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京樓，走近你的寂寞飛來石
一、
在北京天津呆過平庸的兩天之後，我決計動身前往司馬台長城。或許我需要某種刺激，來激發我繼續走下去的興奮度。
像首都人民心胸一樣寬廣的首都城，總是為我去車站帶來了不少的麻煩。當我從火車站出來後，幾經波折來到了地圖上標明的東直門汽車站，可車站卻不見蹤影，原來拆了正在重建，於是一路走一路問，繞了一個大圈子才算是在一處不顯眼的地方找到了去密雲坐車的地方。買了票後，糊塗了半天也不知該上哪部車，原來去密雲的車有大巴、中巴、公交，種類齊全，價格不一，適合各層次消費者的需求，搞到我路迷不了卻迷車了。
如果我有車，我願做個幸福的北京人，離開北京那麼遠，都不用交一分錢過橋費，首都就首都！
密雲縣城，相當入眼，建築很現代，綠化很好，也很安靜，是我在中國見過的最順眼的縣城之一，來日有時間，我定會好好去感受它，徒步、踩單車、跟家人（或情人）拖手漫步，都是比較e時代的方式。
一個半小時後，車到了密雲車站，離縣城有點遠，在到承德的國道旁邊。不少面的停在路邊拉客，時間不早了，我得盡快找到車才行，可問了許多車，都不到司馬台方向。後來總算是問到有一輛面的，願意為了我繞道去司馬台村，不過車費要20元，正常價是10元，司機問我有沒有意見，我想車上其他的人都沒意見，我還能有嗎？就這樣，很不舒服地坐在面的後排，一路不能動彈地顛簸到了司馬台村，一個有著200多人的小村子。
此時，天色已暗，司機拉我到一戶農家，市場價10元的一張床屋主大娘居然要收我40！我答應只能給她20，因為知道司機要吃回扣，所以我開不了10元的口，她說20就20吧，好像給了個大優惠給我一樣，我沒告訴她我知道這裡的住宿行情。其實今晚能順利來到司馬台村，真是還要謝謝好心的司機，走了一圈大彎路專程送我一人過來，也連累了車上其他人。我給了大娘50元錢，直到第二天離開她家時，她都沒有任何要找我錢的意思，我成全了她。我心痛這裡的民風，也希望我的遇人只是特例。
以“驚、險、奇”著稱的司馬台長城，位於北京市密雲縣東北部的古北口鎮境內，全長19公裡，共有敵樓35座，是我國唯一一段保留明代原貌的古長城，是戚繼光在此督建時所創建。這段長城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確定為“原始長城”。司馬台長城以司馬台水庫為界分為東西兩段，跨谷索橋似長虹橫貫東西。西段山勢較平緩，20座敵樓至今保存完好；東段長城蜿蜒起伏、氣勢磅礡，在山峰之巔密布著15座（實際上應該是17座）敵樓。“仙女樓”建築精美，漢白玉拱門上刻有並蒂蓮花浮雕，過“仙女樓”即是長不逾百米、兩側斷崖絕壁、卻只有一磚之寬的“天橋”，能過此橋者實為登城好漢。“望京樓”是北京市至高點，海拔986米，登上望京樓，游客們東可看“霧靈積雪”，西望長城雄姿，北觀塞外風情，南眺京城燈火。（這段文字為本人從網上摘抄下來的，只為方便大家了解司馬台，特此說明。）
（圖一中間峰火台為望京樓，右側低些的為十七樓）
二、
去司馬台交通提示：在節假日北京宣武門、東四十條有游12次車直到司馬台；或到東直門車站坐車到密雲後再轉車，密雲到司馬台面的10元，如果包車從密雲來回司馬台120元（司機開價，可坐六七人）；也可到西直門坐往承德方向的車到了司馬台路口後下車，再轉面的或摩托車進司馬台村（國道路口進去還有10公裡左右）。
