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天路獨行(二)

作者: 千秋不悔蝴蝶夢

導讀4月1日納木措。 第一次聽到納木措這個名字,記得是在好友雄標的婚禮上,他當時感人的表白我一生都記得,他說他在納木措湖邊向他的太太求婚,當時想如果她不答應,也許他就不回來了。是如何神聖的地方,讓男人都有這般的感性?2012年4月1日,一個平凡又不普通的日子,我見到了聖湖。 還是與各位驢媽媽網站的老總們同行。由於鐘總的高反發燒越發嚴重了,這日的行� ...

4月1日納木措。

第一次聽到納木措這個名字,記得是在好友雄標的婚禮上,他當時感人的表白我一生都記得,他說他在納木措湖邊向他的太太求婚,當時想如果她不答應,也許他就不回來了。是如何神聖的地方,讓男人都有這般的感性?2012年4月1日,一個平凡又不普通的日子,我見到了聖湖。

還是與各位驢媽媽網站的老總們同行。由於鐘總的高反發燒越發嚴重了,這日的行程就剩下張總、王總、鐘總的女兒和我,司機導游不變。

很多人都說這個季節的納木措沒什麼好玩,但當翻過不知多少個險峻的山口,見到聖湖時,我才感覺冰天雪地的聖湖雖然沒有多彩的顏色,卻恰恰最是我要的。



來到以後最常說的一句話是,西藏不需要單反。其實,心裡想得最多的一句話是,在西藏,照相機與語言一樣,忽然變得如此無力。山湖相依的念青唐古拉與納木措,那對千年萬載相依的戀人,在這個季節,山湖凍住了,愛情也凝固了。渺小的我們,騎上馬,踏上湖,就像是被裝進了水晶瓶裡的微縮人。我會期待好時節時來夜宿湖邊,看天上的星星,卻也更不拒絕,在這個季節,看到天地凝固的美。

我總是無法拒絕孩子的。納木措牽馬的藏民裡就有不少的孩子,其中一個,我經不住他糾纏,價也不講就翻身上了馬。孩子也好、馬也好,都是我無法拒絕的致命傷呵呵。後來導游告訴我,我的價格貴了一倍,我也只呵呵一笑,出來玩兒,開心就好。其實,是憐憫占據了我的心。這樣的冰天雪地、氣喘吁吁,在我們那兒驕縱得小皇帝般的孩子,生活重擔就是他們肩上的理所當然了。即使這樣的孩子算是奸商,我也只有認了。

想在納木措亮亮自己專業的、頗以為自豪的嗓子,結果和幾個同樣瘋魔的馬背上的女孩一起唱起“青藏高原”,才發現根本占不到什麼優勢。這些天,干燥缺氧把嗓子毀得差不多了。5000多海拔,呼吸正常就不錯了,還想豪唱呢呵呵!

羊八井距離納木措不遠,來時豆子說要我一定泡一下高原溫泉的。到了還是沒那膽量,更是沒那興致。溫泉要慢悠悠的泡,何況是絕少見的高原溫泉呢?匆匆一小時,豈不暴殄天物嗎?或者以後有機會再來,我要住一夜的。就留點遺憾吧。羊八井,我就吃了兩個高原溫泉燙熟的雞蛋。那份鮮香,也是難求。

在西藏游玩,得有坐穿車底的心理准備。動輒數小時的路程是閑事,幾日來,已練就上車睡覺下車拍照的本領。其實,還是錯過了許多路上風光了。返回拉薩途中,突然被驚醒,看到龍卷風了。不大,沒有威脅性,卻是真正第一次看到龍卷風。王總的單反把龍尾上天拍得清清楚楚,我說這是飛龍在天。導游說,看到龍卷風了,是吉祥的。

澤當鎮午飯,我們三個色女一直盯著餐廳的藏族房東看,邊洗手邊悄聲細語,討論人家有多好看。呵呵,腐女們啊!藏族美男們小心了,漢族男人們多麼悲傷哈哈!

