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海南奇遇記-----真人、真事、真名(只陸姓可能有誤)

作者: tsuikr

導讀退休以後,可以的話,我們每年都回國走一兩個月,時間在十月剛過了黃金週,因為交通旅遊都比較不緊張。今年(2010)因為要和一個慈善機構,在四川涼山承擔一些義務工作,十月初便回到國內,完成之後,已經是十月底了。在四川還是熱得可以,可是到了我們的目的地大同,卻已經開始下雪了!到五台山的路上,更是開始結冰,十分不好走。我們到太原、平遙、再到鄭州� ...

退休以後,可以的話,我們每年都回國走一兩個月,時間在十月剛過了黃金週,因為交通旅遊都比較不緊張。今年(2010)因為要和一個慈善機構,在四川涼山承擔一些義務工作,十月初便回到國內,完成之後,已經是十月底了。在四川還是熱得可以,可是到了我們的目的地大同,卻已經開始下雪了!到五台山的路上,更是開始結冰,十分不好走。我們到太原、平遙、再到鄭州,天氣已經頗冷了。雖然比較起加拿大最冷的日子,還有一段距離。但是我們住的三星旅店,都還沒有開始供暖氣。我們旅遊從簡,沒有睡衣,晚上如厠很不舒服。白天整日在外面走,也是不很舒服。我們在國外驕生慣養,不很習慣。一個小吃店的服務員是從廣東來的女孩子,來鄭州已幾個月,打工兼旅遊的。跟我們說過幾天就回廣東去了,這裏天氣太冷,「頂唔順」!

我們原來是要去洛陽、開封、和少林寺的。我自己習武多年,上少林寺是我的人生目的之一。這一路下來,已經是十一月中了,離家己經一個多月。開始的幾個星期,舟居勞頓,條件不是很好。所以感覺得有點累了。我想了一下,就和妻說:「少林寺上嵩山,天氣會更冷,不如下次再去吧!好不好找個比較暖的地方,我們去休息幾天?」

這一下正中了妻的下懷,少林寺不在他的人生計劃中。

「當然好!」他說:「老實說我都有點想家了,實在有點累。那去哪裏好呢?」

我想了想,南寧我沒有去過,聽說現在要作為對東協的門戶,建設得很不錯。就說:「不如去南寧看看吧!」。

妻沒有意見。回到旅店就買了去南寧的飛機票。

我在南寧有一個從沒見過的表姨,我外祖父的姪女,如果還在世的話,也八十多歲了。先母最後一次見他大約是六十多年前。母親三歲時,外祖父就犧牲了。外祖母人在廣東,他娘家的人都在廣東。外祖父是廣西人,家人都在廣西。所以母親和外祖母的家人比較親近一點,和外祖父那邊,從來就少來往。母親對外祖父實在也沒有甚麼印像,對外祖父家的情況,就更加模糊了。只有這位表姨和一位一生都在馬來西亞辦學的姨祖母(外祖父之妹),比較熟一點。外祖母為國民政府工作,啥茹疾苦帶大兩個女兒,和他們相處的時間恐怕也是不多。到我母親上大學,就離開了家。之後內戰,外祖母去了台灣,我父母親留在大陸,然後香港、加拿大,就再沒有同住過。我對我外祖父的家庭背景,一向有點好奇,但是從母親外祖母處所知不多。我也沒有這位堂姨的地址,多年前有信來謂在一條叫共和路的郵政局辦事。他現在還在不在南寧呢?南寧有六百萬人呢!

果然,南寧的天氣還相當的熱。飛機場外面都是熱帶風情的植物。市容修得不錯,市中心區看不到甚麼舊的建築,都是新的高樓大廈。和深圳有點相似。南寧本在粵語區,但是在市中心很少聽到粵語,也聽到有粵音的普通話,但似乎大部分都是外來人口。這和廣州不同,廣州市中心還是大量的粵語。一般來說,廣東廣西有大量的來自北方的移民,在北方的南方移民卻聊聊無幾。南寧的消費水平好像比太原鄭州還要低一點。住進了邕江賓館,算是五星級的,但是和廣州的酒店比起來,大概是比較差的四星級,收三星級的價錢。

賓館後面是南寧出名的夜市,第二天晚上就去看看。哇!真的是眼花撩亂!大約五百公尺長的一條街,都是飯店和小食檔!數不清的各種魚蝦蟹、各種新奇果子,聽說大部分都是從越南上來的。榴槤、菠蘿蜜、廣西本地的百色芒果,差不多有人頭那麼大!還有中國各地的各種小食,烤牛肉羊肉等等,目不暇給,而且價錢都不貴!可惜妻害怕拉肚子,不准吃!我們走著走著,驀然看見旁邊一條橫街「共和路」!

「看!想不到在這裏!」我對妻說:「進去看看有沒有郵政局?」

那只是一條小路,店舖不多,有點昏暗。我們就沒有再走下去,決定第二天才來看個清楚。

第二天,覺得南寧市中心附近,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我們在國內旅行,一向都是自由行。這次到南寧來,是一時意起,沒有準備。而且又已經累了,不想再花時間去研究行程。便先到賓館下面的旅行社,去看看有什麼意見。這個叫做廣西海外旅行社,屬“廣西區國資委直屬企業國際旅行社”,經理高高長長的個子,三十多歲,長面孔,一頭濃濃的頭髮向後梳。向我遞上他的名片,叫做李帥。十分熱心地向我們介紹他們的短程團。其實也不是有很多選擇,一個去德川瀑布的,一個去什麼長壽村的。時間長一點可以去越南。但回程飛機票和簽証的關係,去越南不是選擇。我們對參團沒有什麼興趣,還是想自己走,希望他能夠安排交通和住宿,最好是不走回頭路,一直到珠海。我要在澳門辦一點小事,然後回加拿大。

