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走西顧,北京

作者: 那個susu

導讀所謂流年似水,浮生若夢,眼見周遭的人兒來來去去,出國的分手的發財了破產了離婚的沒離成的為值得不值得的痛哭流涕或嬉笑開顏的,我神色儼然每日裡忙著賺錢花錢,倒好似此去經年一般——屈指一算,昴日星君不免訕笑,原來自學校門坎兒邁出尚不足一年:P 盡夜不眠,從手邊高堆的書卷裡探出頭來,卻見玉兔西沉,而那紅日啊,已在東方冉冉升起來了~~~想起這一年兜� ...

所謂流年似水,浮生若夢,眼見周遭的人兒來來去去,出國的分手的發財了破產了離婚的沒離成的為值得不值得的痛哭流涕或嬉笑開顏的,我神色儼然每日裡忙著賺錢花錢,倒好似此去經年一般——屈指一算,昴日星君不免訕笑,原來自學校門坎兒邁出尚不足一年:P 盡夜不眠,從手邊高堆的書卷裡探出頭來,卻見玉兔西沉,而那紅日啊,已在東方冉冉升起來了~~~想起這一年兜兜轉轉東走西顧無事忙有事懶新交舊故寶貝衣服,便發一陣子呆,微笑一回,長嘆一聲——卻是“誰道閑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不免發幾句牢騷,往回憶裡尋出只鱗片爪,聊以自遣。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

《北京》

1、

起了個大早,趕飛機。

原是公司組織的一個旅游,應者寥寥,後來除了領隊的,就去了大頭,花花,vivi還有年齡最大的——區區在下我^*^ 不免要作出個大姐的樣子,飛機票四張同一航班,單有一張是下一個航班,我自覺挑了這個。Henry安慰我說下了飛機他們會等我,有人來接機的。我原本也無所謂,挺會自得其樂的跟旁邊的阿伯打撲克。

下了飛機,接著個電話,說他們的車已經走了,連來接機的司機,坐不下六個人,讓我自行去凱萊大酒店。我暈菜了一陣兒,旁邊的大伯老婆開著車來接他了,撲克交情跟北京人的熱情,一來二去我假意推委了兩句就上了車,結果司機路況熟跟花花他們前後腳到了凱萊。

在客房安頓下來,來接機的女士拉著我們一幫人馬出去吃飯,吃的是川菜,挺大個飯店結果我也沒記著什麼名字,就是看到他牆壁上用炭白描的錦鯉魚好,打算回去後照貓畫虎在我牆面上來兩條——此乃後話。

飯桌上結識了小寶——我們此次北京之行的全陪,吃住玩一條龍服務提供者。原來是個事業女性呢,自己開了公司瑞典北京兩邊跑,護膚品也自己搞了油啊粉啊全天然人手制造。我聽得兩眼放光冒出火花來電死她,哈哈。。Henry的火力尤強,我想小寶女士大概沒見過這陣仗,吃罷飯急傳其弟登場,接替她開車重任,Henry約她往別處去了,他的弟弟奉命陪我們四個小孩而當柴可夫斯基。

前面說笑了,人無完人,小寶事業有成性格好,長相卻泛泛。小寶的弟弟倒真是個帥哥,乍一看有點兒黃磊的感覺,公司兩個小姑娘頓時瘋了,簡直如珠如寶如琢如磨,頓時粘著不放,而我吃飽了懈怠下來,整個下午幾乎在車子裡昏睡,夢一個接一個,渾忘了此身何在。

游罷車河,正是夕陽近黃昏,北京的天高而遠,幾絲淡墨般的雲在灰藍的天空中塗出了幾許往事若塵,帶起我心裡一股沒來由的蒼涼,於是提議傍晚去圓明園正好。

圓明三園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真正的花園城市。十九世紀英國人有過建立花園城市之夢想,但他們只不過是紙上談兵。我十分懷疑圓明三園毀於英國人與法國人之手,乃是因為源於地獄之火的嫉妒烈焰:P

鹿鼎記中小桂子的好友小玄子最初把明代的清華園改建為暢春園,又暢春園北修了一座圓明園給他四子胤禎,待其登位之後,便把圓明園擴建後來又加了個績春園,索性把家也搬到園子中,每年差不多要待上九十個月光景,因此圓明園不是等閑到此一游的花園,而是清代一個行政辦公的小朝廷 。