這日午飯,與張總就藏族同胞與藏地的問題稍有爭論,雖各持己見,但並無不快。一些觀點我覺得是應該在這裡記下的。張總說,我們雖然喜愛藏族的文化,但其實是戴有色眼鏡看藏族的,為什麼就覺得他們應該永遠貧窮,永遠維持這樣的狀態呢?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認為游人們趨之若鶩趕來西藏,除了看風景就是看藏族的原生態,而這原生態似乎是要以貧窮愚昧為代價的,所以我們要看風景,就把藏族人也當原始風景看了,不希望他們發展改變。

我不敢苟同。我熱愛藏民族,怎麼可能戴有色眼鏡看他們?我甚至都懷疑自己前生是否是個藏人呢!我的意思,藏族當然要發展,但要有規劃、有限度、有重點地發展,不能像我們內地許多“發達”城市一般,在最初利益驅使下盲目發展,現在嘗到苦果了。林徽因當年苦苦哀求不能拆北京城門,怎能忘記呢?現在我們的許多城市,又在重建老建築,重建老文化,弄得一個個都似了造假的電影城。寧可不以為戒?

藏地,固然因為它的原生態而迷人,更因為這裡獨特的人文。如果用盲目的經濟發展衝昏藏人的頭腦,做一時過分之所謂發展,將來就悔之晚矣,這片最後的淨土也將徹底丟失。我最終極的觀點是,任何發展,不能以觸碰西藏人的精神信仰為底線。這一觀點,隔一日在藏族導游米瑪次仁的認可下,而更確定。

這一日,回到拉薩,就算與驢媽媽網站的朋友們作別了。西藏游,張姐後,第二批朋友,我們有快樂的三日同行。

這一夜的晚餐,與肖雅在岡拉梅朵。

4月2日、3日山南線:

我一直在說,這次去西藏,碰見的都是好人,看見的都是好景,遇到的都是好事。在別了驢媽媽網站一眾朋友後,將會迎來第三組陪我並不“獨行”西藏的朋友。

4月是林芝的桃花節,我卻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去林芝。我喜愛風景,但更喜愛的是人文。在全民都往林芝擠的時候,我反而特自豪自己從沒來以前就已經預訂下的山南線游。我知道去山南的人會少,卻沒有想到少得只有我自己,弄成了一位司機一位導游陪我一個的豪華團。我知道攜程預訂會有保障,卻沒想到導游米瑪次仁一見面就給我的意外驚喜。

這日早,在衝賽康路口等我的依舊是接機的尼桑大哥。少頃,導游來了。英俊的藏族男子米瑪次仁是西藏大學第一批導游本科生。他上車即跟我說,他們公司交代,我是一位對藏族、藏傳佛教都很有興趣與研究的客人。很有研究是謬贊了,但興趣卻是不虛,我奇怪地接的旅游公司是從何處知來,又交代給導游?莫不是暗中做了我的調查呵呵!百思莫解,只能認為我是攜程的鑽石會員,大約他們私底下做了一些我的了解吧。無論如何,與這樣一位旅游專業、藏族知識淵博的導游同行,我實在欣喜,途中能獲益良多了。



那日去日喀則,只遠遠眺望了羊湖,煙霧迷茫,似蒙了面紗的仙女。今日赴澤當鎮,照舊有繞道羊湖的行程,我很開心,這回才是看清了神湖的真面目。人們常說無波,但到底不是真正的無,羊湖,卻是真正的一平如鏡、一泓碧藍。游人們紛紛用小石子砌成的瑪尼堆,像岸邊的一個個疙瘩。我沒有這樣的耐性去堆砌,只要把身著紅色羽絨服的自己投身到身後純淨的顏色中,去搗亂色盤、爭一分色彩,定格在照相機裡。

西藏太美,美的不需要單反;西藏太美,美得可以忽略照片裡的本人;西藏太美,美得人們會忘記生氣。即使是一藏民挺無理地突然跳出來,說湖邊的海拔石碑是他們村子立的,照相要收錢,次仁與她爭論,我卻樂呵呵地掏錢息事寧人。這樣的美景,是什麼情緒都不該來破壞的。

旅行社贈送了長長的經幡,雖然前幾日也在路途中被藏族孩子纏著不得以買來掛了一個。今日才知道是要在經幡上寫上人名的。我借來筆,用慣鍵盤的我生澀地寫下一個個讓我深愛、讓我關注的名字,那份虔誠,絲毫不亞於在佛前。次仁幫我把經幡掛到了一個山口。那裡有最干淨的天空、最干淨的風、當然也會有最干淨的祝願。搭著經幡留下影像,把祝福放在天地,繼續前行。

