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縣一日游

作者: 南鴻

導讀歙縣是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著名的“牌坊之鄉”。去黃山前,我就計劃好要去歙縣一游。對一些有名的景點早已如數家珍,就等著親臨感受了。去歙縣的前一晚,我住在屯溪老街第一招待所,聽服務員說有幾個客人要去花山謎窟,問我是否有興趣,可以和他們一同搭車前往。花山謎窟是一個新開發的景點,來之前在網上聞所未聞。我了解了一下,說是一個人工石窟群, 也就� ...

歙縣是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著名的“牌坊之鄉”。去黃山前,我就計劃好要去歙縣一游。對一些有名的景點早已如數家珍,就等著親臨感受了。去歙縣的前一晚,我住在屯溪老街第一招待所,聽服務員說有幾個客人要去花山謎窟,問我是否有興趣,可以和他們一同搭車前往。花山謎窟是一個新開發的景點,來之前在網上聞所未聞。我了解了一下,說是一個人工石窟群, 也就是原始人住過的山洞。地圖上介紹說它“以謎一般的石料走向”吸引著越來越多的游客”。

我有點猶豫,去不去呢?第二天游歙縣,晚上一定要趕回南昌的火車,時間上夠不夠?單從圖片上看不出個所以然,當地人說也就一般,如果以前看過類似景點可以不去。我想我以前去過半坡遺址,對原始社會氏族部落的生活也有過一些了解,那,我就不去了?

最終決定不去是因為交通不夠便利。花山謎窟雖然不遠,就在屯溪去歙縣的路上,可是得拐進去一段路,又因為是剛開發,交通車不多,怕是有去無回,如果走出來坐車則需要大約二十來分鐘,還得在路口攔截去歙縣的車。想想我要背著重重的行囊在塵土飛揚的路上行走,又要擔心時間,我還是放棄了。不過,心裡還是有點遺憾。特別是後來發現游歙縣不需要多少時間,大半個下午我都在閑逛中度過,心中的遺憾就更深了。所以後來者可根據自己的行程來決定是否去那兒一游。

屯溪(黃山市)離歙縣不遠,路程 27公裡,從汽車站坐中巴車不過耗資人民幣4元。但是歙縣的牌坊集中在棠樾,屯溪至歙縣20公裡處,再往北折5公裡就是了,多年前有部電影《貞女》,好像是傅藝偉演的,就是在這兒拍的。所以花三元買票,跟售票員說一聲在牌坊下,就行了。一下車,幾個拐的司機圍過來,最先的一個經討價還價,研究線路,說好6元去槐塘(根據網友在游記中的介紹,花5元錢搭三輪車可到牌坊,但不必到牌坊底下,槐塘是牌坊再往前1公裡,也是網上推薦景點之一),成交後上路。

車夫說,牌坊的門票要50元,其實沒什麼看頭,就是七座牌坊,路上就可以看到。他許諾會停車讓我照相,但不能下車,因為下車就得買票了,這樣就可省下50元。我知道棠樾牌坊群都是貞節牌坊,不外乎是些貞節烈女的故事,是一部封建社會女性被壓迫被禁錮的血淚史,所以看看就行了。三輪車一直到槐塘,村口有售票處,門票居然18元!只是一個小村莊呀。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車夫肯定是拿回扣了!網上早有提示,我怎麼沒警覺?可是已經來了,唉,就當為農民兄弟作點貢獻吧!買票進村,慶幸的是,配的小導游還不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姑娘,講得仔細、全面,對我的問題也能不厭其煩,而且我也從未享受過專職導游的服務,和這個始終面帶微笑的小女孩一路聊過來,真是心情不錯。

門票上介紹說,槐塘是歙縣古村明珠,宋代丞相程元鳳故裡。有諸多文物,村口有丞相狀元坊,村裡頭有座龍興獨對坊(朱元璋和學者唐仲實共謀安邦定國之事的紀念性建築),還有像御書樓、神醫程敬通故居、古井、古樹等等,伴著小姑娘的介紹,我們走街過巷,講解中也穿插著些民間傳說,雖然我並不太信那些故事,可還是挺愉快的和小姑娘聊著。我一直有個疑問,封建社會女子沒有地位、被壓迫被奴役是普遍現像,丈夫死後不得再嫁,三從四德等等又不是此地特有,為什麼這裡的牌坊特別多呢?小姑娘告訴我,立牌坊得具備三個條件:一是忠孝節義;二是有人在朝中為官,這樣就有機會向皇帝進言,可以獲得皇帝的許可。因為牌坊可不是隨便就能建的;三是得家中有錢。皇帝允許建,但得自個兒出錢,皇帝才不會給錢呢。 我這一聽恍然大悟,徽商有錢是不必說了,在朝為官的也多,而且建一座牌坊對他們來講可以“流芳百世”,讓後人知道他們家出過些什麼人,以“名垂千古”。可是在那些經過千百年風吹雨打的牌坊背後隱藏著多少辛酸的故事啊,男人出外經商,或考功名,或從政,留下的就是孤苦無依的女人。她們日復一日的操持家務,伺候老人,照顧孩子,從年少到白頭,守望一生。更有甚者,剛訂親還未過門,丈夫就夭折了,女子也不能再嫁,有的就此終老,還有的絕食而死,因為她這一生已經無望了,還不如早點解脫。那立一座牌坊又有什麼意義?我為這些被封建禮教壓迫的女子而悲哀,又為生活在現代文明社會的自己而慶幸。忽然我突發其想,武俠小說中那麼多女飛俠,弱女子若能學到一身武藝便可離家出走,管它什麼三從四德朱程李學,從此闖蕩江湖,劫富濟貧,便可逍遙一生了,說不定還能找個如意郎君呢,那可是笑傲江湖了:)。

