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6日
每年三月要去蘇州橫山祭拜先父，這次決定祭拜後直往紹興。下午1點20分，從蘇州汽車南站發車（票從蘇州汽車客運總站官網www.szqcz.com預定，打印“行程單”可直接上車），三小時後到達紹興客運中心站。
出站即是3路（或611路），起點站，一路坐行，元培中學下。背包旅行，選擇入住旅店至為重要。“錦江之星”勝利西路店，地理位置優越，在後一天的行程中可體現。旅店最東、向南的房間是景觀房，眺望可覽橫河。辦好入住手續，大約晚5點，出門直奔倉橋直街。
倉橋直街是此行紹興尋古的第一站。倉橋直街榮獲“聯合國亞太地區遺產保護獎”，是“中國遺產活生生的展示地”。普通游覽方法為北進南出，到南邊若沒方向，或許又會往回走。本人旅行，基本遵循一個宗旨：“不走回頭路！”回頭路在我看來，即是“無趣路”！
逆向思維，決定南進北出。元培中學站乘603路（紹興公交，短程1元/次），魯迅小學下。人民西路，靠近倉橋直街的近南端。倉橋直街是一條小街，老街由河道、民居、石板路組成，街邊酒肆林立。
一路緩行，總覺仿若走在蘇州的山塘老街上，沒有那份特別濃濃的古意。酒肆太多，人群太雜，除了那幾座晚上看了黑漆不清的古橋，仿佛是另一個少了點人的周莊古街。游客來這種街，最感興趣的是拍照和吃飯。小橋是拍照的背景，小街就成了吃飯的背景。不在古街上吃頓飯，好像太對不起這條街。照我看是對不起自己的胃，或者說是對不起“到此一游”的心，而已！
我和妻子當然也免不了俗，尋進網上赫赫有名的“尋寶記狀元店”，人滿為患，果斷撤退。沒想到在對面“屋裡菜”的樓上，覓得一小小雅室，吃了頓清淨的晚食。這家菜，我吃下來，屬農家菜系，或許“尋寶記”也就這味（旅游景點，對食店不要抱太大希望）。雅室窗外有河、有橋，只是這河與橋，多了幾份現代的人氣，也就少了些許的古意！
吃飽喝足，繼續往北逛。不意間走過一座古橋，一堵高牆擋住去路，仰望，竟然是古城牆。從小小的通道曲徑而上，乃另一番天地。俯望牆下可一瞰倉橋古街及城市廣場，還有那個山寨版悉尼大劇院（紹興大劇院）。回望城牆內，是一座郁郁蔥蔥的山。
這座郁郁蔥蔥的山，就是府山（臥龍山）。紹興古稱會稽、山陰，最遠可追溯到夏禹時代。春秋時期舊越國王宮、南宋臨時皇宮都曾在府山建都。山上文物古跡眾多，春秋的勾踐、範蠡、文種（山上有“文種墓”和重建的“越王台”、“飛翼樓”），東晉的王羲之、謝安，北宋範仲淹、南宋高宗（今有範公知越州遺跡“清白泉”及南宋古柏一株），都曾留戀於此。可惜此行紹興尋古，著重於古橋，而不得一訪先賢古聖之地，頗為遺憾！
遺憾只是序曲，紹興尋古之旅，還未真正開始……
第一天費用：
蘇州到紹興汽車票：85*2=170
錦江之星住宿：153
晚飯：25（剁椒魚頭）+ 28（紹三鮮）+ 10（屋裡小炒）+ 10（手捏青菜）+ 18（霉千張）+4（兩套餐具）+20（啤酒兩瓶）=115
小食飲料啤酒等：5+7=12
交通費：1*2（到旅店）+1*2（去倉橋直街）+1*2（回旅店）=6
共記：456元
3月17日
早起退房，出門元培中學站，等去往蘭亭的3路車（在此亦可去往“柯岩”景區）。紹興的早點——霉干菜豆腐包子，頗有當地特色。食之不膩，清香純口。包子還沒吃完，車來了。車很空，尋個兩人座位，一路看看。當田野和山丘映入眼簾，蘭亭風景區也就到了（費時半小時多）。
