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東南-龍勝(行篇)

作者: 鋒鋒鋒鋒

導讀青山綠水間,寧靜可致遠——黔桂五一游記 五月1日到5日,探長、Phil和我一起走馬穿花般游了黔桂交界處的苗、侗、瑤、壯族寨子。這一程,風景美,但留給我們回味的,遠遠不止青山綠水人家的風景。5月5日,在龍勝一行三人於傍晚煮酒論游程,一致發出“出發前滿心期待,回來後了無遺憾”的感慨! 先交代行程。4月30日經廣州出發,因為廣交會買不到火車票,我們三人� ...

青山綠水間,寧靜可致遠——黔桂五一游記

五月1日到5日,探長、Phil和我一起走馬穿花般游了黔桂交界處的苗、侗、瑤、壯族寨子。這一程,風景美,但留給我們回味的,遠遠不止青山綠水人家的風景。5月5日,在龍勝一行三人於傍晚煮酒論游程,一致發出“出發前滿心期待,回來後了無遺憾”的感慨!

先交代行程。4月30日經廣州出發,因為廣交會買不到火車票,我們三人坐大巴顛簸一夜到了桂林。直接轉長途汽車,先到龍勝,再轉三江,不料國道修路中斷,不得不乘車到高安,在高安轉老百姓自己開的敞篷船到福祿,再由福祿去從江。到達從江已經是5月一號晚10點左右,行程26小時。5月2日一早包車去小黃,下午乘車去岊沙留宿。3日一早回從江,轉車去洛香。再包了部三輪車直入肇興。4日一早從肇興回三江,再經龍勝,最後來到龍脊風景區的大寨。5日早下山,游了龍脊,下午再回龍勝,轉車回桂林。

【行篇】

“地無三裡平”,貴州的路是崎嶇不平的。不僅高高低低,而且依山勢蜿蜒盤旋,小於90度的轉彎比比皆是,加上路又窄,又多為年久失修的老路,有不少路段根本連柏油都沒有鋪,只是黃泥石子壓的,雨水中又滑又積水,唯有這段路的老司機才能甘之如飴吧。在貴州行路,絕大多數時間是一部車走在路上,要一會兒才能見對面開過來部車。自己方向超車是很少很少的。

可能因為路不好走,這裡的司機除了“藝高人膽大”以外,更是出奇的有耐心,可以說是我見過的最守秩序,最有風度的司機們。如果要停車,司機一定會選擇一個相對比較開闊的地方,而且會盡量貼緊路邊——通常這樣停車意味這緊貼山體或者直臨懸崖——這樣做的目的是盡可能讓開路,也讓其他司機看得到。遇見塞車,司機通常都是很有耐心把車停在盡量靠右側的地方。而且車與車的間距都比較寬,而且遇到路面特別窄或者要急轉彎的地方,司機一定會把這一段路面全部讓開,寧可自己停後一些。如果有車需要超車,其他的車輛都會盡量提供方便。可能是貴州崎嶇的山路讓人學會了互相協作和禮讓三先,因為不協作一旦卡住誰也走不了,甚至會造成車毀人亡。這點,在廣州或者其他大城市是看不見的——通常一塞車馬上整個路面都密密麻麻擠滿車,你爭我搶連半個車頭都不讓。 “倉廩實而知禮節”,貧苦的貴州人用樸素的方式反駁了管子。

這一路下來,塌方是比比皆是的。一路過來,好不容易可以看到很多車的時候十有八九是有塌方影響到路面,車行不暢造成的。貴州和桂北一帶全是非常松的岩石,經常路邊的岩體用手就可以掰下一塊。下雨水一泡,岩石就有了空隙,再加上天晴一曬,受熱不勻石頭就裂了。塌方可大可小,小的時候就是路上落了一小堆石頭和土或者路面突然陷下去一小塊,車可以照行不誤,大的時候可就是整個路突然消失,湮沒在石塊和土堆裡。

