瀏覽了古城西安，對關中大地的情懷仍感到意猶未盡，於是又邀請梁哥、小趙一起去爬華山。華山位於陝西與河南交界處的華陰市，離西安有120多公裡，古稱西岳，是中國五岳中最高的山峰，素有雄奇險峻天下第一山之稱。據說山上“東、西、南、北、中”五峰聳立，山勢雄偉，峰巒聳峭，且天然奇景與名人遺跡相得益彰。從小曾聽父輩講過登華山的辛苦和樂趣，以及解放軍“智取華山”的故事，因而心裡種下今生必定去華山的情結。如今到了實現夢想的歲月，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清早八點我們仨准時從止園飯店出發，汽車在高速公路上跑了一個多小時，就來到華山北部的華陰市。這比過去坐火車來省了不少的麻煩。下了高速公路，我們算計著怎麼上山。因為知道有“自古華山一條道”之說，心裡就特別想沿著這條古老的華山峪道去飽覽整個西岳風采。司機師傅知道我們只有一天的時間，建議說別從頭爬了，那樣需要兩天時間，還是直接乘纜車上山去好，要不然華山就爬不到頂了。雖說這樣能上頂峰，但心裡真舍不得省略沿途許多美景，可面對這無奈奈何，唯一的選擇只好去乘華山索道。
索道在華山主峰東面的黃甫峪，也就是八個解放軍勇士“智取華山”上北峰的地方。如今這裡建了一條有相當水准的豪華索道，長1525米，落差755米的，乘坐著非常舒服。雖說要花些索道錢輛，但省了奔波十裡山路的辛苦，還能攢了一些登峰的力氣，也夠意思。纜車直接上到北峰下，不費勁就跨到山上，雖說高興，但失去了體驗古道的機會，就像看了半部電影一樣，讓人遺憾又惋惜。
在索道站下了纜車，撲面而來的是高山上明媚的春色。華山的春，雖說還沒有嫩綠滿枝頭的喜悅，卻有簇簇紅花的無限風情，有藍天白雲的一抹明媚，還有遠近山野萌生的紫煙，讓人在感到春暖的同時，還有一種高雅的溫情。沿著新開鑿出來的石階向上走，分明有一種心境提升的意味。環顧四周，發現這索道站並沒有設在山頂，而是在接近北峰的半山之中。沿路向上，來到“解放華山紀念亭”處，與古老的登山古道彙合，才有了古老的回歸心境。由此向北不遠，便是華山的北峰。
華山呈南北分布，北峰自然在華山北部，其余的，像東峰、南峰、西峰和中峰，都在華山南部的高處。最高峰南峰海拔2160.5米。從北向南整體看去，華山像一只含苞初放的蓮花，故有“其狀若花”之說。這些山峰的擺布因與古字裡的“華”字非常相像，故名華山。
北峰雄偉挺拔，是不可多得的峻峰。若從華山峪古道攀登，經過毛女峰、千尺幢、百尺峽、二仙橋等上來，歷盡千辛絕險，自有深刻體驗。可乘纜車直接上來，省了許多鋪墊，讓人感到這北峰又不像個峰，充其量只能算半個峰。其實，北峰類似於泰山的中天門，是上山途中第一道山峰，這兒三面凌空，巍然獨秀，雲靄繚繞，又有“雲台”之說。這兒像一個巨大的的觀景台，可以縱覽華山的風貌。從北峰看去，華山好像一條盤旋的巨龍，蜿蜒俊俏，一望無際，不見何處是盡頭。
我們離開北峰，踏著兩尺寬的小路，過“擦耳崖”、“上天梯”，經“三元洞”，攀上“蒼龍嶺”，去體驗華山之險。