蘭亭是古之雅地，千百年來，文人騷客，無不慕往。因之蘭亭曾經有過一次雅聚。晉穆帝永和九年（353），王羲之邀謝安等四十一人在蘭亭舉行了一次著名的詩酒集會，與會者臨流賦詩，各抒懷抱，抄錄成集。
王羲之所作《蘭亭集序》，不但為歷代書家推為“天下第一行書”，更被清朝吳楚材、吳調侯叔侄編進《古文觀止》——“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曲水流觴”，是中國古代流傳的一種游戲。夏歷的三月，人們舉行祓禊（一種祭祀活動）儀式之後，大家坐在河渠兩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順流而下，停在誰的面前，誰就取杯飲酒。這種游戲非常古老，逸詩有雲：“羽觴隨波泛”。晉人的這次“群居”活動，被永遠留在中國燦爛的文化史中，曲水而長流……
早晨8點三刻，一路行走，竟然只有我們兩個人，整個景區倒是幽靜雅致，鳥聲鳴鳴，風聲徐徐。能想像一千多年前的空氣，若蘭如藍，清澈而沁人心脾。如今的蘭亭景區，建築多為新建。園內第一個景點“鵝池”，池水清碧，白鵝戲水，頗有訴說王羲之愛鵝、養鵝、書鵝之傳說。
無奈那個“曲水流觴”太煞風景，幾塊人工搬來的石頭，在小溪邊一放，王、謝他們如此風雅之人，就願意坐上去喝酒了？我想，公元353年的那次雅集之地，當是在放眼能望之的蘭渚山間，小溪曲水流淌，山石自然而突，坐之暢飲，敘情懷遠：“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游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蘭亭集序》是天下第一行書，更是一篇暢舒情懷之佳文。其名言“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更為千百年來的文人騷客，甚至帝王將相所感懷。看看“蘭亭碑亭”中康熙帝的“蘭亭”兩字，看看“御碑亭”中“御碑”正面康熙帝所臨書風秀美的《蘭亭集序》全文，再看看“御碑”背面乾隆皇帝游蘭亭即興所作書風飄逸的《蘭亭即事詩》，可以想見，古之文雅之人，對蘭亭的仰慕之情！
這世界上，只有變態狂，才會對自己祖國的文化，以滅頂之毀！“蘭亭碑”文革時被紅衛兵砸成四塊，今人能看到的，是“蘭”字缺尾，“亭”字缺頭的永遠傷通之碑。“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後之視今，恐怕再沒有這中華之最“惜”了！
帶著戀戀惜情，在右軍祠中深深地三拜。出門，再望一望遠山，仿佛能聞到山間的清流“曲水”而下，“流觴”酒香而飄，從千年前傳至我的心底。別了，羲之，別了，風雅，別了，這幾千年流淌的文化，欲抹淚，而淚水已干……
蘭亭游覽一小時足已！來時下車點對面，坐303路至偏門環島站（費時半小時），對面118路可直達安昌古鎮（費時1小時），一路均有坐。安昌大酒店下，步行5分鐘，可至景區。
安昌之名，因唐末錢繆屯兵平董昌之亂而起。始建於北宋，後因戰亂，多次焚毀，又於明清時期重建，建築風格傳承典型的江南水鄉特色，一依帶水，古樸典雅，為浙江省重點歷史保護地，當地特產是腊腸、扯白糖。
