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萬裡--啟程:青藏鐵路

作者: 月光下的湖水

導讀那一天,獨自上路,盡管之前很多的親友告訴我西藏危險,剛經歷暴亂和地震,但心底無聲地呼喚讓我不顧一切。為什麼要去西藏?也許是靈魂有些許的惆悵,也許是心情有些許的悸動,更也許是前世今生未了的情節。總之,一定要去。於是踏上了T5次列車,踏上了號稱“天路”的青藏鐵路。 我以為會一路孤單,會是一個寂靜沉默的旅行者,但事實往往與猜想相隔萬裡。 拖 ...

那一天,獨自上路,盡管之前很多的親友告訴我西藏危險,剛經歷暴亂和地震,但心底無聲地呼喚讓我不顧一切。為什麼要去西藏?也許是靈魂有些許的惆悵,也許是心情有些許的悸動,更也許是前世今生未了的情節。總之,一定要去。於是踏上了T5次列車,踏上了號稱“天路”的青藏鐵路。

我以為會一路孤單,會是一個寂靜沉默的旅行者,但事實往往與猜想相隔萬裡。



拖著龐大的行李,提前進入了列車的硬臥車廂。走到我的鋪位,發現上面正踩著四只腳,不停移動著,把原本潔白整齊的床單攪得像麻花,心裡不免生氣,咱還得在這鋪上躺47小時了,太沒王法。“喂!你們這樣踩還讓人用嗎?”我埋怨道,一位50多歲的大媽回頭說:“行李架在上面,只能踩著中鋪,總不能跳著放呀!”另一位身材消瘦的女孩壓根不答話,正上躥下跳的塞包袱,我仰頭一看,呀!兩人的行李差不多占了整個架子,咱還是趕緊放行李,晚了只怕要抱著箱子睡覺。

托箱子時磕到了大媽的後腦勺,她哎喲一聲,接著又一聲哎喲,原來那女孩也踩到了她的手,這回輪到大媽上火了,她氣衝衝的嚷到:“你們就不能長點眼睛!”。

我心裡正不舒服,也不想道歉,指著狹小的過道說:“這麼窄,擠三人能不碰嗎?”。

那女孩回頭了:“搬東西,後背又沒長眼睛,那能看那麼多。”

“好!好!你們方便,那就犧牲我做代價吧!” 大媽賭氣的從中鋪爬下來,沉著臉站在過道邊。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覺得很好笑,甚至有點可愛,回頭說:“要不我幫你放行李吧!你在下面遞一遞。”她頭一偏,不搭理,顯然還很生氣。

等我們把行李都安頓好了,她才進來慢慢的把些零碎的小袋子碼好,放在床頭,然後躺下,一聲不吭。才剛到晚上9點,我睡不下,想問問她們是否也到終點站,介於剛才的不愉快,又不便開口。

很快,火車在燈火輝煌的北京西站轟隆著出發了,一夜無語,大家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沒想到我的旅行會以這種方式開頭,心中不免沮喪。

次日早晨到達西安站時,睡對面的大媽翻身起來,臉上的陰霾已散,面色紅潤,正伸腰抬腿活動筋骨,從中鋪下去時,右腳突然踩空,我飛快地抓住她的胳膊,沒有摔倒,不過受了驚嚇。她慌張的朝我一笑,說:“還是年紀大了,手腳不好使。”

我問她今年多大,回答60歲。

又問:‘獨自出來,家裡放心嗎?’

大媽這時邊整理衣衫,邊輕快的說:“有啥不放心的?能吃能睡能走,坐在家裡也是給孩子們添麻煩。先前也獨自去過絲綢之路,來過西藏兩次,沒什麼反應,家裡人都習慣了。”

不免佩服,60歲的老人還敢獨自上西藏,看來中國老一輩的觀念已今非昔比了。

不過大媽的身體並不樂觀,見她掏出一打藥瓶,有治支氣管炎的,降血壓的,治感冒的,補氣提神的……我擔心的問:“您這還有感冒,能行嗎?”她吞了片藥,說:“出發前一天受涼了,不過沒事,先去林芝,然烏湖,那裡海拔低,等感冒好了,我再回拉薩。”說完,她拍拍下面的座位說:“你也下來坐坐,在鋪上窩了一宿,多累啊!”確實躺得腰酸背痛,掏出高度計一看,呀!海拔已經一千多米了,在北京時才47米,開始幻想是不是開始進入高原邊緣了。大媽像洞穿了我的想法,說:“離高原還早了,明天早上到達格爾木後,才真正接近青藏高原”。



