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歐散記(一)

作者: linxu

導讀“坐地日行八萬裡,巡天遙看一千河。”從北京到維也納,空中直線距離七千五百多公裡。乘坐奧地利航空公司“空中客車”班機,只用九個半小時;游過奧地利、意大利、梵蒂岡、摩納哥、法國、荷蘭、比利時、盧森堡、德國八、九個國家,二十幾個城市,也僅只十四、五天時間。 曾經是那樣固執地以為該句不過是詩人的一種誇張手法、一個奇思妙想。忽然發現,用來形容 ...

“坐地日行八萬裡,巡天遙看一千河。”從北京到維也納,空中直線距離七千五百多公裡。乘坐奧地利航空公司“空中客車”班機,只用九個半小時;游過奧地利、意大利、梵蒂岡、摩納哥、法國、荷蘭、比利時、盧森堡、德國八、九個國家,二十幾個城市,也僅只十四、五天時間。

曾經是那樣固執地以為該句不過是詩人的一種誇張手法、一個奇思妙想。忽然發現,用來形容我們的西歐之旅,卻是再貼切不過。

1

我們在奧地利維也納降落,順時針西去意大利、摩納哥、法國,由法國北上經比利時、到荷蘭,而後南下比利時、東去盧森堡、德國,接著繼續南下回到奧地利北部山城薩爾茨堡,再從維也納搭機回國,圓了一個西歐夢!

雖然去維也納的飛機是中午十二點四十分起飛,由於擔心塞車,上午九點半就向北京國際機場進發。我們一團九人,多數是初次出國,語言不通。磕磕碰碰,換登機牌、托運行李、辦理人身意外保險、繳納機場建設費、像小學生初學寫字那樣,比劃著牆上的範例,填寫出關報告單,到了候機室,離登機時間並不多。說來也怪,機票上寫的起飛時間是十二點四十分,候機室的告示卻是十二點半,而實際上十三點飛機才開始緩緩滑行。這麼對待時間,作為軍人出身的我,橫豎都看不慣。況且聽說西方人惜時如金,更是不可思議。

到了維也納方才知道,奧地利人天性中庸,他們的動作也比別人慢半拍,真正過著悠然自得的神仙日子。可見並不是所有發達國家的人辦事都是步履匆匆、心急火燎的。

我們乘坐的奧航“空中客車”,比起以前坐過的“麥道”、“波音”、“圖—154”都大些。每排八個座位,前後四十排,可乘坐三百多人。我最不願乘坐飛機,長時間的失去“自由”,叫人難以消受。好在這種飛機每個座位靠背後面都有一台小彩電,可收看四、五台節目,其中一台播放飛機飛行狀態,包括飛行高度、速度、機外溫度和飛行路線,特別是飛機起飛、降落的整個情景,如飛機對准跑道的情形都一目了然。

原先聽說到西歐要飛10來個小時,頭皮發麻、心裡發怵。有了電視,便多了一種打發時間的手段。可以看書、看報,打盹兒,實在百無聊賴了,就每個頻道轉著看,我發現聽不懂話倒不要緊,可以邊看邊猜測、邊琢磨,別有一番情趣在裡頭,況且動動腦子能更有效地放飛時間。

一行人中,我是第一號國際超級文盲。所以飛行過程中人家空姐雖然送過兩次水,兩次飯,來來去去八趟,盡管口渴難耐,卻沒張口另要茶水或其他飲料。雖然比劃手勢可以解決此等簡單問題,但我還不願被人家當作“啞巴”!權當又一次長途野營拉練吧,反正坐在“空中客車”上,比起當年的吉普車,再怎麼著也還是好受些,口渴算得了什麼。

北京時間晚上10點半到達維也納國際機場。原先擔心受美國“9·11”事件的影響,入關會有煩瑣的檢查、盤問。結果海關人員只看一眼護照,瞄一眼持照者,對個人形而已。拿到行李後,急忙淘出對照的單據,行李房門口卻無人把守,旅客們推著行李車魚貫而出。

