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紹興看魯迅和秋瑾

作者: 絨兒

導讀到紹興,有兩個人是非去悼念不可的,秋瑾(1875—1907)和魯迅1881——1936)。 秋瑾的一生是短暫的,如一顆巨大耀眼的隕星,在漆黑一團的夜空掠過,但卻留下了永恆的絢麗。在近代中國的革命史冊上,無論用怎樣光輝的字句去贊譽她,都不過份。秋瑾生活的年代,是中國歷史上最黑暗的歲月。一個對內強權對外屈辱的老大帝國,一片正在被外族列強瓜分的國土。 更令人悲 ...

到紹興,有兩個人是非去悼念不可的,秋瑾(1875—1907)和魯迅1881——1936)。

秋瑾的一生是短暫的,如一顆巨大耀眼的隕星,在漆黑一團的夜空掠過,但卻留下了永恆的絢麗。在近代中國的革命史冊上,無論用怎樣光輝的字句去贊譽她,都不過份。秋瑾生活的年代,是中國歷史上最黑暗的歲月。一個對內強權對外屈辱的老大帝國,一片正在被外族列強瓜分的國土。

更令人悲哀的是,一個好死不如賴活著,整個兒麻木不仁的民族。誠如魯迅先生所說,在一個漆黑的鐵屋子裡,昏睡著一群無所作為,也不想有所作為等待死亡的人。在這個年代,清醒的人還能作怎樣的選擇?

魯迅先生的詩句寫著“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這裡的“寒星”並非如有人所解的,是指統治者。魯迅應該是從未想過,向統治者表白忠心。這裡的“寒星”所指,應該是整個麻木不仁的民族。

當時需要的是仁人志士的血腥氣,只有血腥氣才能喚醒沉睡著的人們。戊戌變法失敗後,譚嗣同可以生存而選擇了殺頭。秋瑾的戰友陳天華為了喚起民眾,選擇了投海自殺。秋瑾作出了同樣的選擇,不過不是被殺,也不是自殺,而是戰死。在起義失敗,有人勸她躲避一下,她沒有躲避,選擇了死亡。鑒湖女俠比起前人,向前邁進了一大步,自有女俠風範。但犧牲卻是選定了的。

魯迅先生說,“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只不過,通向革命成功之路,每進一步都得有人倒下,被喚醒的後來人,是踏著前人繼續往前走的。

今天的人都說,秋瑾的絕筆“秋雨秋風愁煞人”很壯烈。可我怎麼讀,讀出來的卻只有悲哀和悲憤,哀其不幸憤其不爭的民族。

秋瑾受孫中山之命,從日本回國准備起義那年,正值日本和俄國為爭奪中國領土,在中國的遼東半島大打出手。魯迅正在日本學醫,課間時放映日俄戰爭的記錄片,日本人砍殺被誣為替俄國人當間諜的中國人。被殺的是中國人,圍觀的也是中國人,全都是麻木不仁的中國人。魯迅明白了,沒有靈魂,身體再健康,也不過只是被殺頭和看別人殺自己人而已。

秋瑾臨刑時,她看見的是一大堆起早打著燈籠,趕來觀看殺頭場面的人。很難想像秋瑾當時的復雜心境。她甚至想到了自己犧牲後,屍體會被那些人弄得很髒。她對儈子手說,“做得干淨點”。

魯迅和秋瑾沒見過面,可魯迅深知秋瑾內心的悲憤之情。

魯迅1919年以筆作武器,走上了向舊營壘衝殺的戰場。他在那一年寫的第三篇小說《藥》,就是為秋瑾寫的。秋瑾的熱血撒滿了紹興的軒亭口,那些圍觀的人,秋瑾為之犧牲的人做了些什麼呢?買人血饅頭吃,吃得滿頭冒汗。

這個民族只有以志士的鮮血拯救。哀其不幸,而以生命為之追求幸福;憤其不爭,卻奮不顧身為之抗爭。在一個麻木不仁的民族中,有幾個如此偉大的人格?這就是民族精英,民族魂魄,民族希望!

秋瑾死了,軒亭口的血跡很快也淡然了,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魯迅如秋瑾一樣,對這個民族是悲哀的。魯迅在小說的最後,讓秋瑾的墓前出現了一只花圈。那花圈是魯迅給活著的人一記鞭策,是魯迅給秋瑾的一絲慰籍。

沒有多少人對中國的國民性有如此深刻的認識。同樣也沒有多少人像魯迅和秋瑾那樣,愛那個不幸的民族,愛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魯迅的名篇《阿Q正傳》依然值得今天的人們認真去讀;秋瑾的“秋雨秋風愁煞人”同樣依然值得今天的人們反復咀嚼。“我以我血薦軒轅”不是空泛的標語口號,其中的苦澀和勇氣是同等的。

到紹興去,別忘了去看看沒有絲毫奴顏婢膝,偉大的文學家思想家魯迅。別忘了去看看美麗善良,鐵骨錚錚的革命家秋瑾。


精選遊記: 紹興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