江南一帶的古鎮，經歷這幾十年的風吹人毀，大多若古若新，幾乎很難找到一個純如麗江之地。明清街屋、青石板、河流、橋，構成一幅大致差不多的景像。我去過周莊、烏鎮、西塘、千燈、朱家角、山塘街、平江路，感覺都差不多，古的只是外表，內裡早已不古，這古意也就大打了折扣！
安昌異於江南其他古鎮的，是每家每戶門前廊上，都吊著一串串的腊腸、腊豬腿，構成一道獨特的風景。古鎮的橋也異於江南其他古鎮，有的橋歷史久遠，甚至於有元代的橋。但古鎮人歷經這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如絕大多數的國人，早已只知生存，而不知他們先人建造這些古鎮時候的宗旨：詩意地生活！
古鎮的河水中隨意漂浮著一些垃圾，與古鎮百千年的古橋極不和諧。網上著名的寶麟老板戴著烏氈帽、穿著長衫擺著Pose，任游客的長槍短炮轟炸。我想，沒出幾年，這古鎮或也將如熱鬧鼎沸的周莊，古意遠去，古風飄散……
但現在的安昌還是值得一游，小鎮未被完全開發，游客不多，無大多數旅游景區的摩肩接踵之擾，又可不費一文遍歷小鎮，望橋暢遠。在安昌的古橋上走走，在吊滿腊腸、腊豬腿的廊下逛逛，或看老人扯白糖消遣，或燙黃酒一壺發呆，或乘烏蓬船在百千年的古橋下感懷，還是頗有一點古韻的！
在寶麟老板女兒開的店前，尋到河水還算看著干淨（水中的漂浮物實在有煞風景）的臨河小桌。點腊腸、腊魚、腊鴨，腊耳朵，螺絲，青菜，芋艿各一盤，燙一小壺黃酒，兩瓶啤酒。看烏篷船不時從身邊劃過，看看邊上的阿姨扯白糖，也不失為一趣。寶麟女兒的腊腸醬香入肉，嚼之甚味。但其他的腊制品有“耗”味。
之前路過“披紗閣”，買了一條腊魚和一根腊肉，回家後一蒸，醬味醇厚，嚼之有時間風吹在腊魚、腊肉上的“風”味。安昌的腊制品，異於他地，風味獨特，因安昌有著一個古老的醬油作坊“仁昌”醬園。
一部風靡的記錄片《舌尖上的中國》，曾報道過此醬園和安昌的腊味制品。醬園內有零拷的醬油（5升塑料桶3.5元/個），從幾塊錢到幾十塊錢一斤都有。一般游客選6元/斤的醬油即可。我回家後用“仁昌”的“太油”（18元/2升）燒竹筍烤肉，的確異與常味，不放一粒味精而肉味鮮美、筍嚼溢香。
回去依然是118路，坐行，至轅門橋環島下，穿過一條小路，至府山西路，就到紹興國際大酒店。攜程預定，408元/雙人雙早，這種價格在五星級酒店裡恐怕少有。入住時，酒店給升級到了1010景觀房，一覽府山，“飛翼樓”清晰可見。
我和妻子出行，基本只住經濟型旅店。今晚選擇五星級酒店，且又天意入住1010房間，而明天18號回上海的動車，竟然也是天意10車10C、10D。3月18號乃我和妻子結婚10周年紀念日。這麼多的10，將會在我們以後的人生旅途中，構成一幅甜美的回憶！
晚飯的選擇，在一幽深僻靜處：府山腳下的國賓館“紹興飯店”中餐廳。臨軒而坐，窗外有人工小湖，湖上停兩葉烏篷船，抬頭即府山，仰望見“飛翼樓”。此廳內望環境絕佳（國賓館有不佳的嗎？）外眺風景絕美，中式庭院，圍繞一湖，湖上葉舟，不遠即山。
點醉蟹、淮皮西芹、干菜燜肉（小）、雪菜黑魚片、手工5年會親酒一瓶、哈啤一瓶。醉蟹雖小，但有黃有膏，手咂醉香，醉凝入味，抿而品之，嘆息人生。此醉蟹味，為醉之上品，蟹已醉，人更醉。咪一口小酒，抿一抹蟹黃；咪一口小酒，再抿一抹蟹膏；咪一口小酒，終於抿光整個小蟹。回味，無窮！
