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記憶:躲在熱鬧的背後的一座山

作者: zhulianbihe

導讀廣州記憶:躲在熱鬧的背後的一座山前幾天,看王晶導的舊影片《飄忽男女》,裡面有個失意的女演員,心裡不痛快了,就叫輛的士,讓司機隨便開,只要是去到一個安靜且能讓心情放松的地方。那時,心裡想,在都市裡有那樣的一個地方真的很好。其實,喧囂的廣州城裡也有一座山----火爐山,它就是這樣想像中的一個地方。只是我們的目光永遠注視著熱鬧,而冷漠地忽略了� ...

廣州記憶:躲在熱鬧的背後的一座山前幾天,看王晶導的舊影片《飄忽男女》,裡面有個失意的女演員,心裡不痛快了,就叫輛的士,讓司機隨便開,只要是去到一個安靜且能讓心情放松的地方。那時,心裡想,在都市裡有那樣的一個地方真的很好。其實,喧囂的廣州城裡也有一座山----火爐山,它就是這樣想像中的一個地方。只是我們的目光永遠注視著熱鬧,而冷漠地忽略了自己的身後,它確實不如廣州城內另一座名氣極大的白雲山,缺少那份秀麗清拔,也沒人為它修剪得那般體貼整齊,所以也就不像白雲山那樣一到節假日就游人如鯽,冷清的火爐山好像情願躲在熱鬧的背後,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也許,就算是真正的老廣州人,知道火爐山的可能也很少,知道火爐山森林公園的人更不會太多;在上個世紀,那地方有的僅僅是一個叫火爐山的小山頭,和一脈綿延的青山。直到2001年,政府才正式立項成立了火爐山森林公園。我也只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才知道它的,有一次,在天河科貿園旁的一個公交車站等車,等得無聊了,就隨意地看看車牌,卻發現78路車的末站竟然是一個名叫火爐山森林公園的地方。

其實,火爐山離廣州實在是很近,從熱鬧的天河崗頂出發,左拐到五山路,穿過新修好的隧道,途經華南農大,越過了幾個荒野的村莊,一路風塵僕僕的到達那裡,不會超過半個鐘頭。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一場“非典型”事件,我也和其他大多數游客一樣,絕不會在這黃金般的旅游假期裡來到這樣一個寂寞清冷的地方,它仿若古時受到冷落的後宮佳麗隱藏在繁華的深宮背後,有一絲秀色但乏魅力與手段。

上山的路有很多條,就看你的選擇。我們選擇的是逆行的道路,所以,一路上的行人很少,伴隨的只有幾個和我們一樣不小心的同行者。如果季節變換為清明時節,有點微風細雨,我們就好像是踏上了一條返鄉祭祖的路,因為很長的時間裡,我們都是跋涉在已往者的墓群旁的石階上,殘舊的,或是新修的,密集的墳散落在上山的土坡上,荒涼的山野空寂,寥落,還顯得有點陰森;這塊曾經茂密的土地陸陸續續被舊人和新人占據了,遍地遺落的垃圾隨風四處飄舞,剩下新栽的小樹在烈日和風中搖擺,細弱而無助的樣子。我們看風景的心情也有些沮喪,失望。

有時候,就算是偶爾有一段彎路,有點失落,只要我們不輕易地放棄,風景還是會在遠方守侯著的。翻過這座叫白架堂的墳山,森林便漸漸茂密起來,山風吹起,就停下來,坐在林蔭旁的石椅上,歇息一陣,聊聊天,讓疲憊的心靈沉寂下來,或可頑皮地爬上此山特有的一種叫禾雀花的樹藤,蕩上一回秋千,讓倦怠的身軀悠閑下來,或可蕩回夢想中的童年;如果細心的你在林中奔跑,穿梭,還能夠發現樹上殘留了很多的蟬蛻,那是夏天留下的身影,而轉眼夏天又要到了,聽聽它的聲音,又正響起在烈日的曠野裡。

在山間,繼續行走不多遠,就到了豬頭石,是火爐山的峰頂了,空曠而平坦。許多塊碩大的巨石盤踞在山頂,中間的一塊巨石上,有一大片火燒過的焦黃痕跡,露出幾根微微凸起的包裹著水泥的鋼筋,圍成一圈,好像曾經在巨石頂上架起火爐做過飯似的,只不過做完飯後的爐子卻永遠不見了,火爐山是否因此而得名呢?另一些巨石則散落在四周,有的斜臥著,有的高高兀起,有的下臨絕壁,或可攀緣絕壁之石上,極目遠眺,都市的影子隱隱約約在前方,記得海明威的《乞力馬扎羅的雪》中那個男人“極目所見,他看到像整個世界那樣寬廣無限,在陽光中顯得那麼高聳、宏大而且白得令人不可置信,那就是乞力馬扎羅的方形的山巔,於是他明白,那兒就是他現在要飛的地方。”盡管小小的火爐山並沒有那份大氣魄,但是登臨高處,你依然會從心中升起一種行走在都市背後的幸福與愉悅,驀然體會到一種躲在熱鬧背後飛翔的快樂。此時,天空陰了下來,山風繼續徐徐地吹起。

下山的路,也有很多條,卻不一定要走修好的石階路,過於齊整,偏於規範,束縛了人自由的步履,也失去很多散步在野外的趣味。世界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其實,有了路,很多人不走了,選擇了別處,這條路就逐漸被野草所埋沒,為叢林所遮掩,將如海德格爾筆下的《林中路》“這些路多半突然斷絕在渺無人跡處了”。而我們的到來恰是它的期待,這是一條踩出來的道路,行人走到哪裡就延伸到哪裡,後來因為有了引導我們而新修的道路,便逐漸被世人所遺忘,我們小心翼翼的走過,生怕吵醒了沉睡已久的它,只是免不了偶爾還是會驚起一群正做巢的小鳥,會嚇跑一只正歇息在葉上的蚱蜢。有時候,還會路過一些荒棄的水塘,一汪死水中斜斜生著幾支蘆葦,水面游蕩著幾只悠閑的水蜘蛛,卻已是過了“池塘生春草”的季節了。再過幾天,便要立夏了,路邊的白茅沒人睬理,長得非常的茂盛,一蓬一蓬的,輕輕一搖,白茫茫的茅花便飄飄灑灑地四處飄飛,一路伴著我們歸去,重返喧囂的都市。

費勇先生在《零度出走》中寫道:“在高樓林立的時代,那些遠遠的山峰和山峰之間的溪流,像一個夢,晃蕩在臨街的窗口。”我們不如選擇出走,隨時隨地的逃離。其實,在城市,或許隔著幾條街,並不遙遠的地方就是另一個天地,在那裡你就能體會到不同的時間和空間。千百年前,唐代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李白寫過一句名詩:“相看兩不厭,惟有敬亭山”,我們也去看山,山是否正在看我們呢。只是我們是熱鬧的,那山是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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