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解的瀘沽湖情結

作者: penny_wise

導讀為了籌備出國的事宜,我畢業後就一直沒有干過什麼像樣的活兒,閑賦在家已將近半年了。終於,在爸媽不再縱容的絮叨聲中,在人們對SARS鋪天蓋地的恐慌之中,4月12日,我逃離了廣東,伙同兩個高中時代的伙伴,成就了我們八天的雲南之旅。當然,由於出門少,我們很窩囊地選擇了跟團。其實跟團旅行也不錯,除了高床軟枕,吃住無憂之外,還有專人接待,專車接送,只是� ...

為了籌備出國的事宜,我畢業後就一直沒有干過什麼像樣的活兒,閑賦在家已將近半年了。終於,在爸媽不再縱容的絮叨聲中,在人們對SARS鋪天蓋地的恐慌之中,4月12日,我逃離了廣東,伙同兩個高中時代的伙伴,成就了我們八天的雲南之旅。當然,由於出門少,我們很窩囊地選擇了跟團。其實跟團旅行也不錯,除了高床軟枕,吃住無憂之外,還有專人接待,專車接送,只是走馬觀花的行程總讓我疑惑自己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來玩兒還是來檢驗各家賓館酒店的服務質量。在輾轉昆明、楚雄、大理、麗江四天之後,第五天(4月16日),我們起程向瀘沽湖進發。

我對瀘沽湖並沒有太大的認識,只是依稀記得曾經在某電視節目上聽到過摩梭人、走婚、母系氏族、女兒國之類的詞兒,並且在臨行前粗略地看過一下地圖,其余的便一無所知。於是一路上,我對頭頂著大方帽子的彝族婦女、把牛羊趕到馬路中央的髒小孩、一座座顯露出開墾過度疲態的大山、一個個寫著什麼“沼氣示範村”“林地示範點”的小石碑,以及那座架在金沙江上需要人車分流的木橋(後來才知道這橋聲名遠播)等一切一切都感到興致盎然。噢,不得不提的還有那一道道平均一分鐘就得拐一次的急彎和那一段段來不及鋪上瀝青的碎石路面,這些都充分考驗了我們抗暈抗嘔吐的性能(幸虧司機大哥技術好)。

在顛簸了四五個小時後,終於在寧蒗縣城見到了我們第四位導游,一個有著一半漢族和一半摩梭血統的漂亮女孩,我們的話題便順理成章進入到那個神秘美麗的女兒國度。通過導游的講解,我們對摩梭人的宗教文化、神話傳說、婚葬習俗有了一個粗淺的認識。最引人入勝的當然要數走婚的那一部分,可是不知道是由於導游故作神秘還是由於她不在瀘沽湖生活已多年的緣故,好多地方我沒聽明白,不過摩梭姑娘的花房(又叫花樓)和篝火晚會(正確的說法好像應該是跳鍋莊)上摩梭男女互摳手心表達愛意的情景已在我心中勾勒出一幅美妙的圖畫。其實摩梭人的走婚並非許多人想像的那樣隨意、濫情,他們也有著嚴格的道德標准,不允許在同宗族之間走婚,也不允許腳踏幾條船,在老人長輩面前說出走婚之類的字眼更被視為大忌,是絕對禁止的。

離開寧蒗,汽車在濃密的山林中穿行,道路也平坦了許多。也許因為之前興奮過度,我漸漸犯起困來。正當我在汽車後座顛來倒去的時候,導游清脆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到了!”我慌忙睜開眼睛,驟不及防地就被面前的一片湖藍襲入眼內,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這是怎樣的一面湖水?——幽藍,恬靜,稠密,令人驚艷。