奧地利友人z博士和女助手s博士前來接機。此時國內的人們早已進入夢鄉,而這裡卻是陽光明媚。原來維也納時間比北京晚七個小時,四月到十月實行夏時制,晚六個小時,這才下午四點多。我們到郊外的盆景賓館辦理住宿手續後,又趕回城裡吃晚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由於前年在俄羅斯,幾乎沒有可以供我下咽果腹的食物,呆了九天,忍飢挨餓了九天,加上感冒致使體力嚴重透支,回國後掛了三天吊針,躺了半個月。都說“民以食為天”,而我,到了國外,吃就成了“天上天”。所以,一進飯館,兩眼就緊張地盯著桌面,第一道紅燒豬蹄,第二道腊肉炒芹菜,接下來是紅燒茄子、韭菜炒雞蛋……第一餐是宴請,上了七八道,全是有模有樣的中國菜,湯是西紅柿蛋湯,嘗了幾口,味道居然十分地道。

此時我反而暗自擔心!要是餐餐如是,我的麻煩可就大了!因為有了前車之鑒,這回作了充分准備。帶來兩大包幾十袋快熟面,幾十個鹵蛋、鹵雞爪,還有牛肉干、豆腐干等,裝了大半皮箱,不僅足夠個人半個月的糊口之需,而且還可接濟他人,滿懷信心地要當一回活“雷鋒”和未蔔先知的“智者”。弄不好就要弄巧成拙,且不說“出口轉內銷”,成了個人的累贅,還要被人當作國際笑料啊。

維也納曾是蠻荒之地,羅馬入侵時作為兵驛站,維也納即是“兵驛站”的德語譯音。初來時,覺得這裡市內的建築物色調普遍暗淡,不如俄羅斯漂亮。詢問之下方知奧地利人崇尚自然,尊重歷史,凡百年以上建築不能隨意拆除或翻建。經批准,有的室內可以憑個人意願裝修,而外表則必須修舊如舊。維也納是奧匈帝國的首都,霍夫堡皇宮已有七百多年,美泉宮、美景宮也有三百來年的時間,怎麼能不留下歷史的滄桑呢?其尊重歷史、崇尚自然可見一斑。

照國際旅行慣例,我們應當住三星級以上賓館,且距市中心車程不超過十分鐘。在維也納的住處是遠了點,可條件很好。視野開闊、環境幽靜,房間寬敞、設施齊全,光線充足、臥具干淨,給人舒適感。可見還得像奧地利人那樣,遇事中庸一點,凡事不必太過較真,反而是失去的少,得到的多。

事先安排第一天上午九點去奧地利國家行政學院、下午三點去倫納爾學院(社會民主黨黨校)座談。

我們的節拍不能這麼慢,早起後先到奧地利國母瑪麗婭·特蕾西亞廣場,然後去霍夫堡皇宮。九點准時趕到行政學院座談。

午飯後先去美泉宮,偌大的一個皇帝夏宮,類似北京頤和園,只能走馬觀花。使我驚奇的是林內野鴨、鴛鴦、松鼠竟旁若無人,隨處可見它們嬉戲的身影。一位同行說,這要在國內,怕是早被有的游人當作下酒菜嘗了鮮。

社會民主黨黨校校長伏羅舍爾曾經到過福建,跟我們比較友好,像戰友重逢。聽說他的理論認為共產黨和社會民主黨是馬克思的兩個兒子,所以對國際上一些問題的看法,與我們頗為近似。

讓我感慨的是,無論在行政學院,還是社會民主黨黨校,辦事講效率,重實際,不排場,不鋪張。接待我們的自始至終只有院長、校長一人,桌上只有一樣蘇打水,也沒有長篇大論的報告。只簡單的介紹該院(校)的概況,然後要我們提問,他們坦誠作答,不浪費一點時間,也沒有一定要請客吃飯之類的繁文縟節。當然社會民主黨黨校考慮的周到一些,准備了幾份文字材料和中文書籍,任由我們選取。

