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元旦，偶然的認識了小晶，一個很成熟的女孩子，和我的脾性有驚人的相似。與前一個女朋友分手有好幾年了，我忽然變得對小晶很有好感，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寂寞。只是當我一個人坐在麗江的酒吧裡，當我一個人躺在行駛在滇藏線上的臥車裡的時候，我卻分明的想著她。後來，才知道，去雲南只是為了對她的思念。在酒吧裡發呆時收到了她的短信，她對我的感覺並不是我所想。我看著“風花雪月”發愣，面前放著很多空瓶，我想這是我在麗江的最後一晚了。四方街上的人們圍著起舞，我卻在這溫柔的地方將還未泛濫的感情扼殺。
半年沒和小晶見面了，我有意無意的淡化和她的關系。忘記一個人需要另外一個人。我抱著嘗試的心態和小靜在街上勾肩搭背。我和她認識了兩年多，男女之間關系過密總會發生些什麼事。一切都是新的，包括感情，我對這現狀很滿意。
六月二十五號是小晶的生日，我還記得，每次送她禮物都很讓她高興。今年我只准備了一條短消息給她，以此證明她在我記憶裡的淡出。二十五號是周五，周一晚上她發消息給我，說她周五請假。我很容易就想起了周五是她的生日。出於友善，我問她生日准備去哪兒玩，何況還請了假。她想去外地玩，杭州或是普陀山，沒有人陪她去。她的朋友很多啊，怎麼會沒人陪她。我猶豫了，但只是一會兒，就和她說我陪你去玩吧.。她很像征性的矜持了一下，好丫。
我一直都很想和她去外地玩，這是我的一個很大的心願。一個人去雲南前就問過她，她沒有去。我對自己說，我只是想遂了一個心願，並不代表什麼。
但現在她為什麼又答應了呢？我難以看透她的心思。
今年是猴年，是她的本命年。
那天早上下著小雨，她說有財有水很不錯啊，她的豁達心態很感染人。她穿了件紅色的短袖，她穿紅衣服很好看，很扎眼，是我看到得女孩子中為數不多的穿紅衣服不落俗套得。是啊，今年是她的本命年，頸上還掛著一個小金猴。有時候她很迷信。
在蘆潮港上船的時候雨還下著，海水黃黃得，人不多，也許是下雨的緣故。海上有風浪，有段時間船晃得很厲害，她好像不是很舒服。像變戲法一樣得，她從包裡拿出飲料，荔枝， 還有麥麥的故事。這讓她轉移了視線，一個人看著看著笑了出來。我卻沉浸在久違的人在旅途的感覺中。是的，我太愛旅行了，我一直想我的女朋友是要能和我雲游四方的人。
踏上普陀山的碼頭，天空卻放晴了，她感慨著沒帶太陽眼鏡，渾然不記得早上說過些什麼。天空很藍，海水也顯出些許綠色，讓人覺得這兒離大海其實不遠。我們走上金沙，小螃蟹看到我們來了紛紛跳進小沙洞裡。她的神情變得很愉快，這裡具有休假的一切條件。看著那些小洞，我想起了有一次曾和她去三甲港捉螃蜞。現在回想起來，大概就是那時我開始喜歡她了。我喜歡看到她注視著小螃蜞被放進瓶子中的神情，我更喜歡看到她身處鋼筋森林之外時的那種放松和愉悅。這曾讓我一度覺得她好像就是那個能和我出游的人。因為這種對自然的歸屬感我很熟悉，我每次出游都會有這種感覺。
我們找了家私人旅館，島上這樣的旅館很多，雖處旅游勝地，但旺季時也不貴。我讓她去樓上看房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會滿意。抽了沒幾口煙，她就下來了，臉有些紅，但還是很大方的對我說，滿好得，滿好得。我明白了，這樣的旅館都是雙人間，沒有單間得。我忽然有些迷惑，怎麼過去很多對我來說不可思議的事，在一天之內變得順理成章。我帶著復雜的思緒走了上去，我要去選個房間。向海的房間都滿了，我看見還有三樓，是個閣樓，小巧而精致。我覺得不錯，她也同意了。如果有向海的就更好了。她似乎並不是很在意。