大家商量了一下,他替我們設下這樣的行程:早上從南寧坐火車去北海,第二天下午坐渡船去潿洲島,次天從潿洲島回北海即時轉坐渡船去海南島海口,在船上過一夜。三天後從海口坐飛機去珠海。這幾年在國內自由行,旅舘交通都自己來。但是這次真的覺得很累,不想麻煩了。

「旅舘要三星級的」我說。

「最好是四星」妻說。

「放心罷我給你們高檔的三星,」李帥說:「去海口的渡輪坐私人房。」

「每一個地方都會有人接送。明天早上會有人來送你們到火車站,帶一份你們訂了的旅舘的清單,你們看看有甚麼意見。你們是海外歸僑,我會盡力做到盡善盡美,讓你們玩得開心,對國內留下一個好印像!」他說得很誠懇。

「那麼價錢怎麼樣?」我問。

「一千五百五十元一個人,另外再加到珠海的飛機票。」

國內的習慣是要講價的,這個我也習慣了。但我看他好像很誠懇,也可能是我精神上很累了,再沒有心情去講價還價,沒有說什麼,就付了錢。

「明天早上,這位小姐會來接你們去火車站!」他有點興奮,大概是做成了生意吧,指著旁邊的一位小姐說。這樣我們就定下了回去加拿大之前的行程。我也放下了一回事,心想:自己不用再煩了!

出門口前,我問賓館的年輕人守衛,知不知道這條共和路?有沒有郵政局?

「我就在這裏附近住,但沒有見過共和路有郵政局!」他用粵語跟我說:「共和路轉一個彎,交上門前這條大街,過了對面還要繼續去。那邊比較多一點店舖,你走去看看!」

國內可能近來發展得太快,道路的名字有時有點亂七八糟,而且一般人對稍遠一點,像只一公裡外的地方,都不很清楚。這是在南寧的最後一天,我們也沒有什麼特定目的,就根據他的指示隨便走走吧。

旅店就在市中心,門前的大馬路寬闊得很,車水馬龍。果然過了對面,找到了這條共和路,不是大馬路,但頗為繁盛,有各式各樣的小商店,行人不少。我們行著行著,見到對面一家郵政局。

我的外祖父姓宋,這位表姨當然也姓宋,但我卻記不清楚他的名字了,只知道他嫁了一個姓吳的的清華畢業生。

「怎麼呢?」我對妻說。

「既然來到了,就去問一聲吧,橫豎也不是要趕著去哪裏!」妻說。

好吧,就走進去。這個郵政局還連著一個郵政銀行。只有兩個職員,看上去都三十不到。好幾個人在排隊攪儲蓄還是什麼的。我也就跟著排隊,輪到我的時候,我問:「對不起,你們這裏以前有沒有一個姓宋的職員,他應該是嫁了姓吳的?他應該已退休一個時期的了。」這樣的問題,我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我們這裏有一個姓吳的職員,他的母親姓宋,以前也是在這裏工作。」女職員倒是很友善,向我笑一笑說:「他老爸可是清華的呢!」。大慨以前清華的畢業生不多,來到南寧這小地方的就更少了。

「就是這個人了!」我差不多跳起來,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可不可以跟他說兩句話?」

「今天他休息,不在這裏。」

「那我怎麼可以跟他聯絡上呢?」我問。

他看看我,沒有作聲。

「我是他們從沒見過的親戚,從海外歸來的,明天就要走了!」

「好吧!」他說,寫下一個電話號碼:「這是女兒的電話,你打去問問吧。」

我們的手機不能在國內用,回到旅館才打電話。

「喂?」

「吳女士?我是從加拿大回來的某某!我母親宋某某,是你母親的堂姐!」

「啊!我知道!郵局裏的人打電話告訴我了,我聽過母親說起你們!」

從這位我的遠房姨表妹處拿到我的表姨的電話。

「喂?」

「你好!我是從加拿大回來的某某!我母親宋某某,是你的堂姐!」

「啊‧‧‧」

「你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記得、、、真估不到,你母親好罷?」

「很不幸他年初時過世了!」

「唉!一別就是幾十年了!竟成永訣!」

「我想請你們吃個晚飯,大家見個面好不好?我要向你請教我外祖父的生平呢!」

「我行動不方便,很少外出,這樣吧!你今天晚上來我家坐坐好不好?」

外祖父宋洪,字新洲,廣西馬平(今柳州)人,世家子弟,日本士官學校畢業。早年加入革命黨,和外祖母是革命戰友。在一九二三年護法之役中犧牲,當時是上校團長。這就是我所知道的我外祖父的全部。

晚上,先到夜市買一些水果,拿著地址,準備打的去,聽表姨說不是太遠。但是兩部車都不肯去,都說你不知道是哪座房子,那很難找。第三部才肯去,到了那條路上,司機一邊走一邊打電話問路,才找到了。表姨丈在門口接我們,他們住在六樓,八十五歲的人走六層樓還如履平地!早些時表姨跌了一跤,斷了骨,動過手術,所以行動不便。兩夫婦其實都退休了,表姨丈以前在南寧市政府工作,現在回去當顧問,騎自行車上班。表姨在柳州長大,一口西南官話,表姨丈說我們聽來頗純正的普通話。兩人雖然在南寧住了很長的時間,但都不說粵語。反而他們的女兒在南寧長大,能操流利粵語。我們的普通話有點勉強,但是南腔北調,居然也溝通無礙。

