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新安江畔皖南村落

作者: huangzhanyun

導讀中秋過後,秋高氣爽,正好有些假期,於是計劃到黃山一游,在游黃山之前因慕名新安江畔皖南古鎮風景如畫,特抽出一天,徒步新安江上游鄉村,路線的起點為歙縣,途徑浦口,南源口,新安江十裡畫廊,樟譚鄉,終點為深度鎮,然後再由深度鎮坐車回到歙縣。除去坐車船時間步行也接近4個小時,沿途一派田園風光,時光的節奏也變得緩慢,使得久居城市的身心得到了舒緩� ...

中秋過後,秋高氣爽,正好有些假期,於是計劃到黃山一游,在游黃山之前因慕名新安江畔皖南古鎮風景如畫,特抽出一天,徒步新安江上游鄉村,路線的起點為歙縣,途徑浦口,南源口,新安江十裡畫廊,樟譚鄉,終點為深度鎮,然後再由深度鎮坐車回到歙縣。除去坐車船時間步行也接近4個小時,沿途一派田園風光,時光的節奏也變得緩慢,使得久居城市的身心得到了舒緩。

晚宿歙縣老城旅店,第二日晨,起床見霞光初映,看來是個好天,7點從旅社出發,叫了一輛當地的三輪摩托,目的地是浦口,按計劃從那裡我將徒步至南源口,從三輪車司機那裡獲知由於新修了公路從浦口步行去南源口的當地村民越來越少了,所以有些路不好走了,三輪摩托在山路一路顛簸,半小時不到到了浦口。根據網上驢友的攻略,在村中的渡口下車,車費20元。

還是清晨時光,渡口簡陋的渡船已來往忙碌,我沿石板路下到渡口,眼前的新安江還有些霧氣蒙蒙,呈現淡紫色調,隨著暖色的朝陽越來越濃厚,霧也就慢慢淡了,氣卻愈發的蒼翠欲滴,四周是草蟲鳴聲,遠處是雞啼狗吠,沿著村中小路一路前行,能感受到鄉村生活的閑適和簡陋,路邊堆著干柴,肥料的味道和燒桔梗的嗆人清香混在一處,有農人在田裡施肥耕作的,有在路邊三五蹲著捧一碗泡上開水的米飯吃早飯的,也有坐在自家院中大聲說些什麼的,夾雜著鍋碗瓢盆的撞擊聲和木質椅子的拖動聲,但是不知怎的,傳到我耳中只有一個“靜”字,只聽得自己腳步悉悉索索的趕路聲,一步一腳地穿過新安江畔的皖南鄉村。

道路邊有小徑可以下到江邊,朝陽下看到有三三兩兩的捕魚人,或站在江畔用簡陋的漁具捕魚或坐在岸邊搭得簡蓬邊穿魚餌,從江邊沿小徑回上小道再繼續趕路,有時走著走著小道深入農田,路的痕跡也被莊稼和植物抹去,只能遠遠向耕種的農人問路,再次找到正確的方向,路途中也有過往驢友留下的指路筆跡,在一些岔道口指明了前進的方向,一路走來也有一個多小時,路上最驚心的莫過於小道上大狗擋路,只能等狗走開,才能戰戰兢兢的通過,走到後來終於路越來越難辨了,在有些地方植物野草已經把本來已十分狹窄的路完全覆蓋了,心裡才想到先前摩的司機的忠告,確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反之公路通了後走得人少了,路也便漸漸消失了,這時太陽已高升,秋熱襲人,只能順著田埂走回頭路。

走了一段巧遇一挑柴農民,他帶我沿交錯田埂走到一處田間野渡,正有一條船停著,三五民工正在修一處臨時渡口,農民告訴我說擺渡到對岸到安源口就有正經的水泥路走了,聽後疲憊一掃而空,因無碼頭,直接從田埂土堆跳上船,船身簡陋的包裹一層水泥,等農民挑柴上船,船工開動柴油機,渡船慢悠悠的向對岸擺去,新安江上游的水面不寬,江水清澈,碧綠的倒影波光粼粼的閃動, 兩三分鐘就到對岸,樸實的船工不僅一錢不收,還熱心地給我指路,從渡口上來就看到一條水泥路沿江直通向前方村落。

沿路前行,終於擺脫了尋路的艱辛,道路穿過一個個村落,卻始終沿著新安江畔一路向下游延伸,氣溫更加升高了,看江中散落三五小舟,戴著草帽的漁夫正冒著酷熱捕魚,行走又一小時,遠遠可看到有橋架在江面,從村民處獲知過橋就是安源口了,於是就在路邊涼亭一歇,。