澤當鎮。我來山南,就是為了看那些“第一”的。西藏的第一座宮殿雍布拉康就是其一。

傳說第一代贊普聶赤贊普是被別人抬在脖子上當的王,因此得名,而雍布拉康就是他建的宮殿。雍布拉康四面環山,孤伶其中一個山峰上。壯美固然說不得,但還是有一個王朝草創時的威嚴。騎馬上山,我發現壯美的並不是建築本身,能震懾人的是周邊的地形山勢。山山環抱當中的雍布拉康仿佛是一個碉堡。



小小的幾層石樓,尚不如一間現代別墅大,稱作宮殿真是太小了。但它又是名副其實的。千年歲月,風雨沒能侵蝕傾頹了它;舉目四望,相信仍是當初聶赤贊普看見的漠漠山叢,一種荒絕的豪邁油然而生。山下有西藏的第一塊農田,腳下是西藏的第一座宮殿雍布拉康,一個強盛的王朝曾在這小小的“宮殿”裡冉冉升起。

本來行程單裡沒有昌珠寺,很感謝次仁體諒我的熱烈,帶我去了。昌珠寺距離雍布拉康很近,這又是另一個“第一”,文成公主入藏後與松贊干布住的第一座宮殿。

次仁是個很虔誠的佛教徒,這與我們通常會想的大相徑庭,正是因為他的受教育程度頗高,反而更熱愛了解自己的民族,沒有被一時的經濟收益衝昏頭腦,漢化的程度反而很低。次仁買了一壺香油,小心擎著與我一同進入昌珠寺。為了不讓我買門票,他叮嚀我不要說漢語,他也瞅准時間與我一個個殿堂介紹過去。我不時看見他拿出手珠在佛像上摩挲,小心翼翼地在每個殿裡添香油。有個石造大約像磨盤一樣的工具嵌在牆上,每個藏民走過去摸它,甚至頂禮它,次仁告訴我,這是松贊干布文成公主當年用來做飯的。

文成,文成,那個美麗遙遠得如傳說的公主,不到過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她就永遠只是個書本裡的傳說。記得去年西安行,站在大明宮遺址公園裡,盛世大唐的召喚讓我恨不能穿越回大唐長安。今日站在1000多年前文成生活過的所謂宮殿,依舊能感覺到高原的荒涼。那時的長安是世界的中心,那時的吐蕃對於大唐來說,簡直就是未開化的蠻族。文成走了三、四年,也就是說,如果她離開長安時,只是十五六的女孩,走到吐蕃時,她已是20的女人。嫁給松贊干布、造福西藏、成為西藏人心中永世的度母,歷史記住了文成公主,但那個女孩、那個女人,卻一生再也沒回過家。

我喜歡古跡,只有流連在古跡前,你才能真實感受到歷史的厚重與沉重。

昌珠寺的二層除了有聞名的珍珠唐卡,還是一個老人院。我屢屢發現西藏的寺廟裡往往有老人院。我喜歡藏傳佛教這樣的親和入世、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他們的自供自給自養,那些喇嘛手做的佛珠雖然沒有許多旅游點售賣工藝品的精致,顯得樸拙,卻是真實沾了一些“佛”氣的。求下一串,心中平和。

四海之內皆朋友,何況還是這樣萬裡的緣分,兩位藏族男子做了我的司機和導游,帶我領略山南線——吐蕃文明的發祥地呢。這一夜,和尼桑、次仁在澤當鎮吃起了雞鍋,喝起了青稞酒,席間暢談各種關於藏文明的話題,不亦樂乎。

3日桑耶寺。



桑耶寺是西藏第一座佛法僧三寶俱全的寺廟。桑耶寺遠看的壇城形設計就很壯闊,近看,散落的建築結構就像是一個充滿了宗教氣息的小鎮,坐落在雅魯藏布江邊。那幾座罕見的、黑綠黃白幾色的佛塔值得仔細看看,據說原來是有六座還是八座的,經歷了文革現在是碩果僅存了。

