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莊:拍古床,聽昆劇

作者: 阿音

導讀聽說周莊人很多,去了徒生遺憾;又聽說如果傍晚從蘇州去周莊,可以不買門票。平日裡我並不想特意去周莊,但正好有一個周六去蘇州出差的機會,想想到那邊過一個周末總好過呆在上海無聊得很,於是趕緊准備了一下資料,帶著輕松的心情上路了。上海到蘇州居然只要13元,而蘇州去周莊也不過14.50元,看來有空時來坐坐挺好的,周莊再差,總比翻山越嶺的去麗江好吧。蘇� ...

聽說周莊人很多,去了徒生遺憾;又聽說如果傍晚從蘇州去周莊,可以不買門票。平日裡我並不想特意去周莊,但正好有一個周六去蘇州出差的機會,想想到那邊過一個周末總好過呆在上海無聊得很,於是趕緊准備了一下資料,帶著輕松的心情上路了。上海到蘇州居然只要13元,而蘇州去周莊也不過14.50元,看來有空時來坐坐挺好的,周莊再差,總比翻山越嶺的去麗江好吧。蘇州汽車北站最晚一班去周莊的車是17:05,冬天的夜晚來得快,開到半路上天已經黑了。到達時,果然有不少三輪車夫踊上來,爭著要拉客。我決定先吃個飯,再慢慢走去。去周莊古鎮的路在三叉路口的左邊,我因為沒有問路,往右邊一條路瞎走了一通,直到走過蘇州大學分院後開始沒有水泥路了,才感覺可能不對。正要向村民問路時,一輛三輪車踩過來了,正好把我拉進古鎮。車夫有點年紀了,他說已經六十了,我想我們這一輩人不會六十歲的時候還需要靠腳力賺錢,然而周莊已經很富了,為何會有這麼多當地人出來掙辛苦錢呢?在周莊的兩日,我一直詢問這個答案,最後我認為是門票收入與百姓無關的原因。中國眾多的景區,並沒有改善當地的職業環境,沒有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和薪資增長的條件,所有的景區收入統統上交政府,甚至省政府,中央政府。留在地方財政方面的恐怕也用作其它名目了吧。民間傳說,瀘沽湖的門票收入養著寧蒗縣全部的公務員呢。

車夫對我很和善,介紹著說,現在進古鎮不需買門票,而且只要我願意,他肯帶我進古鎮逛逛,比如雙橋,也可以介紹便宜的住處給我。我的計劃是三十元以下,結果還真的在雙橋附近的銀都旅社找到了二十元的。本來是15元一床,店主說如果我住進去了,別人也不好住,得收二十元,整個房間就歸我了。我想她可能是要給車夫5元介紹費,我自己覺得車夫一路上對我很照顧,又說如果住他家,一分錢不收,也就打算給他小費,所以沒再跟店主討價還價,並且故意進了一趟廁所,好讓他們做成交易。出來後果然車夫有走的意思了,我便順手推舟,說送送他,然後我開始逛周莊!

這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半,因為風起天冷,並沒有太多游客。三三兩兩的,有人吃飯的地方,就有當地婦女唱著江南小調,什麼四季歌啊,還有拉二胡的。我很喜歡聽那些婦女唱小曲,聲音是江南特有的甜脆,小曲又是那麼熟悉的三十年代歌謠,這時的周莊不就像在一回夢裡麼?

雙橋附近不長,逛了一個來回,才九點,天黑得很,店鋪也開始關門了,我想不宜走遠,但又不想這麼早回房間,決定去車夫一開始帶我去的一家旅游公司住處拍那張古床。當時我跟車夫說想住進老房子,他便帶我去了這個貞固堂,沈體蘭故居。房主說樓上的住處都滿了,介紹了樓下一單間,有張古色古香的大床,還有梳妝台,我一看很喜歡,想起92年在鳳凰縣住過的那張同樣風格的床。鳳凰我花了十元錢包了這間房,那時算貴的,如果不包房一床只收五元。時隔這麼多年,物價已經漲得飛起,周莊這樣的房間又加了衛生間、空調,成了標准間,要二百元一晚是肯定的了,我住不起卻留戀它。於是折回頭,求著房主再為我開開門,讓我拍拍照。房主很爽快同意了,我終於拍到了這張古床。走出貞固堂,不禁對著它的門楣留了一張影,這是周莊古鎮一處值得紀念的剪影。