安源口是新安江十裡畫廊的起點,名字起得詩意,景致也確實美,不過大半的功勞因歸咎於江水,山是極普通,但正因有了新安江水環繞,山水組合之景就變得極其不凡,路沿著江,江盛著山,山裡綴著村落,村落映入江面,江上游漁船,動靜穿梭,綠水青山,便是眼中十裡畫廊之印像。

接近中午時分沿“十裡畫廊”走到了南坪村,已是汗如雨下了,本來計劃徒步至樟潭,但聽村民說離此地離樟潭還有20多公裡呢,正值晌午炙熱,故放棄徒步,打聽到有過路中巴可去樟潭,三十分鐘一班,於是在村口陰涼處等車,等了約摸十來分鐘,隨著一聲尖利的喇叭聲,車從道路彎角處大大咧咧駛了出來,我趕緊招手。

中巴沿新安江下游繼續向前,打開車窗,山水植物的清香鋪面,汗水和疲憊一掃而光,從南坪車行20分鐘左右停在了路口,司機把我從半睡半醒狀態中叫醒,說是樟譚渡口到了。同時下車的僅有一背婁農婦,

我跟著農婦從公路的岔口沿著一條陡峭的土坡艱難走下,看到了鋪著青石板的簡陋碼頭,遠遠看到對岸停著渡船,不過像在等人,還未有擺過來的動靜,四周滿是枇杷樹,找到個樹蔭,我就和農婦坐在碼頭石板台階上交談,聽農婦說,他們這兒除去捕些魚就靠種植枇杷為生計,由於交通不便,村子閉塞落後也沒有什麼其他經濟來源,置辦一些日常用品就得行船一個多小時去深度鎮,得知我是來游覽的,很是不解,說話間渡船從對岸出發來,緩緩的向這邊駛來。

渡船靠上碼頭,稀落下來幾個當地村民,我上了渡船,船老大拉著剛剛熄火的柴油機,渡船載著剛才同我交談的農婦加上後來一婦女總共3人,慢慢離岸,一上船侯船農婦熟門熟路的拿起船鎬立在船頭准確地一稿一稿讓船頭准確轉向,真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船行至江心,江風撲面,很是涼爽,但禁不住當頭烈日,還是鑽進了狹窄的船艙,透過正方的艙口對著江面按動快門,於是江面便成了被四方鏡框圍起來的景色。船到對岸,看到碼頭上立著的樟潭的木牌,掏張5元紙幣付船費,船老大找還我4元硬幣,,

下船沿碼頭邊小道進村,村口邊有一所學校,一打聽還是所中學,正值午餐時分,眾多學生正簇擁在校門口的小賣部,一條大黑狗在校園裡巡游,沿石板路和三三兩兩中午放學的學生同路,沒走多會兒,就看到前方一棵巨樹矗立,遠遠望去枝繁葉茂,主干,分枝,樹葉繁復交錯,向上蘑菇雲一般展開,好不壯觀,走近了感到濃蔭遮天蔽日,形成一個廣闊的樹下空間,樹蔭下面是一寬敞的石砌園台,走上石台,有幾個賣小零碎的攤位,入口第一個攤位擺很多木制品的,,攤主是個高大的氣度不凡的中年人,看就我一外來游人,就向我介紹起來,從他口中獲知這巨樹是棵千年古樟,是村裡守護樹,我細瀏攤位上的物品,有手串,木梳,砧板還有多裝著粉末的玻璃管,攤主告訴我他賣的東西都是樟木制品,那些玻璃管裡面裝的是樟木磨成的粉,據他所說可用來治療很多的病痛,看得出攤主對樟木深有研究,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樹吃樹,中年人自豪的說他所賣的樟木制品絕不是砍伐取木自這棵保佑村子的“神樹”,而只是撿拾從樹上自然掉落的枝椏而來,巨樹是窮困山村裡的收入依靠,更是村民們的信念的依靠和像征,攤主說他們整村據考證都是漢代張良的後代,此千年古樟下的石台正是張良的衣冠塚,巨樹也是他們家族信仰的像征,村中本有3棵古樟,其中兩棵因能出產樟油,在五十年代大躍進時期被砍支援國家建設了,而這棵產不了的卻得以保留下來,這倒是形像的揭示了好於壞之間轉化的辯證關系,攤主聽說我要去深度,告訴我現在村裡除了每天上午10點半一班船去深度鎮之外沒有其他航次了,這兩天中秋過後還是旅游淡季,連往來深度和樟潭的游船都沒有,但是他很熱心的要幫我找當地的漁民能單獨駕船送我過去,我趕緊謝過,等不一會回來,抱歉說找了好幾家都不願意過去,因從樟潭到深度走水路十幾公裡,漁民小船單程也需行駛將近一個多小時,來回就要3個多小時,對於漁民來說可是枯燥而浪費時間的差事,故連價也不談就回絕了,不過對於我來說是相當渴望能泛舟新安江,故有些失望,只能放棄去深度的計劃,先擺渡過江再說,然後找車走回頭路,於是告別攤主,踏上歸程,正當我走到渡口,那個熱心攤主遠遠地從後面追來,大聲喊住我說找到一漁民肯開船搭我去深度。說那漁民也是他們本家而且是中學同學,於是帶我過去,那人在巷子裡修理著一件什麼東西,看到我們過來起身和我們聊了幾句,他說前兩月也單獨載過一驢友去過深度,那日還下著大雨。談妥價格,告別中年人,我就跟著那漁民,走去江邊,經過渡口到了另一側的漁家碼頭,一路上他自豪地對我說他有好幾條船呢,說著就來到了碼頭,這邊的碼頭上停靠著一溜的小船,他指給我看他的兩艘船,說這一大一小都是他家的,小的那艘開得比較快,又節油,大的那艘馬力匹數大費油,但是開得不比小得快,上次他載一人去深度應為下大雨所以只能開那艘有蓬的大船,還說現在柴油貴,這麼載我一次賺不了什麼錢,我見漁民口中一大一小的兩條船其實都是兩葉輕舟,小的那艘更顯輕薄,最多載3人,船尾有個用油布包得嚴嚴實實的柴油發動機,他說這個柴油機是花了一千伍佰元買的,漁民說話間讓我等一下獨自拐進碼頭邊的小土路,五六分鐘光景提了個油桶過來,還順帶了個小凳和一把傘,跳上船放上凳子後解開船尾的油布給柴油機加滿油,已是正午時分,他解開小船的纜繩然後讓船靠過來船頭頭抵住碼頭,我晃晃悠悠上了小船坐在凳上,撐開漁民遞來的傘,漁民把1500元買來的國產柴油發動機打著了火,伴著清脆的嘟嘟聲,船向著如鏡的江面駛去,終於上路了,在想像中地圖上的那根紅線又慢慢地開始向前蔓延起來。