山村的夜晚，伸手不見巴掌的黑，連星星都不舍得施舍點亮光來照耀一下我此時孤獨的心，看來明天看日出的希望是沒有了。不知何時起，公路上邊開始震天動地響起來，有快樂的人兒在放煙花，但此時的聲音與亮彩，只是更襯出了山村的寂靜與仿佛永遠也撕不破的黑夜。
打著手電，在夜色中走小路來到了公路邊，有一座新開張沒多久的，當地最豪華的酒店，熱鬧的煙花便是從這兒升起的。有一群從北京過來的年青人，應該是單位組織的FB活動，她們在院子裡燃起了篝火，且飲且唱，卻不見有人跳，反正極其快樂之能是。還有一對小情侶，大概是像我一樣因無聊而過來看熱鬧的吧，大家點頭致好。
睡覺之前，沒忘記向屋主的兒子打聽一下山上長城的情況，得到的回答是，
“山上的長城有點險，而且只能從長城上長城下。”
“我來時在車上聽司機說山下有小路可通往望京樓的。”
“哪裡會有！除了長城沒有其它下山的路。”
就是這些讓我當時覺得非常有用但卻跟實際情況相差萬裡的提醒，在第二天爬長城時，幾乎把我推向了絕境！後來才得知，雖然他一直生活在長城腳下，但自己從來卻從沒上到最頂的望京樓！通過這次親身經歷的教訓，我更時刻警醒自己，自己沒有親身經歷過的東西，不要輕易給他人建議，特別是那種相當肯定的答復！！
一夜無夢，只因連日的奔波。
清晨五點半起來，六點鐘出發，背上的小背包裡只有相機、膠卷和兩支水，我甚至連補充一下體能的早餐都沒有吃，我想當然的以為以我多年來的爬山經歷，只要兩三個小時後，我就應該可以回來。自己的大意，也讓我後來吃夠了苦頭。
六點十分，進入景區大門口，這裡晝夜有人守著，不是工作態度認真，只是為著肥私人荷包。他們收了我30元錢，只給我一張昨天的已經撕過了的廢票，我有異議，他們居然說就是這票！此時沒有挺身而出，跟腐敗分子作鬥爭，我感到慚愧，所以在網上披露下，以洗罪過。問及還有人更早上山嗎？答曰半個小時前有一群年青人進去了（他們因此又貪污了300元票款），看來我還是不夠勤快。
先沿著干的差不多的河床走，那叫司馬台水庫二期，到有岔道的地方後右轉彎（直走就是往司馬台西部長城和金山嶺長城方向，爬那邊的長城，跟爬自家的樓梯區別不大，我也不想在這介紹什麼了），再上山，經過一段爬升後，就到了長城了，先進入的，是東部的二樓（每一座烽火台在當地被人稱作樓，二樓就是指第二座烽火台），一樓距其很近。由於年代太久，司馬台東西部長城之間已經被山谷的淤泥衝積到完全分開了，據說在山谷的水庫處要下挖十多米深才能找到長城的牆體。看來歲月不僅不饒人，連長城都不饒啊！
（圖一為司馬台長城東部的一樓二樓，遠處建築為河北一礦泉水廠，大剎風景之物。圖二為不記得名樓，好像是“游人止步”處拍的，因天氣不太好，這些照片全部不清晰，有點憒憾）
三、
放眼四周，空無一人，我總是很喜歡這種曠野無人只得我一個獨享的場景，這種孤獨總是讓我難忘，這種寂寞讓我學會了更深層次的思考，這種美麗因逃離塵囂而起。。。。。。。
從二樓開始往上爬升，心情是舒暢的，步態是輕盈的，這種感覺一直延續到我在大概六、七樓處追上了最早進山的那一群年青人後，剎那間，美好的感覺，就被眼前晃動的人影，擊散的煙消雲散。我也從縹緲的虛無中回到了現實。她們當中，體力差參，差的，早已經賴在地下不走想守長城了，好的一直陪我走到“游人止步”處。
居然迎面遇上一群昨晚在長城上過夜的外國游客，她們也夠可以的，就睡地下，沒席沒被的過了一夜，說聲“hello”來個國際友好交流，免得她們覺得中國人沒禮貌。
眼前的長城，殘缺、凌亂、古樸甚至呈現幾分頹勢，像一位歷經風吹雨打雪淹沒人關照的老人，臉上寫滿的只有歲月的滄桑，他的淚已干，所以人們感覺不到他的痛苦，他的眼神已呆滯，所以人們以為他已不會思想，。。。。他的靈魂跟生活中的紅男綠女一樣，寂寞無邊。
