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1）去河內的車坐得滿滿的，空調打的足足的，我們被凍得幾乎一夜沒睡。天還未亮，目的地卻到了，比估計的要早了好幾個小時。迷迷糊糊中下了車，被帶到一個旅館。因為實在太累了，決定先住下休息。八點左右起床，和Andrea一起去前台討論房價。因為價錢沒有談妥，我們最後決定各自出門找旅館。出門前，我倆先享受了旅館提供的早餐。我們像餓狼一般，消滅了餐桌上所有的面包、咖啡、奶酪，還是不夠，服務員只好出門再買。
那天陽光燦爛，久違的好天氣讓我迫不及待出了門。在老城區的小街上布滿了各式小旅館，我一家一家進去看房，最後選中了一家叫Red River的。不是最便宜的也不是最好的，但是它讓我舒服。接待我的女孩子很耐心地回答我的每個問題，店裡兩個做伙計的男孩子對我也很殷勤。臨街的房間雖然有些吵鬧但是臨街的陽台卻讓我很喜歡。站在陽台上可以看來來往往的人，看對面的小吃店做生意，看陽光灑在屋檐上。
回到原來吃早飯的旅館拿東西的時候，前台小姐給了我Andrea的留言。她也另找了家旅館，已經離開了。她說她很高興能認識我，和我一起在越南度過幾天。我打電話到她住的旅館，沒有人接。我想也許我們就此分別了。
待我一切安頓好後已是下午1點。定好了第二天去下龍灣的二日游，便正式出門游河內。還劍湖是必去的地方，走個十分鐘就到了。湖不大，岸邊綠樹成蔭，湖邊的馬路上各種商店鱗次櫛比。午後的陽光映射在湖面上、照耀在綠樹上，灑在我身上，愜意的感覺頓時將我包圍。我沿著湖走了一圈，在湖邊出名的Fanny’s雪糕店吃冰激凌，在郵局裡寄明信片，去劇院買晚上水上木偶戲的票，逛湖邊的各種商店，或是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曬太陽、發呆、逗草地上的小狗玩…整個下午，我一直逗留在還劍湖周圍，這樣隨便亂走亂看亂吃。
去劇院前，找到了河內大教堂。因為臨近聖誕，教堂披上了各種裝飾燈和彩帶，夜色中的教堂閃閃爍爍的，很漂亮。很多路人也停下來駐足觀看。我發現教堂附近的幾條小馬路很不錯，有一間間賣工藝品或飾品的小店。店員都和藹可親，無論我買不買東西都先微笑著和我說聲“Hello”，在我離店時和我告別或者遞給我小店的名片，有的知道我從中國來還用簡單的中文和我打招呼。我總感覺河內比起西貢少了些喧囂和繁華，多了份愜意和從容。而這種感覺正是我喜歡的。
木偶戲八點開演，我提前到了劇院。馬上開演時，偶爾回頭看了一眼，居然發現Andrea就坐在我後面一排，Andrea發現我時，也大吃一驚。此時燈光漸暗，大幕拉開，沒有辦法大聲說話，我只好小聲說了句“nice meeting you again”，而她則向我伸手豎起大拇指，說了句“yes, we made it”，彼此的欣喜溢於言表。
舞台在水面上的木偶戲還是第一次看，挺有意思。在各種民族樂器的伴奏下，一會兒金龍出水，一會兒兩頭威風凜凜的麒麟，白色的仙鶴、慢吞吞的烏龜和大鯉魚也跑來湊熱鬧，講的是農民辛勤耕耘和豐收後享受農閑的情景。其中還有很多有趣的場景惹得觀眾笑聲一片。
演出完畢後，Andrea和我都迫不及待走到一起。我們再次表達重逢的喜悅，告訴對方如何度過了下午的日子。我第二天就要去下龍灣，而她還呆在河內。我們的旅館在老城區的兩個方向，在城區的十字路口，我們祝福對方，擁抱告別 – 這一次是真的分別了。回旅館的路上，我心裡忽然非常愉快，因為我們重逢，又因為重逢後再告別，就像小說有了個完滿的結局。