我們照例在觀景台下了車,這時候瀘沽湖更加肆無忌憚地向我們展示著她的美麗——墨綠色的群山環抱著如鏡的湖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不同層次的藍色,裡務比島和蛇島(還是鳥島?至今沒弄清楚)點綴其中,裡格半島宛如一條巨大的鱷魚蟄伏在湖中央,格姆女神山在我們的正前方閃耀著神聖的光芒。瀘沽湖就像是女神的藍緞長裙(很多人這樣比喻過,我也未能免俗),一個褶皺也沒有。我想大概每個女孩都會希望擁有這樣一條裙子。這裡自然謀殺了我們許多膠卷,盡管大伙手裡拿的只是“傻瓜”機。

汽車沿湖開進了落水村,我望著路旁的木楞子房,一種進入童話世界的想法油然而生——這些由圓木搭建的房屋似乎只應出現在我們兒時的童話書中。汽車在湖邊停下,乘坐豬槽船(一種中間被挖空的獨木舟)游湖便是我們第一個節目。湖灘上聚著許多高大健壯的摩梭人(船家),一張張黝黑泛紅的臉上掛著悠然自得的笑容。他們都穿著格外鮮艷美麗的民族服裝——女子穿著短及腰際的上衣和長及腳踝的白色百褶裙,腰上束著七彩的粗布帶,戴著由黑色毛線盤成的包頭,上面別著紅花和細珠鏈;男子則身穿短上衣,腰纏紅色布帶,頭戴或淺棕或墨黑的皮氈帽(形狀有點像美國西部牛仔戴的那種)。在我看來,他們每一個都十分美麗俊俏,與周圍的湖光山色恰如其分地融合在一起,倒是我們這些不速之客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給我們劃船的是一個摩梭中年婦女和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摩梭少年。婦女坐在船尾負責掌舵,少年則在船頭使勁地劃。我注意到他們都在自己的座位鋪上了一張皮毛墊子。船緩緩地駛出了湖岸,向湖中的裡務比島駛去。這時我才發現,瀘沽湖一反我們在觀景台上所見到的平靜,變得活潑起來。湖上刮著微涼的風,延綿的波浪嘩嘩地拍打著我們的船舷,船身也隨之搖晃起來。我抓緊了船舷才敢抬頭張望,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瀘沽湖展現出另一種真實的動態的美來。

據說“裡務比”在摩梭語中是鳥語花香之地的意思,當我們登上那座鳥語花香的喇嘛寺時,立即就被它的靜謐所吸引住。這是我踏足的第一座喇嘛寺,於是我像許多虔誠的教徒一樣繞著寺廟走了一圈,轉了一個又一個經輪。我想,我的簽證應該快批下來了吧。

回到落水,我們住進了一座名為“摩梭之家”的家庭式旅館,除了沒有浴室(摩梭人景仰火神,水火不相容,所以家裡都不設浴室)和WC的氣味濃重些許外,環境倒比我想像中的好,床上還有電熱毯呢。我和兩個伙伴分到了一個臨湖的房間,爽死了!

趁著離晚飯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們仨便迫不及待的溜了出去,順著湖邊的碎砂子路慢慢走著,時而看看路邊小店賣的工藝品,時而停在岸邊吹風。我不知道為什麼瀘沽湖有這樣一種魔力,讓你的眼睛一刻也舍不得離開她。最後,我們停在了“大狼吧”外面的湖堤上,看著這個廣州女子的故事,我們並沒有詫異於她的選擇——與心愛的人廝守在這如詩如畫的地方,誰不想?

天漸漸黑了,湖水變得深邃起來,那張力仿佛就要把四周的一切吸入湖內一般。我也逐漸陷入了一種入定的狀態裡。不知過了多久,伙伴輕輕踹了我一下說“走了”,我這才發現自己的眼裡早已含滿了淚水——這山,這水,這人,瀘沽湖確實是一個讓人感動的地方。

吃過飯,我們在導游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大院,門上寫著“摩梭文化博物館”。院子中央擺放了一只大鍋,四周已黑壓壓地坐滿了一圈來看篝火晚會的游客。進場的摩梭男女也逐漸多起來,我驚奇的發現,下午還被當成坐墊的皮毛,已被翻轉過來成為摩梭姑娘們的披肩,這樣一來倒為她們增添了一種莫名的嫵媚和優雅。

