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去北極
以往春節外出旅游，都是去溫暖的地方，今年想感受一下寒冷，正好廣之旅有北極破冰船之旅，還能下冰海，很刺激。我們想，趁現在還沒到七十歲，還有能力承受艱難的環境，於是決定今年春節去北極。
大年三十從廣州出發，在香港乘芬蘭航空的飛機飛丹麥哥本哈根。在哥本哈根參觀了有名的美人魚雕像和世界著名的童話作家安徒生的塑像。當天晚上乘豪華游輪前往挪威的奧斯陸。挪威最有名的是深海魚，游輪的自助晚餐有好多種魚生，簡直吃不過來，不過我們只認識三文魚。從奧斯陸到瑞典的斯德哥爾摩，五百多公裡，我們乘大巴走了一整天。沿途所見真是一派北國風光，有時除了路面是黑色的，路兩邊全是白色雪景，但是有的路段，兩邊的松樹翠綠，但路面卻被厚厚的白雪復蓋。途中路過瑞典第一大湖瓦納恩湖時，我們刻意下車到湖上走了走。雖然湖水的冰早已凍實，但是冰面上有一層凍雪，踏上去會下陷，生活在廣東的我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還怕會踩碎冰掉到湖裡去。突然看見遠處有一輛小汽車飛速衝進湖裡，一直往湖中央開去，轉了一圈，又駛回了岸邊。看來是司機想感受一下開汽車不受約束地隨意飛奔的感覺。不過我們看著在冰湖上放肆飛奔的小車，好擔心車會掉到湖裡去。當然擔心是多余的，想想還真有點可笑。湖邊的松樹林掛著殘雪，在藍天映襯下，披著斜陽，真美，是典型的北歐冬日風光。
在斯德哥爾摩停留了一天，我們就乘飛機到了芬蘭最北邊的羅瓦尼米市。說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中國人也興過聖誕節了，後來就聽說北極有個聖誕老人村，每年聖誕老人都會從那裡出發給全世界的孩子們送聖誕禮物。大家公認這個聖誕老人村就在芬蘭的羅瓦尼米，北極線就從聖誕老人村穿過。
從羅瓦尼米往北約8公裡就到了聖誕老人村。我們一下車只見眼前的聖誕老人村整個被厚厚的積雪復蓋著，村裡有許多尖尖屋頂的房子，在白雪下露出紅綠彩色，被披著潔白雪袍的塔松林包圍著。到了那裡就像進入了故事書中描寫的童話世界。在這裡，旅行團裡的孩子們是最開心的，一下車就在雪地裡、樹叢中相互追逐、嬉鬧。村子裡有一幢屋子是聖誕老人的家，每天，聖誕老人都在家裡等著游客們排著隊去拜訪。聖誕老人家裡的布置，就和童話書裡描述的一樣，聖誕老人濃密的大白胡子齊腰長，白頭發、白眉毛下一雙慈祥的眼睛，鼻梁上架著一付老花鏡，可愛極了。我們雖已快七十歲，按說都該當聖誕老人了，但還是不惜花幾十歐元，興奮地依偎著慈祥的聖誕老人照了張相，那時感到好像自己還是個孩子。
聖誕老人村還設了一個郵局，專門為游客寄聖誕賀卡。裡面有各種各樣的郵票，賀卡的圖案多是聖誕老人，鹿拉雪撬，聖誕樹等。我們挑選了一張賀卡，以聖誕老人的名義從聖誕老人村寄給小孫女。郵局會根據收信人的地點安排寄出時間，讓賀卡在聖誕節前一定寄到。等到今年聖誕節，就看聖誕老人是否真的送賀卡來了。
在聖誕老人村旁的密林裡，有許多訓鹿場。走進馴鹿場，發現那裡的雪更深，路邊的雪都能沒過膝蓋。我們坐在鋪著鹿皮的簡易雪撬上，馴鹿拉著我們在松林中的雪道上穿行。密林中看不見人跡，雪把松枝壓得低低的，寂靜的雪林中只聽見雪撬的滑行聲。那種在雪的世界裡游移的景像，在廣州是想像不出來的。馴鹿場裡有一個斜坡，場主人在那裡修了一條簡易滑道。孩子們坐在一塊塑料板上飛速從上滑下來，濺起的雪花四處飛揚，林子裡充滿了大家的歡笑聲。我們也不能錯過這個放縱一下自己的機會，像孩子一樣從坡上往下滑，結果摔了個四腳朝天，忘記了年令和煩腦，開心、快樂無比。
這次行程最後，也是最精彩、最讓我們期盼的項目，就是乘破冰船到冰海上航行。那天一早乘大巴從羅瓦尼米出發前往波斯尼亞灣的凱米港。一路上，只見兩旁密密的松樹林，身披白雪，在斜斜的陽光照射下，好像一片火樹銀花掠過。到了凱米，首先參觀了一座當地有名的“冰雪酒店” ，故名思義，它是用冰雪建造的。我們走進雪雕成的大門，穿過冰雪壘成的過道，進入酒店大堂。裡面一切都是冰雪做成的，有酒吧、餐廳、教堂、客房。各種漂亮的裝飾都是用冰雕成的。許多卡通人物在彩燈照射下惟妙惟肖、晶瑩剔透，非常漂亮。坐在由一整塊冰做的餐桌旁，感覺那就是一張玻璃桌子。進了客房就像進了中國北方的窯洞，屋頂是圓拱形的。屋子裡除了牆上的雪雕，沒有什麼家俱、擺設，只有一張冰做的床，上面鋪著厚厚的鹿皮或熊皮，我們在上面躺了一下，還挺舒服的。據說晚上就睡在睡袋裡，不會冷。冰雪酒店每年九、十月份開始建造，次年五月就融化消失了，真可惜了那些精美的冰雕。
