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電腦前整理在瑞士一周所拍攝的千余張照片，那幕幕美景再次在腦海中一一閃過。我應該如何形容這個像它的紅白十字國旗一樣純粹的國度？是白雪綠樹的相映成趣，是熱情友好的當地男女，是精確准時的交通系統，還是親切高效的旅游服務？還是慢下結論為好，且讓我把這一切一一記錄下來。
盧塞恩/瑞吉山（Lucern & Rigi）
---如果你在瑞士只有一天時間，那麼你應該把這一天留給盧塞恩。
盡管展開瑞士一國自由行的游客十有八九是由蘇黎世入境的，但也十有八九他們會將盧塞恩作為認識瑞士的第一站。這座曾經是中世紀瑞士首都的城市，如今只有不足10萬居民。但就是這座扼守阿爾卑斯山聖戈特哈德通道的古城，卻如它的拉丁語名字 “燈塔”一般，照引著異鄉游客的瑞士之行。
坐火車抵達盧塞恩是在一個周日的清晨，太陽尚躲在群山之中將起未起，空氣中盡是清冷的感覺。走出車站，一眼便可看見盧塞恩湖游船碼頭和與之相連的湖橋（Seebrucke）。和幾位迎面而過的瑞士晨練者打過招呼，我和LP興奮地跑上了湖橋橋頭。這裡也許是認識這座城市的最佳地點：在面前鋪展開的是河對岸的整個盧塞恩老城，左手邊是聞名的卡佩爾木橋（Kapellbruecke），右手邊就是靜謐的盧塞恩湖和對岸綿延的雪山。恰在此時，一縷陽光從重重雪山中擠出頭來，很快便給沉睡的城市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色調。望著在粼粼波光中嬉游的天鵝和水鳥，我在第一時間便被瑞士的景致征服了。
始建於14世紀的卡佩爾木橋是每位游客的盧塞恩相冊中不可缺少的畫面。人們當然未必對它作為扼守古城的守衛塔的那段歷史感興趣，但這座略顯黃褐色的木橋的確與周圍環境相當協調。橋上的八角形望樓如今是一家紀念品商店，雖然周日是鐵將軍把門，但門口的兩根木柱子上居然用中國紅包裹著，上書“新年快樂”和“萬事如意”。這讓大年初三就出遠門的我們大感親切。我們後來才知道，這樣的細節，其實只是瑞士人吸引中國游客的小舉措而已。
盧塞恩老城就在木橋的北首沿緩坡而建。建築多為兩三層高，鋪面都是各類珠寶手表或是紀念品商店，偶爾也有些別具特色的小鋪子，一家家都是關門閉戶，倒也省卻我們很多的游覽時間。街巷窄小而四通八達，廣場也都是袖珍型的。走不多久，猛抬頭便看見了古城牆（Auf Musegg）。歐洲人的確都是修城堡的行家裡手，這城牆巧借山勢，修建得頗具氣像，相隔百米左右便會矗起一座塔樓，每座的形制還都稍有不同。遺憾的是冬季是城牆的維護期，游人無法入內參觀。據窮游上的網友說登上城樓觀山景可是盧塞恩的一景啊。沿著老城區的外圍向南，左轉便是蘇黎世大街。沿街走進洛文廣場（Lowen Pl），那個因馬克吐溫的評語而名聲在外的石獅子就所在不遠了。說實話這只悲傷的獅子比我的想像要宏偉些，我原以為這就是一個刻畫細致些的浮雕而已，不料它卻占據著整面高達十多米的山壁。獅子面前的水池相形之下顯得狹小，不過貌似倒是激起了一些同胞們往裡面扔硬幣的欲望。冰川博物館尚未開門，我們也就只好退出來沿路向南。再次回到洛文廣場時發現居然有三家表店打破了全歐周日關門的鐵律。這樣的貼心設計自然使裡面擠滿了購物的東方游客。
再次回到湖岸時整個城市已經被太陽烘得暖暖的，湖邊出現了許多喂食水鳥消磨時光的當地人。我和LP原打算乘坐盧塞恩湖上的午餐游船，但早點上雪山的願望最終蓋過了饕餮的念想。
