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西小記

作者: laonian

導讀 鄂西小記 行程 10、3清晨,我們從北京乘飛機抵達武漢,湖北的老同學已在機場等候。 自駕車從機場啟程,走高速路駛往恩施。沿途車覽江漢風光,在農家院落午餐,吃家常飯菜。 約晚六點在恩施和分別從廣州深圳直接飛抵恩施的同學會合(他們要在武漢機場轉機) 在恩施住三晚,包車,顧導游,參觀:大水井、大峽谷、四洞 第四天,自駕車前往巴東神農溪,住在荊州 ...



鄂西小記

行程

10、3清晨,我們從北京乘飛機抵達武漢,湖北的老同學已在機場等候。

自駕車從機場啟程,走高速路駛往恩施。沿途車覽江漢風光,在農家院落午餐,吃家常飯菜。

約晚六點在恩施和分別從廣州深圳直接飛抵恩施的同學會合(他們要在武漢機場轉機)

在恩施住三晚,包車,顧導游,參觀:大水井、大峽谷、四洞

第四天,自駕車前往巴東神農溪,住在荊州

第五天游荊州,經天門往武漢

10、7當晚飛回北京

這次是“被”旅游的,夫唱婦隨,不做功課,聽之任之,不計得失。

湖北的同學十分熱情,舍命陪君子,精心安排落實吃住行,游程隨意,密度不高,舒適度高。好吃、好喝、好住,屬於奢侈型。

體力不過如此,山路上又一次暈車,這對喜歡上路的我真是打擊情緒,見好就收,隨遇而安,勇於放棄吧。畢竟,我們都不那麼年輕了。

如在騰龍洞和大水井二者取其一,我們選擇了大水井。在大峽谷,我們惜力,只走了三分之一的棧道,損失了部分風光之精華。

到巴東沒趕上神農溪的游船,好歹上了艘班船,游了小小的蓮花溪,雖景觀有些平淡,可也不算白來。為確保准時趕上飛機,在荊州和同來的朋友分手,又失秭歸。

簡況

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位於湖北省的西南,是雲貴高原的東延部分,北有大巴山和巫山的天然屏障,削減了南侵的冷空氣。全境絕大部分是山地,氣候濕潤,平均海拔在1000米以上。

想像

我曾經對這方水土知之甚少,印像中屬於“三線”,是荒山野地皇帝遠的偏僻腹地,多用於隱蔽保密工廠,備戰備荒和外調下放以及變相“發配”勞改,這個先入為主的認識好像滯留在少年時代,畢竟有我同學的長輩借文革之光,“被”家人分隔,現身在那邊,那時沒有風景,或說沒有看風景的心情吧。我們不像年輕人,僅活在當下。

風景

當我們進入清晨山谷時,車邊有霧靄漂浮,莽莽群山之間雲朵繚繞。綠蔭掩映中的村寨人家嵌在詩畫般的意境之中。

峽谷、清江和天坑、地縫還有茂密的森林植被合成了恩施土家的獨特風景,孕育了巴文化的

誕生傳承。

汽車盤旋之間,清江流水忽隱忽現,時而婉轉曲折,纏綿不盡,時而穿山而瀉,開闊舒坦。
利川的山石樹林也很有規模。

我們在鹹豐坪壩營森林公園乘坐纜車,俯瞰逶迤浩瀚的林海,眼下是大片名副其實的“綠色”,像無邊的滄海,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原始家園。

