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那個十八彎——2009年1月滇東南游記

作者: haoranzhang79

導讀“滇西北的名氣實在太大了,大得以至於掩蓋了雲南其他地方的美。” 第一道彎:只為這一句話 如果說,有人會因為一句話而決定行程的話,那麼這一次,我不巧就成為這其中的一員。 “你要去大理的吧?” “不去。” “麗江?” “也不去。” “香格裡拉呢?” “打算以後去,這次先不去。” “那一定是西雙版納吧?” “不是。” “難道,難道去騰衝?好像《� ...

“滇西北的名氣實在太大了,大得以至於掩蓋了雲南其他地方的美。”

第一道彎:只為這一句話

如果說,有人會因為一句話而決定行程的話,那麼這一次,我不巧就成為這其中的一員。

“你要去大理的吧?”

“不去。”

“麗江?”

“也不去。”

“香格裡拉呢?”

“打算以後去,這次先不去。”

“那一定是西雙版納吧?”

“不是。”

“難道,難道去騰衝?好像《士兵突擊》過後那邊就大火大熱。”

“不好意思,也不是。”

聊到這裡,朋友們忍不住要發火了:你到底是不是去雲南啊?

我認真地點頭:誰說不是?

手指頭,落到地圖上,從昆明開始,朝著東南方向,畫一個圈:文山,壩美,老山,河口,元陽,建水,再回到昆明。朋友們紛紛搖頭:沒聽說過。

好吧,怪不得你們少見多怪,要怪,只怪那滇西北名氣實在太大!大得以至於掩蓋了雲南其他地方的美。

第二道彎:身未動,鞋已脫

2009年1月26日,大年初一,下午,虹橋機場出發大廳。就像外科醫生做手術一樣,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按照流程進行——取行程單,換登機牌,托運行李,接受安全檢查。

就在過安檢門的時候,出問題了。我,居然被要求脫鞋檢查!國內國外,坐了那麼多次飛機,還是頭一遭碰到這等“禮遇”。

誰讓咱從小就聽警察叔叔的話呢。邊檢警察一聲令下,我立馬乖乖地找凳子坐下,松開鞋帶,奮力拔出腳丫子,恭恭敬敬地呈上我的寶貝登山鞋。

不消五分鐘,鞋子就回到我腳上了,可心裡總有點兒別扭。難道這扛著意大利品牌大旗、敲著羅馬尼亞制造大印的鞋子,會有問題?

和朋友一起猜測:是不是這登山鞋太厚實了,以至於讓警察懷疑內藏毒品?何況這大過年的,去的還是雲南……

第三道彎:你看,你看,星星的眼

壩美到底有多美?沒去過壩美,你一定不知道。但是,去壩美到底有多難,還沒到壩美,我就領教了!

2009年1月27日,年初二。

7:20,長途汽車扭扭捏捏地離開了昆明的汽車站。不得不先感嘆一下中國的公路客運:春運期間,居然買不到隔日車票。全靠一大早起來,自己跑到車站去看,有哪個車就上哪個車。

即便如此,即便我們一再說明目的地是文山,我們還是被拉到了開遠,然後轉車去文山。

15:00,總算到了文山。原本打算在文山轉車去廣南,再從廣南包車進壩美,到了這裡才發現,已經沒有當天去廣南的班車了。當機立斷,去車站門口談包車。偏偏這時候,春運的架勢顯山露水了:司機報出來的價格可真是驚天地泣鬼神。談價格的十八般武藝輪番上陣,總算談妥了一個家住廣南的司機,就當是捎我們一段吧,價格還算合理。

19:00,包車在一個村口停下了。且慢,這只是法利村而已,要去壩美,還得走上2公裡。摸著坐酸了的屁股,看著我的大背包,欲哭無淚,心裡暗暗叫苦:第一天就這個樣子,後面幾天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沒有燈,小路上漆黑一團;有馬車,打著探照燈一般的手電過來,又離我們遠去。白天坐車已經坐怕了,這馬車,就饒了我吧。

在一個山洞前,路斷了。得在這裡換小船,穿過山洞,才能進入壩美。顫顫巍巍坐上了皮劃艇似的小船,挪也不敢挪一下,生怕一個折騰,這小船就底兒朝天了。

出了山洞,上岸,仍舊一片漆黑,壩美像是琵琶行裡面的女主人,遲遲不肯露面。

忽一抬頭,像是被點穴一樣,怔住!那漫天的星星,密密麻麻,璀璨,閃耀!入定1分鐘後,我回了回神,問了一個叫自己都臉紅的問題:這個村子是不是被帳篷罩起來然後在頂上用LED打出那麼多星星?

朋友樂不可支: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

哦,那就容我在燦爛星漢下想像一下好了。你看,你看,那星星的眼,在朝我們望,在朝我們笑,在跟我們說:一整天的折騰,多麼值得!

