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精彩旅程#吳悅上外

作者: e26207447

導讀出岫之雲不思歸 或許沒有任何時候比這更接近死亡。 我一點也沒有誇張。 山巒連綿,腳下是風化松軟的砂土,我們長長的隊伍便在光禿的山脊上蜿蜒前行,踏實的沙礫不足兩腳並行,其下便是萬丈深淵,我一度認為我總有哪次失去平衡,輕輕搖晃便從山脊上滾落下去,屍骨無存。我戲謔地和保山說,要是我真的死在這裡了,要告訴我媽媽我死得很開心。然後便很壯烈地扭� ...

出岫之雲不思歸

或許沒有任何時候比這更接近死亡。

我一點也沒有誇張。

山巒連綿,腳下是風化松軟的砂土,我們長長的隊伍便在光禿的山脊上蜿蜒前行,踏實的沙礫不足兩腳並行,其下便是萬丈深淵,我一度認為我總有哪次失去平衡,輕輕搖晃便從山脊上滾落下去,屍骨無存。我戲謔地和保山說,要是我真的死在這裡了,要告訴我媽媽我死得很開心。然後便很壯烈地扭頭走遠。

當然,這話現在想來真實得不假思索。

初看雲出岫的日志,被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深深迷住了,清明節正好有時間有心情出去小清新一番,提早了好久就期待著出發。晚上六、七點鐘從松江啟程到安徽的績溪縣老鄉家裡已經是午夜,簡單收拾停當便早早睡了。早晨醒來上山果真在山腳下看到了一片一片的油菜花,綠油油的莖頂著嬌黃的小花,深呼吸一口山間清新的霧氣,到這裡的我仍舊是踏青的愉悅心情。

若你在山中問我後不後悔上來,任何時候,我都會說這是我玩命的傻X選擇。

進了山不見了油菜花,倒是陡峭的石階不要命地向上延伸,爬至一處平地我已是氣喘吁吁。領隊汪汪親切地告訴我們,准備好了嗎?要開始今天的暴走了。暴走怎麼了?老娘才不怕。我那時仍舊逞強地想。

然而“山”這個字的概念再不是幾百米垂直距離坐個纜車,幾十米登幾級台階,幾分鐘停下來拍拍風景的簡單概念了,它在我腦海中被顛覆得徹徹底底、完完全全。

你不知道哪處沙礫在你踩上的一瞬間會毫無征兆地滑落,你也不知道哪棵植物在你抓住的一瞬間會毫不留情地折斷,你只能在隊伍中跟著前面人的腳印十二萬分地小心攀爬,繃緊了所有神經。

前面一對小情侶是華政的,看起來走得倒是綽綽有余,我不禁苦惱,敢情不是這山路難走,而是我這草包太過膽小。看到我如此吃力地飛檐走壁,攀石碾砂,小情侶很有愛地一次次伸出援手,感激得我只差送包喜糖以預祝早生貴子。所以在一處景致頗好的絕壁孤石旁,我給他們兩個拍了兩張合照,還算是聊表感謝之意。

再說說那塊半山腰上的孤石,可謂是留念的好地方,但是原諒我我真是沒有膽量踩著樹枝的枝節,近似懸空得攀上那塊宛若聳立在半空的一塊大石,我甚至和一個妹子站在一旁緊緊抓住一棵老松,不肯走過窄窄的一條砂石風化的山脊靠近那裡,看著陳老濕汪汪媽嗖他們在石上舉著雲出岫的旗子帥氣地迎風席地而坐,著實眼饞得緊。

這才是四分之一的路程,已然衝破了我的底線,但是人生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你還可以比現在做得更好,即使你覺得你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

領路的向導是一位頭發斑白的老爺爺,身輕如燕健碩得不得了,在我腳下360度旋轉的砂土在他的腳下便乖乖生根,他如履平地般地攀上高處,在老樹上系牢繩索,再把我們一個個引至坡上。從來沒有體會過將整個身體完全托付給一條繩索的經歷,那坡度較大的一處山坡,平滑得基本沒有落腳的凹凸,布滿了稍稍碰到便嘩啦啦地滑下的沙礫,兩手攥緊繩索,兩腳盡量踩住沙坡獲得最大的摩擦力,看著上面老爺爺健朗的笑,我似乎也不那麼害怕了,像是完成一件大事般地登上了坡頂,貌似也沒那麼困難。然後我才朦朦朧朧地領悟,困難總是在你懼怕它的時候悄然放大,然後潛移默化間抹殺掉你所有的可能。