都說藏民一生總要來一次桑耶寺,臨死時靈魂也會到這裡以轉。我是個漢族,不知道是否如藏民般有靈魂著落的福氣,但我也的確在桑耶寺找到了一些在別的佛寺裡沒有的感覺。

走過一間間光線昏暗的佛殿,攀上藏傳佛教寺廟裡慣用的近70度角的陡峭樓梯,“壇城”頂端的一層豁然在目,眼前一亮。依然是那樣濃墨重彩的裝飾,獨特在菱形的窗格代替了圍牆包裹著整個最上一層,以致視野所及,都是被菱形分割的世界。黑綠黃白四塔在四角包圍壇城,下面朝拜的信眾像螞蟻一般在蠕動。壇城之頂端、信仰之頂端、居高臨下,以建築詮釋信仰。烏鴉們繞著壇城頂端,哦不,應該說圍繞著整個桑耶寺在飛。這些在漢地歷來被認為不祥的動物,仿佛成了這個寺廟的精靈。難道,那就是人們臨死前的靈魂化作的烏鴉嗎?我忽然並不覺得它們的恐怖,只覺些微可親。

一幢黑色的小殿,次仁一臉認真地叫我看叫我摸,他說這個建築一半是人蓋的一半是神蓋的。建築下部都是規則的大石頭結構小石頭填縫的傳統藏式,上部是神們一夜之間蓋好的,所以完全沒有規則,卻踏實得很,絕對不會坍塌。望著他的認真,我也萬分認真,絲毫不敢質疑不敢取笑,敬畏地摸摸確如他說的牆壁。不是學建築的,更無意去深究這是因為什麼,總之敬畏就對了。

進殿,一個年齡頗小的喇嘛在滔滔不絕地介紹著,顯然,他熟知自己掌管的一切。我當然是一字不懂雲裡霧裡,只見尼桑、次仁越發虔誠認真的臉,還有幾個跟在我們後面的藏民。言語不通真是件郁悶的事,看到身邊所有人都若有所悟、深以為是的點頭,我只有敬畏再敬畏、沉默再沉默。

一塊比大型茶盤還大的石頭安在那,我見大家都去摸,我也去摸,次仁“陰森”地告訴我,那是天葬台。我說那麼高搬來的嗎?他說是飛來的。我吐吐舌頭,不敢再問。小喇嘛用一個石缽在每個人的後背三個部位分敲三下,我猜想大約是祈福的意思。但躬下身的時候,卻又忍不住想,這個石缽會不會是天葬台的一部分,原來是用來砸碎死人骨頭的呢?呵呵,不知有沒有人看到這會被嚇著。

氣房。次仁說如果勉強要翻譯成漢文,只能這樣翻譯。就是人們靈魂的最後一站,也是桑耶寺最神秘的地方。如果說我走過什麼寺廟讓我既敬畏又有些恐懼的,就是這裡了。我是個好奇心很大的人,尚且不敢把眼睛湊到那黑乎乎的門縫裡向裡張望。我相信看到的都是黑暗,但不該窺視的,那是靈魂最後的轉折點。小小的門上貼滿了照片,細看,有證件照有生活照,什麼年紀的都有。我看見面目姣好的一個年輕女孩站在藏式寺廟擺設的房間裡,或許就是布達拉宮。次仁在旁說,許多都是汶川地震的死難者,是他們的親人把照片帶到這裡貼上去的。顯然,他們是想讓親人的靈魂盡快歸屬安寧、轉世。我觸目驚心地發現一張災區屍體赤裸曝荒的照片。本該移開目光,卻死死扣住了我。

生與死,在這裡如此貼近。

喝過桑耶寺門口的甜茶,感慨著那些前來朝拜的人純粹而快樂的笑容,踏上拉薩歸途。如果再有下一次來桑耶寺,我會選擇過渡雅魯藏布江而來。但尼桑說,來過桑耶寺,認得所有的菩薩,到臨死前他們來接引我時,我就認得不會害怕了。呵呵,也就是說,我——我的靈魂肯定會再來這裡的。

4月4日哲蚌寺:

清明節這日,我的選擇是哲蚌寺。

旅行時,可以睡到早上十點多才起床,足夠奢侈了。拉薩的慢節奏在我來了好些天以後才慢慢習慣,開始時,我對十點十五分都還沒正式營業的德克士快餐店是很驚訝、很不能理解的。歸期將近,我倒是學會了什麼都不著急、一切都來得及的派頭呵呵!