風雨過後見彩虹,會覺得彩虹格外地美;奔波之後看星辰,會覺得星辰格外地亮。

有很多東西,脆弱得就像手中的水晶球,一不小心,就跌得粉碎。卻還有那麼多美好的東西,是那麼地亙古不變,如黑夜裡的眼睛,始終澄澈,溫暖人心。

第四道彎:支書姐姐

離開壩美村後,朋友說:如果沒有遇見支書姐姐,我們的壩美之行,多少有點兒平淡。

我深以為然。

頭天晚上,我們在村外的碼頭上,正盤算如何坐船入村,看見一位姐姐站在我們身邊。沒多加考慮,我們就決定和她一起進村,在她家解決晚飯,並住在她家。那時,對我們來說,這位姐姐只是壩美一位普通的村民。

變化,發生在抵達她家之後。

我們正在姐姐家的院子裡犒勞我們顛簸了一整天的腸胃,這時跑來一位自稱是幫助壩美搞旅游開發的大叔,他一見著我們,就驚呼:你們真是好運氣啊,住到了村支書家!

我們這才明白,陪我們一起進村的姐姐,不僅是村裡唯一的女黨員,還是村支書,還去過北京,可算得上是村子裡走得最遠的人了。

一整天舟車勞頓後的疲憊,頓時隨著這驚喜減少了幾分。

夜深,我們和支書姐姐一家子,在院子裡圍著火盆烤火聊天。聊著聊著,話題從壩美村的過去、未來、孩子的教育,轉到了出發前我們在網上看到的一個介紹壩美的央視短片。短片中講述了村子裡一個女孩子的故事:

幾年前,因為使用煤油燈不小心,女孩子家被祝融光顧,房子財產全都付之一炬,一年之內,她相繼失去了母親和父親。在最艱難的時候,女孩子來到村裡的老榕樹下,唱起了悲傷的歌。對歌,是壩美村的習俗之一,通常是男女青年互唱情歌。這一次,女孩子破例唱起了傷感的歌。

不知道是這歌聲還是那歌裡的情感,飄到了村子裡的另一個角落,飄進了一個男孩子的心裡。於是,這個男孩子也來到老榕樹下,和這個女孩子對起了歌。經歷了一番波折後,他們成了夫妻,靠著自己勤勞的雙手,重新建設起家園,蓋起了新房。

其實,那天晚上我只是提到了“央視的短片”,並沒有將這個故事講完——因為根本不需要。當我一提到那個短片,支書姐姐就笑了,一個莞爾,淡然地說:那是我。

那麼巧?再細細一看,那眉,那眼,那神情,真的很像啊!只是,現在的支書姐姐,普通話更流利了一些,臉上更多了幾分歷練。

原來,奇遇可以發生在那麼不經意的時刻。需要的,只是一個輕盈的轉身,或是一抹恬淡的微笑,或是一段淺吟輕唱。看著支書姐姐和她的丈夫,摟著一雙乖巧的女兒,我們,還有什麼理由不相信緣份?

第五道彎:淡然,就是她的風韻

就像支書姐姐講述她的故事時的神情一樣,淡然,已經成了壩美的一張標簽。

通常,我不喜歡給一個地方打上任何標簽。一個地方是什麼樣子的,在不同人的心裡,會有不同的印像。甚至,同一個人對同一個地方,先後去過幾次之後,也會留下不同的印像。珠穆朗瑪,在有些人眼裡,是脾氣暴躁的世界之巔,在另外一些人看來,卻是聖潔美麗的女神。

這一次,我卻忍不住,忍不住給壩美貼上一張標簽:淡然。

這裡的一切都是淡淡的,不造作,不誇張。清晨,村子籠罩在淡淡的霧氣裡;老榕樹兀自站在山坡上,看著小溪靜靜地從他身邊流過;岸邊,水車吱吱嘎嘎地唱著,在鴨子們嬉戲的池塘裡,婉轉出淺淺的漣漪。然後,這一道道的漣漪,就雀躍著奔過去,像孩子們一樣,迫不及待地奔去灌溉稻田和油菜花田——稻田披著淡綠色的坎肩,油菜花抹著淡黃色的胭脂。

村民們起床後,屋頂上升起了淡淡的炊煙;鳥和雞開始了唱歌比賽,山谷裡傳來了他們高高低低的聲音。

種種聲音,綿綿地在頭頂纏繞,將千百年來積累的歲月娓娓道來,不需要更多的言語。在這個時鐘停擺的地方,淡然,就是她的風韻,沉默,就是她的訴說。

第六道彎:林盡水源處

《桃花源記》裡的武陵人,是從山洞中走進桃花源的;而我們,是坐在船上,搖進壩美村的。那黑漆漆的山洞,像一個巨大的吸塵器,“嗖”地一下,就把獨木舟吸進去了。

一下子很不適應,伸手想要握住船舷,卻抓到一捧水,又瞬間從指尖溜走,像一見鐘情般稍縱即逝。那水,涼得從指尖直抵心髒,好像被電擊了一下,讓人忍不住把手從水裡抽回來。一絲絲冷風,從額前飄過,黑暗中透著潮濕的味道,像呆在大水缸裡。