到了奧地利才知道,省外事辦也有孤陋寡聞之處。在我們申報出國手續時,如同深入敵後偵察,非要隱瞞真實身份,慌報一個政府部門的職務。其實,人家更喜歡我們的真實身份,認為政黨間的交流比政府間的交流上了一個檔次。此等常識性的問題,外事主管部門居然一無所知!讓我們無端地損耗不少腦細胞。

次日晚上,z教授把我們帶到維也納郊外的公坡村,上農家葡萄酒館吃飯。說是當地最具特色的風味餐,心想必是美食無疑了,惹得我們饞涎欲滴。公坡村位於市郊丘陵地帶,家家戶戶種植葡萄,自釀葡萄酒,並且都開酒館,但每家不是天天都開張。營業時要在門口用竹竿挑出一把松樹枝作為標志,成了一道別具一格的風景。

我們去的那一家,狹長的院落,頂上爬滿了葡萄藤,一間間狹長的房間,就像一節節火車箱。西方人在公共場合講話就跟我們說悄悄話似地,而在葡萄酒館,卻可以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大聲說話,又唱又跳,又喊又叫,異常熱鬧。

已有德國和美國的許多老人先到。幾十位美國老人衝我們熱烈鼓掌,高聲喊叫。開始以為是歡迎我們的。禮尚往來是我們的先人最早發明的吧,剛好我走在前頭,也像當年毛澤東那樣緩緩地舉起手來朝他們左右擺了擺,算是揮手致意。“米西、米西”,冷不丁聽得他們冒出這般語音,才知道人家誤把我們當作日本人,我馬上凍結了臉上的笑容。

也許是我舌中的味蕾長期為煙酒所麻痹,覺得葡萄酒的味道全世界都差不多,吃來吃去,除了蔬菜沙拉,就是烤豬腿、烤豬蹄。可惜我不是美食家,品評不了個中美味。頭幾口還行,焦黃的豬腿皮,吃起來脆脆的、香香的,吃著吃著就不太想張口了。好在邊上的一群德國老人,時而吃喝、時而起舞,笨拙而又童心未泯的憨態使人忍俊不禁,嘻嘻哈哈之間,衝淡了我們咀嚼“美食”的注意力。不過,人都有獵奇的愛好,雖然像是一場鬧劇,但我們離去時,人人都是心滿意足的樣子。不錯,這是風味餐,雖然時至今日,回想起來喉嚨還是油膩膩的,但仍認為不枉此行。

次日一早,興致勃勃地去美景宮。這是奧地利女皇給歐根親王的恩賜。歐根親王是個法國人,從小希望從軍建功立業,而在自己的祖國,卻因個子矮小而報國無門。但是奧地利軍隊收留了他,居然還成了統帥,並且戰功卓著,得到封賞,讓他安享晚年。這與我所知道的“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狡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的結局有著太大的不同。本想好好地看看這塊封地,可惜去的早了點,又寒風驟起,只好匆匆的趕回賓館添加衣服,而後改道去巴登參觀中央公園。

中央公園依山而建,環境幽靜。主要是觀瞻貝多芬紀念亭,滿山都是生機盎然的花花草草,轉一圈之後前往海倫娜山谷。

海倫娜山谷位於群山之中,因貝多芬而聞名遐邇。一行人沿著貝多芬小路去探幽攬勝。腳下山路彎彎,曲徑通幽,路下溪水潺潺,聲聲入耳,路上林木森森,鳥語花香,真個是清幽的好去處,類似張家界的金鞭溪。當年貝多芬曾在這裡居住,茶余飯後就在這一帶散步、思考,突然來了靈感,便寫下了膾炙人口的《田園交響曲》。

午後轉到林格大街公園和人民公園。在林格大街公園,第一次見到成片五顏六色的郁金香,不知不覺地放慢腳步;人民公園裡有一大片玫瑰花,聽說全是各色名貴品種,可惜剛剛吐出新芽。