據說圓明園中有四十景,但並不是四十組不同的建築群,有趣的問題在於如何將眾多不同風格和功能的元素和諧地組織在一起,園中有園,區之中有局。你聽聽這四十個景的名稱多美妙,正門叫出入賢良門、殿叫正大光明殿、花園叫深柳讀書處,還有一處地方叫坦坦蕩蕩,抽像一點的有天宇空明、山高水長,多稼如雲、映水蘭香、上下天光、菇古通今、澡身浴德……我想破腦袋都不知是些什麼景處。

《金瓶梅》裡有兩句“世間好物最難久,彩虹易散琉璃脆”。情深不壽,剛極則辱,美的好的總歸長久不了,面對著滿目的蒼夷,我竟然也沒有太多的感嘆,大頭拿著數碼相機亂晃,女士們忙著擺出嬌美姿態溫柔笑靨,我也怕落了單,不免跟著搔首弄姿一番,幾個來回,匆匆一覽,未及抒發及古之哀思,已經被催著出園吃飯去了。

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去了大宅門,裝修的古香古色的,台上還有姑娘在唱京韻大鼓——駱老的《重整山河待後生》,把我小時候的記憶勾起來了。我拿起菜單胡亂點了幾個菜,便拿著照相機穿進穿出拍照去了,有人吐火還有人吞劍的,台上的鐘馗臉譜變了又變。

說起老北京喜愛的吃食兒,豆汁兒當然是當仁不讓的。多年前看到老作家們孜孜不忘的豆汁兒,當時覺得,能讓人這麼念叨的,一定是好東西。我雖然小時候在北京待過兩年,到底不算根正苗紅的老北京,沒喝過豆汁兒,可是向來有這個附庸風雅的毛病,攛掇著點了,等到一碗顏色可疑,氣味可怖的東西一上來我們就面面相覷。喝了一口之後就齜牙咧嘴。又酸又臭。再就口鹹菜,又鹹又辣。眾人嘲笑起哄要我把這念念不忘的玩意兒喝光,我頭皮都立刻發麻,棄碗而逃。眾人作鳥獸散,回賓館睡覺去,我口裡苦澀難平口腹之欲,當下決定晚上一個人逛王府井夜市吃小吃去。

從賓館出來Henry正約了個長發美女去後海喝酒,我也惦記著這個地方,便搭順風車去了,中途下來說自己有節目,不便壞人雅興;)去的時候時間已晚,後海燈火寥寥,發現自己其蠢無比竟然穿著短袖背帶褲。我無聊兮兮打了幾個騷擾電話,不果。一個人跺著腳在岸邊柳下走了一會兒,那個冷是從心底泛出來到了面頰化作冰冷的淚。

攔了輛的士直奔王府井,眼看著一排大排擋望不到盡頭,爐火暖了心和胃,我一家家吃下來,莫約連吃了七八個攤頭,記得要給花花vivi帶油茶,眼看時間不早,匆匆買了三份叫車回賓館。

2、

第二天醒來幾近中午。聽說家哲已經在樓下等了,花花跟vivi 頓時手忙腳亂起來開始對經貼花黃,vivi 看上了我那件正紅的衫子,看她穿上左顧右盼心喜難耐的樣子干脆送了給她。

一行人驅車去了口福居。溫暖的鍋,下了凍豆腐金針菇豆腐皮兒白菜,熱氣騰騰的。口福居的羊肉據說是大早上就從草原送來的,切成薄卷兒沾水即熟,一股子清甜的肉香滿溢,湯色仍然是清澈可見的。用的花椒油澆上麻醬,辣椒和香油,沾點醬料送到嘴裡去,鮮,真是鮮。一種似乎有點甜的味道散了出來,彌漫在空氣裡頭,讓人聞著就舒服的嘆氣。一口湯下去,喉嚨裡頭一股熱氣潤潤的下去,心就定了。以前提起涮筷子的火鍋我便頭痛,這次竟然不能罷箸——可見我沒見過世面:P 結論就是,要想湯好,料一定要鮮。

