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坡溪門

作者: br22

導讀楠溪江的古村落踏上南去溫州的列車,飛馳的車輪讓記憶同時旋轉。此行 的過程一一略去,只談談行進於楠溪江岩頭村及周邊的村 落。 蒼坡村 中午時分,乘坐當地的小氣動三輪,從岩頭鎮出發, 大約15分鐘後被卸載在古樸的院門外。純木制牌坊一樣 的村落院門誘惑了我的視線,也誘惑了我的心情。村門上 書寫著--蒼坡溪門。(似乎有點武俠小說的味道) 跨進門� ...

楠溪江的古村落踏上南去溫州的列車,飛馳的車輪讓記憶同時旋轉。此行

的過程一一略去,只談談行進於楠溪江岩頭村及周邊的村

落。

蒼坡村

中午時分,乘坐當地的小氣動三輪,從岩頭鎮出發,

大約15分鐘後被卸載在古樸的院門外。純木制牌坊一樣

的村落院門誘惑了我的視線,也誘惑了我的心情。村門上

書寫著--蒼坡溪門。(似乎有點武俠小說的味道)

跨進門欄的那一瞬,似乎陶老先生的盛世桃園就顯露

在視線之中,右側方池的一池碧蓮如今真是滿池皆碧,粉

色的骨朵已經消失殆盡,碧綠間還有些殘葉橫桓著身子,

在池邊表達他們的歉意?

左側灰牆黑瓦,蜿蜒形成村落的外牆。右側高約三層

小樓的牆面似乎是村落像些模樣的行政機構。但是設施全

在裡面,外觀上只有牆上眼睛般的窗,有點像那種圍屋,

但外形上卻方方正正的。這一座房屋的最底下那唯一的院

門朝內開著,幾個孩子的聲音旋即把我帶進門欄。

院內一樓跨院可以見天井,天井形狀大致呈長方,由

石板構成圍廊的地面和邊沿,中間由突起的木板搭制成一

個台子,最前方有沒門的客堂,正對院門,可惜外觀上邋

遢得很,草堆林立。還放著張八仙桌子,和些破舊條凳,

桌子上面斜倚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家伙。左側似乎是什麼村

委會立的牌子,還標稱什麼樓上攝影展。幾個在堂前游戲

的孩子看見了我的機子和“野人”(同行畫畫的老校友)