首次見面,不勝唏噓。長話短說,她告訴我宋家的背景大致如下(未經考證):外祖父的祖父宋福慶,廣西玉林市博白縣人氏,本務農。參加劉永福的黑旗軍入越南打法國人,績功至將軍。後來黑旗軍被清朝收編,曾駐承德。至劉永福進台灣,轉駐廈門。告老後落籍廣西馬平。外祖父的父親,我一下子忘記了問名字,曾是廣東龍門化州的知縣。宋洪是長子,表姨的父親是六弟,生於一九00年,所以估計外祖父大約於一八八八年出生。外祖父曾參加一九一一年的黃花崗起義,僥倖沒有死。之後去日本念仕官學校,回來後加入國民革命軍。我母親的姐姐生於一九一八年,所以應在一九一七年左右和外祖母成婚。一九二三年護法之役,任護黨救國軍獨立第一團上校團長,於廣西賓陽古辣墟陣亡。

表姨還告訴我,在馬來西亞教學的表姨祖母,一生獨身,退休後曾回來和他們同住一個時期。本來是想在國內定居的,但因國籍和居留權的問題,沒有成功。結果又回到馬來西亞,由他以前學校的同事照顧,終老於怡保。

白雲蒼狗,表姨說宋家的後代頗為零落。他知道只有一家在柳州。我說姨母(母親的姐姐)有一個兒子,我的表哥,過繼了姓宋的,也七十歲了,在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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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旅行社那位小姐就來帶我們去火車站。其實離旅館很近,走路大約半小時左右,反而打的不易,等了近十分鐘才攔到一部車,到了火事站還是要自己走進去。到北海車程大約九十分鐘。下車時已經有人在等著,拿著寫著我名字的牌子。女導遊叫小齊,連一位司機開著旅遊車,先帶我們去作北海半天遊。其實都是些旅遊商店,我們對買東西向來沒有興趣,都是看一下就走了。小齊不是本地人,反而司機是本地人,用粵語向我們介紹北海。小齊說:「好啊!你們的家鄉話溝通便利,不用我多說了!」就坐在那裏不太做聲,有點懶理的樣子,想是見我們不買東西吧。

吃午飯的時候,司機問:「你們喜歡到那裏去吃午飯?海邊那裏有很好的海鮮,不過貴一點,市中心的飯館也不錯。」我說:「我們無所謂...」小齊就說:「那就去海邊吧,可以看著海。」飯店的裝潢不那麼好,海景也不那麼好,海鮮倒是不便宜。有一種石頭蚌,樣子古怪,我們從來沒見過,要二百元一斤。店員鼓其如簧之舌,說怎樣怎樣好吃。我們就要了一點來試一下。老實說,不怎麼好吃,不知道是不是做得不好。後來小齊說:「這個東西我們消費不起,從來沒有吃過,都是領導來的時候宴會用的。」我說:「那你們就不必花這個冤枉錢了!沒什麼好吃,要領導吃這,也難為了他們!」

吃完了飯,小齊向我們介紹北海幾個收費的旅遊點。什麼廣西民族村喇,什麼什麼的。我們一點興趣也沒有。最後小齊說:「那好啦,最後一個景點銀灘,北海最大最美的海灘,不用收費!」銀灘倒是很大,很長很深,沙不是很幼,但這個時間遊人不多,頗算乾淨。旁邊的建築物也不多,更沒有大型的旅遊酒店,所以很清靜。看來政府是想在這裏發展旅遊的,但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們對沙灘的興趣也不很大,天下沙灘都是沙,都差不多。走了一個小時,就要回去。小齊送我們到農墾賓館,掛牌的三星,十分乾淨,但也十份簡陋,不像一般的三星,更不用說是高檔的三星了。妻不很滿意,我說:「算了吧。」李帥說的旅館清單,沒有給我們。

小齊說:「明天下午三點鐘,有人會來送你們到渡船去潿洲島。你們坐四點鐘的船,到那邊有人會來接你們。後天有人會來帶你們作一日遊,然後送你們到碼頭,回來的船票,已經留了,那邊的導遊會給你。」一切都好像安排好了。小齊又說:「你們回到北海,不用出碼頭,再搭六點鐘的渡船去海口,船票明天會給你。」

我們放好了行李,梳洗一下,時間尚早,就出去走走。司機臨別前向我們說清楚了賓館的位置,市中心的方向等等,北海只是一個小城市,很容易走。雖然小,幾條大路都建設得不錯,寬闊齊整,至少在市中心區,全部都是新的建築。街上的汽車也不多,沒有見到一個交通燈。市中心是一個圓形的公園,不很大,遊人不少,有各種消閒的活動。好幾處在表演唱歌,頗見功力,專業水平。有自彈自唱,也有連同樂隊的,載歌載舞,好像是附近的商店支持的。退休後老妻也拜師學唱歌,所以懂得欣賞。已近傍晚,找個店子吃了螺獅粉和老友粉,都說是廣西的特產。本來以為北海也會像南寧一樣有各樣的的水果和海鮮,但是可能市場太小了,完全沒有。

第二天,發覺農墾賓館沒有餐廳,不包早餐,心裏有點奇怪,未見過三星旅館是沒有餐廳的。而且李帥給我們的印像是連早餐的。便隨便找點東西吃了。前一天街上的三輪車夫都游說我們去老街,不知道是什麼景點,小齊也沒有跟我們說過。便叫了一部三輪車去看看。原來是特別保留的老城區,十九世紀晚期嶺南商業區的建築。屋一般窄長,兩邊磚牆,一樑橫過,中有天井,臨街是鋪面,上面兩或三層跨過行人道,稱為騎樓,為行人遮陰。以前廣州、香港、澳門的老商業區都是這種建築,現在基本上都沒有了。北海這條街保留得還算原好,改為步行街,旁邊的商店都是做遊客生意的。