飯後小寶家哲送我們去了頤和園,聽說小寶他們是廣東人,我便央著她給我一字一句地糾正“分飛燕”,兩個女人尖聲細氣作哀怨愁苦狀地“又怕情心一朝淡……空嗟往事成夢幻……怨恨有幾番……”我們得意難言,眾人掩耳抱頭逃竄。

吃好了休息好人心情也爽利起來,下午的太陽暖洋洋地照在你肩上,幻化出滿目的柳綠桃紅,我一時輕佻莫名衝口哼出“艷陽天,艷陽天,桃花似火柳如煙~~~~~~~~~”

其實這次來北京還有個緣故是參加迷迪音樂節,我們也是協辦單位之一,故眼看日頭將西,眾人匆匆朝香山腳下趕去。還沒走進山腳下的會場,已經老遠的看到打扮得奇奇怪怪籃頭發綠眼睛破衣爛衫的人來來去去,我這人毫無搖滾精神也不大聽搖滾樂,然而還是被感染了這股子熱情,拿出在頤和園給一個小朋友買的金色香妃頭飾套在了自己頭上,又把背帶褲調轉來穿多少入鄉隨俗一些。

台上已經在震耳欲聾的樂聲不絕,圍繞的草坪上和聲四起——今天是迷笛音樂節的第一天,天剛黑,窒息成為第一個登場的死邁(death metal)樂隊,台上沒有像施教日那樣出現大規模甩頭行為,可以感到那些衝上台的應該是真正的死邁迷.我不大喜歡類似這種死亡阿末日阿上帝大約如何如何之類讓人毛骨悚然的音樂,於是拿著照相機在人堆裡竄來竄去,拉著發型怪異的人合影,藍綠頭發,頭上雷震子般的小釘子,長發是我n倍的帥哥,其肥如像的怪人,還有用鎖鏈拖著大白菜當寵物的少年…… 在上海是休想看到的,我開眼了:P

後來來了幾個小寶的朋友,大部分是廣東人,還有個溫文沉默的瑞典大男孩,並且裡面有一個在中戲讀書的靚仔,是真的少見的帥哥,跟橋本麗香拍廣告的,hehe,頓時家哲的fans倒有多一半立刻調轉陣營了^*^我顧不上再照奇形怪狀的頭發,被vivi 花花拉去全程拍攝與帥哥的夜生活——大家調轉方向去三裡屯兒喝酒去了。是挺開心的,連晃了幾個bar,我們是來個都年齡相仿聽談得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無法沉浸在與同齡人交談的氛圍中,一邊開小差一邊拼酒。後來henry拉來一個《時尚》的mm,長得挺像劉若英的,有些味道。Henry看著她心喜難耐,生拉著要去錢櫃唱歌,要大頭花花vivi跟我作陪,我早已睡眼半酣,可是情面難卻只得去了當陪客,第二日早晨七點多出來,我明明只唱過一首歌,張嘴竟然說不出話來,嗓子生疼。

去賓館洗涮了不及休息,家哲的車子已經等在樓下了,原來要開車上山去懷柔。

3、

路上一直在睡。握著手機,開始暈車,醒了睡,睡了醒,胃裡翻江倒海,眼神十分頹廢迷離,就像時裝雜志上的模特一樣裝模作樣。我總以為每一次睜開眼就應該到了,每一次看窗外還是路,無邊無際。

當然最後還是到了,上山直接吃飯。

小小驚喜,原來帥哥們已經到了^_^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嘻嘻,大頭不好算,剩下計有:中戲導演帥哥及其老鄉同學,廣東來京旅游的攝影師,家哲並瑞典GG。於是女士們強睜著通宵不眠的熊貓眼興高采烈的入了席。

入住的這家山中旅館是個畫油畫的老畫家開的,花眉毛花胡子,體形胖大,神采奕奕。據說經歷也十分豐富地。我餓壞了,農家菜就農家菜吧,雖然不喜歡吃也吃了很多,玉米面兒餑餑,野菜,山雞,燒烤虹鱒魚,土雞蛋還有臭豆腐什麼的,反正都是沒吃過的,都讓我不能產生感情但是可以產生興趣!我吃了很多,因為下午要去爬慕田峪長城,要有體力,體力!!!