如果不去蒼龍嶺，也絕對不會體驗到“天險”的含義。龍脊嶺像一只面向蒼天的巨型山斧，路就在由北往南延伸的刀刃之上。人在山脊上扶著鐵鏈行走，就像孩兒在一塊巨石頂上玩耍，一不小心就會滑入萬丈深淵。這裡兩側深淵萬丈，不見谷低，行走在上面，有一種無依無靠的感受。四周漂浮的雲霧，耳邊吹來的風，讓人手腳發涼。沿那人工鑿出的僅二尺寬的350級石階行走，眼睛不敢左右環顧。兩側萬丈塹壑，讓人在領略到天高的同時，也深知膽怯的滋味。蒼龍嶺上有“韓退之投書處”。傳說當年韓退之來登華山，攀到此地，已經是魂飛魄散，再也不敢向前邁一步，亦不敢往回退縮，只好投書傳話，讓人將其抬下山去。這也成為華山的一個佳話。不過正是這奇特的險峻，刻骨銘心的印記，才讓華山魅力無窮。
金鎖關在龍脊嶺最上端，是華山標志性的關口，也有“一夫當路、萬夫莫開”之譽。由此往上便進入華山的主體，是去東峰、南峰、西峰、中鋒的必由之路。在蒼龍嶺舉目望去，金鎖關凝重威嚴，一會沉浸在煙霧籠罩之中，神秘無比；一會又展露在春日的陽光之中，金碧輝煌。在蒼龍嶺遙望金鎖關，既讓人有去領略那神秘的衝動，又有望而卻步的動搖。關上周遍是密集而挺拔的松柏，青綠鮮亮，蒼勁挺拔，奇姿異形，巍峨不屈。而當雲霧從山谷裡湧上來，從翠峰勁松中飛度而去，給人以仙境漂浮的夢幻。
沿著漫長的台階，一步步來到金鎖關，先在關前拍照留影，以作紀念。此時，整個關樓沉浸在雲霧飛度之中，時而不見天日，時而陽光燦爛，讓人飄飄欲仙，驚嘆不已。瀏覽周邊的情景，西面依然是深不可測的深淵，東邊隔著峽谷可以見到絕壁白石林立，而南面有一條小路，隱入挺拔的松林之裡。從這裡往上，山勢顯得平緩了許多，只是松林密麻不透光影，安靜的石階小路彎曲在蔥郁深處，給人幽靜清閑的感受。金鎖關還是愛情關。無數情侶在山門內外的鐵鏈上鎖上自己的愛情之鎖，然後把鑰匙拋到深淵裡，以示對愛情的忠貞不移。在那數道長長的鐵鏈上，密密地掛著無數的銅鎖，系滿了無數痴情男女的真心，成了金鎖關上獨有的風景。
當初在蒼龍嶺上盤算著，到了金鎖關就下山返回。誰知到了這裡才發現，進了金鎖關才算真正進了華山，無數勝景盡藏松林山影之中。問梁哥是否有意回去，他大度地說，這裡我來過兩回，就看你們的意思，我隨意。此時雖然腿腳有些累了，但華山美景已經打開在眼前，心裡沒有理由拒絕。心想，不管離最高峰還有多遠，既然來了就要去領略，去征服。
如果說蒼龍嶺的特色是險，那麼金鎖關上的景色便是幽。走進蒼松蔽日的天地裡，時刻被一種春天的惺忪所感動著。一路上陪伴你的不僅有風聲，還有天上掉來的滴水聲，給寂靜的山林裡天來幽靜。一陣風吹過，樹梢上傳來冰雪的嘈鬧聲，隨著天籟之音還落下無數細碎的冰屑。舉目望去，那幾丈高的枝梢上掛滿了冰茬，一簇簇晶瑩的樹掛，在溫暖陽光下閃耀著銀色的光彩，在風的吹拂下招展出高雅的浪漫，成了華山上又一道奇妙風景。
走在山麓裡，尋求登峰的路。見滿是青苔的路邊巨石上，還有岔路口的石路中，都寫有指向去南峰、東峰和西峰的路標。繼續向南走，出了一道山谷，不遠見眼前豁然開朗，隔著一條深深的峽谷，遠處展現出一道起伏的山巒，在陽光紫煙籠罩中，給人濃烈的高天之感。到了這裡，路標又分出兩條路來，向東指著是東峰，向西則是南峰。到了這裡，眼見期望已久的山峰就在眼前，歡欣喜悅悄然湧上心頭。