想著這漫長的一天還在平原上,我翻出本書< Shambhala>
。香巴拉,一個傳說中幸福美麗的天堂,存在於高原之上,雪山白雲環繞,綠水藍天相依,那裡沒有苦惱,只有心靈的平靜與回歸。

“A meditating person has one point of view, one traveling this world another view. There are many points of view. Which is true? A person who travels the world looking for Shambhala cannot find it, but that does not means it cannot be found”

The Shambhala Sutra

是的,香巴拉只存在人的心中,尋找是徒然無益的。

正發呆,大媽湊過來說:“這書裡的插圖挺好的,我和你一起看吧”。逐漸的,大媽活潑的本色感染了我,也不去想那些惱人的問題,看到好的圖片還要和她一起評首論足。大媽不時妙趣橫生的說她的旅行趣事,告訴我班禪與達賴的區別,活佛喇嘛的等級關系,靈童轉世的過程...

時間飛快,在兩人的閑聊中又過了半天,晚上到達西寧時,海拔已升至二千多米。次日凌晨5點,車廂有人叫喚:“藏羚羊!藏羚羊!”。我睜開眼,車窗外晨曦微明,連綿的雪山冷清而遙遠的矗立在草原邊緣。沒有看見藏羚羊,卻被眼前突然出現的高原景觀感動了。啊!可可西裡你終於出現了。整車廂的人都被喚醒,不時有人問:“哪有藏羚羊?我怎麼沒看見。”火車依然行駛,這段鐵路修建在沼澤之上,不時鑽進幽黑狹長的隧道,穿過草地,越過山川,地形復雜,可以想像當初開路先鋒何其的艱難。



太陽升起,陽光普照群山,犛牛散落在草地,羊群漫步在湖邊。這份恬靜廣闊的美引得大家紛紛舉起相機。 “哢嚓!哢嚓!”一時像開新聞發布會,快門聲此起彼伏。突然遠方又出現了只藏羚羊,長長的鹿角,健美高大的身型,正畏懼的望著火車,我和大媽追著拍攝,從3號車廂追到5號車廂,還是沒有拍到清楚的照片。氣喘吁吁的回到座位,對大媽說:“等會,等藏羚羊多的趴在車窗上,咱們再拍”。大媽哈哈大笑:“那就到羊八井了”。

很快要經過唐古拉山,海拔已升至4000米,聽說火車已經‘彌散式’的供氧,我就肆無忌憚的上躥下跳的拍照,不時和大媽對比照片。姜是老的辣,同一個景點,人家就是拍得比我好。於是虛心請教,增開曝光補償,調整快門速度和降低ISO值等等。忽然覺得頭暈,胸口憋氣,大媽也有同感,估計是高原反應了。爬上鋪位老實躺著,還是難受。隔壁已有人在用氧氣管,大媽笑著說:“這裡就開始吸氧,到拉薩後就直接坐原車返回吧,也算到過西藏。四日火車游!呵!”我氣虛的答道:“沒准咱們一會也得吸氧。”“沒事,一會就好了,相信我!”大媽胸有成竹的回答。閉上眼睛,躺了小會,呼吸順暢,頭暈消失。又開始左右開張的拍照,大媽也一骨碌的爬起來說:“跟著你拍,好風景不容錯過呀!”忙碌了一會,又覺頭暈。



一天沒吃東西,據說少食有利於抵抗高反,大媽也就吃了根黃瓜,肚子開始狠狠的咕咕叫。我問:“咱們可能不是高反,是低血糖引起的頭暈吧?”

“很有可能,咱們就是餓得頭暈。”大媽笑道。

“吃東西!!”我立馬翻身起來,拿出巧克力,餅干,蘋果,核桃。大媽也翻出花生,面包,雞腿,牛肉干等。一頓風卷殘雲後,感覺better.可過了一會,先前的頭暈變成頭痛,從太陽穴一直隱隱的痛到後腦勺。“現在正過唐古拉山口,海拔4900米,忍著點,過會就好”。大媽安慰我說。我躺著感受絲絲入扣的頭痛,就像帶了孫悟空的緊箍咒,大媽也在大口的做深呼吸。

窗外唐古拉山雄偉的身姿昂然挺拔於藍天下,白雪覆蓋的峰頂閃耀著太陽的光華。西藏,您故意以這種方式考驗每位接近你的人嗎?不容許喧鬧與輕浮,您要求我們每人都要用虔誠安靜的心走上高原的土地嗎?

下午四點,到達當雄,距離拉薩只有300公裡了。

哦!迢迢至極的拉薩,即將撩撥你神秘的面紗,我想擁抱你千年的風煙,在路的盡頭,在雲的深處,你會以怎樣的姿態迎接我呢?



精選遊記: 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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