的畫夾子,表現了很大的情緒,當時卻沒有孩子敢走進我

們,而是幾個卷在一起調皮的張望和嬉笑。

院門左側有個木梯通向二樓,外面的高度轉換到裡面

實際上只有兩層,可見堂屋的高度非同一般。樓梯純木結

構還有圍杆,我繞上去的時候走到盡頭回繞也沒有看見什

麼--攝影展?倒是一輛破舊的自行車橫在樓欄通道盡頭,

告訴我----此路不通

回頭的時候我可樂了,“野人”在一樓的木板台子上

已經拉開了架勢,畫架子已經扔在地上,速寫本擱在左膝

上,右膝著地,正在給其中的一個小男孩畫像。我不失時

機按下快門,卻招惹了另外三個娃娃執著的跟隨。

三個妹妹一色短發,最高的那個眼睛最大,大約六七

歲光景,眼神中時而透過一絲迷茫,這樣的眼睛出現在取

景器裡,我實在很難分辨它們的來源。普通話大多說的還

算清楚,朝我阿姨姐姐的一通亂叫,膽子最大那個還拉我

的衣角要求從我的取景器裡窺視一下外面的天地。滿足了

他們的好奇心之後,她們幾個放肆的開始向“野人”邊靠

攏,而“野人”正在迅速的勾勒著他的小泥猴模特。我在

周圍繞著他們也想捕捉一些場景,而這個時候的小泥猴模

特也居然有認認真真的姿態,在台子靠腳的大立柱下坐的

穩穩當當,他依靠的柱子是原木,漆已經剝落的所剩無幾,

左側側面臉頰正好位於從二樓瓦頂天窗泄下來的那縷淡淡

的不算濃烈的陽光中,“野人”的鋼筆速寫恐怕沒有這一

縷陽光,而我的第三只眼睛還不想錯過這一幕。

那張速寫被孩子舉在手裡的時候,“野人”的速寫本

同時也在從冊子中分裂,不算長的時間裡,孩子們與我們

已經沒有什麼畏懼或是別的顧忌,速寫本居然有被搶劫的

味道。要不是“野人”只准備了一本速寫,慌忙收拾囑咐

我撤離,那本子恐怕要全部四散在這些孩子的手裡。散多

了沒有今後作畫的戰場,“野人”豈不要狼嚎???而孩

子們倒是統一給本子了一個確切的稱呼----那白紙。

帶著點逃跑的味道,被一群孩子嘰嘰喳喳地圍繞著離

開了那座院子,沿著方池前行,孩子們在路口替我們做出

了抉擇,我隨著他們的帶領邁入一個三面圍牆的跨院,幾

個孩子則留在木板門口扒著門游戲。在院門裡面,“野人”

示意那個大眼睛妹妹保持一種姿態。她聽話得很,靠在院

門處倒背著手站定,任憑邊上調皮的妹妹的打擾,一動也

不動的凝視那前方。前方似乎只有“野人”,偏偏她那神

情和目光又超越了描繪她的人,投向更遠的遠方。我詫異

孩子的年齡和目光,似乎都猶豫是否該紀錄他們。

那群孩子的不陌生以及姿態使我意識到了這裡的開放

程度,他們已經與整個外界有過接觸,只是還沒有完全的

羽翼去外面的世界張望。而所處的村落,想來也由於旅游

業更為發展和開闊。所以,他們喜歡外界的事物和人群,

這是一種人類的本質因素麼?

身邊的三個妹妹不停的在說話,也在要求“野人”再

度給她們描繪形像,野人恐怕是快要累了,警告她們不要

繼續追隨。慢慢的有了距離,她們卻還沒有想真正離開。

沿左側路的石板,我們在筆直的那條石板街上行進,並依

據自己的愛好尋找方向。

到一個地方,溶入進去你才會真正愛上那裡,我體會

得到。

在村落裡穿行,修繕的瓦屋,翻建的廳堂,舊時的遺

跡,灰黑相間的外壁,這一切的一切,我總有感覺,自己

原來是村落中瓦上的蒿草。不知道為何,自己就只喜歡追

逐這些痕跡,像是尋鄉,夢裡曾經千萬次踏遍的故鄉。

漸進院落裡頹廢的草房,荒棄的草堆在窄窄的木板樓

梯上,我毫不猶豫的前行居然惹來了孩子的勸阻。她們也

許怕黑,或是大人們為安全曾經騙嚇過他們。唧唧呀呀的

話語讓我覺得可愛,我搖搖頭,抬步上梯,結果惹來他們

的叫嚷,還跟著我向上爬。這一下子倒是勸阻了我和“野

人”,他們的安全遠比我重要,所以,在木梯口攔了他們,

同時也阻礙了自己的步子。

庭院裡,廊檐下,一個純木制成的小圍欄,裡面一個

可愛的大眼睛娃娃,還不會說話。

母親年輕的長發,孩子認真的笑容,我的機子卡喳喳。

期間有個讓人笑後小有捉摸的場景,那娃娃居然在我

替他拍照的時候用手臂打走了湊過去想同時出現在鏡頭裡

的小姐姐。不知道他的心思在哪裡,誰又能記得清楚自己

孩童尚未吐過字時的心情?