在大概九、十樓處，我追上了那群人當中的最後兩個小伙子。大家簡單招呼幾句後就一起往上爬，走到“游人止步”處（好像是十二樓吧），他們決定要回去了。當他們得知我想走到最高處時，就說，“那我們幫你拍張相吧，不然到了上面，你想拍都沒人幫你拍了。”雖然我比較討厭自己的人頭出現在相機的鏡頭裡，特別是在自然的環境中，我更不喜歡看到自己那不諧調的豬頭與自然比美，但人家好心難卻，就像模像樣的擺了幾下動作優美姿勢難看的甫式，謝過人家後，大家揚手告別。後來我才感覺到，這簡單的告別，有點像是永別啊。
望京樓，我要走近你，走近你的寂寞。那塊“游人止步”的牌子，只會嚇軟膽怯者的雙腿，可我不是！我知道現在已經極少有人能走近你，但我就是那極少當中的一分子，我很快會以一個寂寞行者的身份，走近寂寞的你啊！此時的我，依然鬥志昂揚，依然壯志滿懷，依然享受著獨闖龍潭的虛榮。
我以一只小螞蟻要爬上帝國大廈的雄心，繼續著自己的攀登。此時，我根本不知前面還有多遠，更不知前面的路有多難走，我只牢記著一句話，“望京樓只能從長城上從長城下！”到現在為此，我如此輕松地就上來了，我就能更輕松地下走下去。我的無知，讓我視將要遇上的困難如草芥，我的妄為，讓自己幻想著如果時光倒流數十年，我甚至能像搶渡大渡河的英雄們一樣，強渡鐵索橋。
從十二樓（將軍樓）到十三樓，毫無懸念地爬了上去，沿途長城的殘缺破敗，讓人傷感，美也因此而起。
從十三樓到十四樓，路途有點挑戰性，但依然不覺得有什麼困難的存在，四周除自己外，又重新回到空無一人的境況，我又回到了我所想要的環境。只是前方看不到盡頭的殘牆，讓我開始有些憂慮，望京樓，你到底還有多遠？從寂寞到寂寞，難道都那麼遙遠嗎？
四、
從十四樓到十五樓，我想只能用爬牆或者是攀岩來形容了，這哪叫什麼長城啊，分明只是山脊上有一堵兩塊磚厚的牆在延伸！更要命的是，此時的牆體並不是像開始那樣只上不下，而是忽而上忽而下，時常有幾米高的垂直高差要我來蹦上蹦下的。如果每天都來爬這種牆，遲早得退化成山猴了。
前面有一堵幾乎是90度的坡攔住了路，是上還是不上，讓我思索了幾翻。後來，我才知道那就是“天梯”。開弓沒有回頭箭！上！逞能的狗熊氣概在此時容不得我有半途而廢的放棄思想。最可惡的就是，在我爬天梯的過程中，居然有一條長長的黑乎乎的多足爬蟲在眼前爬來爬去，我向來惡心這些小動物，無奈之際，只有小心翼翼地騰出一只手，找了根小枯枝把它挑到懸崖去，才敢繼續往上爬。同時，一些從來沒見過的碩大螞蟻也喜歡爬到你身上來歡迎你的到來。
總算是爬了“梯頂”，回頭一看，心頭猛地一沉，“完了！我呆會怎麼下去？”懸崖易攀難下，作過攀登的人都知道，特別是那種近乎90度陡度的懸崖，在沒有繩子等最基本的攀登裝備的情況下，要下去是相當困難的。你可以徒手攀上一段懸崖，但卻很難徒手下來！特別是對我這樣沒作過任何專業訓練的人來說。
要提醒一下的是，此時長城的兩側，都是懸崖，特別是靠北京的那一側，根本無路可尋，河北那一側，也是森林密布，常人到此，腳能不軟，已經是難得了。本來我還打算下到河北那一側，看能不能穿林子而上，直到最高處的望京樓，但由於自己只穿著短褲，又不敢冒然下去，草蟲裡爬蟲多，手上又沒砍刀之類的開路工具，也不想讓自己裸露的雙腳飽受折磨，不到逼不得已，我想還是沿著長城的牆爬會好一些。
可以說，走過“天梯”之後，我就沒想到過我會放棄，我一定能上到望京樓，我擔心的只是，我如何下來！我期望能找到一條下山的小路，但兩側密密的叢林和陡峭的山崖，此時似乎又在嘲弄我的無知。