鍋上的柴火被點燃,晚會正式開始。只見年輕的摩梭男女手牽著手圍成半圓,跟隨著悠揚的笛聲,繞著火堆跳起或快或慢的舞步,並時而吆喝上幾句,看上去有點像納西族的打跳,只是他們更有力量更富感染力,據說這種舞步在古時候還嚇跑過入侵的外敵。領頭的那幾個小伙子尤其引人注意,除了統一穿上黑色的馬褲和靴子外,還跳得特別整齊起勁。他們那種強悍粗獷的氣質是廣東男孩不曾具備的,我們幾個都有點看呆了。

場內的氣氛越來越熱烈,越來越多游客加入到隊列之中。伙伴們也坐不住了,拉著我就往裡插。我向來就不是一個可以在人多的地方輕易釋放自己的人(換言之我是個膽小鬼),她們一拽反倒使我拘謹起來。我立馬摘下她們的背包,推搪著說:“你們去跳,我幫你們看包。”要知道這可是我做過的最愚蠢的事情之一,看到她們在篝火旁放肆地笑著嚷著,我後悔得直咬牙。

跳完舞便是對歌時間,各族男女老少都圍在篝火旁,一首接一首地唱。先是摩梭姑娘和摩梭小伙子對,接著是摩梭人和游客對,最後演變成摩梭姑娘和男游客對。摩梭人的歌聲嘹亮,粗糙之中卻帶有一種原始空靈的味道,十分好聽。我用手機錄下了一段,盡管只有幾秒鐘,但我想這大概是我可以從瀘沽湖帶走的唯一一件originally made in Lake Lugu的東西了。晚會的氣氛在游客的起哄聲中變得曖昧起來,這讓我很不自在。快散場的時候,我們逮住幾個摩梭帥哥美女拍了合照,膠卷全面告急。

意猶未盡的我們和另外幾位團友結伴來到旅館門外的一個燒烤攤子(一入夜每家旅館都會用尼龍布在湖邊搭起一個個帳篷式的小攤位,專營燒烤),六個人硬是啃下了一只烤羊腿,雖然只用了鹽和孜然(一種香料)來調味,卻格外的美味。每個人眯著被煙熏疼了的眼睛,一臉的滿足。

回到房間,我伏在窗台上遠眺,瀘沽湖早已用漆黑把自己隱藏起來,只剩下一陣陣湖水拍岸的聲音提醒著人們她的存在。我抬眼一望,靛藍的天空上竟掛滿了碩大燦爛的星星,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摘下一大把來。我心裡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在湧動,想不到還沒離開,我就已經懷念起這裡來。

我躺在床上無法入睡,眼前掠過一幅一幅如畫的景致,一張一張淳樸的臉孔。我想,瀘沽湖和摩梭人都那樣的迷人——瀘沽湖因摩梭人而神秘浪漫,摩梭人因瀘沽湖而美麗動人。聽著嘩嘩的水聲,我慢慢迷糊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便起程返回麗江。

後記:

從瀘沽湖回來已兩個禮拜了,對那裡的一切總是念念不忘,於是我便不停地在網絡上搜尋相關的資料,無論是圖片還是游記,以彌補自己在此行當中所不知、所錯過、所忽略的點點滴滴。通過這些資料,我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事;認識了老地主、扎西;知道了豬膘肉、蘇裡瑪酒;也領略了湖思、SHE。而另一方面,我又真的很慶幸自己在啟程之前對瀘沽湖認識不多,不存在什麼先入為主,不存在什麼道聽途說,也不存在什麼期待和幻想;可以說我是用最簡單最直觀的方式——用眼睛、用耳朵、用心——去感受那裡的一切,所以我獲得了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和感動。我毫不懷疑自己會再一次踏足這個美麗的地方,只是我的目的地將改為裡格、小落水或是大咀。如果一定要給這個行程加上一個日期,我希望是一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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