來之前,早就聽說壯歌有名,壩美的壯歌更是其中翹楚,於是讓支書姐姐也給我們唱上一曲。

支書姐姐很爽快,給我們演繹了一支《迎賓曲》。

壯歌其實很簡單,基本上就是在一個不斷重復的旋律上,自己填詞,憑著感覺唱出來。雖然我們沒有聽懂一個字,但是,壯語就是有那樣一種魔力,能瞬間抓住人心。支書姐姐那滄桑而甜美的歌喉,就這樣向上飛揚開來,飛在這看不清前路的黑暗裡,停滯、盤旋,於是,光陰便在這靜水深流裡蕩漾開來。

人總是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為了一堵這條水路的真實面目,第二天上午,我們租了一條小船,讓船工又載著我們,去那山洞裡劃了一回。這才發現,洞裡還暗藏乾坤呢。

這個山洞,並非全封閉的,洞頂有三處漏空的地方。如果把這個山洞想像成天空,那麼這三處漏空就是當年女媧沒來得及完成的工程。白天,陽光順著這樣的漏空直直往下掉進來,掉到洞底的水裡,遠望的時候,像是一道光的瀑布。

在一些大型活動上,組織者得邀請火藥專家,斥資幾百萬,燃放成千上萬顆煙花,來打造一道“光瀑”;而在這裡,大自然用它的鬥轉星移,輕而易舉地造就了三道光瀑。都市裡的人費盡心思的事情,在大自然手裡,卻是如此易如反掌。這種神奇,這種美,都毫不聲張,就這麼靜靜地埋在大自然的心裡。好比一種情懷,就這麼默默地藏著,藏在山的心裡。

第七道彎:一路輾轉到天保

進壩美不容易,離開壩美,同樣不容易。

我們嘗試著從壩美的另外一個出口離開,先坐獨木舟,然後換馬車,再坐上一程獨木舟,十來分鐘後上岸。且慢!徒步走上半個小時,這才來到公路邊上,搭上了回廣南的車。

到廣南縣城找了個賓館,名叫十八子,據說是因為老板姓“李”。這種取名字的方式,倒是有趣。

第二天,年初四,繼續早起,繼續趕路。

曾經看過一本游記,叫《藏地孤旅》,一個男人記錄了他在三個秋天裡獨自完成的三條進藏路線:青藏、川藏、新藏。在他的旅程中,有黃河源頭,有亞丁稻城,有岡仁波切。無數人去那裡只為一堵他們的容顏;而這個男人的足跡卻從這些不可一世的神山聖水旁邊擦肩而過。從他的字裡行間,我讀到,旅行的意義,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在路上。所以,不必太在意是否需要早起,是否需要趕路。

先去汽車站坐車,回文山;再轉一次車,中午時分到麻栗坡。這裡是離天保最近的地方,但已經找不到去天保的班車了。而且我們還要去老山,看來,唯一的選擇就是包車了。

談包車的重任落在朋友身上,其他人就近找家面館,祭五髒廟。不過一碗面的功夫,包車談好了,我們再次上路。

其實,我對天保沒啥興趣。而那位有“口岸情節”的朋友,人生理想之一就是在有生之年走遍中國的陸路口岸,於是我們就把天保口岸劃入了這次行程。

結伴旅行就是這樣,需要主見,也需要妥協。旅行確實能展露一個人的能力和個性,但結伴旅行更需要理解和妥協,這樣才能享受到結伴旅行的好處:分擔和分享。費用有人分擔,快樂有人分享。

這還是我第一次親密接觸陸路口岸。當然,這次旅行的後半程,我生平頭一遭從陸路口岸出了國境,此乃後話。以前出國,都是從浦東機場出境,記憶裡的口岸,總是長長的隊伍、海關人員審視的臉,還有航班、登機牌。

天保口岸則完全不同。可能是因為過境人很少的緣故,聯檢樓孤零零地站著,沒有長龍,沒有喧囂。國境線有一道花崗岩大門,像大學校門一樣在站崗,大門兩邊各有界碑,刻上了國籍和編號:這邊是中國,對面是越南。

我們在中國這邊的界碑旁拍照,對面的界碑邊也圍上去幾個人,像是一家人的樣子。他們說話的聲音傳到了我們這裡,聽得非常清晰,居然全是普通話。他們在叫一個小男孩站到界碑旁,好給他拍照。