晚上安排我們作一次高雅之旅——到金色大廳聽音樂會。由奧地利國家廣播交響樂團演出,每張票25歐元(相當於人民幣180元)。這裡曾為江澤民總書記作過一次專場演出,那是一個神聖的音樂殿堂,要求入內人員女的要盛裝,男的要西裝革履。果然大廳高大宏偉,金碧輝煌。過去不時聽說此類高雅音樂會在國內某些大城市演出時,聽眾因無知而每每失禮,心中憤慨不已。我生在窮鄉僻壤,長在荒野山溝(我所在的部隊不是駐扎在山上,便是海邊),老了總算到了“市”裡,十幾年前還是一個縣城,“音樂會”對我來講,那是畫在紙上的一個大餅。瞬間“山雞”成“鳳凰”,居然闖進如此高貴的場合,可要好好地享受一番,也好好表現我的素養!大幕幕徐徐拉開,台上氣勢非凡,台下掌聲雷動。可惜生來五音不全,又不知每個樂曲描寫的意境,加之無人提示,聽得滿頭霧水,時差的影響偏偏又不依不繞地前來較勁,越是使勁聽,越覺得累。原來此時正是國內凌晨兩時,大腦正處於深度睡眠區,昏昏然不能自持。為避免當場瞌睡出醜,有失禮貌,刻意地、奮力地端坐著。看看同行,有人仰視欣賞天花板上的繪畫,有人側目數大小窗戶各是多少,也都頻繁變換坐姿,兩手兩腳不知放到什麼地方是好,原來我們都是在受“洋罪”的“煎熬”。而當地人,個個聽得如痴如醉,每曲終了,都是掌聲如雷,非要三次謝幕才肯罷休。我這才發現,原來享受和“磨難”就這麼緊緊地挨著,文化的差異竟是如此巨大。這素養嘛——看來我對“素養”兩字還得重新研究一番。俗話說“七十二行,行行出狀元”,不會聽西洋音樂,不等於就是白痴。因為我在欣賞《二泉映月》、《春江花月夜》、《漁舟唱晚》、《陽關三疊》等國樂時也會痴迷地廢寢忘食。不過我想,如果把這場音樂會安排在十幾天之後,返回維也納,大家倒過了時差,再來聽聽,興許會好些。

回賓館途中,大街上只見高級轎車來來往往,卻幾乎不見一個徒步行人。白天、晚上街道邊上都擺著車的長龍。街道寬的兩旁橫著擺,稍窄的斜著擺,再窄的就順著擺,實在窄的不行,就只擺一旁。當然停車是按小時計費,越靠市中心費用越高。錢多的人可以把車子直接開到市中心上班的地方停放,錢不夠多的人,把車子停在市郊的公共停車場,再乘公交車去市內。由此可見,隨著私家車的增多,未必要把舊城全部推倒重來。

僅只兩天時間,奧地利就給我們留下異常美好的印像。原因非常簡單,正如他們的國歌裡所描述的,“啊,美麗的奧地利,多瑙河之國,阿爾卑斯山之國,森林之國,河流之國,音樂之國 ……”這就夠了,阿爾卑斯山,多瑙河,貝多芬、莫扎特……這些即便是我這個“丘八”出身的人,都是耳熟能詳的名字,竟然聚集在只有808萬人口,83850平方公裡的國土上,顯然這是造物主特別眷顧的地方,怎麼能不令人神往!

說奧地利是個能歌善舞的民族,一點不假。全世界著名的音樂家幾乎都出自這裡,他們有:古典音樂創始人海頓,莫扎特,貝多芬,浪漫音樂創始人約翰·施特勞斯,華爾茲創始人約翰·施特勞斯父子,晚期浪漫音樂創始人勛貝格。還有弗蘭茨·舒伯特,安東·布魯克納,約翰內斯·勃拉姆斯,古斯塔夫·瑪勒……只能說,這裡是音樂家的搖籃,是歌舞的故園。