二十元的房間住得並不舒服,主要是棉被不好,睡得不踏實。為了清晨沒人的光景,我命令自己七點半起身。在雙橋逛著,真的很少人,拍到了沒人的雙橋。繼續穿巷悠悠著,周莊的房子還是有不少古色古香的。一間酒樓,被證明是拍電影的地方,《半生緣》《浪漫櫻花》等,想起半生緣的故事,不免有些傷感,周莊真是配合這種心情最好的地方啊。還有一座怪樓,好大的院子,裡面似乎是現代影音幻覺世界,我只是覺得從前的有錢人真是有錢,可以買得起這麼大一塊土地,蓋這麼大一處院子。導游介紹說全福寺就是一名姓周的捐地蓋的,所以此鎮改名叫周莊。原來有錢也不是壞事啊,也可以留名啊。

我本以為周莊有很多小巷,可以逛很久,然而只稍稍轉了一圈,就已走到污水處理站附近的後門,後門當真無人把守,隨便進入。可笑的是,我走出去竟有位婦女低下聲對我說,跟她走可以不買門票。我回應她,我本是從裡面走出來的啊。再轉著,就回到我的出發地。再繼續向北,竟是走到正門牌樓處了,一波波游客也開始泛濫進來,周莊人頭湧動了。好在我是一個人逛,不必理會游客,如果我也是一伙人中的一個,勢必加入噪雜的聲音裡,就沒有了一份消閑的情趣了。

9點半的時候,來到古戲台,告示板上說十點有昆劇表演。這我可來勁了,對於戲劇近幾年我是很熱衷,總是在周末看戲劇頻道,聽悠悠京劇。昆劇的名聲一直不錯,但我沒有好好聽過,對於昆劇的了解甚少,正好借此機會觀摩觀摩。看看表還有半小時,轉到後院,演員正在化妝。古色古香的窗框前,擺上了一面小鏡子,上了花臉的男演員正對著小鏡子細細地描摩。我不由心動地拿起相機,又怕驚動他,只敢在較遠處給他做了一個剪影。小花園的地面鋪上了幾條鵝卵石健身道,這又是我喜歡的噢,想都沒想就把鞋脫下走上去扎腳板了。

走回戲台,怎麼看那二樓都是看戲的好地方,找著了上樓的去處,卻發現這裡每一個桌子上都擺上了小吃與茶杯,會不會收錢啊?不敢坐下來,又轉下去,可是不甘心,還是上樓,悄悄找了一個角落坐下。戲台上掛了一條橫幅,原來是省裡把這戲台作為第二屆戲劇節昆劇專場,所以請了電視台來攝影。很多掛采訪證、演出證的人互相打著招呼,有個大人物過來了,好幾個人安排他坐下,一個招待他的男人正好坐在我旁邊,他主動地跟我打招呼,問我是哪兒的,我含糊地問他這二樓都是記者吧,他立刻澄清:“不是。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他可是文化部的,我是省裡的。”呵,我跟中央人物坐在一起了。原來這些小吃和茶水是招待貴賓的,他也請我吃糕,喝茶,哈哈,我也可以啖茶、嗑瓜子了。很想交他這樣的一個文化廳的朋友,將來出作品或許可以叫他幫幫忙,但自己似乎總是上不了台面,一見領導人物就緊張。結果掏出了名片,卻始終沒有勇氣遞出去。

在周莊,聽昆劇,我才恍然大悟,昆劇就是出自昆山啊。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昆劇會這麼出名,因為江南向來是小曲小調的軟軟腔,突然有了這樣一種與北方剛強、硬朗相似的劇種,自然會受到全國戲迷關注,也自然有了一種生命力。昆劇其實也是借鑒了北方劇種的元素後混和演變出來的。不過,在周莊聽的是折子戲,又都是小孩子與剛畢業的學生表演,很不過癮。僅有一出戲《巡夜》,是由北方昆劇團的演員出場,總算是留下了一點最真實的記憶。後來湖南戲劇學院的學生表演,我就看不下去了。因為很明顯的像票友似的,半路出家學昆劇,動作飄飄的,無板無眼,還不如哪些孩子們,無論化妝、出場、舉止投足之間都有一份凝重。我由此懷疑再繼續辦學院下去,中國的戲劇是否會失去原色。師傅帶徒弟還是這一行的好辦法啊,不能因綜合教育、全面素質提高的方針,失去從小訓練的優勢。