在造物主眼裡,我們也是風景嗎?吊在半空的小鐵罐裡,從祖先曾經真實擁有過的淨土上空掠過,仿佛在回望一種久違的綠色。

參照當下的生活,人類真是很變態。一邊喋喋不休地念叨著低碳和健康,振振有詞,一邊產出花樣不盡的污濁來侵蝕壓縮一個原本清潔無比的空間。

不管這支撐懸掛我們的鐵塔鋼纜多麼粗壯,我們也不過是一群如來眼下頑劣並瞎折騰的猴子吧,誰也別怪誰。

落地後,石徑引導著我們,溪流在身邊伴奏,在數不清的杜鵑、珙桐、紅豆杉、硪掌秋等珍稀植物的濃密包圍中,我們走向山澗峽谷的幽深腹地。

天然形成的巨大的山洞先後穿過四座大山,飛瀑山泉和石峽絕壁確實壯觀奇特,起碼不是我司空見慣的那種長滿石鐘乳,打滿彩色光的。

慶幸自己沒做功課,無知,才有懸念,才有意外的發現和驚喜的感覺。有時按圖索驥,甚至預習得了如指掌,反會生出驥不如圖的失望。

我們為錯開人群,是下午約3點到達大峽谷的,人氣依然很旺。在最後一段狹路上,要在管理人員的調度下等待錯車。聽說前一天,游人多得起了糾紛,好像出動了特警。

棧道纏在峭壁的半腰上,很平坦,連我這樣的膽小鬼都都覺得結實安全,沒有道聽途說的驚險和刺激。倒是遠山多姿,近壁俏麗,不斷構圖換景,展現出恩施如畫的秀美儀態,令我這好色來客驚喜不斷。

回程總是疲倦的,在顛簸的山路上,我開始暈車。

帶著幾分掙扎,看著天上稀疏飄渺的晚霞,目送慢慢落下去的夕陽。當群峰沉入黑暗,像游程落幕,帶走了所有的影像,睜眼閉眼都一樣。

燈光亮起時,我們回到人造的叫城的地方。恩施也有四星級酒店,大堂的地面光可鑒人,水晶燈比我8月在倫敦住的那兩家要華麗氣派很多。這也是我在恩施感到的又一份意外,隨處可見的塔吊林立,密密匝匝,高樓迭起的景觀蠶食著原生態的風水,人們,我們都是貪婪的。

老宅

因時間所限,我們放棄了“亞洲最大”的騰龍洞,選擇了“大水井”。對那個古河床上的大瀑布我也沒有特別的向往,我的隨便走走一般不強求。

位於利川楊壩的大水井建築群,掩藏在群山溝壑深處,依山而建,由李氏宗祠和李氏莊園組成,先後建於清道光和光緒年間。

遠看土家樓台在蔥蘢毓秀的綠蔭中,斑駁的石牆飛檐氣勢堂堂,雖然有些房屋和石雕木刻已經殘敗,但主體結構還很完整,堞牆上的炮眼還守望著一方山野,記載著那遠去的森嚴。

莊園大門匾額上書有“清蓮美蔭”的大字,內部是中西合璧的民居建築。多為樓房,有庭院、走廊、天井數十處。

我小心地穿行在花廳賬房,吊腳樓,小姐房、客廳和和磨坊之間,細看窗欞斑駁,苔蘚茵茵,反而引發起對這個家族三百年興衰的不盡遐想。

其宗祠據說是仿四川成都文殊院的,三殿四廂,六個天井。分三路,每路三進。有拜殿、講禮堂、祖宗殿,也是李氏家族族長處理宗族事務的地方,李氏族長是集族權、政權、軍權於一身的地方首領,建築群中有錢糧庫和軍火庫,防守布局非常嚴格。

出祠堂西屋,下70多級台階是圍著石牆的“大水井”,古井仍然水滿,但渾濁。圍牆的大石塊堅固粗糙,透著一種氣勢和滄桑,讓我們看到一種年頭造就的份量。

山歌

施恩山歌遠近聞名,代表作“龍船調” 在許多晚會上頻頻亮相,早已傳遍祖國南北,走向世界。當然修飾雕琢改良還加發聲訓練一定免不了,有時原汁原味並不是到哪都適用。

此行恩施,山歌還真是給了我一個小小的驚喜。雖然它帶著一點商業包裝,一點作秀和誇張,但年輕人唱起來的時候,還是透著歡快和真誠的。多為民間廣為流傳的情歌,打情罵俏也在歌中多了詼諧風趣,遠比二人轉招我喜歡。

在車廂裡,在山路上,在密林深處的舞台,伶俐秀氣的導游小姑娘,憨頭樸實的土家小伙都是張嘴就來,那個都有百八十首的功底。

用一種這方水土滋養的小調旋律營造的的氣氛,讓我很愉悅。其實許多游客都頗受感染,躍躍欲試,互動呼應。

那些歌有新娘子 “哭嫁”,出嫁上轎前要表達自己對娘家養育的不舍,哭爹媽、哥嫂,罵媒人。。。比如“鐵樹開花八寸長,媒人吃了爛大腸。”粗言粗語又生動無比。

有“六口茶”,小伙子喝茶沒話找話,問人家姑娘爹媽哥嫂是否在家,好像就是恩施版的“對面的的女生看過來”,非常通俗上口。小伙子一張嘴就自然投入,眉眼都放起光。比如“喝你二口茶呀,問你二句話,你的那個哥嫂在不在家?”