不知道他們是越南華僑,還是中國旅行者;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在國境那一邊越南的土地上,卻說著普通話。人和人的距離,很近也很遠。近的時候,就在你眼前,什麼都真真切切,一伸手就能觸到;遠的時候,那道無形的障礙,橫亙在那裡,怎麼都無法逾越。

第八道彎:攀登主峰

離開天保,我們馬上化身搶占制高點的突擊隊員,直撲老山主峰。

我們都小看了老山主峰的山上路啊!油門嘶吼著,方向盤扭動著,輪胎們還得時刻留心搓板路上的小石子。不知道是誰發明了搓板路這個詞兒,太形像了!那種上下左右毫無規律到處亂撞的體驗,簡直可以讓人把這個車子當成宇宙飛船。哪家汽車公司以後還要打廣告,別去張家界,直接上老山主峰吧!

上山路還有一個特點,跟國道一樣,路邊立有路碑,刻上了公裡數。14,15,16……27,28,29……。我們就這麼順著路石數過去,打發無規律亂撞帶來的郁悶。下山後越想越覺得奇怪,這豈不是明目張膽為敵人進攻提供便利麼?

我們的車在離頂峰還有6公裡左右的地方被攔了下來,這裡是連隊駐地,得接受檢查。每個人都得交上身份證查驗不說,一個朋友還被叫去路邊的營房裡接受檢查。幸好,這只是例行手續,朋友很快回來了,繼續攀登!

主峰上東西不少,紀念碑、展覽館、瞭望台、戰壕、界碑,有小兵帶著參觀,給我們做講解。這裡掛著愛國主義教育基地的牌子,還真有模有樣,但我實在不敢保證,雲南的小朋友們會跋山涉水來這裡接受教育。相比之下,北京的小朋友就幸福多了,每年的春游秋游,不僅輕而易舉就完成了愛國主義教育之大任,一不小心,還看遍了中國大半的世界文化遺產。

瞭望台上,小兵指著遠處山谷裡的一條小道,告訴我們,那邊就是越南,那個紅房子,就是越南部隊的營房。或許是正午陽光太烈的緣故吧,除了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我什麼都沒分辨出來。只看見一片片樹林,長在更矮一些的山坡上。想像不出來,這蔥翠的山坡上,曾經炮火震天、喊聲動地,也曾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有些事情,盡管殘酷,但還是發生了。作為後人,我們只能默默接受,並暗暗祈禱,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了。

第九道彎:放的不是牛,是寂寞

參觀完畢,我們對部隊營房生了好奇心,央求小兵帶我們去參觀。小兵有點兒猶豫,我們就很體諒地說:不為難你,畢竟這裡是軍事重地嘛。沒想到,這個實在的小兵卻說:不是軍事重地問題,而是因為今天連隊領導沒有上山來檢查,他們沒有整理內務。

這下,我們可就更好奇啦:沒整理過內務的營房會是啥樣子呀?被窩亂蓬蓬、拖鞋滿地飛?等到進去一看,我們震住了:四四方方的被子,端端正正的帽子,平平整整的床單。天吶,我們驚呼——這叫沒整理內務?不管侍女們有沒有認真打掃,紫禁城永遠都是紫禁城,不會變成茅草棚。

下山途中,我們發現山道的某一個轉彎處風景不錯,於是,停車拍照。下車後,發現路邊有一位老奶奶,穿著艷麗的民族服裝,悠然地坐在懸崖邊上。我們不禁訝然:難道山神在這裡等我們?

玩相機的人,有個不太好的習慣,經常是招呼還沒打,家伙先閃出來。要是碰到焦距不夠,那鏡頭更是恨不得能湊到人家鼻尖上去。見到這陣勢,老奶奶爬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復雜的表情,驚訝、恐懼、羞澀、氣憤、開心,瞬息萬變,像雲一樣。

幸好還有一個清醒的人,去跟老奶奶搭訕。等我們收起家伙,才搞明白,老奶奶是來此地放牛的。牛呢?我們問。老奶奶笑而不答,癟癟嘴,然後朝著山坡下面點了點頭:在那裡。

我們探頭向山下望去,山坡很陡,長滿了灌木叢,似乎沒有路,不要說牛的影子了,連一個牛的腳印也沒有看見。再說了,這麼陡的山坡,牛要是能下去,八成也上不來吧?天知道老奶奶在這裡做什麼呀!難道山神被我們的長槍短炮嚇住了,臨時改口了?這老奶奶放的不是牛,是寂寞。

