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花開花落自有時

作者: lhqrsb

導讀離開七色海,一對老夫妻為我們准備了晚餐(這是那個白衣女子准備的)。他們說全是野味,野菜,野菌,野肉,還有我們全是從野人海回來的-------我們便是野人。 只是我沒喝酒---我沒喝過的青稞酒。因為三個女孩都不喝酒,我們是AA制,而我想機會還多的是。 白衣女買了許多野生干菌,似乎很高興。老夫妻真很高興。 回來的路上,司機(他一直很多話,甚至一個人會滔� ...

離開七色海,一對老夫妻為我們准備了晚餐(這是那個白衣女子准備的)。他們說全是野味,野菜,野菌,野肉,還有我們全是從野人海回來的-------我們便是野人。

只是我沒喝酒---我沒喝過的青稞酒。因為三個女孩都不喝酒,我們是AA制,而我想機會還多的是。

白衣女買了許多野生干菌,似乎很高興。老夫妻真很高興。

回來的路上,司機(他一直很多話,甚至一個人會滔滔不休)說了句我想他很後悔的話----這個菌其實不值得。

誰想到白衣女孩立即要求司機回去退貨,司機慌了(他以後怎麼好意思在帶客人見老夫妻),但女孩也很堅決,我勸幾句,另兩個女孩一聲不響。

我說,如果真不願意就賣給我吧,我只是不願意剛剛給了兩位老人一點高興,馬上就去無情的剝奪他。當然我知道我這樣做,只能把我多帶的毛衣扔掉才能裝下。

他們明天往理塘方向,也是我要去的,而我改變主意了,出西昌深入彩雲之南。

但我沒想到的是這樣的決定竟讓我遇上了意想不到的事,彩雲之南的旅程還沒開始便宣告夭折(我可憐的盤纏已不夠了)也提前結束了這次西南之行。我難過而傷感但決不後悔。

康定折多山下有座公主橋,相傳是藏民為迎接文成公主入藏而修的。

當年24歲的文成公主離開長安,開始了漫漫進藏之路---那裡有她的夫君松贊干布。我無法想像當時她是否懷著對愛情的憧憬而去,但的確她滿懷著愛而上路的。

站在公主橋邊,凝望著滔滔的折多河水,眼前似乎有一位古裝女子款款行來,凌波微步羅襪生塵,走過折多河,翻過雪山,一路艱辛。沿途留下的故事已成了當地藏漢人民千年傳頌的美麗傳說。

尊敬的文成公主,

帶來手工藝五千種,

打開了西藏工藝,

繁榮昌盛的大門。

尊敬的文成公主,

帶來畜類五千種,

給藏區乳酪的豐產,

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公主帶來的谷類

土地肥沃,土地肥沃,

肥沃土地在“白歸雄”,

文成公主帶來的谷類,

撒播了三千八百種。

康定到西昌一班7點的班車,我已錯過。

10元富康車到瀘定。

大名鼎鼎的瀘定橋安臥在大渡河洶湧的波濤上。

當年紅軍強渡石棉安順場,沿大渡河,飛奪瀘定橋,出天全翻越夾金山。不管我對歷史如何看法,但紅軍英雄無畏的氣概給我的震撼是巨大的。

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

更喜岷山千裡雪,三軍過後盡開顏。

紅軍是英雄而浪漫的。

瀘定到石棉班車20元,我在瀘定逛了一圈,到車站11點,一位的士司機告訴我班車已開走了,他可以載我追上它,但我敢肯定還有班車,司機實話告訴我他已載了三個,算我順路10元追上為止,想想還合算。在大渡河邊的公路上開得飛快,足足50km才趕上班車,這時班車的車票僅15元了,我賺了不少時間吧!