走出戲台,慢慢地又逛到了富安橋。聽旁邊人在講述:“這是升官橋啊,走一走就有福氣來了,朱榕基都走了三回呢”。富安橋的四周,有四棟閣樓,被稱為春夏秋冬,高矮各不同。富安橋以下就是一個游覽船上客處,一條船是80元,似乎是由管理處統一管理,船民只負責搖櫓。他們很有秩序地排著隊,絕不私自帶客。這個上客處的河對面就是沈廳的私家碼頭,游客向船民招呼著要船,卻被告知必須到對面管理處上船。

周莊唯一叫我真的失望的是買東西。上海的商家在服務上已經是問了價會被糾纏,討了價不買更要被人罵,所以我在上海都很小心不隨便問價,更不隨便討價。周莊似乎就有這樣的上海人在做生意。沿路都聽到攤主罵游客的聲音,而我竟也遇上了!為了第一晚就看上的玻璃小油燈,連續問了好幾個攤位,都覺得做工比較粗糙而沒有下決心買。可是周莊一趟勢必要帶回一點什麼,不死心的情況下,我來到了一個標志情侶燈的小窗口。窗口處擺上了兩排這種小油燈,而且店主也點了一盞,我覺得店主如此用心,應該幫襯,於是決定細細挑選。比我後到這家店的女游客很快決定買下了一對,開價12元,討價8元。而我左挑右選,很久才決定買三個一套的花邊油燈。價錢是8元,細細看著,又覺得工藝還是粗糙,玻璃內不時有些小裂痕或泡泡。甚至拆了這個套那個,店主和他老婆都說我太細心了,後來他們不耐煩了,問我到底挑好了沒有,我回了一句:還是不太滿意。店主的老婆就開口了:“你走吧,不賣了”。店主更大聲地吼著:“你,滾吧!快點滾,像你這樣子,我想你也不會買下任何東西”。天啊,我還沒說不買麼,只是想再花點時間挑一挑。哪有買東西不挑的?雖然只是8元錢,東西買回去了卻要看上很長一陣子的啊,畢竟這小油燈委實做得太不精巧了,讓我無法下定決心。不像我在米亞羅買那一對藏式耳環,幾乎沒怎麼挑剔,因為做工真的很好,款式也極其漂亮。可是被店主這樣一罵,我心裡難受極了,一直堵得慌。周莊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對於這小油燈我也一點興趣沒有了。趕緊跑到第一晚逛過的昆山工藝品公司,迅速買下一個熏香夜燈。35元開價,店員自己講到30元,並送一小瓶香精油。哼,這東西多好,又漂亮,又可以做台燈,又能熏香,多時髦。小油燈不過是我想起了廣州停電的日子買蠟燭的不方便而已。上海似乎不會停電吧,小油燈也就派不上用場了。況且與小油燈相比,藏式的酥油燈不是更有特色?哼,不買小油燈,以後去西藏買更精致的酥油燈,或者就叫瀘沽湖的扎巴送我幾個,不是更好?

轉著轉著,真有些餓了。本來打算是去遠一點的地方,吃頓便宜的,現在沒腳勁了,就在富安橋附近吃吧。結果為了河邊的美景,我花了65元,要了一條巴魚,還有嚼不動的馬蘭頭野菜,以及一份湯。再繼續出走,來到下午二點鐘,我委實不想這麼快回上海,就在河邊找了一個地方坐下,曬太陽。一對新人從早晨起就在周莊中轉悠,拍結婚照,我又碰到了他們。新郎官的白西服真漂亮,我想給扎巴看,讓他也穿上這樣的西服跟我拍結婚照,於是就偷偷地把這對新人照了下來。不過後來一想,扎巴臉那麼黑,恐怕他會不肯穿白色西服,穿上也不一定好看吧。算了,留著當作想念吧。

就這樣坐著,看著游人穿梭如織,我的心雪卻還是很安靜的,並不會受到外來的干擾。所以,坐在周莊的河邊,看一條條船搖過,不時傳來小調歌聲,陽光粼粼地照著河面,兩岸的古樓一排排,時光倒流一般,也還很愜意啊。

算著時間,怕錯過最後一班回上海的車,3點鐘慢慢走回汽車站,最後一班車是16點,我不得不放棄在周莊新區洗個頭的奢望,買了22元的依維柯座位,回到上海汽車北站,看那附近的環境和廣州差不多啊,也是雜亂無章!

一個周莊的周末:拍古床,聽昆劇,買油燈,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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