第十道彎:山路十八彎

下了老山,太陽轉西,我們已經沒了選擇,必須抄近路連夜趕到馬關——當然不是簽《馬關條約》的那個馬關。

說實話,對於走這條路,當時大家心裡都沒底。

司機沒有走過這條路,對路況不熟悉,而且據說現在少有人走這條路,大多數人都選擇繞道麻栗坡。我們事先也沒有從網上找到任何關於這條路的攻略,所能動用的資源,無非就是手頭的一份地圖,那上面,有一條細細彎彎的鄉村道路通向馬關。好在還有一張嘴,路過村子的時候,可以停下來問問。天一擦黑,村民們全都躲進了家裡,我們就再也問不到人了,所有的方向就只能交給車頭的兩盞大燈。

去馬關的近路雖然看上去方便,但路況非常差。這也就不奇怪,為什麼這條路已經很久沒有人走了,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在網上找不到攻略了。

依舊是搓板路,有許多上下坡,彎道多而急,驚險程度並不輸給上老山主峰的路。加之走的是夜路,能見度低,更是讓我們膽戰心驚。

旅行的第四天,又趕了一天的路:從廣南到麻栗坡,再到天保,再上老山,到了夜裡,還不能躺在溫暖柔軟的被窩裡,而何時能到達下一個住宿點,又不得而知。想到這些,一種力不從心的疲勞感在心裡慢慢滋生。我知道雲貴高原的山路很難走,但沒想到那麼難走。這份艱苦,似乎超出了我的想像。

當然,所有這些都只能在心裡默想。畢竟,身邊還有朋友,或許他們心裡有著跟我一樣的念頭。既然決定了同行,就不能抱怨。當我需要一些鼓勵的時候,他們或許也同樣需要安慰。

司機往錄音機裡塞了一盒磁帶,音樂飄蕩在狹小的車廂裡,都是老歌,耳熟能詳,讓人禁不住讓人跟著哼哼起來。當《山路十八彎》的歌聲響起的時候,我們都好比等候多時終於看到了歌星露面的歌迷,忍不住興奮起來!實在是太應景了,不知不覺中,給我們驚險的夜路注入了生機,沉悶的氣氛也被悠揚的女高音一掃而空。你一句,我一句,大家伴隨磁帶的歌聲自由發揮著,直到同行最年長的大叔級朋友居然唱起了劉德華的《忘情水》,讓我們大跌眼鏡!

當人人都在呼喚一個不抱怨的世界的時候,旅行,同樣需要不抱怨。人生,好比一趟不能回頭的旅程,所以,既然上路了,就不要抱怨。山路十八彎,縱然千辛萬苦,但那是大自然的饋贈。

第十一道彎:別了,文山

早上起來,想起今天是年初五,也是我們旅行的第五天。

自打出門以來,我們幾乎每天都在趕路,這次旅行,真的稱得上是“在路上”了。而最精彩的風景,還在遙遠的最後一站。我甚至有點兒懷疑,自己有沒有這個毅力堅持到元陽。

既然出發了,就不能回頭。這個是驢友群中很流行的一句話,但也確實是事實。當你身處雲南邊陲的時候,你想回頭也沒有辦法,來路比前路更為艱難,你所能做的,就是循著目標,繼續前行。

今天的目標是河口——雲南南部的邊陲小鎮。而且,今天我們就要離開文山州,進入紅河州。

越靠近邊境,少數民族的氣氛就越濃。這不,車上多了不少當地的少數民族居民,穿著各式各樣的民族服裝。

我們的後面坐了一對夫妻,丈夫是水族人,娶了一個苗族的妻子。雖然他們用普通話溝通還略顯吃力,但他們很努力地跟我們解釋苗族的幾個分支以及各個分支之間的差別,那股認真勁兒,仿佛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努力地要在老師面前表現知識,很可愛,也很動人。

快到終點的時候,這對夫妻下車了,他們邀請我們去他們家解決午飯。我心裡一陣激動!因為我一直以為,旅行,並不僅僅是為了那種在路上的體驗,也並非僅僅為了看一眼遠方的美景,當地人的生活,那才叫真正的風土人情,這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體驗。

可惜,同行的大叔投了反對票。當然,他可以有許許多多的理由,或許是為了我們的安全,或許是為了保障我們的旅行計劃,我們無需讓他一一列舉。即使是結伴出行,有些事情,只能一票否決,而不是少數服從多數。

跟這兩位熱情的少數民族朋友遺憾地告別後,我想,當我們對少數民族的家庭生活感到好奇的時候,或許他們也很好奇我們。大城市裡的人、大城市裡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我們為什麼要不遠千裡跑到這山溝溝裡來呢?

當我們走出去看風景的時候,我們自己早就成了別人眼裡的一道風景。

第十二道彎:忽然,越南

其實,說河口是小鎮,真是有點兒委屈了她,因為這個小鎮至少是我們此行住得性價比最高的地方。這裡最好的賓館——河口國際賓館,很干淨的標准間只要120元,我們還有猶豫的必要麼?