我的鄰座是自貢的生意人,告訴我去西昌已沒車了,但可以去五十河坐火車,接著他給我算了筆帳,這樣要多花30元!不如住石棉。他說石棉建設得很漂亮,有大理石的廣場,是什麼衛生文明城市。晚上可以在大渡河邊的露天茶館喝茶,可以住在石兒山公寓,石兒山後就是大渡河,那裡有有一座鐵索橋。

3點我在車站買了明天到西昌7點的車票25元。

安頓下來後,沿著大渡河邊走邊看,真有露天大茶館,真tmd會享受。

附近還有幾家按摩院,走進一家,是兩個人,一個老板娘或領班模樣,一個小姑娘十六七歲的樣子,在沙發睡覺。

按摩時小姑娘哈欠不斷,一付未醒樣子,讓我有些不高興。

突然我吃驚的發現她偶爾露出的手腕有兩個煙蒂燙過的傷疤,一個還鮮紅著。

她平靜得說,自己燙的,一點不疼。

她輕輕地告訴我----似乎怕人聽見。

她已滿17歲,十二歲時中止學業,一直在河南餐館打工,那時認識了一位干姐。去年她把存折裡的3000元全給了干姐----因為干姐的爸爸生病了。

上個月干姐打電話給她,讓她來石棉工作(收入很高),順便還她3000元。那天到成都後是干姐和老板娘接她到石棉的,當天就在按摩院工作了。她姐告訴她錢要自己掙。

她還記得第一天晚上十一點一個男人給了老板娘200就帶她走了----她甚至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那樣被帶走了!第一個煙蒂就是那時燙的,她說,她恨。恨自己蠢,恨她姐(她還叫她姐)。老板娘告訴她洗頭,按摩,洗足是沒有工資的,掙錢得靠小費,比如昨晚就掙了150元50元台費,但為了安全身份證和錢都讓老板娘保管,但也會給她一些零用錢(早上回來後她回去上網),買衣服不給錢是老板娘陪著去的。“你想逃小心腦袋".她說,如果老板娘給她400元,她就走了。其實他在老板娘那裡已經有1050元了-----今天是她到石棉的第8天!

我說現在就跟我走吧。她說這幾天她不方便,來那個了。

“沒有休息嗎?”

她搖搖頭:“你花了錢,我得告訴你”

我心酸地發痛!

真的?假的?

不管那麼多。

當我告訴老板娘說要帶她走,現在,馬上。老板娘笑了“280元。”因為這麼早帶走了,她少了個免費工人----台費得加倍,還有30 元的按摩費。我一聲不響取出三張,我發現身旁有個男子盯著我,不知怎的,我竟有些發慌(要知道在丹巴時,有大個子男人屢屢把拳頭伸到我鼻前,我仍緊緊盯著對方,語氣更加尖銳,當我遇見藏犬悄無聲息的猛然竄出時,我沒有這般心慌,我怎麼了?)

她告訴我,那人也出來了。

“誰?”

“那個派出所的老板的朋友,上幾天都來晚了,想不到下午就過來了。”

我繞了個彎,來到大渡河邊的露天大茶館,要了瓶啤酒,裝模作樣地細品起來(我在看周圍的人)。

然後我告訴她我可以讓她回家。看見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又失去了。回家的路僅此一條出漢源到成都再坐火車到川東。她怕沒出漢源便被抓回去。

身旁,英雄的大渡河水滔滔的流。南面不遠劉伯承小葉丹彝海結盟,上游11km除便是大名鼎鼎的安順場,在上面就是瀘定橋。英雄的鮮血曾把大渡河水染得紅了又紅。經管我對這場戰爭另有看法,但這裡的公安讓我實在惡心!

不知長眠於此的英雄們,你們,能夠瞑目嗎?

事不宜遲,結了帳,我與他不緊不慢的逛了起來,不經意就到了汽車站,我買了一張漢源的票,運氣不錯十幾分鐘後開車。當我把車票和300元錢給了她,顯然她毫無准備。我無法給得更多,我還剩區區600余元(我知道我的行程已被改變了)。

她只說了句“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再也沒有話了。

我也不說一路平安之類祝福的話。

沉默,心痛的沉默。

將開車時她驚醒似的要我的電話,直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名字。

立刻回旅館,沒有再出去,直到第二天早上6:30。我並非害怕-----只是不願節外生枝。

電視裡在報道四川樂山中英聯合艾滋病干預項目-----干預對像正是所說的女性性工作者。

想起宋代被朱熹打入打牢的台州名妓嚴蕊寫的

樸算子

不是愛紅塵,似被前緣誤。

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

待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可是,司春的東君,你在忙什麼?

七點,當我坐上西昌的客車,漸漸駛離石棉,一陣無名的悲傷。

悲傷在我,不過是一個游人的多愁善感,又算得了什麼。

但對一些人,卻是她全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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