回去的路上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就往路口去,准備攔車去歙縣。在路上我忽然發現有輛公共汽車從邊上駛過,正想叫車夫停車,還未開口呢,他一下子開得飛快,把公交車甩在後頭。我明白了,上當了,苦啊。下車後,我無奈掏出12元車費給車夫,再等待剛才那輛公共汽車過來,那可是去歙縣的啊!各位驢友,千萬千萬記住,去棠樾牌坊群現在有公共汽車了,只要1元!而我坐三輪車來回卻花了12元!吸取我的慘痛教訓吧,別再重蹈覆轍了!

坐上開往火車站的4路公共汽車,買票1元,告訴售票員我要去看許國石坊,司機後來便在最近的地方讓我下了。下車的地方便是“行知公園”,而對面不遠便是汽車站了,好記得很。信步走入行知公園,這其實只是一個街心花園那麼大的地方,內有一尊陶行知的銅像,下有宋慶齡還是郭沫若的題詞“萬世師表”,而更多的了解陶行知是在他的紀念館,個人認為陶行知紀念館值得一去。

歙縣只是一個小縣城,許國石坊、鬥山街、陶行知紀念館全在一條街上,近得很。我無意中發現了路邊不遠有座古色古香的門樓,走近一看,“南譙樓”三個字掛在正中,原來是歙縣博物館。“南譙樓”始建於隋末,後歷代經過重修和多次維修,現在保存著明清時期的風格。歙縣博物館便在其中,展出了歙縣歷代文物。博物館我是有興趣的,雖然要爬樓(從黃山下來後,腳便酸痛無比),還是要去瞧瞧。博物館門票6元,有學生票。裡面主要展出了各朝各代的書畫、瓷器、歙硯等,可是我不懂。唉,井底之蛙,又想,要是能像婺源博物館那樣配個導游就好了。

出得門來已是飢腸轆轆,在路邊小店吃了一碗粉絲煲,本是徽州名菜,可惜味道一般。向店主探明了其他景點的線路,又得知此地還有一景點“漁梁壩”,等會兒要去看看。

許國石坊就在路上,只見行人熙來攘往,我從牌坊下穿越幾次,感受著當年的官員從這兒騎馬乘轎而過的心情。

鬥山街是古城一級保護區,因東靠鬥山而得名,保存了比較完好的徽派建築。路邊有顯著標識,容易尋找。走進小巷,一律青石路面,小巷幽深綿長,心裡正想著戴望舒走過的雨巷是什麼樣呢?一抬頭,一張桌子擺那兒,哦,也得買票。此處門票10元,也有學生票,好在配了導游。正四處張望尋找我的導游呢,那位售票的清瘦男子站起來,呵,原來是身兼兩職!這個導游懂得就多了,介紹了包括徽派建築、徽劇、徽商等在內的徽州文化,我以前在婺源了解到的一些知識在這兒得到了復習和加強,諸如明清建築的區別、徽州三雕、宅內裝飾布設的風格、馬頭牆高低錯落、高樓深院又是為了什麼……,從這兒我可以比較徽商和仕族住宅的不同,我看到了學屋(舊時私塾)是什麼樣,我知道了大門為什麼要用栗子木,還有廳裡牆角的地漏、門前的下馬石等等。在驚訝於古人的聰明才智的同時,我越發感到學無止境,慚愧於自己的渺小和無知。雖然這些知識我也許很快就會遺忘,但我不會忘記它曾經震撼過我的心靈。導游見多識廣,甚至說起我老家有個孫姓縣長犯了事被判刑,唉呀,我真是羞死了!導游的不足之處是語速過快,兼之普通話不夠標准,有時聽不明白他說的話。走的時候,他說了一句挺有意思的話,在此與諸位分享:“吃在廣州,玩在杭州,老在徽州,死在柳州……”,我以前也在哪兒聽過的,只是不太記得了。