當然,河口出名,還在於這裡的一座橋和一條鐵路。這座橋,就是中越大橋,鐵路嘛,自然就是滇越鐵路——雲南十八怪裡著名的“不通國內通國外”的那條鐵路。

美食街上坐滿了來河口觀光的游客,有雲南省內的,也有和我們一樣千裡迢迢遠道而來的。大家幾乎都不約而同地聚集在美食街上,享受著越南春卷、河口卷粉。

和他們一樣,我們不僅僅是為河口而來,更是為了紅河對面的越南而來。

在這裡,去越南並不費周章,滿大街的旅行社都打著越南游的廣告,當場交錢,立馬就能辦下邊境證出發,根本不需要護照。如果有足夠的膽識,甚至還能找到蛇頭通過地下途徑把你帶進越南,費用當然低廉,但必須當天回到國內。

經過比較,我們選擇了一家旅行社替我們組一個小團,一日半游,當天下午去,第二天下午回。

在越南過夜,是超出計劃之外的安排,但當時看來,這個行程的性價比確實不錯,所以我們決定“挪用”最後半天在建水的時間。

每次出國旅行之前,我總習慣先翻一翻Lonely Planet,有人說這書太枯燥,限制太多,但我覺得這書著實幫助很大,已經到了出國旅行之前不翻翻這聖經一般的手冊就會心神不定的地步。但這次去越南,是忽然冒出來的念頭,根本容不得我再去慢慢翻什麼LP。

於是,我私下裡跟同伴說,心裡有點兒不安,因為沒看過LP就出國了。同伴笑我依賴性太強。但是,後來的事實證明,看起來性價比不錯的行程,只要包給旅行社運作了,結局也只能是差強人意。

第十三道彎:河口,老街,沙巴

河口之所以得名,是因為這個鎮子落在紅河和南溪河的交彙之處。

走上大橋,立馬就看見了河對面的越南,那個鎮子名字很鄉土,叫老街,似乎想用這樣一個名字來證明她悠久的歷史。在越南的聯檢大廳裡,一個鮮紅的戳蓋上了邊境證,就此證明,我們已經合法地進入越南了。

一個女導游在聯檢大廳外等候我們,安排我們上了面包車,載我們去沙巴。這個女導游長著幾乎和我們一樣的面孔,說著幾乎和我們一樣的中文,這簡直讓我有點兒懷疑,我們是否出國了,那個沙巴,是不是也跟雲南的那麼多山中小村一樣呢?

沙巴是越南邊境上的一個山中小村。在中國人眼裡,這個地方的名氣,一點兒都及不上胡志明市、牙莊、下龍灣。但是,這裡卻是背包客的天堂,戶外者的樂園。汽車在盤上公路上慢慢磨蹭,我的思緒不禁跑到泰國了泰國,跑到了拜縣,另一個西方背包客口口相傳的聖地。

山中小村果然是名不虛傳,剛一下車,就看到山腰上鱗次櫛比風格各異的小別墅,大多數都是客棧,一棟棟立在幽靜的山道旁,走在路上,只聞到一陣濃厚的異國情調。

村子旁邊有一座小山,據說是沙巴的最高峰,我們當然不能錯過登高而望遠的機會。說是最高峰,攀登的難度卻很低,也就2、3個佘山的腳程而已。

太陽正打算去休息,我們下山了。剛才還幽靜清冷的村子,一寸寸地熱鬧起來了,擺夜市的人們拉開了帳篷,鋪開了桌布,扯起了吆喝。原來,這村子也有這麼活色生香的時候呀!夜市就圍著村子裡的教堂擺開陣勢,這裡不僅承擔了撫慰心靈的作用,也承載了集會中心的使命。

第十四道彎:帶回來一個失望

在越南的第二天上午,我們原本打算再去村子裡走走逛逛,卻被一場大霧擋住了腳步。山谷裡起霧,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我們因地制宜地躲在房間裡擺起了龍門陣,趕了好幾天的路,也確實需要休息調整一下。

午飯前夕,我們的女導游來了,說是安排了車子送我們去老街,在那邊午飯,然後回國。

如果說,頭天晚上的晚飯,只是說是我們和導游之間稍有點誤會的話,那麼,從這時候開始,一切不順心的事情接踵而來。

先是安排接我們回老街的車子姍姍來遲,女導游找了各種借口來搪塞。到老街之後,由於我們堅持要自己點菜吃飯,結果女導游把我們帶到了一條看似酒吧街卻開價奇高的地方。我們好歹在這條街上找了一家尚且公道的私人小店,面對幾乎不懂英文的店主下單點菜。情急之下,我叫同伴遞過紙筆,指著案板上的番茄和雞蛋,在紙上寫:“tomato + egg = ?”