第二天一早去了下龍灣，再回河內是聖誕節的下午了。一回到旅館，前台的女孩子就微笑著和我打招呼問我玩得怎樣，而那兩個男孩子一見我也是熱情的一聲“Hello, my friend!” – 一開始如此，以後每次都是這樣。
晚上去了教堂聽聖歌，回到旅館時居然又遇見在會安的唱歌女孩。原來她又和我同住一個旅館。看見我她也非常興奮，我們在前台不停地聊著。她告訴我自己從學校畢業後因為不知道該干什麼就出來旅行，已經4個月了；我說我這次旅行的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讓生活有些改變，所以出來感受一下別樣的生活。我們像重逢的老友般開心地交談和歡笑…是不是有緣的人一定會相逢，再相逢？
河內（2）
在河內的最後一天，也是在越南的最後一天。我給自己定下了目標：租輛自行車游河內；嘗遍河內美食；盡情享受這裡可以享受的一切。
來越南後一直想騎車游覽，但是看到滿街來來往往的摩托車便有些害怕，到了中部後又不停下雨，便打消了念頭。可是最後一天我怎麼也得了了心願。何況坐一次三輪車或摩托車的價錢就抵得上一天租自行車的價錢了。我租的那輛自行車破破的不過還算好使。我一看商標，居然是“永久”的。騎上車，帶上地圖，我開始穿梭在滿街的摩托車中。一切並不如想像中那麼難。在那輛破破的坐騎上我感到非常自由和舒暢。去了巴亭廣場，參觀了胡志明博物館和獨柱寺；去了西湖，在西湖邊的綠地上閑逛。河內有好些優雅的法式建築和綠樹成蔭的街道，有了車，我隨心所欲暢游在這些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在淡淡的陽光裡，體會逍遙。
下午回到老城區把車還了後，開始覓食。我在老街的路邊吃剛出鍋的油炸蝦，和幾個越南人一樣，坐在小板凳上，就著酸辣汁和羅勒葉；在那個老婆婆的家門口喝姜汁粥和紅豆粥，每天都看見這一黃一紅兩鍋粥，今天終於如願。然後又去吃冰激凌，在出名的Fanny’s還在一般的冷飲櫃前，都非常可口。美食之旅一直延續到晚上。雖然那會兒一點兒都不餓，不過為了這最後的晚餐，我決定慰勞一下自己，去了一家看上去很有情調的餐廳，叫Rendez-Vous Cafe Bistro。餐廳的環境很好，服務很到位，端上來的菜很漂亮，味道也很不錯。不一會兒又有了現場演唱。走出餐廳的時候，我心滿意足。
其它的時間就是在我留連的還劍湖周圍到處亂走。湖附近的街道和建築都是我喜歡的，不知不覺中走到了歌劇院，路過了很多不知名但很氣派的建築，又光顧了幾家可愛的小店。晚上回到旅館的時候，兩個小伙計仍像往常一樣和我不停地開玩笑，而老板一家在裡屋朝我不停微笑。因為第二天大清早我就要走了，所以我提前和他們告別。
下龍灣
在下龍灣的兩天是特別的。
在河內的第一天的陽光沒有持續到第二天，在下龍灣的一路都是陰天。太陽偶爾露出的小臉會讓我們高興好一會兒。航行途中，我認識了來自各地的游客。我們一路看看風景，更多的是聊天，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了。黃昏時分，船停靠在了一個小島，船上大部分人都上了岸，我是選擇在船上過夜的，於是和其他九個和我一樣選擇的人繼續留在船上。看見一條大船忽然只被我們十個年輕人占領，大家一時間興奮起來。