奧地利是個美不勝收的國度。然而有些名人、偉人卻命運多騫。或者窮困潦倒,或者坎坷多難,或者不得善終。

先說莫扎特。在奧地利人看來,他是最有天賦的音樂家,是奧地利人的驕傲。而他的一生,卻充滿了矛盾。一面是輝煌的成就,一面是失望和潦倒。在創作樂曲時,興之所致,一氣呵成,從來不作一字修改,便成驚世之作。一場二、三個小時的音樂會,他在指揮前,只要事先把樂譜瀏覽一遍,指揮時就再也不看樂譜。年僅六歲,就被當作神童帶進維也納美泉宮,為瑪麗亞·特蕾西婭女皇演奏鋼琴,小小年紀就隨父親跑遍了歐洲。

當時是政教合一的社會,奧地利大主教住在薩爾茨堡。早年莫扎特在他手下擔任樂師。因認識德國蘇格斯堡的康斯坦特並深深相愛,常常為情“走穴”,到那兒去演出,大主教甚為不悅,一腳把他踢出了薩爾茨堡,只身來到維也納。無奈之下,只得給富人的子弟教書謀生;偏偏禍不單行,因女方家庭不同意,康斯坦特被迫嫁了他人。

幸運的是,在維也納,他的音樂天賦被皇家劇院的總指揮發現並賞識,以他的名義為莫扎特舉辦了專場音樂會,一舉成名。又與康斯坦特的妹妹在維也納不期而遇,相互愛慕。這回他們接受前車之鑒,先斬後奏,結婚之後才告訴家人。事業上也從此走向輝煌,寫下了數百部作品,有交響曲、歌劇、小夜曲、室內樂曲、教堂樂曲、鋼琴和小提琴協奏曲。歌劇《費加羅的婚禮》、《魔笛》是膾炙人口的不朽之作。但在35歲的盛年之時,卻猝然病故,被埋葬在聖馬克斯的一個不知名的墓穴中,至今死因不明,怕是死不瞑目那!否則憑借今日科技,一根發絲即能查明死因。

現在的人們只能猜測是被沙勒裡所害。沙勒裡是美國知名音樂家,想到維也納淘金。見到莫扎特後,他大失所望,認為在音樂上,已永無出頭之日。但他極端錯誤地認為,人生在世,不能默默無聞,即使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莫扎特去世後,人們懷疑是沙勒裡在咖啡裡放砒霜,致使莫扎特慢性中毒致死。

路德維希·凡·貝多芬。一個被後人認為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交響曲作家,是古典音樂樂聖,倒是活到57歲。但他的一生卻是輝煌和多難的一生。他生於德國波恩,22歲來到維也納,就再也沒有離開過,絕大部分的作品是在這裡創作的,最後長眠在這塊土地上,因此維也納人更願意承認貝多芬是奧地利人。他的,《第三交響樂》,也稱《英雄交響曲》享譽全世界,其中的一部分成為奧地利國歌,其中的《歡樂頌》如今是歐盟盟歌,此外《第五交響曲》、《第六交響曲》、《田園交響曲》、《月光》等都是古典音樂中的不朽之作。

但是上帝又疏忽大意了點。既然給他制造了一副絕頂聰明、舉世無雙的好腦袋瓜,卻忘了搞“配套工程”,沒給他制造一副好相貌!生來就短脖子,酒糟鼻,面目醜陋,還患有先天性梅毒,成天蓬頭垢面。更為殘酷的是,創作音樂的重要器官之一——耳朵,從26歲開始失聰、失聽!倒也看上了十幾位女士,竟然沒有一個願意與他共結連理,終生未娶。名聲雖大,生活上卻是窮困潦倒。老兄偏偏又是個強脾氣的主兒,其弟在捷克經商,途經維也納,見他如此寒酸不堪,想給他一些錢,不料貝多芬大發雷霆。說像你這種人,天底下有的是,而我貝多芬,全世界只有一個,硬是不願接受弟弟的資助。晚年頻繁地搬家,在維也納北部有溫泉的地方留下了幾十處住所,就不能說是“安”享了。