這一日,肖雅引薦認識了張岩,是她順車認識回來的一幫朋友的其中一個,一個回頭率很高的美女哦!張岩的丈夫在新疆當兵,一年只有一個月的假,這位浪漫的軍嫂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來到西藏教小學。肖雅曾經說過,只身來西藏的女人,要麼是失業、要麼是失戀、要麼是失常哈哈!我倒是覺得,未必盡然,只身來西藏的女人,必定都是有故事、有夢想的。如此,三個女人聚合了。

攤上了兩個以順車、逃票為樂趣的瘋女人,我也跟著她們做了來西藏後最不要命的事情:追公交車。那叫一個一鼓作氣,直到上了車坐下喘息時才想起,老天!這是快速走路都會氧量不足的高原啊哈哈!

哲蚌寺就是米堆成山的意思。仿佛一片白色的堡壘建在不太高的山上,而這不太高的山,卻是我登山史裡走得最吃力、最認輸的一座。從山腳邁著緩慢的步子一路上坡,我邊跟張岩肖雅做著藏傳佛教的普及課,一面盡量的深呼吸,隨著腳步的逐漸沉重,再用力的呼吸都只覺得出去的氣多進來的少,後來也顧不上雅不雅,喘息得聲如牛了。

很高興做了不少藏地,尤其是藏傳佛教的功課,此時有得可說,讓其余兩位本來對寺廟沒有多大興趣的人,也被調動得興致勃勃。

半山腰的小吃店,肖雅碰上了甘肅同鄉,喝過酥油茶,相約下山時再來幫襯這位同鄉。

哲蚌寺就是一座蜿蜒著向上的城堡,道路錯綜復雜,又是一座大迷宮。某個小門後的一小排老經筒讓我駐足,它們並不像到處能見那些經筒一樣新簇簇黃燦燦,掉了的顏色、剝落的圖案,這樣的經筒才是屬於歲月的,摸上去、轉過去,才更有了神秘、神聖的味道。

途中,碰到一個邊走邊吃梨的年輕喇嘛,肖雅自告奮勇上前要求合影,“蕩漾”的她如願以償。一句“你吃梨的樣子好帥啊!”,讓喇嘛笑逐顏開,也成了接下來兩天我們的笑柄。

途中,在牆落間,發現作畫的人。為防紫外線整張臉都包裹起來了,只露一雙眼睛。我不懂看畫是好不好,只單純喜歡畫紙上殘敗的牆、蔚藍的天。總覺得,在這樣的地方安一個畫架是比拿一台單反浪漫的。

途中,肖雅找到了藏族的孩子照相,結果被一擁而上,一群蹦了出來照,仿佛她最後才給了一塊錢吧。換我,肯定給得比這多得多,但對這樣已經形成的慣例,我既不反感,卻也不想助長。換了我也一定是心軟的,瞧那孩子,不過一塊錢,就能有那樣燦爛得笑。倒是路過的一個喇嘛,耐心地等他們把照照完了,才走過,站了挺久。當肖雅問他能否合影時,他只微笑搖搖頭。我笑說,這倒比剛才吃梨的道行高定力深呵呵!

途中,一位好心的大哥,或許是個工作人員吧,告訴悠閑行走的我們,再不快點,正殿就要關門了。然後他健步如飛地在前帶領,穿梭在錯落的樓梯、牆壁間。除了不可思議的精力旺盛,一路還能蹦蹦跳跳的肖雅,我和張岩追逐得氣喘吁吁才能勉強跟上。一進殿,張岩一屁股坐到了幾個喇嘛中間的坐墊上,我倒還矜持些,離個幾步遠扶著牆喘。喇嘛們心領神會地看我們微笑,忘了是誰遞給我們水,我基本喘暈了,也忘了謝謝。

沒有福緣見到右旋法螺,可我也並不強求,安之若素。能參拜過大威德金剛殿,就是莫大的緣法了。其實哲蚌寺對我來說,還真就是這阿巴扎倉最吸引。密宗的守護神們,有的因為面目太過恐怖,而屢屢會用布遮擋。我倒真有好奇想掀開一睹真容,自問也不在被威嚇的邪魔外道之列吧。

接下來這半天的時間就都耗在閑坐閑聊上了。不覺得浪費,倒覺得在日光城這樣的打發是人生難得的奢侈。

回到半山肖雅同鄉的小店,吃一碗揪面片慰勞虛空的胃,碰上幾個比日縣挖蟲草發家的藏民,聽一聽他們一年只干兩個月話的幸福日子。

午後,張岩應要求領我們到了布宮廣場的迪歐咖啡,玻璃窗外“奢侈”地佇立著布達拉宮。還有這樣的咖啡廳,用布達拉宮做壁畫,又比當年北京前門外的咖啡廳,有天安門廣場隱約做背景,優勝了多少去了。在拉薩,還用干什麼呢?只在這裡坐一下午,就足矣了。