三點鐘回到旅館,旅行社派了另外一組人來,送我們到碼頭。導遊也沒有說什麼,只交給我們四張船票,兩張是四點鐘的船去潿洲島的,兩張是明天下午六點鐘從北海到海南島的,再交帶一下有人會接你們,就走了。

船是雙體快船,人很多,髒一點,大約一個小時就到了。渡船的碼頭是一條長長的海堤,有三四百公尺長,船停在海堤的末端。我們上了碼頭,找不到接我們的人。等了近十五分鐘,乘客都走光了,都沒有人來。我就對妻說:「你在這裏等,我走過去看看他會不會在岸那邊等我們。」走到岸那邊,果然有一位小姐在組織遊客,手裏拿著我們名字的牌。我走過去跟他打招呼,說:「我太太還在船那邊等你呢!」他說:「那你快點叫他過來罷。」我又走回船那邊,和妻拉著行李走回來。

小姐說:「已經給你們訂了某某酒店,你這就去罷!」沒有送我們去的樣子。

我說:「什麼?」

他說:「你們這就去啊。」

「你不是來接我們的嗎?」

「我接了你們啦!上面沒有說要送你們去酒店。」

「你有沒有搞錯?這也算是接?」

「上面只要我告訴你是那個酒店。」

我有點冒火了:「那為什麼要勞駕你來碼頭?你叫北海那邊告訴我就可以。」

「我只是照老闆的指示辦事。」

「你的車都在這裏了,」我們就站在他的旅遊車旁邊,除了司機沒有其他人「為什麼不可以送我們去旅館?」

「不順路,你自己打的去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但是你們是包接送的呀。你打電話去問問。」我給他李帥的號碼。他還算合作,打了電話,跟李帥說了一大輪,把電話給我說:「你自己跟他說。」

「喂!」

「你好你好!你自己打的去不可以嗎?」李帥說。

「你這是幹什麼的?說明包接送的啊!」我咆哮起來「這天不到地,荒山野嶺的地方,你要我自己去?」那裏的確除了碼頭之外見不到其他建築,一下子我也見不到計程車!

「好..好了,好了,你讓我跟他說。」

他們再嘰哩呱啦的吵了一大輪,結果那位小姐對我說:「好吧,我們送你去!」

司機和小姐原來都是本地人,操粵語,不過口音很重。到了潿洲島這小地方才少見外來人口,連北海也有不少北方移民。車走了大約十五分鐘,到了鎮上,小姐帶我們到一家小旅店,說:「這是島上最好的旅店了。」旅店還算乾淨,但肯定是無星級。我想了一下,決定不抗議,只對小姐說:「北海方面說明天有人來帶我們作一日遊的。」小姐遲疑了一下,說:「他們這樣說麼?」「是啊!」

「那麼好吧,我回去跟老闆說,明早9時你在這裏等我們。」說完就走了。

我們在房裏安頓好,見房裏沒有電話,便走下來到辦事處借電話打給李帥。

「你說給我們三星級的旅店、這個旅店無星級!」

李帥沒有作聲。

「我要換一個三星級的。」

「那...恐怕不可能,島上沒有星級旅店。」

「那你怎麼可以說給我高檔的三星級?」

沒有作聲。

「昨天的旅店連早餐也沒有,明天的早餐包不包?」

「旅店是含早餐的,怎麼沒有早餐?」

「那麼請你跟他們說一聲。」

「好!你讓我跟他們說。」我把電話遞給掌櫃的,說:「旅行社要跟你們說一聲。」

掌櫃的拿過電話,聽了一會,說:「我們酒店沒有餐廳!」又聽了一會,把電碼遞給我說:「他要跟你說。」

「你可不可以自己去買早餐吃?」

「我當然可以!但是你是包早餐的,就應該負責。」其實我自己買早餐也不是大事,但是實在冒火,不想給他方便。

「那麼...好吧!你再讓我和他們說。」我又把電話遞給掌櫃。他們又說了一陣,然後掌櫃對我說:「這樣吧!明天早上我們找人去替你買回來,你要吃什麼?」

「我們只要兩碗皮蛋瘦肉粥、兩條油條就可以。」這是最普通的粵菜早餐。

他搖搖頭,說:「你們要這麼早,飯店都沒有開門呢!」

打完了這個電話,火氣好像消了一點,又是晚飯時間,便和妻走到街上看看。這個鎮大概是島上的主要市區,旅館就在沿海的街上,對面是貨運碼頭,這邊有幾間商店。也有海鮮飯店,店前一盆一盆活的海鮮。再過去是一個市場,蔬菜水果日用品,也有一些旅遊商品。整個鎮只有百來楝房子,大部分商店都關門了,街上有點昏暗,遊人也不多。和妻進了一個小飯店,從盤子裏點了一些海鮮,老闆是一對老夫婦,老闆娘拿了海鮮進廚房,老闆和我們談天。他們本是蜑民,現在都不出海了。我也發覺島上賣的魚都比較小,後來聽說大的都買到大城市去了。

第二天一早六點多鐘,就給吵醒了。原來貨運碼頭泊了幾艘貨船,正在卸貨。大概島上的日常用品都在這裏進口,最多的是建築材料。七點半鐘,侍應生拿來早餐,溫溫的粥和油條,肯定是昨天剩下的,還沒有熱好,我們也將就吃了。