還有:“郎在高山打傘來”,給我等留下“呀兒呀兒呦”之類的很容易上口的空間配合互動,走在在山間地小路上,喘著粗氣,放肆地吼兩嗓,起哄架秧子吧,讓城裡人端著的道貌岸然暫時撇一邊,入鄉隨俗,原始一把。

據說恩施山歌多了去了,有號子、燈歌、田歌、小調、風俗、宗教,五字、八字的等等內容和形式,源於生活,樂觀富有情趣,角度花樣豐富,還有現實意義。如婆娘女子走一坡唱一坡:“閻王不饒負心漢,男不長情短命死”的咒語,也自得其樂,一天到晚唱著過,太陽落山,四山黃,車咚車。

通俗而不庸俗的山曲野調,伴著悠悠清江的水韻,似一道風味小菜,土產佳釀,品過嘗過,還不錯啦。

三峽好人

帶著惰性和慵懶,好吃好睡不著急,自然缺乏驢者的較真和緊湊。到巴東撮完中飯時來到碼頭,去神農溪的游船已經開走了。

我們上了江上運送山民的班船,船主夫婦答應,送完渡船上的老鄉,就帶我們在蓮花溪轉轉。收我們每人50元。

鄉親們背大包抱小包地坐在底艙。上層甲板上只有我們幾人,氣溫宜人,江風舒緩,視野開闊,可飽覽江畔景色。

這裡是三峽巫峽的出口,庫區工程導致一方景觀和一個不知生活了多少代人的家園消失了,幾十家企業、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田地、桔園、老屋,數以千計的老少鄉親“被”大遷徙了,

離開家鄉故土的他們心情怎麼樣,過得都好嗎?這個話題的份量太沉了。

幾座山上還剩下十幾戶人家,因地勢高而沒淹沒,他們不肯就這麼輕易走了,而是選擇了守侯,可在四面水漫的巫山嶺上,他們不孤獨嗎?換物買糧,都要乘這班船,生活的艱辛不變可想而知,孩子們很小就要乘船,外出去住校,這就是他們的宿命吧。

船靠岸時,船老大夫婦駁船後,就用力地替年老的鄉親遞接那些沉甸甸的貨袋,可見他們為人的質樸。

進舵倉裡,聊了幾句,知道船是他們的私產,價值十幾萬,是一家四口賴以生存的唯一生產資料。兩個孩子住校念書,年收入五萬以上,生活不成問題。但除了大霧天氣,全年早出晚歸無休息,很辛苦。我想起賈樟柯的電影“三峽好人”,相比他們活的算平靜了,起碼沒有太大的擰巴。

荊州博物館、天門和茶經

夜晚的荊州燈火很漂亮,朋友預備了豐盛的飯菜,安排了舒適的住宿,讓我覺得和在北京沒山麼兩樣。

第二天去看荊州博物館,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滿眼國寶級的藏品放射著荊州楚文化的璀璨光芒,讓人眼前不斷閃亮,令我對這個“小城”的故事肅然起敬。

也想起看了外表恢弘的“首博”後的難過和掃興,我們住過的四合院成了照片,我們捉迷藏的胡同化作幻燈,還有那個戲樓,假死了。因為愛,而失落吧,眼前一座座城的消失被蠶食,長大了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從新石器時代的陶器、玉器珍品到戰國青銅越王勾劍,西周的銅虎尊,戰國的絲綢織品,錦袍上的龍鳳虎紋繡,漆木虎座鳥架鼓,鳳鳥蓮花豆(盤)古屍秦漢的漆器,還有陶猴彩佣。。。

我只是懵懂直覺地知道它們的珍貴,不知當今數不清的大師目睹這遙遠的“精美”時會做何感受?這樣的無價之寶得以完好保存,對後人真是有功德的事。

荊州的古跡還很多,我只是掃了一眼的匆忙過客。

在天門吃中飯歇腳,真沒得看。有本地名人茶經作者陸羽像,塑得粗糙不成樣,刻著“某處施工”的題字是敗筆。剛好離京前發小給的茶包裝印著: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數十尺;其巴山峽川有兩人合抱者,伐而掇之。。。

准時回到武漢機場,回到時尚的當下,吃快餐,有一搭無一搭地讀郎鹹平的書“我們為什麼這麼窮”,就到這吧,虎頭蛇尾,不了了之,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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