兩個英國男孩子拿出了撲克牌，於是我和他們還有兩個澳大利亞女孩子一起玩起了牌。而另外五個荷蘭來的男孩女孩也拿出牌和棋子玩。船上不知何時沒了電，船老大給我們拿來了蠟燭，也許是為了營造聖誕的氣氛吧。兩桌人在燭光下邊打牌邊調侃打鬧。那兩個英國男孩子內斂而幽默，那兩個澳洲女孩開朗而有趣，在說說笑笑中，我學會了好幾種玩牌的游戲。
天色全暗時，聞到了從廚房飄來的菜香-是我們的聖誕大餐！船上的服務員把菜放在兩個方桌上，於是我們兩桌人從牌桌轉移到餐桌。菜並不豐盛，不過都很可口。在燭光下，所有人都感覺那是特別的一餐。沒有家人、沒有火雞、沒有Jingle Bell的歌聲，在下龍灣的山水間，我們和剛認識的朋友一起享用越南菜肴，一起唱“Last Christmas”…
晚上大家走出船艙，忽然發現我們的船靜悄悄地停在水中央，除了船上一點點燭光四周沒有任何別的燈光，那些岩石山巒環繞著我們，在晴朗的夜色中隱約可見。大家不由自主“哇”地叫了出來，想像著在這樣的景色中迎接第二天是如何的美妙。走到頂層甲板時，抬起頭，發現滿天的星鬥閃閃爍爍罩著我們 – 也許是老天要補償白天的壞心情，在夜晚敞開了笑臉。那時候，言語是多余的，大家就坐在椅子上或躺在甲板上，痴痴地望天。
睡覺前，大家又在船艙裡聊天，分餅干吃。從瑜伽的冥想到荷蘭人的性格，海闊天空的話題讓彼此靠近許多。我講的中醫陰陽之說和食物的冷熱理論把他們聽得一愣一愣的，然後他們把可以想到的食物都問了我一遍。那個害怕長痘痘的荷蘭女孩終於明白羊肉是熱性的不可多吃而要多吃蔬菜。
在一支小蠟燭的燈光下大家輪流刷牙，然後走下黑乎乎的樓梯回艙睡覺。我很快睡著了。第二天一大早被發動機的聲音吵醒，趕忙走到艙外看風景，發現我們已經停靠在了昨天的小島。昨晚的美景成了永遠的記憶。
早飯過後，其他九個朋友要上岸在島上徒步活動，而我要回河內了。揮揮手我們道別。昨晚住在島上的人回到船上，我們開始返航。回程的路上，感覺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會講一點中文和英文的韓國大伯拉著我說話，後來又和我們年輕帥氣的越南導游一起聊天，他給我的一些小建議對我最後一天在河內的游覽幫助很大。
回到河內便又是告別的時刻。這兩天一直碰到的一個荷蘭人問我，“那麼你是不是再工作一年然後再有兩個星期的假出來玩？”我說，“也許吧。”其實我不願等那麼久，也真的等不了那麼久。
雖然沒能夠徹底欣賞喀斯特地形的瑰麗景色，不過在船上的燭光晚餐、在甲板上仰望的星空、以及在被岩石小島包圍的船上度過的聖誕夜的一幕幕情景都讓我回味許久。
後記
回上海後一直想寫越南的游記，拖到今天才寫完。每次提筆都會有太多的事太多的人浮現在腦海裡，不知從何處下筆。回來後有很多人問我，“越南好玩嗎？”我說“好玩啊！”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夠理解我說的好玩，因為我的越南之旅是一次有趣的經歷，有趣的緣由關乎風景、關乎發生的事、關乎遇見的人。只有去那裡親自體會，才能了解我的感受。
回來後給Andrea寫了封email。去年的最後一天晚上，我在公司加班。正准備關上電腦回家時，收到了Andrea的回信，她告訴我她剛從河內的街上回到旅館，外面很熱鬧，每個人都在迎接新年。讀著她的信，我剛才因為加班而有些沮喪的心情一下晴朗起來。想像著河內街上張燈結彩的景像，又回憶起自己在那裡的每一天…
注：照片攝於下龍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