九點鐘,我們在旅店前等導遊。等了一會,導遊帶著一個衣著時髦的女子走過來,對我們說:「你早!這是我們的老闆薛常萍。」名片上是“北海市青年國際旅行社潿州島分社”。

「對不起!我們不能讓你進我們的散客團作一日遊!」未等我們開口,蒒常萍就先說了。

「什麼?北海那邊說這一日遊是包了的。」

「那你要問他們,這不關我們的事。」

「我真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的!」我有點急敗氣壞,把李帥的電話拿出來,說:「我沒有電話,請你和他說個清楚。」

他接通了電話,嘰哩咕嚕的講了一大堆,把電話遞給我說:「他要和你說。」

「喂!你們究竟在搞什麼?」

「北海那邊說是包一日遊的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我在這裏給自己找麻煩?」

「他們不肯帶你!」

「為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李帥說:「我實在也沒有辦法,你就自己在島上走走吧!」

「唉!算了!」他沒有辦法,再吵也沒用,把電話交回給蒒常萍說:「我回北海的船票呢?」

「那應該在碼頭的票務處等著你去拿。」

我不放心,說:「請你再打電話給李帥說清楚。」

他倒很合作,再替我打電話,看來他們這兩個在島上的還算負責,本來他們可以只打個電話到旅店告訴我們他們不帶我們了,甚至電話也不打的。至於為什麼他們不肯讓我入他們的散客團,我就不清楚了!

「我們還沒有拿到回北誨的船票。」我對李帥說。

「這個你絕對放心,絕對沒有問題!你到售票處去拿,這樣我們已做過幾千次了!」

臨走前兩個女導遊向我們說:「這個島不大,你們包一部車,花費不多的。」

八十元包了一部機動三輪車,說明要送我們到碼頭坐四點的船回北海,依稀記得小齊說是四點鐘的船的,既然是一日遊,那昨日四時來,今日四時回去,就是一日,剛好坐六時的船去海口。而且記得來時見到時間表上有四時回去的船的。三輪車司機也沒有說甚麼,這裏的人對船期都滾瓜爛熟。

潿州島是一個火山島,現在是國家地質公園。地勢不高,頗為平坦,略呈圓形,直徑約六公裡,植披甚好,一片熱帶景色。曾經被選為全國十個最美海島之一。島上人口約一萬多,據稱主要是客家人,但看不出有客家特徵。在鎮上本地人多以粵語溝通。島上都是農村和漁村,環島多是海灘。沒有甚麼大型的工商業,沒有污染。旅遊資源十分豐富,正等待開發。看來在廣西除了桂林陽朔一帶開發得比較好之外,還有很多要做的工作。

海灘上有很多小吃檔,有一種水果叫海菠蘿,從沒有見過,二十元買了一個來嘗試,不好吃,吃了一半就丟了。又叫了幾條小魚和蔬菜作午餐吃。吃完了便打道回旅店拿行李。回到旅店,我有點不放心,請掌櫃替我再打電話給李帥。

「你肯定我們回北海的船票沒有問題麼?」

「你放心吧,船票已經在等著你了。」

「我們坐六點鐘的船去海口,我不太清楚北海那邊的環境,夠不夠時間讓我們吃晚飯?」

「我會跟北海那邊說清楚,要是不夠時間,他們會買晚飯給你們帶上船上吃。」

我還能說什麼呢?

大約三點鐘,我們就到了渡船碼頭。整個碼頭靜悄悄的,沒有遊客,只有幾個當地人在工作。我對司機說:「請你在這裏等我們一下,要是出了問題,還需要坐你的車。」

我走到售票處,向售票員報上名字,問他拿票。

「沒有你們的票!」

「什麼?真的沒有?」我的頭上開始冒汗。

她把旁邊一疊信封交給我,說:「都在這裏了,你自己看看!」我金睛火眼的看了一遍,沒有!

「那麼下一班船的船票還有沒有?」

「四點鐘的慢船還有很多票。」

「什麼是慢船?」

「要兩個半小時,六點30分到北海。」

這不成,趕不上去海口的船。我快步走回到司機那裏,借他的電話打給李帥:「售票處沒有我們的船票!」

「什麼!」我聽到他跳起來的聲音,「你...你先自己買票,到北海我們再還你錢?」

「下一班是慢船,要六點30分才到北海,趕不上去海口的船了。」我聽到他好像又跳起來。

「你等我幾分鐘,我打電話給你!」說完便收線了。

我和妻相對著,滿肚子的火,又哭笑不得。和司機三個人坐在地上。過了幾分鐘,李帥打電話來。

「請你先去買下一班船的票回北海,旅行社會派人去接你們,然後我們再商量怎麼辦好不好?」

不好又怎樣?肯定今天是去不成海口的了,我只好同意,走去買了兩張船票。司機對我說:「那你們現在沒事了,我可以走了吧?」我說:「真不好意思,麻煩了你,謝謝你啦!」他說:「小意思,出門旅行遇上麻煩,幫一下也是應該的!」他騎上車就要離開,我們拉著行李走上海堤。走了差不多一半,聽到後面叫我們的聲音,回頭看見司機拿著手機在追我們,原來是李帥又打電話來:「你們到海口的船票,請你拿到售票處去退票好不好?」

