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夏江南:自由不自由的烏鎮

作者: 小雨點兒

導讀現在,我面前擺著瓜子化梅和鮮橙多,夾著支老煙槍才抽的大紅鷹,坐著烏鎮的街頭,欣賞西洋景一樣東瞅西看,享受著逍遙在外無韁無羈無君無臣無所顧忌的快樂。蒸騰騰的地氣漸漸消退,微涼的晚風偶爾掠過。 ****** 我的江南行幾乎每到一處都能用一句話先開個頭----計劃有個P用! 出發前轉遍大連也沒買到相關的書,特地讓人從北京帶了一本藏羚羊的《江浙》,一路走一 ...

現在,我面前擺著瓜子化梅和鮮橙多,夾著支老煙槍才抽的大紅鷹,坐著烏鎮的街頭,欣賞西洋景一樣東瞅西看,享受著逍遙在外無韁無羈無君無臣無所顧忌的快樂。蒸騰騰的地氣漸漸消退,微涼的晚風偶爾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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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南行幾乎每到一處都能用一句話先開個頭----計劃有個P用!

出發前轉遍大連也沒買到相關的書,特地讓人從北京帶了一本藏羚羊的《江浙》,一路走一路看。可這本書寫得也忒不咋地了,首頁作者的照片也看著越來越面目可憎,覺得這是個很沒料道的家伙。

還是在網上查到了烏鎮景區內民居客棧潘師傅的電話。當我們冒著38度的酷熱扛著大包轉經桃園終於到達烏鎮的時候,才知道那陣子旅游局正查封民居客棧,民居不發營業執照也不得留客,早晚清查,查到就重罰。我們到的時候,是風聲最緊的幾天,民居的小業主們顯得欲拒還迎,很具江浙人本色。

其實我們也未必非住景區,與住宿同時出現的另一問題是景區開始收門票。早上八點至下午六點門票60,晚上六點到九點門票20,都是當天有效。那我們住上個幾天不是得天天買門票嗎?真T.N.N.D!(網絡限制語言增多啊!)

在東大街街口晃蕩了好一陣子。老潘的確如網上所說人不錯,我們打了電話他就出來了,也把利害都跟我們講清楚,查到了罰居民,跟我們也沒什麼大關系,但我們會被趕出去,為避免查到,早晚清查的時間我們不能隨意走動,也不能在他們家門口晃悠。我們立即表示願意入住。老潘說他們家已經被幾個沈陽來的客人預訂了,但是還沒到,不知會不會取消。正說著,電話響,那幾個沈陽人到了。

於是,我和梅子只好混入景區住進老潘家對面的老付家,並計劃好,枕著小橋流水睡上個懶覺,早上過了清查時間再出門,景區內飯館少,就下午四五點鐘逛出去,在別處轉轉,吃個晚飯再溜達溜達差不多九點,剛好轉回來。

如果不來烏鎮,我就不會覺得自由那麼可貴。

景區的範圍很小,只有東大街,西大街北大街還在開發中。在一小片地方逛上一天都有點驢拉磨了。和梅子四點半晃出收票的景區,逛完西大街北大街也才六點。找了和老付很熟的一家地方吃東西,兩個人磨磨蹭蹭東拉西扯也只耗到七點半。小吃店那種環境呆著還不如出去晃著。我們就又晃蕩到街上。

東瞅西看商店也開始關門了。雖說沒什麼可買,有個商店什麼的總能逛逛啊!眼巴巴望著開始上門板的商店,梅子買了包瓜子我買了包話梅,十分無聊地在店外的百氏可樂傘篷下對坐下來。

抽煙吧,我說。梅子說她的煙抽完了,你那煙我不抽。

煙是早上我在茶樓裡買的。那會兒不知為什麼特別想抽煙,這種欲望兩三年才能冒一回,買煙似乎是第二次,第一次都若干年前了。茶樓裡只有三種煙,三五、紅塔山和大紅鷹。我不懂,說你給我種淡的吧,她給了我大紅鷹,結果抽煙的梅子說大紅鷹特重,是老煙槍才抽的,沒煙抽她也不抽。

現在,我面前擺著瓜子化梅和鮮橙多,夾著支老煙槍才抽的大紅鷹,坐著烏鎮的街頭,欣賞西洋景一樣東瞅西看,享受著逍遙在外無韁無羈無君無臣無所顧忌的快樂。蒸騰騰的地氣漸漸消退,微涼的晚風偶爾掠過。

因為沒什麼熱鬧好看,硬板兒凳子也硌著PP,加上煙味太重抽得我都惡心了,我們很快就覺得無聊。逛蕩了一天,蒸烤了一天,即沒情緒說景說人,也沒勁頭說情說事兒了。悶著,嗑瓜子,吃化梅,抽煙,我拿出手機亂發短信。

一個衣衫不整的干瘦老頭蹭過來坐在我旁邊,使勁盯著我在手機上寫字。嘿----這老頭,咋那麼不懂事兒。我側過身來避著他,他一伸細脖子貼過來,滿臉的好奇。嘿,氣人哪!

“吃瓜子嗎?”梅子很隨意地揚了揚她那張特別灑脫的臉問老頭,順手抓了把瓜子過去。老頭說著不要手也伸過去接了,眼睛卻盯著我那包扔在桌上的大紅鷹,眼神明確而強烈。我遲疑了一下,沒動,看出梅子也明白,心想梅子你願給他抽就給唄,沒想梅子也沒吱聲。後來她說她想給來著,但想著煙是我的,見我沒動靜也不好意思動。我說我是嫌那老頭老盯著我的短信看,懶得搭理他。

老頭吃完瓜子就只盯兩個地方,我的手機和煙,後來什麼都不盯了,絕望了吧。現在想想挺後悔沒給他。那半包煙到現在還擱著呢。

吃著抽著嘴都干了,我轉身從小背囊裡掏出半瓶白水咚咚灌了兩口,一轉臉看見老頭滿臉欣喜兩眼放光地盯著我,揚揚脖指著我的水問:“燒酒啊?”

靠!當我什麼人哪,抽支煙就當我懷裡揣著二鍋頭?那不明顯是只礦泉水瓶子嘛!“水呀----”,我沒好氣地回他。

終於沒有心氣熬到九點鐘,我們又繞著街道轉了一圈。梅子自己是開咖啡館的,經過家黑咕隆咚的咖啡廳梅子看不上眼,寧肯耗在街上也不進去。到八點四十的時候我們實在無處可去,干脆就對著景區入口查票的人站著。

想當年最煩老媽盯著叫早回家,現在不讓回,回的欲望就變得極其強烈,連九點也耗不到了。人是不是都這樣啊?

我問梅子,今天你怎麼那麼善良給那老頭吃瓜子?她說,平時我不會這麼善良的,那會兒覺得那老頭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只能在街上呆著,跟我們處境差不多,我很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就一起分著吃唄。我狂笑。

差五分九點的時候我們實在熬不住了,徑直走過去跟那查票的說,讓我們進去吧,就差五分鐘了。那人笑笑放行了。

唉,自由啊,就是這麼件東西。有的時候不覺得可貴,我用不用那是我的事,可是不給我自由,我就覺得非用不可了。

2003年8月


精選遊記: 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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