願讓小波幾乎直穿了整個島嶼。至於我說及的一派景色,他說當年已見得太多太多,有什麼稀罕!整日田裡辛苦地勞作,見到綠色都有點惱了。哪像現在的人都久居城市,看慣了人頭熙攘,偶爾假期出來欣賞一片盎然的綠色,怡然自得。這綠色也有了一個現代的名字,濕地。江濤陣陣,泥沙築灘;蘆葦依依,沙蟹橫行。濕地的美,在於一種生態;人世間的美,在於一種生活。

前進農場。旗號不改,名稱猶在,所以在地圖上依然標注,順圖找到它不是什麼難事。

從西沙出來,小波重又回到陳海公路。這條公路,是崇明最主干的主干道。崇明島的地形是東西長,南北窄。島北到島南,圖上比劃,短短數寸指間。而東西之間實際長達百二十公裡,陳海公路正是連接於斯。西沙、東灘,這二大濕地公園,即位於島西東二端。前進農場,則位於島中向北的方位。

四十二年前初上這片土地,即到五年後相繼離開,從此再也沒有想到回去過。這或許是最沒有眷戀的一次離別了。離別時,風吹過,田濕著,人倦了。沒有探究離別時刻,那些人的心情。或許亦如來時一般的莫名其妙。

五年多歲月的朝夕相對,相信能夠互生情愫;不相信成就不了堅實的友誼。但恰恰是,隨著一個個相繼到岸,依然還原成‘上只角、下只角’,真的是那時代通信手段的極度匱乏?還是五年只顧低頭流汗心力交瘁以及文化素養的止步不前,造就了本該如高山瀑布般奔流不懈的青春活力變成了死水一潭般的麻木?

直到2008年的最末月份,赴島整整四十年的紀念時刻。終於到了當年知青重聚的時候了。有人富貴、有人潦倒、有人病困、有人蒼老、甚至有人已久別於人世。但更多的是像父母一樣的普通、健康。毫無疑問,重聚的地點,在崇明。剔除勞作的五年,大多數人之間、大多數人與這片土壤之間,隔閡了三十五年。太久太久了!有著徹夜都道不盡的瑣事。然而,談得最多的卻是各自子女,關系自身的那三十五年,仿佛又太少太少了。。。

所以,父母前年已到過崇明。既來,少不了去前進農場的故地,看看。端午的來,除了駕小波、走隧橋、游西沙,這些08年看來不可能的事。仍舊要去他們的故地看看,純粹地看看。這次的出發,完全是由我的主動請纓。

08年的來過,讓父親對找到農場的路長了些許信心。盡管下了船,碼頭有面包車來接,並且車上一路大家忘情地絮談,即使有心,也很難去記清楚路,但作為一個老駕駛員對路的敏感,父親還是存有幾分粗淺的印像。而母親,依舊事事無憂,永遠樂天,車廂裡可是炸開了鍋,至於窗外,對她來說,只有倒退的農田和一直都在的路。

行至陳海公路中部,等完一個紅燈後,便左拐。此時,還沒有進入父親的‘印像’。地圖所示,北端盡頭的那片區域就是前進農場。

下個是丁字路口,抉擇向左向右的時候了。這次信人不信圖。路口巧遇紅燈,也正有一女孩在路旁擺著西瓜攤。退下車窗,探頭打聽。女孩才多大的年紀啊!會知道四十二年前的老地方嗎?我有些納悶。十來歲吧。她一定不認識當初那些人,但她認得前進農場。前進農場與當初那些人雖都已成昨日,僅是物是人非而已了。確認向左,父親從女孩堅定的口氣中,慢慢在復原自己的‘印像’。此時已換我駕駛。

‘前面右拐,右拐!’父親指揮道。

‘到了?到了嗎?’我連問。

‘這個是場部,也就是以前農場的總部、指揮部、集合部。’這個解釋是後來問起才加的。一開始父親用上海話嚷嚷的‘場部’二字,怎會叫一個沒經歷過當年歲月的人明白?如今場部已是光明食品集團的物所了,門口的門衛室有人駐守。小波徑直地駛入。這是父親的指示。母親膽小地怕門衛出來攔。父親回了一句,‘怕啥?說老知青回來看看。’知青,第一次感覺,原來這個名詞也能那麼自豪。

寫到這裡,淚水有些模糊起視線了。淚水,順著臉頰掛到了嘴角。淚水,人說是鹹鹹的,多少年來,我從沒有嘗過這般的滋味。不是因為我內心堅強,而是因為我幸運。幸運沒有活在當年的艱困歲月,沒有毀爛光輝的青春,更沒有創傷夢想的未來。沒有被烙上‘老三屆’的印記,而只是成為他們的兒子。

門衛確實沒來過問。興許他從來沒有想通,一個旅游的時節,有自駕車來這裡干嘛?