「可以在這裏退票的嗎?」

「可以的,都是同一個機構,但是要在開船之前,他們扣百分之二十的手續費。」他放軟了聲音:「請你幫個忙好嗎?」

有甚麼好不好呢?出門旅行社遇上麻煩,幫一下不是應該的麼?我又走回去退了票,這樣除了我先前買船票的費用,口袋裏反而多出二百多元來。

慢船原來是一艘滾裝船,載人也載車,所以慢一點,但是6時05分我們就上岸了。看到旁邊大約一百公尺處就是去海口的船,也是一艘滾裝船,還在上人上車。原來要是沒有退票的話,大概也可以趕上。

出了碼頭等了一會才見小齊一個人開車來,一見我們,就說「怎麼這樣大意? 誤了點?」他這一問我一肚的火都爆出來了,向他吼道:「你還好說呢!你給我們留的船票在那裏?」

「沒有給你們留麼?」

「沒有給你們留麼?你自己應該知道!」

「那不關我的事,你不用向我吼,我只負責導遊,你向辦事處投訴去!」這種負責的態度,實在不敢恭維。「你可以自己先買票回來啊!」

「你告訴我們坐四點的船回來的!怎麼能趕得上?」

「我沒有告訴你坐四點鐘的船呀!」

「那麼是誰告訴我們?」

「我怎知道?」我們越吵越大聲。最後妻按著我說:「好了!好了!不要跟他吵了!沒有用的。」

對上的一班船是兩點半。小齊要是知道我們應該坐那班船的話,那他也應該知道我們只有小半天在潿洲島,但他從沒有提起,花這大的功夫就只在島上小半天?妻沒有錯,跟他吵只有白浪費氣力,於是我只咕著一泡氣坐在車上。他大概也樂得耳根清靜,不再做聲。把我們帶到中玉酒店,替我們拿了房就走了。這個酒店也是三星,但是明顯比農墾賓館?煌得多了,有三星的樣子。我們在房裏安頓下來,就給李帥打電話:「你要把我們怎辦?」

「他們沒有跟你說麼?」

「沒有,小了齊送我們到酒店就走了」

「那請你等一等,我立即叫他們的經理來,和你吃個飯,再說清楚。」

「這個酒店含不含早餐?」

「酒店是含早的」他說「你上次北海那個酒店,我打電話問過他們,他們說你只要到酒店的餐廳,就有早餐,所以我不明白你為甚麼沒有早餐?」

「那賓館沒有餐廳。」

「沒有餐廳?你‧‧‧在那個賓館?」

「農墾賓館。」

「啊!」他停了一下:「我叫他們送你到明都的!」囁嚅地又說:「農墾也是三星!」嘆了一口氣,說:「請你稍等一下,我這就打電話叫他們的經理來。」

我不知道明都有多好,但是看來這裏的星級制度不是很嚴格。搞了一天,已經累了,又有點餓,兩人便臥在床上休息一下。大約二十分鐘,有人敲門。開門看見一個小伙子,大約二十七八,很瘦,一米八十左右,長面孔,孩子臉。

「你好!我是這裏旅行社的業務經理張星衛。」他說:「你們的旅程出了點問題,我是特地來向你們道歉的,也看看以後幾天怎麼辦!」。

「好啊!我們在那裏談呢?」房裏面只有兩張椅子。

「你們還沒有吃晚飯吧?我和你們出去吃!這裏不遠就有一間相熟的小飯店,我常在那裏吃晚飯。」

他開了一部小汽車來,沒有幾分鐘就到了。是一間湖南館子,湖南菜以辣出名,張星衛是四川人,喜歡辣,我不是很喜歡但可以吃,唯妻不能吃辣。老闆說可以不下辣,他是湖南人,在珠海待過一段時間,能說粵語。

根據張星衛的解釋,是他們公司裏的業務員出了錯,完全把我們忘了。潿州島方面,他說薛常萍的旅行社要龔斷在潿州島的旅遊生意,對他們送過去的客人,一般都不合作。我對小齊也有一點意見,認為既然他是我們的導遊,就應該負責把我們的旅程安排好,不是只帶我們去買東西,而且態度也很不好。他說其實公司對小齊也很有意見,考慮過要把他解顧的,卻因各種關係,沒有成事。最後,他很鄭重地向我們道歉。我問他要怎樣對我們作出補償?他支吾了一下,沒有答覆。我表示因為退了去北海的票,除去從潿州島回來的船票,還多出二百多元。他聽了沒有作聲。我想過要不要提出這點,結果還是提出了,因為我知道他們很清楚,不如我先提出,看他們怎樣處理。

這個張星衛,談吐態度都很斯文,卻原來小時是一個很野的孩子。家庭背景可能很好,很少年紀便學懂了開汽車。十陸歲便自己跑了,到攀枝花去開計程車。家裏拿他沒有辦法,唯有把他送進軍隊,因為年紀不夠,還用了點人情。結果他在新疆的野戰軍團待了五年。那五年很苦,但也幸虧這五年,「不然我肯定是毀了!」他說。看來他現在倒是混得不錯,在四川老家還有個女朋友。

三個人吃了六十多元,結帳的時候,張星衛卻施施然沒有結賬的意思。我看不是很多錢,就付了賬。他開車送我們回到酒店,停了車,他說:「明天你們就自己再走走吧,北海是個小地方,我也沒有那裏可以介紹你的了。下午四點鐘,我來送你們到碼頭,坐六點鐘的船去海口。」下車之前,他再一次道歉,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那二百多元,你可不可以還給我們。」我禁不住笑起來,說:「你還好意思?」他說:「公司的數是這樣!我給你寫個收條。」

「那麼補償我們的數是怎樣的?」

他支唔一下說:「我跟上頭說說看!」

其實我已經考慮過了這個問題,已經決定了要是他提出的話,就還給他。因為我還有幾天在海口,和去珠海的飛機票,都已經付了錢。要是和他們爭在這二百多元,他們總有辦法在以後的幾天裏扣出來,結果可能還是得不償失的。誤了回去的飛機,事情就更大了!