干菜燜肉，即霉干菜燜肉。干菜又名霉干菜、烏干萊，是紹興著名特產。早在《越中便覽》就有記述：“烏干菜有芥菜干、油菜干、白菜干之別。芥菜味鮮，油菜性平，白菜質嫩，用以烹鴨、燒肉別有風味，紹興居民十九自制。”
干菜燜肉是一道紹興名菜中的名菜，國賓館的這道菜，當然稱得上是紹興的“國菜”。整塊肉入口，嚼之，滿嘴異香，乃干菜之味完滲入肉。皮凝不化、肥腴不油、瘦緊不柴，干菜之味，卻又飽含肥肉化出的汁美、瘦肉滲出的香味。兩者“和而不同”，各自為味，又吸收對方的精華，而上升至一道至尊的美味！
整個晚餐的過程中，享受味美的同時，享受的是五星級酒店服務。我肉只不過吃了二、三塊，擦手毛巾倒換了四、五次。最後結帳，更令人驚訝，除酒水，菜竟然都打7.5折（非節假日），還不收服務費（節假日非但不打折，另收五星際酒店15%服務費）。這頓飯吃得愜意而惠而不費，整個餐廳猶如我們結婚十周年紀念日的包場。幾乎當我和妻子將近吃完，才來了兩桌老干部模樣的客人！
這十年來，命運把我和妻子拴在一起，也走過風風雨雨，走過些大大小小的地方，吃過些大大小小的菜。唯有這一頓飯，最有意義，最具意味！窗外飄起了細雨，打落在兩葉湖中的小舟上。任憑這雨是緩是急，這兩葉小舟依然緊緊依偎……
第二天費用：
紹興國際大酒店住宿：408
早飯：1*2（肉包、干菜豆腐包）+ 1.5*2（豆漿）=7
蘭亭門票：40*2=80
午飯：30（腊腸、腊魚、腊鴨）+10（腊耳朵）+ 8（螺絲）+ 9（芋艿）+ 9（香菇青菜）+2*6（黃酒）+2*5（啤酒）=88
土特產：10（腊腸）+18（腊魚）+11（腊腸）+10（霉干菜）+4（干菜心）+2（糖葫蘆）+2（掛絲糖）=57
晚飯：2*10（醉蟹）+18（淮皮西芹）+42（干菜燜肉）+48（雪菜黑魚片）+35（會親酒）+12（哈啤）=143（打折後）
水、啤酒、黃酒：20
交通費：3*2（到蘭亭）+2.5*2（蘭亭303路）+4*2*2（來回安昌）+1*2（回旅店）=29
共記：832元
3月19日
睡到自然醒，去酒店二樓享用了一頓豐盛的自助早餐。在靠窗的陽光下，慢慢地吃喝，望窗外，景色優美，一湖環繞酒店，遠處兩株櫻花盛開，美若燦爛。五星級酒店的自助早餐大同小異，妻子極喜慢享豐盛的早餐，而我最好來一碗味美的面！
退房存包。出門，酒店北門外，環城北路東行，大約七、八分鐘至上大路。交接處有一現代寬橋，橋上熙熙攘攘，車流、人流來來往往。少有人會注意橋的左邊，靜靜躺著一座千年古橋。
當我一眼望住這座橋，時間好像在我眼簾裡定格，仿佛從來就沒有過“從前”。“後之視今，亦由今之視昔”，今和昔，錯綜在一起，我不知是我身處昔日，還是昔日入我軀體。整個人被深深地帶入了“昔”日。
多麼典雅，多麼古樸！時光在石橋上摩挲出那種暗淡幽雅而永恆的美！每一石級、每一石欄、每一石柱，無不散發出歲月的久老。輕輕踏上石級，仿佛在向昔日一步步走去。歷階向上，即是仰望，仰望古人的智慧，仰望昔日的燦爛。
在橋的最高處，望遠，小河流水，千年依然，只是兩岸的風景已逝。撫摸石橋望柱上的蓮花瓣，若撫摸千年的歲月，若撫摸千年的虛風。如影如幻，如幻似真。想像王羲之、謝安，想像範仲淹、宋高宗，走過這橋，他們的背影與這橋身，會構成怎樣的一幅景像！身不能往，而心幻之……