出門時為圖方便短衣短褲的性感打扮讓我吃足了苦頭，雙手、大腿、小腿上有多少擦傷，我也不記得了，數也數不清，但一點也不覺得痛，當後來看到自己伸展的雙手十指有六指一直在鮮血直流時，我有點傻了眼，好像生命已經離開軀體而獨立生存，怎麼就不會感覺到疼？一路上帶著的棉花藥品等東西此時卻偏偏丟在山下沒帶上來。
“天梯”上去就是十五樓，仙女樓（後來才知），莫非要見仙女，先得經過爬天梯的考驗？上到仙女樓，便可見一座烽火台孤伶伶地聳立在山的最高處，寂寞到凄涼，它是望京樓嗎？我無法肯定，只能猜測。（後來才知，它就是望京樓）
仙女樓到望京樓這一段城牆，就是有名的“天橋”了，坡度遠沒十四樓到十五樓過“天梯”那麼陡，但牆體好像更窄，只兩手掌上下寬，兩側的懸崖也更嚇人，走過它，需要的只是勇氣，其爬行難度會比上“天梯”更易，只要腳不軟，順著牆體慢慢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上到望京樓的。
（圖為仙女樓）
五、
突然間，一陣莫名的不祥感襲上身來，“到望京樓只能從長城上從長城下”這一句話讓我醒悟到，此時望京樓就在眼前，但依然看不到任何可以找到下山小路的跡像，原來心存的希望能找到一條小路下山的機會，此時差不多說是完全破滅了。看看時間，剛好過了八點，離我進入景區的時間差不多兩個小時了，景區的工作人員也開始上班了，現在再上來的游人，也不可能再走過十二樓了，景區請來的專業保安在把守著，禁止任何人通過。
我想我是時候坐下來好好放松一下了，內心有點迷惘，我坐在天橋處，沒忘記拍幾張不太清晰的照片（當時是陰天），大家得以看到的那幾張司馬台長城的照片也是在那時拍的。
我被困住了！我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幸運的是，手機還有信號（信號是來自河北的），可以向人求救！不過我沒打，天還早得很，我想，應該還會有辦法的。我不想這麼遠跑到望京樓來，卻留下一個失敗的結局。其實我好想自己當時能有那麼一點驚慌恐懼的感覺，可是並沒有，沒想到自己冷血到會漠視自己生命的地步。
我打電話告訴一位遠方的朋友我的現狀，不知是我當時說話的語氣太過於輕松自如，還是對方還在睡夢中沒完全醒過來，當感覺到別人對我的現狀居然沒有一點憐憫時，我生氣了，掛斷了電話，我想我是小氣的，我不是不會生氣嗎？
我在天橋一帶走來走去，觀察螞蟻，在長城上呆坐著，遠眺一下四周荒無人煙的景致，。。。。。我找不到更好的讓自己思緒平靜下來的方法。等我休息夠了，看累了，我就爬到望京樓，然後再下來，如果從長城下不來，就穿河北方向的森林而下，只要視野不離開長城，不迷路，應該還是有機會下來的，時間還早，我的計劃就是這樣子。
雖然腳下的城牆，秒秒鐘都有可能因自己的一下閃失而讓自己喪命，但我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危險，就像是自己在穿過一條車多一點的馬路一樣，只要自己小心點，就不會被車撞上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依然沒有任何人跡，我已經作好了得不到任何人幫助的最壞打算。本來最舒適的陰天，此時卻讓我感覺到有點不舒服。
“小伙子，快下來，從這兒走到上面容易些！”不是在做夢吧？有人聲？！！果真是有人在說話，環顧了一下四周，卻找不到聲音的來源。“有人嗎？”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為愚蠢的一句發問。接下來的對話我已經記不得了，但我知道，是真的有人，應該是從山下方向的林子裡走上來的，是位女性的聲音，年紀還應該不小，說著接近普通話音的土話，但我能聽明白。可能是山下的百姓上山有什麼事情吧，我處在山脊的高處，她應該在山下老遠就發現我了。