「好吧!我還給你!這樣我沒有欠你的,只有你欠我的,你要負責告訴我上頭對我的補償怎樣說。」

「好,好,我一定告訴你!」我把二百多元還給他,他寫了一個收條給我,然後又說:「你可不可以再寫一個同意書,同意把行程改了?」

我真驚奇了,他還敢要這個!「我有同意麼?」

「好吧!好吧!這個算了!」他不好意思地說。

回到房裏,我想想要不要打電話給李帥,告訴他我還了這二百多元。因為我無從知道張星衛會不會把錢自己袋了。結果還是沒有打,心想算了吧,無謂弄得自己生氣!

第二天,在酒店吃早餐,吃了個跑。這個酒店設備還可以,只是餐廳不是很清潔,客人有點粗魯,有的衣冠不整,有的把鞋踩在椅上,也有在地氈上吐痰的。我們就在附近的小區,大街小巷都走了過遍。北海是個小地方,但這裏附近的居住環境還算不錯。比十五年前北京清華大學外面的小區要好很多。這幾年國內的進步,也實在快得驚人!硬體建設,沒有話說。什麼時候軟體建設才追得上呢?這涉及商業文化和人質素的問題。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幾天的奇遇,在比較進步的社會,即使是香港,我想是不會有的!

我們3時吃了一個大午餐,然後到超市買了一點吃的準備在船上吃,還拿了好幾個膠袋。準時四點鐘回到酒店,張星衛已經在等著。拿了行李,便開車向渡船去。走不到一個街口,張星衛拿出電話來,撥了個號碼,和對方好像是討論要去那裏的樣子,不時還看看我。他們說得快,又帶點鄉音,我不能很確定。收了線,他把車掉頭朝另一個方向去,不一會兒就說:「到了。」這個不是我們昨天的那個碼頭。

「我們這裏有兩條渡船去海口,本來要坐的那一條沒有私人房了,」他說:「都是一樣的船。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拿票。」這很奇怪,小齊好像說過私人房很少人坐,因為貴很多,要五百六十元一個二人房。不一會,張星衛走回來,遞給我兩張票,說:「船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分別,不過這票比較便宜一點。」他大概知道我知道另外一艘船的票價,因為票是我退的,所以先說了。我一看,四百八十元兩張票,便說:「差八十元呢!怎可能是一樣?」。

「真的都是一樣,便宜一點是因為競爭的關係!」努力裝出很肯定的態度。

這是廢話,但我怎麼跟他辯論呢?看來退票的百分之二十手續費,他們要在這裏回收了!我實在也沒有心情再爭下去!便問:「上面說要怎樣補償我?」

「還沒有消息。」

「好吧!我也沒有時間和你糾纏下去,你有我的網郵地址,你一有消息,不論是什麼,請你寫網郵告訴我。你要做了,我就認為你盡了你的責任,是一個負責的人。」

「一定!一定!」他如釋重負地說。從此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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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私人房實在簡單到極點,就一間房,上下兩個床位而已,椅子也沒有一張,只能坐在床上。不知道另外那一艘船是不是真的一樣?妻上落不方便,所以都是我睡上床。老人家一夜如廁幾次,漆黑中爬上爬下很麻煩,這就是我在超市拿膠袋的原因!

早上五時半,船上的汽笛響起來,然後聽到外面人聲嘈雜,準備上岸了。六時過一點,我們便上了岸,看見閘外有人拿著我們的名牌,便上前打招呼。之後又等了三四個人,才一同上車,走了十五分鐘,到了另外一個碼頭,司機說:「在這裏下車了,導遊就在這裏。」下了車,導遊走過來,向我們說:「請你們在這裏等一下,我要在這裏打點一下,就送你們到旅館去。」旁邊有個小吃店,他說:「你們在這裏吃個早餐。」

這裏的渡船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導遊正在招徠生意,都是包兩三天的行程。我們這種只是送到酒店的,當然是次要的工作了。我催了幾次,他都說:「快了!快了!」

到了大約八點半鐘,他和助手才走過來,說:「好吧好吧,我們現在就去。」這個導遊叫陸斌,矮個子,圓面孔,白白淨淨,牙縫裏有點紅紅的。海南人有嚼檳榔的習慣,會把牙齒染紅,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但他是北方人,不是海南人。

我們和李帥說過要在海口找一間比較好的旅館住幾天休息一下的,但是他始終沒交給我們旅店的清單,現在又不知道要往哪裏去了。車沿著海邊走,旁邊就是沙灘,已經出了市區,沿路都收輯得非常好。陸斌說:「你們的旅店比較遠一點,那裏什麼也沒有,不方便。為什麼要住那麼遠?」我說:「旅館不是我挑的。」走了半小時,來到一間渡假村形式的旅店,陸斌說:「南寧方面說要找一間比較好點的,這是這裏最好的了,我也沒有來過。」果然旅館十分氣派,都是小洋樓,沒有高樓大廈。有私人海灘,連高爾夫球場,清靜幽雅,花木扶疏,家俱高級,一塵不染。比起我在國外所見的任何度假村,都只有過之而無不及!陸斌歎道:「高檔就是高檔!不同凡響!」