原來的場部一定不是這樣。光明集團已把它修葺成美池桑竹、房舍儼然之屬。父親執意要拍照,小波遂也並入了‘家庭’的行列。

場部可是大變樣了。至於,他們生活和勞作的連隊呢?跟著父親的‘印像’,繼續探尋。

‘我記得,路口有個雜貨店,在那個路口拐右。’

‘是不是這個?’開出場部沒多久就看見一個,約摸的時間、路程也與父親08年的‘印像’吻合。

‘好像像,拐!’

‘對了,肯定沒錯!’正當父親釋然地只等目的地到時,前面出現了一輛推土機,把整條道都給擋了。縱然小波側過身來,也不可能過得去。

‘哪能搞頭勁?難道錯了,不是這條路?’父親開始疑惑起剛作出的判斷。他跳下車,跑到推土機後面去一探究竟。

回來後說,‘應該對的,前面在修路,有座橋,過了橋沒多少路就到了。’

‘要麼別去了,前年都去過了,那裡沒啥東西的,天又挺熱的,去鎮上轉轉然後回去吧。’母親回應了。

‘也好。’父親居然要放棄。

‘車過不去,要麼把車停在剛路過不遠的那個新村裡,然後我們徒步走過去看看。’我提議了一句。

‘哦,也可以啊,不遠了!小具(上海話俚語,小鬼)沒去過,讓他去看看。’父親猛然又想到我會想看。

思忖了片刻,也猶豫了片晌。‘這樣吧,先倒車調頭開出去再說,說不定真不是這條路。再找找。’一拍即合的意見,誰也不想把小波晾在那個稻田旁僻靜的新村裡。

重回到那個雜貨店的路口,沿著剛來的路,再一直往下開,去找尋那個可能‘對’的雜貨店。

‘不對,不對。不可能開那麼久,調頭!調頭!肯定是剛才那條(路)。’直到再次調頭折回這一路,再也沒有所謂雜貨店了。母親卻還不死心,一定要到路旁一處簡屋裡去問人。

盡管父親極力反對。母親說,‘有什麼關系啦,我去問問20連隊在哪裡?怎麼走?’說著跳下車,奔了過去。

‘都快四十年了,屋裡的人多大歲數啊?還知道20連隊?問得出才怪呢!’父親忿忿地望著母親的背影說。

母親回來了,果然被父親說中了,尋問徒勞。‘快開車,快開啊!’父親有些火氣。屋外的狗,此時也吠得厲害。似乎也在催促著我們快速離開。

那裡還是得去。第三次來到那個‘印像’中唯一的雜貨店路口。決計問店中之人。這次是父母同去,他們都怕對方的尋問方式再問不出個結果,那就徹底沒戲了,索性同去。

不經意間,我瞥見了一塊很不起眼的告示牌。‘前方施工,請繞路而行。。。’心底覺得,這次父母同去的問路,多半有曙光了。

‘走!這條路對的,剛剛開始施工,儂說阿拉運道發啦!前面可以繞過去!’邊說邊上車,格外地利索。

剛看見了,再繞,總得過得橋去。果又遇上一座橋,只是橋上攔著塊大石,謹慎些,父親下車上橋勘察,然後轉身向我們這邊揮揮手,所幸大石旁留出的空隙,足以讓小波的身子通過了。

記得自己當年的求學時代,班裡總有傳唱至今的綽號。人一生最響亮的綽號,往往就是那個時候而來,並且叫響了一輩子。作為知青,沒什麼理由例外。在家裡,每聽見父母相互談及知青的伙伴時,總會蹦出些奇怪的稱呼,‘老牛’‘夜狐狸’‘小燕子’,我稍微留神,無一不與動物有關?想必只是巧合吧。父母親當然也有屬於自己的綽號。父親叫‘老掛表’,母親叫‘娃娃頭’。綽號的出處總有一定的聯系,不知父親當年是時尚裝酷?還是買不起手表?總帶著只‘掛表’看時間;母親以前的發型,屬於天真可愛,便順理成章成了她那個綽號的由來了。

過得橋,心裡踏實了很多。沿著田埂般崎嶇的鄉路,往父親的‘印像’逼近。二旁都是些雜草樹木,也有廣袤的稻田。父母親都想指認當時耕作的田地,無奈年復一年,記憶已不那麼清晰了。

‘咱們當年就種這樣的田’。父親指著前方一塊塊齊整的田說。我知道,盡管眼前烈日之下,四野地裡空無一人,但我仿佛可以看見‘老掛表、娃娃頭’,低著頭,流著汗水,默默辛苦勞作的身影。到崇明,我終於找到了,不是獨一無二的無邊風景,而就是那長長的身影。

‘應該對的,我記得這對面有一排房子的,怎麼現在沒了?’