晚餐是我領的她們去吃尼泊爾餐,自然是嘉措哥哥領過我去的老地方。三個女人,就有談不盡的話題。自從那夜與驢媽媽的王總張總開了酒戒,這幾天夜裡我總要喝點青稞,說不清是酒癮還是助興。總之,我是越來越喜歡上青稞的味道了。

這一頁,送張岩“回家”,初識了雷哥院子裡的一群朋友。西藏這十天下來,雖說我都不缺伴,但和一幫能笑能鬧得人玩兒到一起,卻是久違了。彼此都不陌生,多虧了是肖雅早就雙方做宣傳,還不知把我這姐姐吹成了什麼樣子。憨厚的趙哥、爺們的嫂子、英俊得小白、看都能看得出有故事的雷哥、萬裡圓夢的張岩。一個家庭客棧,住著天南地北的這些人,世界,真是很奇妙。

這一夜,就在雷哥客棧的歡聲笑語中結束。我們不停調侃著肖雅如何毀人清修禍害喇嘛,一直拿小妮子來開涮。記憶中,我有多久多久沒有這樣敞開笑過了。笑著笑著,不舍、不想看時間過去。

4月5日:

來西藏是需要足夠的時間的,如果時間足夠到能剩下一些讓你揮霍,不再趕行程,不用趕景點,能在拉薩慢悠悠地“生活”一天,那才叫滋味呢!

5日,是我留在西藏最後完整的一天,我放任自己睡到驕陽燦爛。本身打算要去西藏博物館和羅布林卡的,也起床了,也走出門了,可走在衝賽康的小巷子裡,看著穿流的人,聞著濃烈的酥油味,慵懶的感覺深深抓住了我。游蕩、游蕩,竟是鼓不起勁去實施任何有計劃的行程了。於是,我豁然放棄了。將來還是要來的,都不急在一時,既然不想勞動身體,那就什麼都不干吧,放任自己曬曬太陽,悠游過完這最後的一天也無不可。

昨日張岩帶我們去的迪歐咖啡布達拉宮廣場店是我心心念念想再去的,一溜大玻璃後顯現出來的布宮和天空,是這個咖啡廳最吸引的地方。雖然我是半個路痴,好在在拉薩混了這許天,拉薩城也不算大,幾條主干道也都繞熟了。於是信步由韁出了酒店,沿著衝賽康七拐八繞的小巷子,路過和我叫勁了接近半個月都仍然在裝修的瑪吉阿米,走向大昭寺,再由大昭寺一條直路通向布宮廣場,就到迪歐咖啡了。在西藏行走也是苦事,可是這一天我是純粹的無所事事,只是邁著最悠閑的步子,印著腳印,緩緩而行,不覺多遠,便已到了。那種行走中寧靜的心情,真是久違了。

張岩應我邀出來陪我喝咖啡。那排大玻璃後的景色依舊迷人,遠遠望去,今日拉薩的天空並不澈藍,神上之上的布達拉宮望上去如此遙遙,恍在半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腳曾經踩在那裡。和張岩交換著彼此的故事,夢想、感悟,西藏是能讓人敞開心扉的地方,天也澄明、心也澄明。而當兩個有故事並都不認輸追逐著夢想,追到了西藏的女人來說,此刻的澄明交心,有如懸掛在布宮頂上的太陽,照射走最後一絲的陰暗,只覺溫暖、慈悲。

《軍嫂》雜志要張岩的照片做封面照,也是,這麼漂亮的軍嫂是應該向全國人民子弟兵好好推介推介的呵呵!我們要等太陽出來,要有燦爛的驕陽才出去取景,偏生這幾日拉薩的天氣都是陰晴不定的。下午2點多,老天終於開了恩,又望到了獨屬於青藏高原的似火驕陽。我們抓緊時機衝向布宮廣場。