到了凱米港，遠遠看見我們將乘坐的破冰船就停在冰海中。破冰船的中文名叫“三寶號”，還挺有點中國傳統名稱的味道。它是世界上最早的破冰船，3500噸重。它早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經退役，現在是全球唯一的觀光破冰船。我們沿著舷梯從冰面登上破冰船，站在船頭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大海凍成的無邊雪原。船甲板被厚厚的一層冰雪復蓋著，船身早已被冰海凍住。不一會兒，破冰船在“嘎、嘎”的碎冰聲中啟程了。船還是沿著前一天的航道駛向遠海。我們在船頭看到新凍住的舊航道很怪，它的冰面不是平滑的鏡面狀，而是像在一片平原大地上耕耘出的一長條白色的耕地，表面全是大大小小的冰疙瘩。從船側面能看到大塊大塊被破開的冰浮在海上，冰層足有半米多厚。我們參觀駕駛倉時，女舵手把船駛離舊航道，讓船在光滑的冰面上破冰航行。從駕駛倉往前看，視野很寬闊，看不見邊的冰海和藍天連成了一片。
這天天氣很晴朗，瓦藍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不過即便是中午時分，太陽也是斜斜的，好像剛升起來。在太陽照射下只感到刺眼，卻感不到溫暖。特別是船駛入遠海後，甲板上的風越來越大，在外面站一會兒就凍得受不了了，得趕緊回船倉暖和一下。
吃過午飯，就開始准備下海浮泳了。浮泳的裝備是一件橡膠的連褲服，又肥又大，胸前有一條拉鏈。我們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在船倉裡穿好浮泳服後從舷梯下到了冰面上。穿著浮泳服走在冰上的笨拙樣子，看著就像穿著厚重的太空服登上了月球。走到水邊要先坐下，然後腳朝前仰面滑進海裡。那一刻還真有點緊張，生怕會沉下去。下去後浮力還挺大，躺在水面上，用雙手劃水，就像仰泳一樣。在水裡劃起來就不覺得害怕了。我使勁往遠處的浮冰劃，想進浮冰堆裡看看，劃過去才發現那些冰塊又都凍在一起了。我發現身邊有許多漂著的冰塊，我選了一塊有兩個蘭球大的浮冰，使勁把它撈起來抱在胸前，看看會不會把自己壓到海下面去。穿浮泳服，裡面不能穿棉衣，在海水裡泡久了還真有點冷。上岸時，要工作人員連拉帶拽，才爬上了冰岸。在寒風裡，泳服上的水很快就變成了冰碴子。浮泳服太肥大，穿著它走在冰面上，支楞著雙臂，直著腿，一搖一擺的樣子，十分可笑，真像一只企鵝。
從中午12點上船，到下午4點，我們在三寶破冰船上呆了整整四個小時。但是覺得還不過癮，還沒呆夠。站在甲板上，迎著寒風，放眼遠望，白色冰海一直伸向天邊，置身這白色純潔的世界裡，似乎心靈也會被淨化。沐浴在柔和的斜陽下，大口吸著清涼無比的新鮮空氣，天空是那麼的通透，這種感覺永遠也忘不了。
雖然沒有到北極的極點，但也跨過了北極圈，總算到過北極了。在等著看北極光的夜晚，站在那無人的荒野裡，也感受了北極攝氏零下二十六度的寒冷滋味。不過，這次北極行，感受最深的不是冷，而是熱。因為那裡的室內溫度都很高，人們在室外活動的時間也不長，還沒冷透就又進屋了，再加上現在羽絨服、雪地靴等抗寒裝備也越來越高級了。在大巴裡有暖氣，下了車進酒店就更熱了，那裡的服務員都是只穿一件襯衣，我們脫了外衣，也還常常熱得出汗。說實在的，對長期生活在南國廣州的人來說，嚴冬去北極真是別有一番風情。看來，去北極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下次我們還要去南極。
2011年4月 於羊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