弗蘭茨·舒伯特。是個地地道道的維也納人,生於斯,死於斯。個子矮小,家道貧寒,只念過四年書,便早早地去面包房做工,工余創作歌曲,起先只在家族樂隊中使用。而家族樂隊恰似撞擊巨大噴泉的利器,撞開他的創作閥門,自此他的創作如同噴泉。短短的一生,創作了一千多首歌曲,其中《美麗的磨坊女》和《冬之旅》被音樂界稱為不朽之作。他的第八部交響曲《未完成》,表現出作曲家精湛的技巧和驚人的天賦,開創了浪漫派抒情歌曲的先河,享有“藝術歌曲之王”的美譽。他深深地愛慕主人的女兒,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嫁作他人婦。偶爾在衣帽間與女佣人的一次即興“合作”,即得了梅毒,31歲便離開人世。才華橫溢的音樂天才,卻是短暫的一生,貧窮的一生,多難的一生!

再說歐根親王 。歐根親王原藉法國,名叫薩福伊,因個子矮小,雖有滿腔熱情,卻報國無門。1683年遠離家鄉加入了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軍隊,作一名往返於前線與皇宮之間的通訊兵。此時維也納被奧斯曼帝國的土耳其軍隊團團圍困,年僅20歲的薩福伊在解放維也納的殊死戰鬥中,表現出驚人的果敢和智慧,從此平步青雲,十年後被封為元帥。以後在與土耳其的列次戰爭中戰無不勝,服務了哈布斯堡的三朝皇帝,為哈布斯堡王朝建立日不落帝國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勛。可喜的是他沒有功高蓋主的災難,而是作為親王賞錢賜地,蓋起了規模宏大的美景宮,成為起居和迎賓設宴的場所。作為軍事首領,在美景宮的設計上,歐根親王還把自己的司令部、兵營和哨所等像征性地設計到宮殿的屋頂上。錦衣玉食,供他安度晚年。可他一生不曾婚娶,不能不說是人生的一大憾事!晚年只有侄女陪伴著他。而他的侄女又沉溺於賭博,歐根親王死後,竟然把美泉宮變賣賭光。只好由哈布斯堡王朝把這座宮殿贖回,作為皇儲的居住地。

絕代佳人西西公主。西西公主原名凱瑟琳·伊麗莎白,生於德國慕尼黑,小名希茜,15歲那年,她的姐姐要與年輕的奧地利皇帝弗蘭茨·約瑟夫定親,她和母親陪同前往。然而,就在姐姐去更換衣服的短短時間裡,皇帝已經對希茜一見鐘情,聲稱非希茜不娶。就這樣,17歲那年,希茜嫁入皇家,成為皇後。

伊麗莎白是一個美麗聰慧的皇後,為保持國家的統一作出了傑出的貢獻,百姓為有這樣的皇後而深為慶幸,昵稱她為“西西”。但是婚後的希茜並不幸福,因為婆婆把她視為對自己權力的最大威脅。希茜先後育有二女一男,婆婆卻剝奪了她教育子女的權利,使兒子視生母如同路人。在婆媳的衝突中,皇帝不敢為她爭得起碼的地位,希茜因此得了抑郁症。接著兒子魯道夫又和情人私奔,最終因婚姻得不到皇太後的首肯而雙雙自殺,更給希茜以致命打擊。從此希茜公主離開了讓她傷心欲絕的王宮,離開了維也納,以養病為由,游歷歐洲,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無辜的她又不幸被意大利無政府主義者殺死在瑞士街頭。

如此等等,這是美好的奧地利留給我一個沉重的話題!想想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此等故事俯拾即是,一向以達觀自許的我,此刻心情分外沉重。

看來,一個人存在的價值,常常要等到身後才能被認定。

看來,一個人的一生中,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而且名人、偉人尤甚!

這就是缺憾了。在不可抗拒的規律面前,人們也學乖了,豁達了,能夠從容面對現實,勇敢接受現實。缺憾被冠之為“缺憾美!”

悲劇美、喜劇美,怎麼著都是一個“美”字,就不必刻意地去追求哪一種了!

唉,西歐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間如夢,一樽還酹江月。”難得出國放松一次,這是干嘛來著……


精選遊記: 維也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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