一頓很簡單的中飯，我想把好得留在後面，晚上再好好腐敗一下。島上的蔬菜很貴，也許都是從島外運進來得。從旅館走到普濟寺有八百米，我們很輕松的走在沿島公路上。一路上她的手機不停的叫著，都是短消息，也許是祝她生日快樂得。我從不去問她這些事，我想讓她覺得更自由些。走在路上，一路閑聊，有時候我對這種男女間的相處很感愜意。
她很會說話，我也是那種嘴上不饒人得，一路上你一句我一句。我很喜歡和她耍嘴皮子。
普濟寺是普陀山上最大得也是最著名的寺廟。信佛的人把買香燭稱為請香，我和她都去請了些香火。燒香的人很多，很多都是專業得，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我只是希望菩薩保佑家人平安，生意興隆，也不去管它什麼順序和姿勢。她卻很虔誠，燒香、許願、磕頭、瞻仰，我燒完香了，就點根煙看著她。她看完了，出來找我，對我說，誠心丫，最重要了。
普濟寺外有個蓮花池，很漂亮，和黃色背景的寺廟相搭配，真有點佛國仙境的味道。只是蓮花未到花時，否則她又會說，好靈啊。呵呵，有趣的小姑娘。
普濟寺和法雨寺之間是普陀山有名的百步沙和千步沙，沙灘上人不多，三三兩兩得，很合我的口味。她忍不住了，去踏浪，還在那兒喊，好涼的水啊。我穿著運動鞋，不及她涼鞋的方便。等看完法雨寺再來玩一會，乘機欺負她一下，我很開心的想著。
從沙灘到法雨寺有些遠，兩公裡不到些，走到那兒竟有些累了。法雨寺的氣派更大些，由於建在山上，給人雄偉莊嚴之感。天色將晚，這才發覺剛才走過來花了不少的時間，僧侶們已經開始做晚課了，念經的聲音傳得很遠，這樣的環境無疑是很讓人誠心向佛得。看來真得是來晚了，燒第一柱香時才發覺香火爐裡的香燭都燒完了。為了表達我們的誠意，我只得把打火機拿了出來，先幫她點。她去燒香許願了，我這才發覺打火機已經撳不下去了。我把未點燃的長香放進香爐，我想菩薩應該會知道我的誠心。這是我第一次將沒點燃的香燭放入香爐。
我們重新走在了百步沙上，我經不住大海的誘惑，讓海水打在了我的腿上。有個很小的小女孩，只穿了個小褲衩，極開心的拍打著海水，她的家人還一個勁把她往水裡拉。小晶看得很出神，很可愛的小女孩，也很健康。趁她看得出神，我用腳將一潑海水打在了她的身上。她笑著追著我，跑到沒海水的地方了，就抓了一把沙子，繼續追我，把一手的沙子都潑在了我的頭發上。我很快樂，看著她追我的樣子，恍若隔世。
夜色終於蓋在了我們的身上，沙灘上逐浪的人們依然。我們卷著褲腳，向回走著，仍然開著玩笑，閑聊得起勁。我們像是有說不玩的話。夜晚的島上很靜，遠遠的只聽見海水拍岸的聲音。當我們的話語停歇時，我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離旅館還有一百米左右的時候，飯店的老板娘就向我們迎了過來，招呼著我們去吃飯。島上的人都很熱情，遠遠的，不相識的人都會跑過來和我們說，到我家裡去吃飯呀。雖然有些商業的成分，但她們臉上的熱情就像這大海一樣，沒有摻進虛假，一切都很真實。
到普陀山還有個好處是可以滿足我對海鮮的欲望。當我在對著大海的涼台上坐下，准備開始腐敗的時候，我感到很滿足，何況身邊還坐著一個我對之懷有好感的人。
