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清明上河圖題記：河南是我旅游經歷的短板，但又是我一直所向往的。曾經閱讀過一本河南旅游路書叫《從洛陽到商丘》，心目中就標注了商丘這樣的一個舊時王城，開封這樣一個繁華散盡的昔日帝都，以及豫北南太行新鄉的郭亮村。閑時曾做了《楚河漢界，逐鹿中原，到豫北去，到郭亮去》的河南攻略，並在林州紅旗渠和焦作雲台山景點選擇中，糾結擰巴了好一陣，最後敲定焦作的雲台山。這條線路，放置地圖一比劃，整一新版的清明上河圖，所謂新，只不過在豫東起了個頭，在豫北收了個尾。這次的出游，太太、我、SUNNY。D1，半夜的2點，就已出發，中環過後，一直高速道，4點到蘇北的泰州，前方出了狀況，有2個半小時，直到前方天亮了，路才得以疏通，期間在高速上與SUNNY還溜達了許多時間，平時SUNNY為人親和，很少叫喚，但今天，每當有外人接近車窗，SUNNY必定回應一陣咆哮。時高速路外的小農戶，孤零零沉淪在突然湧出的大批黃花裡，這，清明時節應時的常景，我們算是在觀賞那一片額外的景致。以後是江都、高郵、淮安，一路蹙足，過了宿遷、徐州，才豁然通達，只是路有了顛簸。12：00，一頓不怎麼地道的午餐，是由安徽高速的王寨服務區所提供。過後就是河南的地界，往北往西，總感覺有點霾，安徽已夠多的塵埃，而到了河南更是甚囂塵上，只是這裡有著深藏於歷史典故中的景點，雖是久遠但還依稀能辨識，如芒碭山陳涉墓、花木蘭故裡、孔子還鄉祠。14：00在商丘下高速往商丘古城。商丘古城，想像著應是寂靜中不一般的古遠，城裡，應羅列有城牆城門，宮殿衙署，鐘樓鼓樓，文廟武廟，賢哲祠廟，宗教叢林，書院學堂，會館民居，文物史跡，山水園林。知識小貼士：商丘位於豫東，簡稱商或宋，擁有1500余年建都史、5000余年建城史，為六朝古都，商丘的由來源於閼伯，閼伯為帝嚳高辛氏之子，閼伯在封地“商”（今商丘）做火正，故人們尊他為“火神”。閼伯死後葬於封地，由於閼伯的封號為“商”，他的墓塚也被稱為“商丘”，即今商丘的由來。閼伯之孫相土首先發明了馬車，六世孫王亥又發明了牛車。農牧業的迅速發展，很快有了剩余產品，於是商祖王亥在商丘服牛馴馬發展生產，在周邊搞起了易貨交易，這就是華夏商業貿易的先河，並由此衍生出商人、商品、商業等術語。商丘在還沒有地名的時候，來了華夏第一人的燧人氏；帝嚳高辛氏之子的閼伯封於斯，葬於斯，故有了商丘的地名；閼伯六世孫、商湯七世祖王亥，不甘心僅僅作為夏朝的諸侯王，於是大興商業，成為“華商始祖”。我們驅車從西南而東北，路經王氣浩蕩的燧皇陵、閼伯台、商祖祠，因目標定位於商丘古城，而沒有下車禮拜。14:10到達古城，清明的古城，洋溢著春的氣息，楊柳依依，春日融融，只是人太多車太擠，自律的稀缺加上管理的缺位，人車伸張著最大的自由度，毫無限制，隨意走，隨意停，我們擔心被刮蹭，將車停泊在張巡祠附近一個還算人少的地方。在前曾預定了同程景點七折門票，付費後，帶了SUNNY，游覽的第一個景點便是張巡祠。大唐因為有了安史之亂而走向衰落，遙想安史叛軍當時，所向披靡，從範陽起事，區區35天便攻陷東都洛陽，環視朝野之中，試問誰人與之爭鋒，唯常山二顏，睢陽（就是現在商丘）張巡耳！張巡募六千死卒，籍一座孤城，滯安史10余萬虎狼之師半年，功莫大焉。後世的文天祥抗元失敗，身陷囹圄，作正氣歌以勵志：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時間的推移，歷史的進步，後人從人性的角度，詬病張巡食人的不仁，畢竟還是有高於君臣之道的原則，清王夫之“無論城之存亡也，無論身之生死也，所必不可者，人相食也，……其食人也，不謂之不仁也不可”。其實我們不必苛求古人，追求無暇的完美，在兩難的當時，士大夫的君臣觀肯定是占據第一位的，對此韓愈比較客觀比較寬容：“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盡之卒，戰百萬日滋之師，蔽遮江淮，沮遏其勢。天下之不亡，其誰之功也？”張巡的功績將安史之亂的主戰場限定在了北方，保全了江淮的富庶和大唐的稅賦！我們循序瞻仰了張巡祠，憑吊了衣冠塚。
出張巡祠，沿南關街往北，期間為避讓雜亂的人車，在南湖邊的木制棧道走過一遭，湖的東岸，有樓台館舍，猜想著是應天書院（睢陽書院），曾經的教師，有似曾相識的晏殊，有斷齏劃粥的範仲淹，其下桃李芬芳，應天書院實際就是北宋的一所置頂大學。想想當下的大學，爭相競取靠前的排名，在當時，那應天書院的地位，浩浩乎，像牙之塔，遺世獨立決無有撼動者。前有護城河，五孔曲橋橫跨過後，有城牆敵樓，此古城南門拱陽門，人流蜂擁，車水馬龍，逞清明踏青訪友之像。當年張巡手下大將南霽雲，站立城頭，傾萬鈞之力，彎弓射中敵酋左眼，我們現買現賣，引以為笑談！城內一色的仿古磚樓，分列在中山主街兩側，商家耐不住寂寞，將攤位不斷地挪近路中央，使本不寬敞的街道更顯得窘迫，穿梭中的小客車，大多由三輪摩托改裝，自然不樂意了，長按喇叭，只是商家不理，行人不應。