沿著又長又陡的巨大石階坡路，在東峰廟宇群的召喚下，逐步攀上東峰的頂峰。東峰又叫朝陽峰，危崖如削，海拔2090米，是華山上著名的觀日峰。峰北有一“引鳳亭”，相傳為蕭史吹蕭引鳳之處。在東峰的朝陽台南，目光低視，可見下方在突起的山嘴上有一幽雅超然的小石亭，這就是“下棋亭”，相傳是衛叔卿下棋遺址。若從北峰上去“下棋亭”，必定要經過華山罕見的險路，叫“鷂子翻身”。那是在石壁上鑿出的一溜石窩，上凸下凹，連著垂下的鐵索，這條路上有一段需要三面懸空，不斷轉身換足，有“鷂子翻身”之狀。一般膽量的人在這裡，是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的。
從東峰下來，直向南峰，去探華山最高點。南峰看去像隱藏在密林裡的巨大石錐，高大雄偉又略顯滄桑。由於頂峰分為二頂，最高點在落雁峰，所以南峰又有落雁峰之稱。沿石階路來到落雁石下，沿陡坡向上徒手攀登，終於到了華山極頂，在標高2160米的石碑前，在“仰天池”邊，望長空漫漫，群山巍峨，煙霧叢生，高絕無比，一種勝利者的感慨油然而生。
南峰最險的地方當數長空棧道。這條著名棧道修建在南峰之下，是在萬丈絕壁上開鑿的一條窄窄的棧道石路，號稱華山第一險道。棧道通向懸崖下凌空開鑿的祭祀玉皇大帝的“朝元洞”。踏上這棧道，面對石壁上那些醒目的“懸崖勒馬”、“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警語，讓人感受到踏上不歸路的驚顫。沿著這條絕壁石路前行，手裡必須緊緊握著嵌在石壁中的鏽色鐵鏈，手腳慢慢蠕動，但踏空失足的擔憂揮之不去。有的游客從這條棧道回來，臉色慘白無色，不敢舉足說話。更有人戲曰道，如果從這裡掉下去，你就不在陝西了，那只有到河南去找了。話說得讓人膽戰心驚。
看完了南峰，只剩下西峰未覽，還有些不甘心。盡管此時疲憊不堪，但征服西峰的信心十足。從南峰望去，西峰秀雅，是一道神仙般的風景。小路似刀刃在石坡之上，峰上的廟宇在蒼松映掩之中，顯現出道家的建築的超脫意境。山峰在斜陽的映照下，顯露出一抹春天的暖色春意，讓人珍惜不已。到了西峰之上，發覺這是一處可以與夕陽對話的神妙之處。看過廟宇之後，發現有一巨大山石是西峰最高處。不過要上這塊石頭，非登鎖鏈攀登不可。來到這巨石前，看到這巨石上刻寫著“守身崖”三個大字。盡管其意是險絕之處應珍惜生命，但又讓人聯想到，在這充滿誘惑的世界裡，更要時刻把握自己、守住自己。
看罷西峰已是夕陽西下，山上在彩霞映照下，萬物呈現出許多的親切。我想，在這天上世界裡，瀏覽了東峰的雅、南峰的峻，西峰的秀，也就體驗到天上人間的神聖秀美景色，這也是此生的無愧之行。
沐浴在夕陽的溫情裡，從山上路上慢慢下來，小趙想找塊華山石帶回去留作紀念，可是走了一路也沒有撿到一塊。這華山上怎麼能連一塊石頭都找不到？一路下來，端詳這偉岸的山體，發現這華山竟是一塊碩大無比而又完整的花崗石。除了斷裂之處，華山並無風化散落的碎石，這又一次讓人感受大自然造化的威力。
（2003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