我感覺到了有人在林子中行走的聲音了，雙眼向河北那邊的森林裡努力地掃描，仿佛有一個藍色的身影在晃動，雖然不太真確，但穿過森林時發出的聲響卻是相當的清晰。我的心情一下子開懷起來，哈，天無絕人之路！此時，最真確地體會到這話的含義！
（圖為望京樓）
六、
“有路能上到上面的樓台嗎？”
“可以！你下來吧，上面一人不好走。”
“能下去嗎？”（此時牆高有三四米吧）
“你小心點找個易下的地方爬下來！”
這情景怎麼像那武俠小說裡的描寫一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我找了個能擱個腳尖的地方跳了下去，也顧不得身上又多添了幾道血痕。
“有路嗎？”放眼皆是樹木，不見有路的跡像。
“有的，你走出一點就能看到。”
穿出一段距離後，也記不得多遠了，大概也才十幾米吧，總算是在樹叢中見到有一條羊腸小道，也見到了那位一直在用聲音提示我的大娘，一位身著藍色上衣的老人，一手提個藍子，一手拿著把柴刀。林子太密，難怪我在長城上面一直看不到這條相距並不太遠的小路。
大娘叫劉X蘭，已經六十高齡了，是山腳下河北承德灤平縣東坡村（音譯）人，她是想上山采點松蘑菇兼向我這樣爬到望京樓的游客賣點水、小食品。據她所言山腳下山有二十幾戶人家，她還向我介紹了不少有關司馬台長城的故事，甚至後來在望京樓處很熟練地拿起相機幫我拍了幾張像，“我經常幫人這樣拍照呢！”
跟在大娘身後，沒幾分鐘就走上了望京樓，大娘告訴我它就是望京樓。
望京樓，北京的最高處，我終於走近了你。
望京樓被人用刺眼的紅磚堵住了它樓上的幾道門，周身還用水管圍了起來，像在一位垂暮的老人身上，新添了幾道搶眼的傷疤。
此時，想起了一個故事，有一位小朋友，醫生叫他輸血給別人，開始他不肯，在別人的勸說下後來總算是答應了捐血，等捐完血後，小孩問醫生，“醫生，我還要多久就會死？”一個以為捐了血就會死去的小朋友，還是勇敢地為他人捐出了自己的血。我突然覺得自己方才的意識，就像是那位以為捐出血就會死掉的小朋友一樣，一直以為自己走上的是一條不歸路，沒有害怕，沒有放棄，一直走，都不知是為了什麼，。。。。
就算在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多時的日子裡，我每每想起這段經歷，內心總是少不了起點波瀾。或許在不少人眼中，這根本算不了什麼，長城再難走總是有不少人可以爬上去，可是，我一直自以為是地認為，當時的我，是勇敢的，是無懼的，也是無知的。
“晚上在這兒能瞅見天安門的燈火。”大娘向我講解到，我也無心卻推敲此話的真實程度了，內心只有激動。爬山爬到最高處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看近處險峻長城，想想剛才心靈被困在下面天橋處的情景，再遠眺四處茫茫林海，心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釋放感。
（圖為我在十五樓跟十六樓之間的“天橋”來回走時，不知自己能不能安全下來，立此背包照片為紀念）
七、
從大娘口中得知，平時也有一些膽子大的人，會從天橋處爬到望京樓，但因為去年出事太多，先後有四個人掉下懸崖去了，連屍都找不著，所以管理區就在十二樓（將軍樓）處開始有人把守，不再給游人往上爬了。故今後要爬司馬台長城的十二樓以上，就得早點進來才行，但切記，安全第一！