悵然返身，在路的交會處，沿北海路往南，尋到西小路。只一眼，就知道來對了。這才是我要尋的江南路，這才是我要尋的紹興古。西小路是一條街河並行的小路，西小河兩側是沿河傍水的民居，青磚黑瓦白粉牆。隨處有通向河面的踏道，沿河的青石板路幾無欄杆，倒是每隔十數米有踏階可親水，以方便百姓淘米洗衣。
河邊曬著的干菜成了道美麗的風景，只是這小河兩邊的民居（最早是明代的建築），歷經過這幾十年的風吹人毀，已失散了往日的豐韻。但這條路，依然是我走過最美的江南路，古意還未散，依然有著骨子裡的江南之傲——文人士大夫，雖遍體鱗傷，終究傲骨依存。小橋、流水、人家，這裡才是純味的江南。
走到一處老橋，憑感覺而上，高處俯瞰，此地風景絕佳。望北，小河綠水，粉牆黛瓦；望南，青山郁郁，飛翼府山。是何人在此建造了如此一個詩意的水鄉？下橋，橋下有碑，碑名“謝公橋”，橋在西小路與新河弄交接處，為單孔七邊形石拱橋。始建於後晉，清康熙四年重修。
看來此詩意之處、風水寶地，千年前就已被先人發現。不遠處（新河弄169號）的全國重點保護建築“呂府”，更能說明問題。“呂府”為明代嘉靖年間禮部尚書呂夲府第，占地48畝。南向共有十三座廳堂，故又稱“呂府十三廳”。也就是說，“呂府”並非單純的一個府第，而是一大片街區。“呂府”作為明代古建築，已被國務院批准列入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大廳未修繕，不對外開放）。
我們從東西向的“馬弄”走向“水弄”，穿街走巷，看到整片的建築群已經破擺不堪，但若細看這些建築的地基，石柱直徑竟足有半米，可以想見明代宅子的氣派。與出門曬太陽的老者聊天，只聽一聲長嘆：“咳，都毀了！”
沿河邊緩走，在青青的石板路上，再望對岸，與剛入西小路的第一眼，又是別番風情。此處有著“呂府”建築群殘留的古存，石板路、石版欄、美人靠，都是老貨，依稀有著那時的韻、那時的味！而這條西小路，真真的韻味，是人少，是自然，是未曾開發（旅游）。可隨意與岸邊人家輕聊，而無聞聲聲喧囂。
我走過那麼多江南的古鎮、古街，最最喜歡的還是這條路、這條河！
折回，過“謝公橋”，西小路向南到底勝利西路，招一輛出租（紹興的三輪車如蘇州，會亂開價），直奔八字橋。紹興之行，源於《中國國家地理》雜志上的《紹興古橋》一文，使我對紹興萌生了尋古、尋橋之意！
八字橋位於八字橋直街東端，處廣寧橋、東雙橋之間。據《嘉泰會稽志》記載，始建於南宋嘉泰年間，四年（1256）重建，“兩橋相對而斜，狀如八字，故得名”。橋以石材構建，結構造型奇妙，適應三街三河交叉的復雜環境，是宋代橋梁的傑作。
在八字橋上走上走下，最為快樂。八字橋雖名為“八”字，但落坡有四，橋東為南、北落坡；橋西為西、南落坡。橋二端的南向二落坡，是一般所指“狀如八字”。從橋東南落坡下處拍照，最能呈現“八字橋”獨特的風韻！
八字橋是全國重點保護文物，此地靜閑，少有游客。在陽光下，古橋上的橋身、橋墩、石欄、望柱、踏步都散發出時光的美。站在橋上可望南眺北，幽靜之風吹過，河水漣漪舒緩，清風拂面，“溪橋柳細，草薰風暖”。我能想像，南宋的風流雅士、柳細纖腰，緩步上橋，相望，又各自分坡而下，回眸。那一刻，定是絕美！