所以經過這一次,我甚至覺得困難整體降低了一個檔次,而克服困難的勇氣卻隨之增加了許多。行至一處山泉,甘甜而清冽的泉水完勝上海名揚內外的豬肉湯,摘下滿是泥土的手套,灌了一瓶泉水,坐下來看看湛藍的天和繾綣的層雲,驟然覺得喧囂不再,真正是“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而“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海拔高一點的地方要走的路多是彎彎曲曲的山脊了,常年風蝕雨侵呈現出各種狹窄起伏的砂石地貌,看著前方未走的路,我不敢想像將這些征服的自己,但是回頭看看望不到底的漫山蔥蘢草木,又覺得人沒有什麼不可以征服。在這一切的面前,生是那麼渺小,自然是那麼恢宏,人類就像頑強的螻蟻,雖然微小卻行走於天地間,面不改色無往而不勝。

我仍舊是太過缺乏徒步的經驗,竟然爬這種山的時候背了一個單肩包,每當手腳並用重心前傾的時候,垂下的包包都會給我本不輕松的行走帶來不小的累贅。這時陳老濕像天使一般地出現了,他說我幫你拿包吧,我怎麼好意思把包袱毫無愧意地扔給別人,但是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把包扔給了看起來經驗技術一流的陳老濕。

天使與主人是在來的路上在車上就抽好了的,天使要照顧自己的主人,但是每個人只知道自己的主人卻不知道誰是自己的天使。

吃中飯的時候我把包包又掛在了陳老濕的脖子上,不禁感嘆,你真是比我的天使強多了啊。他一本正經的回答我如果我就是你的天使呢?我半信半疑,但還是很愧疚地看著他前後背著兩個包繼續踏上了征程。

老濕汪汪媽嗖保山他們真的很不容易,掛繩子開路確保沒有人掉隊包扎傷口斷後還要鼓勵我這種抓著繩子不敢松手的菜鳥,那時真是人我生最懦弱的時刻,直到現在我仍舊不敢想像沒有他們和小情侶的幫助,伏妹子的鼓勵,我怎麼走過那些對我來說如此艱難恐懼的路途。

下山比起上山更為凶殘。坡陡,沙滑,路窄之處同上山無甚差別,但是下山卻很難控制速度和方向。還好有天使替我拿著累贅的包包,我才能一心一意地對待下山的滑坡。說來又是我膽小的緣故嗎?一般坡度的沙坡其實是可以一路小跑跑下去的,我偏偏不敢直挺挺地跑下,總是猶豫再三猶豫再三再四再五再六,後面的小情侶兩個人也不催我,告訴我慢慢來慢慢來,我才慢騰騰地滑下去。是的,滑下去,這種可以走的坡度我也只敢放低重心像滑草一樣兩手向後撐地地蹲著滑下去。現在怎麼想也應該放下一兩次恐懼,才不會讓恐懼主宰了始末。

出盡了冷汗,我一次次地慶幸自己過去了這個坎,還活著,然後再擔心下一個我能不能順利度過,但我也從未體會過游走在這樣一種循環的搏擊當中收獲的成就感和渴望:你越是對生命的刻度熟稔,越能夠感受得到它存在的價值,越渴望它的延續,你會把它看成一種上帝的賞賜而倍加珍惜。

現在你若問我後不後悔上了山,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一點也不。

最後還是感謝那些一直幫助我的人,經常在下面接著我在上面拉我一把的大五哥,告訴我腳要斜著不能豎著走的白熊,一路上給予我精神鼓勵的伏妹子,經常一本正經的告訴我你還有我的保山,總會給我果凍吃的婉容妹子的那什麼什麼,還有一路上相親相愛的小情侶,當然還有累得最後在車上睡了好久的汪汪,一直幫我拿包盡職盡責的最棒的天使陳老濕,領著大家做早操的媽嗖,美美的暮牧......

我會說我到現在仍舊不敢相信坐在床上打字的是那個曾經寸步挪不得的膽小鬼麼?因為你們,我做到了。

自然的魅力需要人類去征服,人類的心魔需要團結來戰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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