船很小卻得以使我更親水,能以接近平視的角度飽覽美景,船頭劃開江面,投入新安江的懷抱,四面群山環抱,霧氣蒙蒙,陽光在雲層後面時隱時現,景色被流光附著,也被一層層淡紫色的雲氣融化,發動機鼓足干勁,小船直直如劍插入這美景的中心,我順勢把手伸入江水,感受那清徹心扉的陰涼。

小船破浪前行,兩岸山上有農舍,遠遠看去是整幅風景畫中的提亮之飛白,打破了灰層次的疊加,使整幅畫面變得響亮,我坐在船上沐浴著清涼的江風,江面遠處開來一條游覽船,我看見船上的游客急急走向船舷向我拍照,在小漁船上坐著的一個撐陽傘的男子在時空的一剎那也變成了風景的一部分。

正當我愜意的昏昏欲睡之時,在震耳的馬達聲中隱隱的聽到行船漁民的呼喊,回頭一看,他正指著前方,對我大喊,深度鎮,前方的水道果然現出一大片建築,游覽前在網上查到深度鎮在唐宋時期就是古徽州通往浙江的水上咽喉,重要的物資集散地,隨著小船越駛越近,江面出現了轉角,前方現出清晰可辨的碼頭,另一邊的江面繼續向東南繼續延伸,遠處的山頭立著一塊指示牌,告知那邊是千島湖的方向,過去有65公裡,這時張姓的漁民關掉了發動機,四周瞬間寧靜下來,船向著碼頭劃行過去,只有江水的微波和遠處的鳥鳴,碼頭前停靠著幾首游輪,沒有一個游客,看來今天是沒有游覽班次了,小船從游輪的縫隙中靠上了碼頭,下午的1點半,終於踏上了徒步旅行的最後一站深渡鎮。

走在深度的街道上,老街的景色被日益擴大的新城鎮所吞噬,老街生活的不便使鎮上居民大量拆除古老房舍建起嶄新的樓宇,而旅游者來此地的目的則是探訪歷史古老的沉澱,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出發點,形成的矛盾至今從未在中華大地上解決過,但想到中國大片鄉村居民的貧苦,在大量基本生活要求還未達到的前提下,旅游者的目的有時會顯得如此的蒼白。

深度有回歙縣的中巴車,在鎮上不成氣候的老街區逛了一圈後踏上了回歙縣的歸程,深度回歙縣車程約一小時,一路上中巴車載著滿車的午後陽光穿過一個個的村鎮,到達每個村口會下去或上來一些乘客,每個人正在啟程或歸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但是很多時候目的地的吸引力永遠只存在於想像中,而真正的精彩永遠是途中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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