飯罷我把行李安頓好就往山裡逛去了,在山裡的感覺真好啊!!!腳下彎彎曲曲的道邊,長滿了小草,小草!還有母雞在跑,當然也許是公雞。

在山上的亭子裡我坐了一會兒,全是松樹搭成的,一根根木頭,桌子阿凳子阿都是木頭的,最妙的是只有我一個人。更妙的是一會兒又來了一個人,嘻嘻,中戲帥弟弟。於是我們就聊天啦,知道他家境優越一帆風順談了女朋友但是沒有遭遇過愛情,這麼說順不順?不過談過大約十分鐘之後我對他自以為了解了,因為我對他的興趣消失的一干二淨。

然後大家便跑步集合搭車去了慕田峪。一路上歡聲笑語,大家又回到了秋游的歲月!因為我們在唱歌,在搖擺但是沒有跳舞!

買了票子礦泉水我還買了野生栗子,大家魚貫爬山,但是沒有爬到500米我便開始小腿痛肚子痛眼睛痛礦泉水喝光了嗓子痛,並且山風吹了好冷啊!所以賴在半路不想動了,只想哪裡可以乘到纜車我要回去了,555,可是乘不到了因為爬下去的話就不用纜車了,要纜車的話麼就要繼續爬上去:(

於是我搶了帥哥的nike圍裹好了裸露的小臂,嘖嘖嘖,所謂“沾花香滿襟”,一鼓作氣跑到山頂上去了,他們對我表示鄙視,(因為他們都准備自己下山去,因此慢慢地爬)於是我歷盡千辛萬苦,天人交戰了一路,腹中翻江倒海,眼前火眼金睛,到了山頂,立刻跳上纜車。

在半空中迷離虛脫,發誓再也不爬山了,不爬任何東西,我討厭上去下來,爬山就是做無用功對吧,反正總要下來,干嗎要上去???在昏迷中我的發誓一改再改,最後表示不爬4000米以上的山,因為泰山黃山廬山我都沒爬過吶,我已經征服的四大山岳計有:盤山,嶗山,鼓山,白雲山。萬一以後要是想爬了怎麼辦?謹慎起見說話不能太滿。)

等我下山來買了各種榛果坐在山腳等他們,卻見一會兒工夫他們也出來了,我納悶致死,雖然看上去大家都是健康青年,但是不至於吧???後來花花很不好意思地告訴我,我的落後行為是很有帶動力滴,大家都是乘纜車地,sigh。

畫家莊主開著他的敞篷吉普車來接我們啦,路上還買了新鮮的虹鱒魚,說羊已經買好一頭師傅在料理啦,晚上我們有新鮮的清蒸燒烤還有生魚片吃!還有烤全羊,涮羊肉什麼的(既然有了涮羊肉,那麼羊怎麼還叫烤全羊吶,沒道理)我們大家都很高興,興高采烈,在唱,在流口水,牧歸的老牛,夕陽,雲彩,土雞。

到了院子了天已經完全黑了,我的臉在搖曳的燭火的映襯中,一會兒青,一會白,一會兒灰,五光十色十分地變化多姿!!!虹鱒魚的生魚片上來了,我拿嘴唇碰了碰,用盡全身力氣,也塞不進嘴裡去!!!我惶恐地跑到盥洗室,發現冷光燈下,我的五顏六色變化莫測的臉色不是出於想像,而在鏡中變成了現實!!!

我大駭,回到屋內,外面的音樂聲響起來了!人們在跳舞吧。人們在猜拳吆喝吧。人們在調笑勾搭吧。可是我,一頭栽倒在床上(還好不是地)失去了知覺。

-----------------------------------------------------------------------------一忙就耽擱下來了,借口借口:P後來從山上下來在頤和園北宮門兒外住了些日子,讓我有機會喚醒了兒時關於北方秋天的記憶。也許長大了對人加多了層了解因此嘴邊難免帶了些微嘲諷的笑,在四合院兒的破藤椅上舒展了腿放在石桌上看人們來來回回的表演活劇,想著什麼時候足夠強壯獨立不必再為五鬥米折腰的時候,就可以像《笑傲江湖》裡的莫大先生一樣醉臥長江邊的小酒館裡說:“這江湖上的事啊,老夫是越來越瞧不上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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