我們也穿行其中，還不斷得繞行地上的積水和污跡，有當地人詢問SUNNY前世今身？祖籍英國，金毛尋回獵犬，大名SUNNY！有人詢問狗狗的價值？不買的，自家狗狗養的。說話間，有人咳嗽後順勢隨地一吐，我憐憫著如此瘰鬁喉疾帶來的不適，已不能左右這方寸之間的亂像。但以後所見似是常態，無語了，那骨子裡滄桑般的劣根，真感嘆中國的現代化並不是起了高樓就能完事的，古代文明還是得跟上現代文明的步伐。旁有西風吹來：古城，有著玲瓏的基督教堂，安詳明淨。直到過了古城北門的拱辰門，仍未見到穆氏四合院、侯氏故居，問當地人，吱唔中竟不知所以。回走，留意著街道的銘牌，前面的橫街，聲稱街道深處是侯門，我們追尋而去。在一處不尋常的院落，果然見著侯恂故居不一般的門匾，人可欺我，銘牌不欺我！我記憶中有侯方域，有左良玉，但不曾知曉有侯恂，真鼠目也！清理門戶，綹順人脈，侯恂，乃睢陽人氏，明末戶部尚書，總督保定等七鎮軍務，與父侯執蒲、弟侯恪，一門忠烈，同朝為官，為睢陽東林黨首，左良玉為其所薦，從手下裨將做起，一直做到大帥。做大後的良玉，就算再犯渾，決不會冒犯侯門，這也算是知遇圖報。一入侯門深似海，侯恂故居，一進一進的宅院，匆忙中忘了幾進，古樸的青磚灰樓，層層隔斷之後，竟是樓外有樓。門樓簡約，也有紅燈高掛，坡頂四脊，不忘走獸辟邪。這是明時的遺存，寶貝呀！對門，有壯悔堂，主樓加上東西配樓，房產證的名頭是侯方域。人們可能看重的，是李香君的香艷，而我更欽佩侯方域不仕的傲骨。清兵壓境，留頭留發的生死抉擇當口，有人頭皮瘙癢做了順民，侯方域不屑，清逸歸隱，飄然而去，真不愧是清初第一大家！我曾鬥膽點評過清初詩壇，前清詩壇，多由南明舊臣把持，如此人等（吳偉業、錢謙益之流），多的是風流，少的是風骨，歌舞升平，趨炎附勢。衝冠一怒為紅顏，只為水西橋畔淚。
敏悟多夭，充滿悲劇色彩的侯方域，匆匆走完了37歲的人生，令人唏噓長嘆！有朋友感言：沉甸甸的滄桑感！點點碧血灑白扇，芳心一片徒悲壯，空留桃花香。下一處景點，應是穆氏四合院，東二街有路標指向，首先見到的是歸德府文廟，傳說中孔子周游列國，曾在這裡立有講台。文廟的構成總體上大同小異，泮池、泮橋、欞星門、大成殿、明倫堂，因要管著SUNNY，我們只能粗略一覽，囫圇吞棗。穆氏四合院就在南面的轉角處，低調深藏，就是詢問近旁的學童，也茫然不知不待見。其實這四合院只是歸德府七大家，八大戶之一穆氏置辦的家業，因營造的精良，而陰差陽錯成為建築的文物，看過之後，感覺與侯恂故居相仿，只是少了文化的紙墨芳香。出穆氏四合院已是16：15，匆忙著往回趕，太陽依舊灼熱。Joyce Wu提醒，河南那裡匪氣太重。而我答非所問，河南有歷史的包袱、沉痾，感覺是黃土地、黑棉襖！商丘，作為春秋宋國的王都，還有一個歷史典故，小學語文教材《子魚論戰》中的宋襄公，春秋五霸之一，以仁義著天下，但在泓水一戰，終因仁義而為宵小的楚成王所敗，其結局是必然的，這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春秋時代的禮樂崩壞，兵者，詭也，哪有什麼仁義可講！春秋五霸，齊桓公、宋襄公、晉文公、秦穆公和楚莊王，就成就的霸業而言，輪不上宋襄公，但襄公為公爵，而秦晉為伯，楚國為男。知識小貼士：宋公及楚人戰於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眾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殲焉。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余，不鼓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贊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猶有懼焉！且今之勍者，皆我敵也。雖及胡耇，獲則取之，何有於二毛！明恥教戰，求殺敵也。傷未及死，如何勿重？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焉。三軍以利用也，金鼓以聲氣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聲盛致志，鼓儳可也。”16：30，出商丘古城，上高速，逐日而去！以後就是民權、蘭考，在開封跨越黃河，經長垣、新鄉，18：30從輝縣下高速，見天色漸晚，臨時決定住宿輝縣的光明大酒店，能帶狗狗入住。晚餐就在入住的酒店打發，梳洗後，與朋友在微信聯絡幾句，22：00，也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