吃完這輩子最艱難的午飯,女導游說去幫我們簽回程的簽注,留下我們在老街閑逛。路過了教堂,逛過了集市,不知不覺來到了河邊。在河邊的台階上座下,遠遠地就望見了對面的口岸,還有口岸上飄揚的國旗和巨大的“河口”兩個字。

我們發出了幾乎同樣的感嘆:真想馬上回到祖國啊!對岸,看上去距離那麼近,感覺卻又那麼遠。

其實,遠的近的出國旅行也不算少,就算曾經在時差7小時之外的歐洲讀書時盼著回國,也從來沒有對哪一個國家這樣失望過。我不知道,越南為什麼就讓我失望了。朋友說也許是因為旅行社安排不周,也是因為他們太過貧窮。當時我也就這樣以為了。但是,後來,當我帶著無比的滿足感從更為貧窮的尼泊爾回來之後,我覺得貧窮並不能成為叫我失望的理由。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助行就不會叫人那麼失望。朋友說我可以試著安排一個自助行。哦,好吧,等我把東南半島剩下的其他幾個國家都去過。

第十五道彎:獨愛這氣勢磅礡

不去人頭攢動的麗江,獨愛這氣勢磅礡的萬畝梯田。

——我很欣賞這種眼光。

這眼光屬於一個法國人,楊拉·瑪,電影制片商一名。據說,1993年,他到元陽拍攝專題片時,看到了老虎嘴的梯田和田棚,被這裡氣勢磅礡的萬畝梯田所震撼,被田間地頭的田棚文化所感動。於是,次年春天,他就帶著新婚妻子扎進這層層田埂度起了蜜月。

法國人的浪漫氣質名蓋天下,所以,對於這種頑童般的舉動,我也並不詫異。

我們缺少一點兒住進田埂的機遇和勇氣,但這並不妨礙我們把元陽作為此行的最後一站。

唯有這氣勢,可以壓軸。

網絡上隨便點擊一下,很容易就能找到關於元陽梯田的數據。但是,對於旅行來說,統計數據毫無意義。如果區區幾段文字描述、幾個阿拉伯數字就能讓人身臨其境去體會那種對心靈的震懾,那麼旅行將失去意義。

當然,網絡上的圖片更加直觀地提前給了我一些感性認識。盡管如此,當我站在老虎嘴的公路邊往下看時,還是忍不住感了一嘆。

沿著公路邊向下伸展的山坡上,順著山勢密密匝匝地開墾出大大小小無數的梯田。受地形所限,這裡梯田不僅大小不一,而且形狀極不規整。冬天,正是村民們蓄水養田的時候,所以奇形怪狀的梯田裡灌滿了水而沒有任何作物。從上向下望,一汪汪水塘在夕陽和殘雲的共同作用下反射出奇異的光芒,難道是天宮裡的畫師拿山坡當調色板了麼?

順著當地孩子的指點,我們沿著田間小路往下,到視角更好的觀景台去。剛找到一塊平地站定,就聽見有人喊“飛馬!飛馬!”我以為是說雲彩呢,抬頭去找,沒有。朋友提醒我,遠處山谷底部的一大片梯田,形似飛馬。順著指點,我這才看清楚,果然是匹奔騰的駿馬,陽光反射在馬尾巴上,像是揚蹄之下的塵土,不僅形似,而且神似!

第十六道彎:秀一場風光大片

頭天晚上的老虎嘴日落,好比元陽風光的預告片,而今天一整天,將是風光大片。

黎明還在上班路上,我們就已經起床,讓包車司機載著我們奔向多依樹。幾乎每次旅行都有趕日出的橋段,而且每次都以為自己已經勤奮得賽過布谷鳥了,到頭來卻發覺比我們早起的大有人在。至於早起的攝影人,那就更不用提了。

大概是來的攝影人多了,多依樹的公路邊搭起了水泥觀景台,村民在這裡圈地收錢!我們一行4個人,照理要付4份錢,但實際上我們只有2個男生有三腳架,女生沒有。討價還價一番,以兩個機位的價格成交。

對於收費這回事兒,誰遇到了心裡都會覺得“挖色”,但出門在外,就不能有太多糾結。倒是那天的老天爺,頗不給面子,晨霧濃得把我們全都籠罩在一片水汽之中,山谷裡的梯田根本沒有能見度,這讓采風的人們不免覺得“挖色”。

等著也是等著,當天空開始漏出光亮,閑不住的我就抱著相機往下跑。剛開始還有水泥小路,走出去10多米,就變成了泥路,再往下,泥路沒有了,只能在田埂上蹦來跳去。我生怕自己跑得太遠,呆會兒回不去,但越是往下走,景色越是叫人痴迷,甚至忘記了要記住來路。

霧氣漂在半空中,難怪呢,上面啥也看不到,而谷底則早已是一片神清氣爽。陽光在薄霧的空隙裡穿行,一會鑽出頭來,一會兒又躲到濃霧後面,投射在水面上的反光,風雲變換如星轉鬥移。趕緊按快門,卻總也覺得按不夠,光線時刻都在變化,下一秒的景像永遠不同。

等我拍過了癮想要回觀景台時,發覺自己真的迷路了。梯田雖不一樣,但看上去都那麼相似。正迷茫著呢,兩個當地小朋友猶如神兵天降,來給我領路。當然,這也是要收費的!