在小黃,眼見再多轉一個彎就可以開到寨口,突然路中斷了。整個山體滑坡,在短短的一米之內,路變成了山。簡直讓我們三個大開眼界——也傻了眼。好在已經有其他的驢友們找到了路,在山腳下扯著喉嚨告訴我們該如何走。沒辦法,只好按他們的提示讓司機把車停在其他地方,我們從路邊的山道輾轉而下,越小溪,穿田埂,繞一大圈才入的寨子。路邊的山路有差不多五六十度陡,僅一人寬,而且周圍的草和灌木都向路中間擠了過來,在我們眼裡簡直不能稱之為路。奇怪的是老鄉們用並不大的步伐很快就能穿梭其間,如履平地——有背滿滿的大背簍的,有挑擔子的,有手提鴨籠的,連馬都毫不阻滯的上上下下。讓連蹲帶扶左顧右盼還滑了一大跤的我自嘆弗如啊!下到山腳下,看見塌方區有將近30米寬,山上還看得見小塊的石頭和土塊順著山往下滾,驚險到大家各自慶幸選擇繞遠路而沒有直接爬塌方段,Phil還拍了一張相片以志留念。這裡的山路和田埂路都不是直的。尤其是田埂路,因為是在梯田裡穿梭,繞來繞去的。如果不是走村民們常走的田埂,那田埂就又松又窄,有時候甚至下不了腳。好在這裡看到的每一個人都會好心地指路,或者笑著打招呼,親切得感覺不到隔閡和距離。也就是這種真誠和隔閡,讓這段山道和田埂路走起來沒那麼辛苦,甚至走得津津有味。好不容易到了小黃口,卻驚喜地又見司機。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就是直接爬的塌方區,“我就扶著山這麼走過來了”他說——看著他顯得很陳舊的普通牛皮鞋,我們三個互相望著說不出話來,過一陣還是探長總結到“那太危險,我們還是不爬得好!”

在要去肇興的時候天正下大雨,最大的時候看十米開外的街對面都看不清,從江縣城裡到處積滿了十多公分的水。在車上探長突然指著街邊一個穿著破爛,不時停下翻翻垃圾的乞丐說“咦,這條路上我已經是第三次看見這個老人啦!”——我們車開得還不及乞丐走得快。我們被告知只能乘大巴到洛香,“因為路不好走”。在洛香雨已轉小,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部三輪車,再三相勸才說服司機包車去肇興。剛上路,司機就提醒我們“往前擠擠,靠後面太顛。”半信半疑地聽了他的話,沒出10分鐘我們就明白“顛”成什麼樣了。一路上我們全部雙手緊拉著車上可以拉住的部位,雙腿用力撐住車鬥,半坐半蹲地踉蹌到了肇興。路面雖然有四米來寬,可是幾乎沒有哪怕一平方米是平的,而且沒在路面上的積水裡,露出水面的地方通常都沒有三輪車寬。有一段,因為下雨山體上已經形成了個小瀑布,橫流過路面,我們的三輪車就是這麼貼著瀑布淌了過來。最驚險的地方整個三輪車右邊緊貼一個大水坑左邊就是個大陡坡,車體斜成30度角小心翼翼地往前蹭。

其實路不好走而因禍得福的也有。在三江去高安的路上,有一處出了車禍,堵了將近兩個小時,我們的車塞在兩山夾一江的路邊,正對著一個蠻大的寨子。天正下著雨,讓對面的山看起來雲霧繚繞,煙雨朦朦間襯的山也特別的柔綠。剛下雨,江水略渾濁但還沒有被紅土染黃而是玉般微透明的綠,而流速急劇了很多,寬闊的江面有了變化:有的水急而微波,有的水悠閑而平滑,整個江面竟是動靜不一,急流靜波各泛光采,看得人奇了。寨子是黑灰色的,依山而建,靠江的地方有一些如柳葉般細長的小船,只有一人寬,確少說也有四五米長隔山看過去,一兩個人坐在船上,情不自禁地會想起“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不過在柔柔地綠色背景中,“雪”若換成“雨”就更好了。有一葉舟上兩端各站著一男一女,應該是情侶,一人撐紅傘,一人撐藍傘,仗舟於江心,是一幅很美很協調的畫面,我只可以說“道是無晴卻有情”了,祝願他們可以讓青山綠水見證白頭偕老。