‘我記得是要過一座這樣的橋後,車子才拐彎進去到的。’

‘不對不對,不會開那麼久的。’

‘是不是前面的那些房子?’

‘不像。’

父母相互交流著各自腦海裡的訊息,可都拿不出定數來。小波極其慢吞吞地隨著他們仔細搜尋、辨認。

‘對了,08年來時,我聽說,咱們的這個地方今後要改成養鴨場了。’

‘是是。要不剛才經過的那個養鴨場就是了?看上去挺新的,像是這二年新蓋的。’

‘有可能。’

父親要求拐到門口去尋人確認。可是這裡不像場部大門洞開,鐵門緊閉,是那種留不出門縫讓人窺望的扎扎實實的鐵門。

‘不是這裡,走。應該還在前面’不知父親是從哪判斷的?

‘不對了,再走,前面是21連隊了。20連隊就在這一塊上。’母親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我也覺得是,不過08年時,我明明記得對面肯定有一排房子,難道現今都拆了。’

‘有什麼不可能!二年變化大得很。’

‘走吧,走吧。拆了,拆了。’父親堅定卻又帶些不相信的語氣說,表情有些失落。

‘吃完午飯再走吧。’我提議。

小波開過‘相見港’橋,停了下來。打開後蓋,午飯是自備的簡餐。‘相見港’,也時常在父母對話的語錄中聽過,不過這上海話聽得,總不知個所以然。今日才明白,原來眼前這條彎彎窄窄流淌的小河稱作‘港’;原來‘相見’二字是相見恨晚的相見。好一個名字!讓渴望相見的人永遠都不會迷失相見的地方。

父親說,那時的相見港還要再寬些,他經常成為浪裡白條。知青的生活,這或許是不多的樂趣了。母親說,當年也嘗試游水,卻險些葬身於此,多虧一個同學把她救了回來。否則,相見港將永不得相見了。

這個地方實在是需要正兒八經留個影的。20連隊的駐地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相見港,變作了全部的紀念。

就在路邊啃著黃瓜,嚼著豆腐干的時候,一老漢騎著自行車正面迎來,見著他也不見得有著四十二年前的閱歷。不過,父親還是迎上問了。但老漢的語言能力有限,父親多半把自己的假想,——比如,前幾年這裡有一排房子,是不是現在都拆了?再比如,之前房子拆了,是不是造養鴨場了?都得到了老漢的點頭認可。盡管答案依舊含糊,但父親終認定,房子拆了。如釋重負,仿佛那段記憶也隨著房子一同湮滅在了塵土裡。

用完午飯,收拾完。回小波,開出沒多遠,又遇上一老嫗在路旁操持農活。我們要走了,這可能是在崇明島,最後一個搭訕的人。老嫗像是外來人,說話倒能聽懂大概,原來她以為我們是老板,上這兒來考察情況,進而開發投資。稱呼我們老板?難道只要開車來的、到這荒郊野外來的,都是老板?都是開發投資嗎?難道不可以是來對著歷史探問嗎?在她的眼裡,至少不是。

小波返回,途經剛剛施工的那條路,連著的橋斷壁殘垣,一並也在修繕。慶幸適才沒有舍車徒步。這條路後一段一路延伸,可以通達長江邊緣。父親又說,當年也曾經跑到長江邊,望江遠逝。

好!

眺望江湖之水的波瀾壯闊,是我非常欣喜的風景。父親指著不遠處的高林,信心十足地說,‘江邊不遠,應在林後。’我十分同意。通常在江岸的堤壩前,總會植上那一排排高大的防護林。可惜父親錯了,離別三十五年,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林後不是袞袞的長江水,仍是無窮的水田。小波再筆直行了多時,進入了一個現代農業示範區。事後才知,這片廣闊的區域,是1982年開始圍起來的。小波不停,直至末路方休。盡頭亦是一排防護林,水泥砌起的一堵石牆阻擋了所有向前的視線。牆後才是長江水在奔流。在石牆前,我一蹦一越,仍然覺得長江隔得很遠。平時不太愛照相但總喜歡照標志性相的父親再次提議照相。

‘來來來,在長江邊是一定要來一張的。’此刻,我似乎覺得長江又離得那麼近,那麼近。

陳海公路,回程也必須要經過它。但又旁生了一個枝節,我想到去堡鎮看看。一個碼頭,一個還算鬧市一點的地方,沒有一個景點;一張照片,別人看來可笑之毫無意義。四十二年前,一群人,從這裡抵達,又從這裡出發,載他們的是軍用的大卡車。無論如何的顛簸,都不如內心的忐忑。三十五年前,帶著淬勵過後的堅毅,一些人,從這裡回家。

崇明之行果真要完全意味些什麼的話,那就該從這裡回家。只是不知道,下次回來,還要等上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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