打開“紫竹林”，倒滿了杯子，我祝她生日快樂。她笑得很好看。那晚她也喝了些啤酒，酒暈泛上了她的臉龐。我喝得不多，但只是不想離開位子，就想這麼樣一直坐著，和她說話，看她笑，讓夜風吹在我的臉上。
那幾個小時我盡情的宣泄著我的快樂，因為我不知道是不是還會有下次。我只知道當我喝著酒，和她說話時，我是真得很快樂。
只是不知道情感有沒有過去式和現在式。如果這發生在過去，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如果今天真得發生了，是不是我還能繼續下去。
我想這是一道沒有答案的選擇題。
她去洗澡了，我在房間裡抽煙，似乎仍在回味剛剛的快樂時光。環顧這小小的閣樓，我忽然想起了以前學生時代時聽過的一首歌，《流浪歌手的情人》。“我只能給你一間小小的閣樓，一扇朝北的窗，讓你望見北鬥”。
會不會有人來住我這小小的閣樓呢，我不知道。
她很有趣，也實在很麻煩。該睡覺的時候不睡，一會兒說熱，要我再把空調打開；一會兒索性要和我換床，這樣她可以在空調下吹得更舒服。早上很早就聽見她起來，在房間和衛生間不停進出。等我下決心要起床時，卻看見她穿戴整齊躺在床上，頭上蓋著本普陀山地圖，睡著了。我坐在床沿上看著她，回想著昨晚的情景，是的，一切都是那樣突然。半年多時間都沒見過一面，然而現在卻同處一室，她安靜的睡在床上。我很難描述當時的心情，但一切卻又如此真實。洗了一下，我走出了旅館。退潮了，海灘顯得更寬，更多的人在沙上走著。今天是周末，上島的人也多了起來。我坐在路邊，點了根煙，感受著這海島的清晨。
天有些陰，我們一路走向南海觀音。她一直想要去看看南海觀音。那是普陀山佛教協會為觀世音菩薩鄭重建造的金像，很壯觀，也很漂亮，就建在大海的旁邊。舉目遠眺，遠處的海島被霧環繞，真有些南海的意境了。這地方風水真是不錯。
南海觀音旁的不肯去觀音院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像。依海而建，打開廟門就能看見浩瀚的大海。我喜歡這樣的景致，就和開門見山一樣，開門只讓人看到海和天，這樣的感覺很好。我很鄭重的燒了一只香，觀世音是救苦救難得，這世上有太多的人需要拯救，包括我。開始下小雨了。廟門外有間涼亭，在那兒能俯瞰大海，甚至能看到遠處山上的法雨寺。我坐在涼亭的石凳上，讓小雨打在我的臉上，呼吸著帶有大海氣息的空氣。我鐘情於這樣的環境，我一直熱愛大海。小晶靠在護欄上，默默得望著遠處的小島。傳說那小島是紅孩兒向觀音拜師的地方。她對那些傳說很感興趣，很遺憾的說下次再來得話要找個導游。她就這麼一直靜靜的望著遠處的小島，大海，薄霧，天空。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想去打擾她，我很久沒看見一個人這麼認真的看著大海了。這裡也是我們在普陀山的最後一站。之後我們就乘上了去沈家門的輪渡。
就像去鳳凰，去麗江一樣，即便呆很長的時間，也終究有離開的一天。普陀山不是一個我所向往的地方，然而不舍依然，也許我是舍不得這段快樂的時光。
在回來的大巴上她又睡著了，醒來後又和我嘰裡瓜啦的說話。我望著窗外，倒數著一段難忘的旅程。我了卻了我的心願，對於她的感情也終於釋然。雖然這次沒送她禮物，然而陪她出游難道不是送給她最好的生日禮物麼。
景物向身後飛馳，而我的感情呢，是不是也能隨風而去。
2004/07/06