其實就徽派建築而言,我覺得歙縣不如婺源,無論是槐塘還是鬥山街,古建築保存得都不如婺源完好,而且新樓和老房子交錯,有點不倫不類。這在婺源鄉間是沒有的。婺源政府不知是為了發展旅游業,還是為了保護明清建築的完整性,反正是規定不得在鄉間建房,更不得拆除老房子。在槐塘,進村就是一桌麻將牌,一群人圍觀;再往裡走,有個婦女要幫我算命,嗚呼,徽州重學的氣氛不再,所以感覺歙縣的文化氣息也不如婺源濃厚;若是從博物館來比較,那更是大大的不如了。個人認為若要看徽派建築,應首選婺源鄉村或是黟縣的西遞、宏村,歙縣並不是以民居而聞名的。

陶行知紀念館正在擴建,門口居然沒人售票,而且一直到我出來也沒人找我買票。哈哈,占便宜了!館內詳細介紹了陶行知的生平事跡,作為偉大的教育思想家、教育家,郭沫若給予其極高評價,將他和孔子相提並論。看完才知“陶行知”原來是他自己給改的名字,原名“知行”,後來他覺得“行”比“知”更重要,所謂“行以求知知更行”,所以改名“行知”,我深以為是。我的粗淺理解就是“行萬裡路”比“讀萬卷書”更重要,所以在有空的時候就來讀大自然這本書,讓我從書本中學到的能夠得到印證,我也是通過“行”來求“知”的,陶公之言與我心有戚戚焉,呵呵。

去漁梁壩就在汽車站門口坐公共汽車(中巴),乘客也不多,車費1元。未到終點,就只剩我一人了。司機和售票員應該是想早點回頭的,就派售票員來告訴我,去漁梁壩在路邊下車,走巷子進去,可以不買票。我有點將信將疑,可還是下了車,聽說門票要30元哪。走在小巷,碰到岔口就問路,果然可以走出去,只見一條大河橫亙眼前,哇,神清氣爽啊。聽鬥山街的導游說,漁梁壩被稱為“安徽的都江堰”,古徽州人就在這裡坐船下新安江,再往杭州或其他地方經商或考學。古代交通不便,水路雖慢,但總比旱路舒服,所以外出多半選擇乘船。

我走下石階就到了壩上,太陽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心想著這漁梁壩比都江堰雖然是差得遠,但還是值得一看的,尤其是沒花錢的(又賺了,呵呵)。壩上的大塊石頭被千百年的河水衝刷得干干淨淨,我在泛白的石頭上坐下來,和兩個正在織漁網的漁民一邊聊天一邊曬太陽。漁民說這河水已經不如以前了,看起來還行,可鄉民的生活垃圾全往裡頭倒,實際上水是很髒了,大家卻照樣在河邊洗衣洗菜;聊起黃山,說是以前門票價格低的時候沒有去,現在貴了也不想去了;又說起本地外出務工的人很多,安徽也是個不太富裕的省份哪,再聊,我又要悲天憫人了。因為沒買門票,我心裡就有點慌,可別有人來抓我呀,又在心中暗罵自己“膽小鬼”。可沒有買票就沒有導游啊,也沒個人跟我詳細介紹,唉,有所得必有所失!河邊的民居新建的多,可仍帶有徽派建築的風格,很多家門口都掛了兩個燈籠,像“新龍門客棧”門口的燈籠一樣,上下排列,跟我們過年時掛的一邊一個是不同的,我一直記著要問問那是什麼風俗,後來竟給忘了,若有後來者去,可記得幫我問問呀。

從漁梁壩回來仍然走小路,河邊巷子多多,路路通大路。一看表,為時尚早,火車可是晚上八點多的!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只好在歙縣街頭閑逛。雖是異鄉,卻沒有絲毫的陌生感,像是回到了我的老家,挺親切的。不知為何,我每次出門在外,到了城市就會有點惶恐,而身在鄉村小鎮卻能如魚得水,自由得很。而且,我對於經濟發達地區往往沒有好感,而對像貴州、安徽還有江西本省的風土人情卻難以忘懷。不在於風景是否美麗,而在於人情的溫暖,這些地區經濟上或許落後,可是質樸、熱情的老鄉們總讓我心存感激,讓我在多年以後想起時,仍有一股暖流在心頭。

2239次南京西開往南昌的列車20:08從歙縣開出,票價34元。建議不要太早去火車站,因為要到晚上19:30才開始售票,去得太早只能坐在冷板凳上發呆,而且車站在遠郊,都沒地方逛,挺難熬的。此時雖臨近春運,可車上不太擁擠,我還能找個座,真是幸福!一路平安回家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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