朋友看到我相機裡的記錄,一把扛起三腳架就往下奔,一邊奔一邊感嘆:攝影之美,並不在於你等到了什麼,而在於你走到了哪裡。

第十七道彎:大片落幕

壩達梯田,可以顛覆一個人此前對所有梯田的想像和判斷。

在這裡,綿延幾千層的梯田仿佛一張大熒幕,夕陽是放映機,雲彩是膠片,他們將共同為這場風光大片奉獻一個驚心動魄的結局。說真的,氣勢上一點兒也不輸給老謀子的黃金甲。

等待夕陽的過程,如等待日出一樣漫長。天上何時會出現雲彩,夕陽何時會打亮梯田,誰也不知道。唯有耐心。

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耐心,又是什麼樣的勤勞與智慧,讓哈尼人能守住這方天地,一鋤一鋤地揮動手中那把短柄,任汗水一顆一顆地流淌在哀牢山上,雕刻出這排山倒海的作品。不得不驚嘆:這是真正的大地雕塑啊!羅丹來了,也會感到汗顏。

人們總是習慣說:這是對大自然的征服。尤其對那些登上珠峰的人,人們也喜歡用“征服”這兩個字眼。似乎唯有這個字眼,才能體現人類的力量。

而人類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到底有多少意義呢?當人們在大自然面前耀武揚威的時候,大自然的默默承受之中,又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厚積薄發?

我喜歡妥協。山就在那裡,即使沒有人去攀登,珠穆朗瑪也依然佇立,即使沒有人去開墾,這山谷也依然存在。哈尼人並不尋求刻意的改變,他們順應山勢,用世代的耐心、辛勤的汗水和噴薄的智慧,辟出這層層良田,用祖祖輩輩的傳承,守護這一方水土。生命是可貴的,但在自然的神力面前,必需放下其敬畏,善待自然,才能得到自然最珍貴的饋贈。

第十八道彎:昆明,太匆匆

初中的地理課上,老師告訴我們,昆明四季如春,因此得“春城”之名。我記住了。

高中時的好友,寒假歸來在作文裡寫道,去了昆明,看了滇池,游了洱海。我向往了。

工作以後,同窗對我說,從昆明出發,可以上玉龍、下金沙、眺梅裡。我心動了。

沒料到的是,我的第一次昆明之行,會如此匆匆。

先說抵達。

大年初一晚上到昆明,吃碗米線睡個覺,初二一早就離開。

再講離開。

此行的最後一天,眼看著傍晚就要回上海了,一大清早的,我們還在元陽的山溝溝裡呢。

坐車,先從元陽老縣城到新縣城,再轉車到建水。

跑去售票大廳看車次,下午1點半有車回昆明,大喜!

湊到售票窗口前一問,票賣完了。失望!

這時,傳說中的“黃牛黨”現身了。此前,我總是慶幸,春運期間,要麼乖乖呆在家裡,要麼出國旅行,從而避免了跟黃牛黨正面接觸。但在這裡,卻遭遇了兩個老奶奶——老黃牛嘛!

她們倒是樂意把手裡的車票賣給我們,貴一點兒也就算了,總比包車便宜,可我們生怕這車票有詐,於是轉口說,要先去車站對面吃午飯,上車之前再來拿票,並且敲定:司機驗過票同意我們上車後再付車費。

老奶奶不慌不忙,讓我們留下50大洋作為定金。這定金出手,總得有個說法吧?財務大臣趕緊掏出本子,讓老黃牛奶奶立下字據。豈料,這老奶奶來了一句:我不會寫字。得,字據我們自己立,老奶奶你只管簽字畫押吧。勉強讓一個老奶奶簽了字,那字嘛,真是像極了甲骨文。

火急火燎地趕到昆明,用“劉一手”火鍋犒勞了自己,呼嘯著奔去機場。

現在,坐在電腦前回想起來,仍然有太多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去了那些對大多數人來說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地方,不敢相信居然就遇到了那麼多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要遇到的人,不敢相信幾個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朋友就這麼一路同行下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能堅持著把這個游記寫完。

正如旅行本身,充滿未知和驚喜。若是不啟程,謎底永遠不會揭曉。而一旦背上行囊,那麼所有的不可思議都會一一展現,理所當然得就好像每天准時投到信箱裡的日報,但叫人永遠猜不到上面的內容,非得親自展開一讀。這也正是旅行叫人抓心的地方。


精選遊記: 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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