來到接待處,陸斌到櫃台去拿房,我和妻到處走走看看,看見價目牌標間五百多元,早餐要一百元,總共六百多元一天。這個價錢在國外來說不算貴,但我知道在海口是很貴的了。住三天就差不多二千元,大概旅行社有節叩吧,著來李帥還有點良心。卻穩約聽到陸斌大聲說話的聲音,好像和櫃枱吵了起來,然後看見他和助手向我們跑來,急敗氣壞地說:「這裏太貴!住不起!」

「南寧要送我們到這裏,那我們就住在這裏」我當然不肯走了。

「他們沒有給這個錢,你怎麼住? 」

「要是沒有給這個錢,你為甚麼要訂在這裏? 」我說:「你問他們拿呀!」

「我本來不清楚這裏的情形,但是無論如何你都不能住這裏,錢不夠。」

「你問南寧去!」

「媽的!」他開始說粗話了。撥了個號碼,嘰哩呱啦的向電話吼起來,收了線,撥一個號碼,又吼了一回。如是者打了幾個電話,我都聽不懂他在說甚麼。突然他把電話遞給我說;「你和他說!」

「喂!」

立刻就傳來李帥的吼聲:「你這不是明白欺負人麼? 你付的價錢怎住這間旅店?」

「李帥!」我說;「這旅店不是我挑的! 是你們送我來的!」

「哦‧‧‧‧」他洩了氣:「好吧!你讓我和他說!」

我把電話遞回給陸斌,他們又吼了一陣,然後陸斌收了線說:「我們走吧!」

我知道他們就是不肯出這個錢了,爭下去是沒有用的,只好跟著他們走。車沿著來路,向市區返回去。我不知道李帥和他說了甚麼,但是陸娬的態度惡劣了,一路上對我們冷嘲熱諷。

「朋友找我幫忙的,連汽油錢也蝕了!」

「兩個人白跑了半天,你以為我們只吃西北風?」

「你知道現在國內的物價有多貴?你出的幾個錢幹得甚麼?」

「嘿嘿!船上私人房!大欵哪!」

到後來我忍受不了跟他說「你要是不想再幫你的朋友,那你告訢他,請他另找人。要不然請你客氣一點,大家都好過些!」

他這才住了嘴,把我們帶到一間在一條有點嘈雜的街上的旅店。掛三星的牌,但是房子陳舊,大堂也很破落。妻一進去已經皺了眉頭,勉強跟他上去看房間,房門一開,就看到窗外街對面房子內的情景,窗下面的牆都破了,還生了霉。陸斌搶先進房,快步走到窗前把不很合尺寸的窗簾拉上,蓋住了破牆,說:「怎樣?」妻一言不發,回頭就走。我笑著說:「我太太的要求比我高,也不容易妥協。」

這一下陸斌大概收起了鬼胎,把我們帶到泰華賓館,也是三星,但是天壤之別,簡直有四星的水平。妻滿意了,拿了房,陸斌說:「大後天早上,我來送你們到飛機場。」就走了。

以國內的標準,海口雖還是小城市,卻要比北海大很多,發展得也較好,已經有點大城市的規模,滿街都是標語:「一百年前看上海,一百年後看海口」。看來政府倒是雄心勃勃的。到處都是「雞飯店」,賣「文昌雞」,是吃便飯的小館子。在珠江三角州一帶,以及星架坡馬來西亞,海南雞飯是一道名菜,但是在這裏卻找不到。這裏的雞飯比較像粵菜的白斬雞。

三天裏我們大街小巷走了過遍。晚上回到酒店,電話有留言。接線生說陸斌來了電話,說明早八時來接我們,要我們給他回電話。我早上已經向櫃枱查過,我們是十一時半的飛機,計程車到飛機場要半小時,約七十多元,要求是起飛前九十分鐘到機場。我向妻說:「見鬼!怎麼要這麼早?」正在討論間,電話嚮了,又是陸斌。

「明天早上入八時我來接你們。」

「我們的班機是幾點鐘?」

「上午。」

「上午幾點鐘?」

「你要兩小時前到機場呢。」

「究竟是幾點鐘?」

「我只能八點鐘來接你們,之後我忙不能來。」

「我們不要在機場呆坐幾個小時,你不能來那你另外找人來就可以。」

「這個不可能!」

「你也不能把我們的事胡亂辦啊!」

「你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我不來了。」他吼起來。

「隨便你!」我也惱了說。他竟然收了線!現代版的拍案驚奇!居然有這樣的商業文化的。但我也不擔心,最多自已顧計程車,可以慢慢地吃早餐,總比在機場呆坐幾個小時好。

我給李帥撥個電話,他正在通話,打不通。等了幾分鐘,再打還是打不通。看見他的名片上有一個告急電話,便打過去,打通了。

「李帥在麼?」

「他不在這裏,這是值夜經理。」

「我是你們的顧客,現在在海口,明天你們要送我們到機場的,但是這裏的導遊說不送了!」

「為甚麼?」我約畧說明了情形。

「你不用擔心,明有會有人送你的。」

收了線,再撥李帥的電話,這次打通了。鈴聲嚮了幾下,便「卡喇」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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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賓館的早餐很豐富,主要都是粵式點心,但是廚藝比不上廣州一帶。顧客的水平也比北海好,沒有衣冠不整的,吐痰的。有人抽煙,隣桌近十個人有一個在抽。大概見我們有點不以為然,便走了出去。一會兒回來,手上沒有煙了。約八點半鐘,服務員走來請我去前面聽電話。一個陌生的聲音說:「請你九時半到前門,有一部計程車來送你到機場去。」

九時三十五分,一部計程車來到門前,司機小姐走下來問;「你們是去機場的?」

「正是!」

「請上車罷!遊行社派我來的。」

這樣就結束了我們的廣西海南奇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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