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日記——三口棺材和寂寞

作者: luluxiao

導讀D7:三口棺材和寂寞 ——花岩溪花岩溪號稱是鼎城附近最美的風光,車要開2個小時才能到,在路上,忽然看見一個非常古舊的老木房,陳老師說這間房至少100年,我們饒有興趣下車去看。 一個穿發白的勞動布上衣的男人在鋸竹子,打招呼,他有些意外但也沒拒絕,拍拍手上竹屑,轉身代我們去他家裡參觀。我走在隊伍前面,我是個很好奇的女人,總喜歡多看多品嘗,那男子� ...

D7:三口棺材和寂寞 ——花岩溪花岩溪號稱是鼎城附近最美的風光,車要開2個小時才能到,在路上,忽然看見一個非常古舊的老木房,陳老師說這間房至少100年,我們饒有興趣下車去看。

一個穿發白的勞動布上衣的男人在鋸竹子,打招呼,他有些意外但也沒拒絕,拍拍手上竹屑,轉身代我們去他家裡參觀。我走在隊伍前面,我是個很好奇的女人,總喜歡多看多品嘗,那男子卻忽然沒了蹤影,幾步走到大門前,我開始恍惚,後來看上去非常明顯的大門當時我都找不到,正遲疑著如何開門,卻聽吱吱鈕扭的聲音,大門開啟,他的臉一點點隨門的開啟而放大,眼神背後有一種我不能懂又恐慌的東西,被擊中不能自持,鎮定一下問了好,抬腳剛想邁進大門,瞥見門內右手邊一個漆黑的大棺材,蓋一層白布,不動聲色地架在那。我的胃有些痙攣。今天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幾乎沒吃飯,所以氣虛,氣虛時身體的敏感度便提高,抵抗力卻差。於是我拒絕進入,大家笑話我膽小鬼。我得承認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棺材,但讓我不想進的原因卻是這屋子裡人氣不夠,躲在外面徘徊,陳所長繞了一圈又發現2口棺材在隔壁,他說陰氣好重,我更加沒力氣動彈。是這樣的,經常在外面行走的人,有時身體會與精神發生一些感應,對陌生的人事物,不想接近時千萬不要接近。

他們在裡面開始探尋,果真發現寶藏。這布衣男子竟是周瑜第56代孫!一摞由伯父主持編寫的族譜從上古考證到今天,證據確鑿。後來與他攀談得知,他年輕時曾去廣州打工,半年就回來了,因為“哪都不如家好”,但他幾個兄弟姐妹卻各自天涯,與他過著完全格格不入的現代生活。他的妻子與小孩在常德市讀書,爸爸在市裡姐姐家住,相當長時間裡,這幢100多年的大房子只有他一個人住,3口棺材分別是為都還健朗的爸爸、伯父、伯母准備的。

我提議給他照相,因為按照王教授的理論,占用了人家時間從機會成本角度講人家也浪費了金錢,拍張照算是補償吧。他的國字臉終於歡快起來,非要脫掉外衣去房後照,我不願進屋又不好掃他興,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去,照完出屋,忽然踉蹌險些摔倒在地。我唯心啊我是個主觀唯物主義者。

聊天結束,我們要告別,他熱切地從後院樹上砍下好多柚子送給我們,聽說我們要去莫家溪,他說可以當我們的向導。那一刻開始有了一些探尋味道,可是事與願違,時間的問題他不能去,看著我們的車遠走,他站在門口失落地招手告別,回頭看,暮色中的藍衫布衣與眼神,像極了一個字眼——寂寞。

車開到花岩溪,天竟然也有些放晴,道路兩邊古樹參天,小溪綠油油地奔跑著,的確不辜負風光美的評價。到達景區後,車又繼續轉了38道彎,才到鷺島人家,放下行李愕然發現,所有房間的窗戶都是紗窗,根本沒有玻璃。我嚇壞了,真的嚇壞了,在有空調的房間裡我還要蓋2床被呢,這可如何是好!好在人民眼睛雪亮雪亮誰都不肯凍壞自己身子,全民表決換了有玻璃的鷺緣農家,窗明幾淨溫暖如春。

晚上喝了擂茶,湘西地區很流行的“三生湯”,生姜生米生茶葉,放在擂缽裡用山楂木搗啊搗,直到成糊狀,再參雜進搗碎的花生芝麻,拿裝著滾燙開水的長嘴壺高抬手一衝,趁著熱氣攪拌,或加糖或加鹽,全憑個人口味。滿桌子還要配上好多小菜零食叫“壓桌”,蘿蔔條、腌蒜頭、鍋巴、南瓜子、棕葉粑粑、蕎麥餅……壓桌越多越顯隆重,客人回應這隆重招待的表示就是多喝,越多越好。我因身體裡濕氣太重,一股腦喝了6碗,渾身發熱臉頰發燙舒服極了。

晚上睡覺時和張姐一屋,走進屋發現她在掉眼淚。我最大特點是能做一個傾訴者的優良受眾,於是她傷心的往事都伴著黑夜與陣陣涼意講給了我。感情的事麼從來沒對錯,最後她斷言自己“一輩子都遇不上好男人了”,我點頭贊同心裡卻反駁“好女人才可以遭遇好男人”,好男人是一種潛能,需要外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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