“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八字橋處廣寧橋、東雙橋之間，往南是東雙橋，往北是廣寧橋。在廣寧橋竟然巧遇紹興古橋護衛者、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古橋專家羅關洲老先生。據羅老先生考證：廣寧橋為真正的古代立交橋。
老先生饒有興趣，親自帶我們一窺究竟。果然，橋拱下有纖道，可供行走，橋上橋下兩條道路交叉通行。站在橋拱下的纖道上，還可仰望橋洞頂拱石上，刻著“鯉魚跳龍門”等六幅石刻，有面目猙獰奇形怪狀，也有虎頭獅身振鬣怒吼，甚為精致。
廣寧橋亦為南宋古橋，是紹興現存最大的單孔石拱橋。氣勢頗為雄健，全長60米、寬5米。
24根橋欄柱都雕以倒置荷花，雄健厚實，柱板花紋，幽雅大方。宋朝是中國文化之最，其簡約之美，亦達歷代歷朝之頂峰。陳寅恪先生曾說過，中國文化“造極於趙宋之世！”
有比汝窯還珍貴的瓷器嗎？有比汝窯還簡約的美嗎？
從長橋直街出，過中興中路，即勞動路，在新建北路口，有一家“杭州佬拌面”館，小店，三四張桌子，另加門外兩張，樓上幾張。已近下午1點半，吃客依然絡繹不絕。點大腸青菜拌面一份，肉絲筍干拌面一份。面是小闊面，有韌勁，澆頭乃豬油旺炒而成，拌之潤滑，有滋有味，味深入面。的確是好面，但吃口略微油了。
吃好抹抹嘴，叫一輛三輪（紹興口音，不亂開價）。在紹興，坐三輪在小巷裡穿行，亦為一趣。到扇橋（相傳王羲之在橋上為賣扇老婦題字，扇子為此增價百倍）下，上橋，望一望遠處，此地景色與八字橋保護區和西小路保護區差之甚多。其實，我們前幾年跟過一個旅行團，被放入過魯迅故裡逛過一圈。
近代散文家，我最敬梁實秋先生，有涵養，不罵人。魯迅故裡比之王羲之故裡，游客要更多，簡直熱鬧非凡，歷史本是被“贏”者書寫的！魯迅“贏”得現代人的仰慕，恐怕不比王羲之少！
但王羲之贏得的，是千百年來後世文人雅士的仰慕，這“贏”字，就看你怎麼理解了，這“贏”字，就看你讀過多少字，走過多少路，看過多少橋了！進王羲之故居（戒珠寺），拜三拜，在青石板上沾一沾逸少的仙氣。
穿行西街，拐入，在蔡元培故居留戀了很長時間。望著故居裡那些泛黃的照片，胡適、傅斯年、翁文灝、趙元任、陳寅恪、李濟等，他們無不是蔡元培先生任中央研究院院長時的手下。民國的文人國士，一個個名字若燦爛之星，雖已遙遠，卻久懷我心。他們無不是中華民族文化的保護者和思想的先行者！
蔡元培先生與再早的夏禹、範蠡、王充、王羲之、謝安、嵇康、謝靈運、陸游、王陽明等先賢，他們的名字，深深地融入紹興這片有著幾千年古韻的土裡、風裡，隨想而久遠，久遠而未遠……
紹興尋古——橋，河，人。這“人”，就是這些永不會泯滅的名字！
第三天費用：
回上海動車：64.5*2=129
午飯：18（大腸青菜拌面、加面2元）+14（肉絲筍干拌面）=32
門票：5*2（王羲之故居）+5*2（蔡元培故居）=20
超市購物：40
交通費：9（到八字橋，其中2元是燃油費，起步2.5公裡/7元）+6（三輪到王羲之故居）+10（回酒店，司機幫拍張照，多給1元）+10（到火車站，司機換班不情願，多給1元）=35
虹橋火車站回家出租：55
共記：311元
兩天半總計費用：16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