張岩是來拉薩教書的,按她的設想,是要拍和一群藏族孩子在一起的照片寄去做封面。藍天、布達拉、孩子、軍嫂,這個構思足夠美麗足夠主旋律!可惜天公不作美,平日孩子不少的布達拉廣場,今天硬是沒有幾個合適的孩子可供入鏡。好不容易踅摸到一個半個,張岩這家伙卻膽怯駐足了。後來還是運氣好,碰見一個可愛得不行的小家伙,帶他的人也好說話。我們拉著孩子左拍右拍,我是一個勁兒往包裡掏巧克力哄著孩子,直恨沒有整包帶出來!呵呵,直像兩個拐帶兒童的女騙子!那個孩子,給我印像最深的是他的眼神,和胖乎乎兩頰處深深的高原紅。

張岩是個很美的女人,可看著鏡頭卻會很拘謹,這兩日她一直在說我的鏡頭感好,非讓我教她擺pose。我們所受的訓練就是要怎樣面對觀眾、鏡頭,怎樣外化心情,用形體來表達出來。在布達拉宮下,我教張岩怎樣放開自己,作張開懷抱的姿勢,想像自己在擁抱西藏、擁抱天空。在我給她做示範的時候,首先感染的就是自己。布達拉宮的藍天下,你想不“入戲”都難,那是我生平照過一張最舒展的照片。

待到險險從納木措冰雹封山逃出來的肖雅回來,這一夜為我踐行的晚餐就設在雷哥的家庭旅館。

這一路,遇見的人、的事,總讓我感慨、學習。前夜匆匆,而今日是有足夠的時間去了解雷哥旅館裡的這幫漂在西藏的人們。雷哥本來是一游客,來到西藏不想走了,住到了這家旅館的原主人出國,他就干脆盤起的店自己做。這些年,他順利過挫折過,但他從未放棄快樂地堅守在拉薩。然後,他的事上了刊物上了網,雷哥也成了名人,不少小女孩慕名而來,竟招來不少“艷福”,想探秘這個有故事的男人。我看完他的專題說,記者一定是個女的,而且她愛上雷哥了。“只有老雷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西藏的天空。”這字裡行間的,分明是愛慕。呵呵!

趙哥一看就是個厚重的北方漢子;外表男性化得厲害,其實內心極度盼望溫柔的趙哥嫂子;帥氣的小白;被請來院子畫藏畫的小潘;還有剛剛這夜趕到的小潘女友,是我們廣東女孩哦!我喜歡家庭旅館的氛圍,麗江的東哥東嫂一家,這裡沒有血緣卻親切得像一家人的雷哥旅館。旅行,不光為追看風景,也是我去淺看看別人生活的一種方式。原來世界的圈子不是只有平時我們接觸到那麼小,原來許多人的快樂與煩惱與我們大同小異。

這夜,我是真正的敞開喝多了。一來為即將的離別,為朋友們給我踐行的感動。二來明天回家了,再也不怕高反作怪,也便放肆起來。天南地北因緣分、因愛西藏而聚在一起的“陌生人”——“知音人”,仿佛認識了數十年的朋友,大快朵頤,開懷暢飲。這一夜,是我逗留在拉薩最後的一夜,也是最快樂的一夜。

4月6日返程。

午飯後,肖雅一直把我送上了車才肯走。送我去機場的依舊是尼桑大哥,接我的是他,送我的也是他,可謂功德圓滿了。

飛機凌駕在高原上空,我看見窗外雲層裡有像島一樣的山巔,你想,那該是多麼高的山。忽然,我熱淚盈眶。別了,西藏,謝謝你,這半個月,給了我太多太多,足以受用一生的感悟。

後記:

這幾年,愛上了旅游,走過了許多地方。原以為,西藏只是渴望要去的地方其中的一個,卻不知,短短時日,它給我的震撼、蕩滌,將是能影響我一生的。如果我說,我在西藏親歷親見親感的一切,驗證了我一些原來模糊的想法,向我指明了一條為人的路,你們能相信嗎?是西藏用它的浩瀚、壯美,“嚴厲”地讓我認清了自身的渺小、生命、緣分的無常。信仰,我們是該有一個信仰的。可以不是神佛、不是宗教,但必須問心,有什麼是能讓你始終相信、始終追求、始終保有的。西藏之所以為聖地,當然不止於絕處風光,他,是一處能讓人深思人生、撥開迷惘的地方——所謂聖土。如果你迷惘,那麼,趁腳步尚未老去,好好去感悟一下西藏,存一份終生的財富。


精選遊記: 山南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