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樹遙遠的桂花

作者: xiyantang

導讀在常山有一個鎮,叫球川鎮。據說,當年朱熹曾在那兒會友,留下了 “山環成球,水流成川”的名句。球川因此而得名。但對於我來說,對球川最最耿耿於懷的還是那 “江南第一天井”——三十六天井。其實,三十六天井是當年的一座天井式的私家大院。大天井中藏中天井,中天井中再裹小天井,大大小小,總共有三十六個之多。故稱其為三十六天井。其巨大的占地面積,精 ...

在常山有一個鎮,叫球川鎮。據說,當年朱熹曾在那兒會友,留下了 “山環成球,水流成川”的名句。球川因此而得名。但對於我來說,對球川最最耿耿於懷的還是那 “江南第一天井”——三十六天井。其實,三十六天井是當年的一座天井式的私家大院。大天井中藏中天井,中天井中再裹小天井,大大小小,總共有三十六個之多。故稱其為三十六天井。其巨大的占地面積,精細的雕刻木飾以及高昂雄壯的氣勢在江南已無對手,所以又有“江南第一天井”之譽。據當地人介紹,這座非凡的建築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寡婦為了示其貞潔而建造的。所以,高大的門楣上還題著“淑氣騰徽”四個大字。

在當地,有一個傳說是這樣說的:為了建這座豪宅,有三千雕花匠刻得雙眼流血,最終全都失明。有好多石匠更是直接臥死在正雕鑿著的石板上。這簡直是一個血跡斑斑的府邸。事實上,聯系著三十六天井的故事也真是夠凄婉的。當這座在江南無可匹敵的豪宅建成後不久,連同這個寡婦在內的整個大戶全歿了,只剩下當年在庭中載下的一棵桂花還年年如此,千年如一日地仰天望雲,埋首聽雨,如同一個忠實的僕人守候著這孤獨的巨宅。

如今,時光流去。當年的一切全成了傳說,只是楹繞其間的神秘還依稀。如同不散的魂。撫摸著那些經年完好的木梅花。常常勾起對遠去的那個女子的幻覺。踩著石板上依舊生動的雲紋,感覺到了從前,與一個嬌嬌羞羞的女子走在雲堆裡。

不過,在當地政府的安排下,現在,三十六天井裡住著不少人,他們在那兒過著一種寧靜的山居日子。在秋天的艷陽裡,他們對窗串起一串串的紅辣椒,再一串串地掛到每一個天井的壁上,造就一種秋日裡述說不盡的璀璨。偶爾,隔窗與鄰居打個招呼,交換一點新近得來的關於外面的消息。要不,就把那幾只淘氣的母雞趕得遠一些,免得把沿牆種著的南瓜給啄爛了。那簡直是一種沒有愁的日子。或許也有一點,淡淡的,愁地裡的莊稼長得太慢了,愁雨季太長了,但並不痛,只是為生活增加一點顏色罷了。

桂花開的時節,日子因為那沉著的香,就更靜默了。大家伙在秋陽的香味裡做點農活,在香味的秋陽裡打個盹——忙碌的時節已經過去了。黃昏時,便輕輕地掃去那些鋪滿石板的落桂。

我在球川的一個星期裡,目睹著三十六天井裡的這一片寧靜,覺得漸漸地,漸漸地,我也被庭中這一樹古老的香味熏得寧靜起來,不再想山外的都市與繁忙了。倒是天井裡的人,因為我們的到來,有了一點點的心思波動。他們問,杭州是不是就是有一個西湖的地方?是不是人很多?對他們中的很多人來說,一輩子連常山都沒有去過一趟,更別提什麼杭州了。然後,他們又會充滿希望地說,等路修好了,球川的游客也會多起來了,到那時······

對他們來說,外面的世界有那麼一點誘惑卻不是太強烈。因為,他們的生活,與三十六天井相伴、與一樹老桂花相伴的生活並不很壞。但他們又相信,遲早三十六天井會像杭州一樣有名,因為那是江南第一天井。

而我則想,哪天真成了人所皆知的“江南第一”,三十六天井的人們再上哪兒去找如此安寧平和的日子,楹繞三十六天井的神秘氣息在紛至沓來的腳步聲中又將棲息何處,那一棵沉寂慣了的桂花會否被突然的喧嘩驚動了幾世的定香?

而這幾日杭城爽好的秋陽,催開了桂花裹了許久的香味,城市也沉醉於這香味中。這樣的時節,猛地勾起我對三十六天井裡的桂花的懷念。那一樹遙遠的老桂,不知依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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