行路而收獲最豐的是沒路的一段。從高安到富祿是國道封閉修路,只可以轉農家的木質機船。估計Phil是貪圖敞蓬船木條凳,木頂棚的感覺,直接跳了上去,棄那些有頂有窗的大船不顧。後來發現我們選的船是走得最慢的。在水流湍急的地方,只看見船在水裡走,但相對岸卻幾乎不動——估計岸上的烏龜都爬得快點。因為路上停了好久,上船時雨已經停了,甚至開始雲開日出。下午五點鐘的太陽(那裡天黑得晚),帶著金黃色就灑向了還沾著雨意的山坡,綠得柔和而嬌美。連兩岸的石頭都在挺立江水的默然之外染上了金黃的潤澤,顯得柔暢許多。偶爾出現的江鷗和色彩斑斕而不知名的小鳥也給我們帶來陣陣驚喜。從江上上岸的時候,夕陽西下,斜而無力地將余輝斜飄在江面之上,整個江面是片桔色的燦爛。歸晚的小船,白鵝,牛和人從從容容地踱在江邊,寧靜平和地讓人連腳步也放輕松了。一上坡到路邊的時候,看到兩座山間有一個將近20米長的石拱橋,如彩虹般高高掛在山谷間,同樣的染上了夕陽色,顯得灰白的橋石也沾上了微黃,人情味多了。看了這座橋,實在不難想像當年馬可波羅在14世紀發出的感慨。只可惜橋邊不遠就是一大堆垃圾,直接從山坡倒到山谷,讓我感覺說不出的難過。可憐Phil和探長拿相機比劃了那座橋半天,就是拍不下去。

在岸上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等另外一批船上來的游客把車坐滿之後,車總算開了。想想離從江只剩1個多小時的路程,大家心也放松了。不料這一路最出奇的事就是這麼發生了。車開出去不到半個小時,突然停在了路邊。問了半天,才知道是油用完了。於是一車人只有等著。好在車正好停在一個小莊子(小得應該還稱不上村)裡。於是喜歡拍人物的探長總算找到了一路上唯一不被我們催促的時機從容不迫地用他的鏡頭觀察莊子裡的人。後來看他的照片,一些在路上玩自制的小車的孩童就是在那裡拍的。在這個小莊子裡一等就是兩個小時,不知是找不到柴油還是莊子裡的柴油太貴,我們是等到最後一班從富祿到從江的車路過才給我們的車補到了柴油。裝上油之後,我們才發現司機之前真是用到一滴油都不剩。連從油箱到內燃機的管子裡的油都給他用光了,以至於雖然裝了油,但因為油路沒油車都啟動不了。輾轉到從江的時候,都已經將近9點了。

行路中還有一個好玩的事不能不提。就是在從小黃出來回從江的路上,半路一部裝滿石頭的卡車開到路邊水田裡,整個左後輪陷在淤泥裡開不出來。因為裝滿了石頭,車子往後翹,以至於車頭不著地地翹在半空中。好在附近因為大塌方之後在修路,有現成的履帶式挖土機。由於路整個堵住了,我們就爬上梯田的田埂眼看著挖土機一點一點先把卡車車鬥裡的石頭扒出來,鋪在邊上的水田裡,讓挖土機可以靠進一點,然後再試圖用挖鬥把卡車抬平。第一次試的時候可能挖土機靠得不夠近,卡車和石頭又太重,以至於整個挖土機的後面翹了起來將近30度。好在司機反應快,不然如果連挖土機也翻進了水田,那可能我們就得在田埂上過夜了。最後是挖土機又折騰了半天把車上的石頭給撥出來,最後像母親給孩子喂飯般溫柔地將挖鬥抄在卡車左車輪下面——連帶有至少一立方米的爛泥——把卡車給輕輕地抄平了。就這一會,我們前面部三輪車的車鬥裡的又肥又壯的大豬都不耐煩地站了又睡,睡了又站,換了好多次姿勢。

總而言之,這一路,我們乘了大小不一的各種長途公共汽車,乘了三輪車,面包車,也坐了拉貨的箱式卡車的後面,還有包起來像一個面包的三輪出租車,外加坐了船。路上碰到的驢友老周說,出門旅游通常到最後記得的就是路上怎麼怎麼辛苦,那我們應該有豐富的回憶啦!


精選遊記: 凱裡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