一直走走停停,孩子們一直隱隱約約沒有退去。

最後,他們拽我到了一處院子,正面瓦屋外有草棚水

井,年輕的媽媽在給孩子衝涼,衝涼的娃娃背後有面磚牆,

深淺不一的灰,又有最終的黑和白交錯。“野人”愛極了

那片牆,我卻最終沒有替他拍下來。因為孩子的母親並不

喜歡我那樣拍他的孩子,我想應該尊重她的決定。院門口

的祖母倒是很配合的給了我一個笑容,齊耳的短發顯得干

淨慈祥。她家院落屋頂上有塊浮雕一樣的裝飾,分辨不清

這裡沿襲的到底是哪一種風格。

圍繞在附近的孩子們漸漸又聚回來,一個靦腆略大的

男孩子居然求到了我的頭上,瞧這種戰略戰術--‘讓他

給我畫張像吧,我還從來沒有過畫像呢’我很難拒絕一個

靦腆的孩子,卻又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所以偏回頭和他

一起去看“野人”的狀況,“野人”認真的開始抬畫夾子,

結果周圍圍滿了孩子。一個可愛的鄉村教師,我心裡這樣

的定了意。

我在拍了一圈之後,開始站在野人背後觀摩。他基本

上完成了構圖,我卻開始搗亂喊渴了。那個靦腆的男孩子

已經雙手握好了他自己的像,誠懇的要帶我去喝水。在村

口的方池邊上,他拿了水舀從邊上一口小方池(或是井)

的地方舀水還介紹著--“我們都是這麼喝的”。孩子先

做了示範,接著用他純真的眼睛審視我們,同時伸出手遞

過水舀。“野人”提醒我還是去買礦泉水,我卻不能推辭

孩子的目光,於是伸了手接過來喝了一口。我想我的推辭

可能會給那孩子帶來負面影響,就像多年前在校園裡被低

年級的校友敬酒的時候一引而盡是同一道理,那次是被人

送回了宿舍(實在不得碰酒的我呀),希望這一次我的誠

懇不要給自己惹禍才好。但孩子已經從我的致謝中笑了,

我就單喝了那一口作罷。

孩子們都該回家了,太陽已經躲回山那邊去了。我們

當時還在村口的小店裡和當家的人攀談。

老者手裡懷抱的外孫,亮晶晶滴溜溜的眼珠,老者臉

上蒼老的愛戀,惹得“野人”的速寫本重又開合。四顧小

店,不大卻一應俱全,連姜昆和大山的廣告產品也在貨架

上存著一席之地。老者告訴我節假的時候從上海來此地拍

照的人很多,言談之中幾乎讓我能感覺到夏日的喧鬧。

夏日的喧鬧此刻在方池中已經只剩下唯一的骨朵,美

麗的容顏尚未綻開,一枝獨立在萬葉從中,不可一世的傲

氣。

跨出“蒼坡溪門”,那個設想還做我們生意的三輪已

不見了蹤影,原本他可能是料定我們1個小時就回程的。

我們怕耽誤他的生意,當時讓他早行的,他當時執著的表

示等待的態度讓我想來生活原來的困苦,幾塊錢可以等待

耗費人這許多時間。我們進去出來已經4個小時有余,幾

乎有些可憐他當時無可奈何的離去,這真中了多年前朋友

給我的一句話:等待就是在失望中尋找希望。

院門外沒有車,一片稻田。遠處一個著鬥笠的農夫在

田間形成一個點,我們的“野人”開始勾勒那蒼坡溪門,

我就在門外的木板上閱讀它的歷史:

蒼坡村原來始建於宋代公元九九五年,李諱岑號蒼墩,

從福建長溪遷村,村名沿用始祖號,因避諱宋光宗的名號,

改名蒼坡。一零五五年,有東宅、西宅、麻溪園三處。一

一二八年,第七世祖李秋山遷居方巷,有建--送弟閣和

望兄亭,一一七八年,世祖與國師李時日商議建村,遂按

五行相生相克和文房四寶的構思規劃,希望求得一份平安

和昌盛。

所以,村落基本上都是李姓,既是同宗,也許真就少

了紛爭,一路行來,可和陶老先生的桃園得以相比?都市

中的人喜歡也向往這種安逸和閑在,只可惜確實已經不能

適應真正這樣的生活,這一點我敢肯定。

借著“野人”畫棒塗抹的間隙,我打開三角架子重新

進去等待炊煙。炊煙未見,卻明白了村落“文房四寶”的

稱謂。其間那方池,就是硯;邊上直路是筆;那池邊條石

可以為墨;而紙,我還是未能尋見,也許阡陌的稻田可以

任由這樣無邊的筆繪制藍圖,那麼紙又何妨入畫呢?

br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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