但凡去過盧塞恩的都知道，所謂的一日經典游程是半天市內，半天爬山。可選的一共三座，瑞吉（Rigi），鐵力士（Titlis），皮拉圖斯（Pilatus）。我們選了瑞吉，一是因為它被稱為瑞士的山中皇後，二是因為其後的行程會包括少女峰和馬特宏峰，咱就不必跟鐵力士和皮拉圖斯較勁兒了。
窮游的大俠們所說的這湖上游船，其實叫做渡輪更准確些。船艙裡的空間大部分被劃分成了一等艙餐廳和二等艙餐廳，而兩側船舷和船首船尾甲板上則被裝上了供人小坐的條凳。我和LP想著在外面吹一個小時涼風總有些無趣，便占了個臨窗的餐桌坐下。第一次在瑞士打開餐廳的正餐菜單，兩個人都有些惴惴，點了蔬菜色拉，牛肉土豆鍋和一小瓶瑞士特有的飲料Rivella。這Rivella有些講頭，據說是從乳清中提取而成，卻是無色透明，紅藍綠瓶分別是含糖、無糖和茶味。滋滋冒汽兒冰涼的端來，喝起來混合著極輕的白葡萄酒味道。尤為奇妙的是它滑下喉嚨時並不寒冷，只是有沁人心脾的感覺，至少於我是如此。而那個牛肉土豆鍋頗類中國北方的菜式，就是大塊的牛肉、土豆和胡蘿蔔，在一個小鍋子裡燉得酥爛，重油重味，熱乎乎地吃下，頓感心中有底。
我們在菲茲瑙（Vitnau）渡口下船，換乘齒軌火車上山。齒軌火車是木制車廂，前後也就兩三節的樣子，裡面還有專供乘客放滑雪裝備的格子—後來我們才知道，這在瑞士的火車中屬於標准配備，此地滑雪者的熱情也非一般人所能想像。瑞吉高僅1800米，因其山形秀麗，坡度平緩，可親可近而被瑞士人成為山中皇後。但上得山頂才發現，1800米的山照樣是積雪厚過腳踝，而且周圍的大小山包莫不如此。正午的陽光直射，在雪地裡還真有些睜不開眼。山頂餐廳在戶外延伸成一個平台，坐滿了滑雪間隙小憩的人們。從山頂俯瞰盧塞恩湖，如鏡的湖面上竟然覆著一層藍白色的薄霧，更添了些美感。
流連一番，便照著前輩游俠們的攻略，沿山路下往Kaltbad車站。由於這條路線是經典步行線，積雪早已被踩得又薄又滑，穿普通鞋子走在上面還真得小心。不知是否是冬天的緣故，一路風景似乎並沒有傳說中的豐富，周遭就是一片白色，只是在每處下坡轉彎處駐足遠眺，才感覺遠處的綠色平原和藍色湖面意趣盎然。
步行不過一小時就是Kaltbad，為免回頭走老路，我們決定乘纜車去往Weggis渡口。山下的纜車站其實距離渡口還頗有些路程，但這個名叫Weggis的村鎮頗值得一看。一座座木制或磚瓦的小樓從山腰處層疊鋪下，其間是大片的草地。雖然還是冬季，但草地卻皆已翻綠，這讓剛才還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我們大感驚異，感覺分秒間竟已由冬入春。因為貪戀風景，我們錯過了兩點五分的一班渡輪，下一班要一小時後才會靠岸。現在回想起來，這誤船的一個小時卻成了我在瑞士最堪回憶的一段風光。找個面湖的長椅坐下，LP拿著相機跑到湖邊的棧橋取景去了，面前的湖水將溫熱的日光和水鳥的陰影反射到臉上，讓人一下子就有了淺淺的困意。也許是難得周末有這麼好的天氣，喜歡戶外活動的瑞士人全都湧了出來，牽著狗的，帶著孩子的，扛著雪板的，一一從椅邊經過。拿出本書來翻上幾頁，卻什麼都沒有進到腦子裡，只感覺時間靜止了，我就這樣坐在湖邊的陽光中，一天，一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