在大娘的幫助下，我整理出了兩條上到望京樓的非傳統路線。一條是從河北方向的東坡村（音譯），地點在司馬台水庫北邊，如果是從北京方向過來，就要穿過景區大門，如何躲過管理人員，就看各位八仙過海了。另一條是從密雲坐車先到八個莊（音譯，因大娘不識字，沒辦法），再找車到唐家寨，從唐家寨走路上山，大概一個小時可到望京樓，唐家寨有農家可住宿。
望京樓是十六樓，也是司馬台長城乃至北京城的最高處，再東去一點點，就是十七樓了，樓不高，從十六樓很容易就下去了，從這兒再往南下山就是唐家寨了。十六樓跟十七樓之間的長城兩側城牆已經基本跟走道平齊了，十七樓再往東一點，還有長城在延伸，一直到懸崖處，人走到盡頭，有一種非蠅非蚊的蟲子密密麻麻地向你鋪天蓋地襲來，嚇人一跳，連忙躲開。
在十七樓，遇上兩位從北京過來的聾啞人（一開始問候他們好幾句都沒人回應才醒悟過來），一男一女，經過用寫字的方式努力地交流，才知她們是某特殊學校的學生，是從唐家寨方向走小路上來的，昨晚在十七樓過的夜，現在正准備下山，打算到了唐家寨再過一夜然後回京。男的長的五大三粗的，但面目慈善，女的只是偶爾友善地笑笑，然後就靜靜地在一邊吃著干糧，那位男人的背包可能有八十升上下，裝的滿滿的，都不知他是怎樣背著它上山的。突然間，我有點感動，因為這兩位陌生的朋友。在她們面前，我們這些看起來比別人健康的人，卻不知道怎樣來健康地生活，更不知如何來珍惜自己的健康。
在十點鐘左右，我叫大娘上來，她在下面松林找蘑菇，打算一起從河北方向的小路下山。那兩位剛認識的朋友也要動身從另一個方向下山了。大家依依惜別，像久相逢的朋友作別一樣。
大娘在前面開路，她砍了一根樹枝給我當拐杖，這樣走起下山路來就穩當多了。大娘說春節時有一天她上山時遇上兩只豹子，結果害怕的一個月都不敢再上山來，這種森林裡有那野獸也很正常。走到半山腰時，回頭可望見天梯，近處不知危，遠望才見險。我當真不太敢相信我居然可以爬上它！
一路下山時兩側草叢給我多添的那點傷痕，此時也不算什麼事了。大概半個小時後，來到了大娘家，老人家招呼我喝水，是真正的井裡打上來的水，大娘家裡很簡單，像以前我所見過的那些山村人家一樣，貧窮反而讓她們更努力地熱愛生活。
告別大娘後，我沿著小路一直走，二十分鐘後，重新來到了長城二樓處，此時，游人多起來了，我重新被如織的游人淹沒，同時被淹沒的，還有我那不久前，起伏的心情。
當我在天橋處，精神所困時，正是這樣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的聲音，讓我走出了困境，從某種意義上講，大娘，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此深表謝意，雖然大娘極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在網上看到這些文字。
十二點，回到了昨晚入宿的農家，十二點半，離開司馬台村，開始了我旅行的下一站，承德。（完）
（圖一為大娘，我的救命恩人。圖二為“天橋”，遠處為仙女樓，很可惜最險的天梯處我居然沒拍一張片片。。。。，在所有的長城中，我所了解到的，除了司馬台，還有箭扣長城，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長城，走過這些長城，再看其它的長城，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